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京此時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行了，你說的那個違反宇宙法的宇宙已經被抹除了。”


    突如其來的勝利。就好像放空了他的大腦一樣，但沒想到疫情來的這麼簡單，自己拚盡全力。和對方鬥智鬥勇了幾百年，在他眼裏這是無法逾越的天塹，但是在無上維度眼裏，這就像個屁一樣，崩個屁就給對麵滅了。


    薛京贏了嗎？


    也許他勝利了。


    但是失去這麼一個對手之後，他總感覺缺了點什麼。缺了什麼呢？迴過頭來看看，如果他能早點想到這個辦法，利用宇宙法的漏洞，去和敵人鬥爭。


    會不會少犧牲很多人？


    子書裳也許根本就不用犧牲自己的聽力。她可以不當一個聾子。


    白清也可以不當一個瞎子。


    但是他們還是義無反顧的犧牲了自己。在這場博弈與鬥爭當中，比他無私的人其實有很多。


    原本能逃出銀河係獨善其身的約翰遜，為了救他，也死在了昆侖宇宙的手中。


    他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讓所有人都不死。可是他怎麼就這麼笨呢？他怎麼到最後才想起來可以利用宇宙法？


    之前為什麼要和敵人硬碰硬？如果他能早點想起來。所有的人都可以不犧牲，每個人都可以幸福的活著。


    薛京無力的癱軟坐在地上。


    “你怎麼了？一直以來的心腹大患被解決了還不高興嗎？”天章對此感到很好奇。


    薛京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原來你們可以這麼簡單的就解決我畢生的敵人。我如果早點知道的話，或許他們就不用犧牲了，你知道我們星係死了多少人了……”


    ……


    “我曾經為了阻止香宮宇宙的計劃，我還，我親手摧毀了智慧文明的發展，我怕他們去追求長生……”


    “長生是每一個文明，尤其是五維空間以下的文明所追求的，這很正常，你為什麼要阻止？”


    薛京噎住了。


    “也許……因為我們根本控製不了他吧。敵人能實現長生，而我們永遠實現不了的。我不可能帶著我們星係的每一個人都實現長生。”


    “我的能力有限。但是他們也不是真心想讓我們嚐試，你懂嗎？這隻是個陷阱，我隻是想阻止他們進入陷阱。”


    “你的意思我聽懂了，那你現在又在愁什麼呢？明明敵人已經解決了。”


    薛京更頹廢了，癱軟的坐在地上。


    “我如果一開始就能想到你們的話，那些無辜的人，那些無辜的文明，他們也許都有機會活下去。也許……我從來就不是救世主呢。”


    “也許我做的事換別人來做，他們也能想到。”


    “也許這一切都是我做了一場夢。真正的我早就死在了貧民窟裏……剩下的都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我這一生都活在自己的幻想當中。”


    ……


    “我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天章微微一笑，緩緩走到他的身邊。


    “在很久以前，天心也是這麼想的。後來他知道了，他為了拯救反而做了很多錯事。他為了履行心中的正義，反而濫殺了很多無辜。”


    “在他的心底，他可能覺得自己是正義的天使，但是在那些死去的無辜人的眼裏，他早已成為了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對吧？天心？”


    最後這句話仿佛不是在和他對話，而是在和隱藏在他體內的天心溝通。


    “為了遏製文明掉入陷阱，而選擇毀滅文明。這個決定恐怕不是他做出來的，而是你天心做出來的吧，我應該說的沒錯。”天章一句話，仿佛洞徹了薛京的靈魂。


    天心此時他就算不想現身也不得不站出來了。


    “我說你們這幾個老東西煩不煩？殺點兒廢物，怎麼了？這些娛樂的垃圾，他們如果不死的話，那整個文明就完了，整個星係就完了。”


    “再說了，為什麼非要等我們主動去舉報啊？你們才能發現你們那麼大本事，為什麼不能提前預知到宇宙當中發生的一切？觸犯法律的罪犯，就必須要犯了罪之後才能得到你們所謂正義的裁判嗎？”


    “你們這些東西成天號稱自己是正義的。然後呢，那對於觸犯宇宙法的文明，一命抵一命就完事了？那死去的英靈還能複活嗎？”


    “你覺得死亡能對另一個人的死亡進行彌補嗎？這隻不過是以暴製暴罷了。說到底你們跟我一樣也隻能用最卑劣的手段。用最野蠻的方式，你們主持正義，執掌大局的手段無非也是以暴製暴罷了。”


    天心一站出身來，就一頓嘴炮。給在場的五個人懟的啞口無言。


    “我承認你說的有點道理，但是不管怎麼說，這都不是你背叛我們的原因。離開了我們這個組織之後，哪怕你殺上了第64重天也永遠不可能動搖……”


    “永遠不可能威脅到那位大人的利益。你知道我在說誰的。”天章眉頭一皺。


    天心聽完大笑，“永遠不可能，我不相信這個宇宙上存在著永遠不可能的事。你說窮人一輩子就隻能當個窮人，他永遠翻不了身。”


    “那如果我給窮人身上綁著定時炸彈呢，你說他能不能有沒有可能潛入領袖的居住地？然後給某位領導炸死。”


    “一切皆有可能。自古以來掀翻大象的永遠是螞蟻。”


    天心指了指自己。


    “你們看看我選的這個孩子。他一開始就是貧民窟裏的一個窮人。他的家庭給他準備的天賦在宇宙這個範圍裏一點也不高。他的一切可以說都是通過自己的努力爭取來的。”


    “我從始至終就沒有幫過他，我甚至還想奪舍他，搶占他的成果。”


    “但是最終我失敗了，我接受並且在他的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他的身上有一股連我都不具備的執拗。一種英雄的執拗。”


    “你們沒有資格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來審判他。薛京這個孩子，沒有人能幫他處理無法戰勝的敵人，就連我也沒出手。”


    “是他靠著自己的努力，一點一點的，想辦法。我親眼看著他想了無數種辦法，最終才找到你們這些不作為的東西。”


    “倘若你們給宇宙管理的真的很好，那世間又怎麼會出現這麼多不公平的事？為什麼非要等到人死了，文明死了，你們才站出來主持公道呢，那些人，那些白死的冤魂是該死的嗎。”


    天章播放了一段錄像，“天心，時代已經改變了，現在的案子不像你我那個時代那麼簡單了。”


    “我們的事務越來越繁忙，但是我們的人手卻沒有增加。現在我們五個人每天的工作量都是以前的20倍甚至30倍。”


    隨即天章播放一段他們斷案的過程。看來也是被這頓嘴炮給噴怕了。


    畫麵當中播放的，是一對鬧著要離婚的夫妻。


    原告是妻子，被告是丈夫。


    女人選擇起訴自己丈夫的原因是，在自己沒有出軌的情況下，在自己為他生了一個孩子的情況下，丈夫執意要拋棄她，非得離婚不可。


    被告辯解的理由。女人太過暴力，每天在家家暴他。他下班迴家的時候，一個拖鞋就飛到他的臉上。曾經他還多次的被自己的老婆打骨折。老婆在家還逼著他下跪。他對法官說自己實在受不了了。


    由於這兩個人在宇宙當中的身份都是有一定地位的，男人是一個宇宙的宇宙之主。女人則是另一個宇宙的宇宙之主。


    因此這個案件一般人還真不敢接。


    天章在畫麵當中居高臨下。


    “男方，你的妻子已經為你生了一個孩子。本院認為，在這起事件當中，女人是弱勢方。一個結過婚生過孩子的女人很難在宇宙當中找到一段新的愛情。因此你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本院最後問你，你確定不悔過嗎？”


    男人堅定的點頭，“我絕不後悔。”


    天章轉過頭再問女人，“經過本院判決，男方在這起案件當中為主要過錯方。女方因為賢良淑德，一字不沾。也負有少量責任。”


    “我問你，你可願再嫁？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你發起一場宇宙相親。”


    女人虔誠的說，“如果宇宙當中真的存在這麼一個人能夠接受我的所有，那我心甘情願為他付出一輩子。”


    天章繼續翻閱。


    “女方，你前世有一位丈夫。一直在輪迴當中苦苦追尋你的蹤跡。你看這個男人怎麼樣？如果滿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搭線。”


    女人感動不已，“若真如此，小女感激不盡。”


    天章轉過頭來看男方，“男人，你被控訴強奸罪，拋妻棄子罪。經本院核實，控訴屬實，且還有詐騙罪，現三罪並罰，對你的判決如下。”


    『1.剝奪你的一切宇宙權利，貶入宇宙地獄銀河係。


    2.剝奪你及其親人的全部資源，交給無上維度分配。


    3.判你償還戀愛當中女方付出的一切物質財富，並作罰金200無上幣。』


    無上幣？


    薛京聽天心這麼說，無上幣是宇宙當中匯率最高的貨幣，和普通宇宙無法兌換。


    和大靈網宇宙兌換的比例是1:1兆。


    大靈網宇宙和平行宇宙聯盟的比例也是1:1兆。


    再往下沒法兌換了，不配。


    也就是說，他一個窮宇宙之主，根本償還不了200無上幣。


    “還不起沒事，可以用刑期代償。200無上幣代換200次宇宙生滅。隻要你堅持到那天即可出獄。”天章人性化的補充一句。


    男方做夢都沒想到，他的情人居然能被看穿。他以為自己天衣無縫……


    “我……我不服！”男人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他想用自己的這條命最後再賭上一賭。


    拔出寶劍來……被天門一個念頭抹殺了。


    天門無奈的看了一眼天章，“這種底層的螻蟻直接殺了不就完事了嗎？你就是愛跟螞蟻說廢話。”


    “螞蟻給他們製定法律，那是最麻煩的。他們知道自己必死當然要拚命了，說到底你們弄的這個法律在給我增加工作。”


    主戰派的天門當然不願意，他媽的，好名聲都是你們的，擦屁股都讓他來。


    誰不想當好人，誰愛當惡人呢。


    ……


    畫麵結束。


    ……


    “我的判決可有疑問？”天章看了一眼天心。沒有肉身的天心也不跟他掰扯，他也知道我在這個方麵。他沒有道理要和對方可講。


    於是他把話題重新扯迴了銀河係身上。


    “我覺得你們還是注意一下這個年輕人吧。他可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麼簡單。我的眼光從來沒出錯過。”天心喃喃道。


    薛京愣在原地。他剛從自己宇宙罪人的身份當中走了出來。“我說……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我隻是一個很普通的，人，頂多算是運氣好的路人……一個被聖慈看上的狗。”


    六人麵麵相覷。


    “那就是你了，跟我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