“...住口,你這孺口小兒,亡族滅種這般惡毒的話,竟然都說的出口?
自古以來,國與國之間的戰(zhàn)爭,時有發(fā)生,可老夫從未聽說過如此惡毒的話語,
..更從未聽說過如此惡毒之事!”
...果然,不出湯和所料,吳憂話音剛落,從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的文臣之中,就傳來了一道異常激動的聲音!
這還不算,異常震驚,也惱怒異常的禮部左侍郎,...邵城,竟邁步而出,走到吳憂跟前,怒聲厲喝道:
“...爾身為朝廷五品官員,更身兼內(nèi)閣學(xué)士之職,不施仁義也就罷了,居然口出如此惡毒之言?
此言一旦傳揚(yáng)出去,你可知各國將會如何看我泱泱大明?
...豈不叫天下各國從此心寒?”
“...有理不在聲高,邵大人又何須如此激動?”
吳憂抹去了飛濺到臉上的唾沫,眼中雖有怒色,但更多的卻是,...悲哀!
自古以來,無論是人也好,國也罷,無不是欺善怕惡,所謂的仁義道德,所謂的仁慈感化,
在有些人眼裏,在有些國家看來,不過是軟弱可欺而已!
...根本得不到別人的尊重!
就算你給人送去了再多的錢財(cái),免去了他國再多的債務(wù),那又如何?
在他人眼中,...無非是人傻錢多而已!
“...激動?如若老夫此刻手中有三尺長劍,定叫你這惡毒之人,血濺當(dāng)場!”
說著,邵城眼中的厲色,轉(zhuǎn)眼間化為了同情之色,朗聲說道:
“...眾所周知,此刻的倭國,正處於南北亂世時期,國內(nèi)已是亂成了一鍋粥,
倭國國內(nèi)的百姓,如今已是民不聊生,慘不可言!
沿海各省的倭寇,他們大多出自倭國國內(nèi),活不下去的百姓,
這才化身倭寇,不遠(yuǎn)千裏,不畏海上風(fēng)浪,...所求,無非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那又怎樣?難道他們在國內(nèi)活不下去,就可以成為那些孽畜,...為禍我大明,殘殺我大明百姓的理由麼?
若是如此,邵大人置我大明百姓於何地?
難道我大明的百姓,在邵大人的眼裏,就這般賤,就這般死不足惜麼?”
...說到這裏,吳憂目光冰冷的直視著麵前這位,禮部左侍郎,誅心道:
“...恕在下直言,你邵大人當(dāng)?shù)氖俏掖竺鞒墓伲缘氖俏掖竺鞒募Z,蒙我大明萬千百姓恩養(yǎng),
你那肥碩的屁股,...可他娘的別坐歪了!
如若邵大人真這般同情倭國,在下又聽聞邵大人“素有才幹”,
..不如,邵大人親駕一葉扁舟,趕赴倭國...
想必,憑借大人的才幹,平息倭國的戰(zhàn)亂,令倭國百姓過上富裕的生活,...不過彈指之間而已!
...如此,又豈不快哉?”
麵對禮部左侍郎邵城的步步緊逼,以及一些恬不知恥,不知所謂之言,吳憂心中的怒火,也徹底被激發(fā)了出來,
...說話,也是連諷帶嘲,絲毫不留情麵!
“...父皇,這..?”
見兩人之間,隱隱有針鋒相對之意,擔(dān)心事情鬧大的朱標(biāo),不由的看向了朱元璋!
“...無妨,看看再說!”
早就受夠了文人所謂的,仁義道德那套的朱元璋,早已心存不滿!
無奈身為帝王,總不可能公然鄙棄仁義道德,隻能時常從側(cè)麵敲打一番!
...如今,見吳憂與老頑固邵城剛起來了,正合他意,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此刻叫停呢?
“...你這孺口小兒,竟如此無禮,難道你的父母從未教過你,什麼叫禮儀嗎?”
說著,邵城仿佛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嘲諷道:
“...哦,老夫年紀(jì)大了,竟忘了無憂伯出身奴仆,...自然是不知禮數(shù)了!”
正當(dāng)邵城自鳴得意,自以為扳迴一局之時,隻見吳憂麵色冰冷的緩緩上前一步,
“...啪!”
甩了甩手掌,望著跌倒在地,麵色通紅,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的邵城,吳憂麵無表情,話語冰冷的說道:
“...侮辱我,可以!
辱我父母,...不可以!
別以為你年紀(jì)大,就他麼的可以肆無忌憚的倚老賣老!”
今天眾人可算是大開眼界了,奉天殿內(nèi),公然直言將他國,亡族滅種之人,...從未有過!
大明建國以來,當(dāng)眾毆打同僚之事,...同樣尚未出現(xiàn)過!
“...真猛啊!”望著跌倒在地上的邵城,陸仲亨眼中閃過一絲快意,喃喃自語道!
“誰說不是呢,這麼猛的文官,俺唐勝宗還是第一次見!”
“...邵城這老東西,一向視咱們這些武夫?yàn)閯W邮郑f咱們殺人太多,罪孽深重!
這老東西也不想想,要是沒有咱們這群“劊子手”,他娘的能這麼平安穩(wěn)當(dāng)?shù)恼驹谶@裏說話嗎?
恐怕早就死在暴元的手裏了!”
“...藍(lán)玉,你們都少說幾句,這裏是奉天殿!”
湯和依舊是頭也未迴的輕聲嗬斥道!
與武將的幸災(zāi)樂禍正好相反的是,文臣之列,除了雙眼瞇起,仿佛睡著了一般的李善長,其餘眾人,皆是麵麵相覷,
...最終,眾人的目光,又隱隱的落在了當(dāng)代衍聖公,太常寺卿孔希學(xué)的身上!
{...你們真把老夫當(dāng)成了棒槌?不說皇上本就反感仁義道德的那套,
萬一那小子也給咱老孔,來上那麼一巴掌,...到時,叫老夫如何做人?}
今日被朱元璋敲打了一番的孔希學(xué),此時也學(xué)乖了,明白風(fēng)頭不是那麼好出的!
別一個不小心,風(fēng)頭沒出成,倒成他人笑柄了!
...因此,麵對眾人隱隱看向自己的目光,孔希學(xué)翻了翻白眼,選擇了無視!
但別人不出頭可以,身為禮部尚書的王鈍,則不想出頭亦不成了!
誰叫邵城隸屬於禮部屬官呢!
雖然對於邵城剛才的說詞,王鈍亦是極為不認(rèn)可,但還是出列道:
“...皇上,麟德殿學(xué)士吳憂,當(dāng)廷毆打同僚,君前失儀,目無君上,還請皇上將其治罪!”
聞言,朱元璋並未給出答複,而是側(cè)頭望向了朱標(biāo),
“...太子,你認(rèn)為此事該如何處置?”
太子朱標(biāo)雖然仁慈寬厚,卻並不意味著是個爛好人,
其對於邵城為了倭寇之事,竟如此激動,心中亦是極為不喜!
沉吟了片刻,朱標(biāo)肅然說道:
“...邵侍郎辱人在前,吳學(xué)士動手在後!
雖君前失儀,..然,卻情有可原!
兒臣認(rèn)為,著吳學(xué)士賠償邵侍郎紋銀百兩,以表歉意!
但吳學(xué)士畢竟有失人臣之道,...因此,
還需罰俸一年,以示懲戒!”
“...此事就照太子說的處理,下不為例!”
擺了擺衣袖,朱元璋目光銳利的掃視了一圈,而後視線又重新落在吳憂身上:
“...好了,言歸正傳,
顯揚(yáng),你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