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走了以後,大臣們也都各自散去了,範景文一甩袖子邁著大步從李恆麵前走了出去,挑釁的意思極為明顯。
走出了大殿之後,李邦華一把拉住了範景文,臉上露出了苦笑,一臉無奈的說道:“你這又是何苦呢?你這樣做什麼好處都沒有。”
“我就是看不慣這樣心懷不軌的亂臣賊子。”範景文一臉怒氣的說。
李邦華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事到如今,朝廷已經無力在山西作戰了,唯一能用的兵就是遼東的兵,遼東的兵又隻聽李家父子的,我們有什麼辦法?”
“現在遼東的兵在薊州,如果不讓李恆領兵,他們肯定就不會過來了,隻有李恆帶兵出發,才能夠調動他們,才能夠保山西部時。”
“我也知道,一旦山西有時京城就危險了,”範景文也冷著臉說道,“可這一次將李恆放出去,便猶如縱虎歸山,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當初將李恆帶到京城,雖然嫁了個公主給他,可是他們父子也不傻,知道這是朝廷在父子分離,將李恆留在京城就是作為質子。”
“原本想著等到時間長了,李剛年紀大了或者去了,這件事情也就這麼定下了,可誰能夠想到局勢崩壞成這個樣子,李剛又在遼東傭兵。”
“從李家父子現在的做派來看,肯定是心懷怨恨,這樣放出去結果未知,說不定我們做了一件愧對朝廷,愧對天下的事。”
“話不能這麼說,”李邦華搖了搖頭說道,“兩害相權取其輕,現如今李自成馬上就要打到北京城了,我們還顧慮這個顧慮那個怎麼解決李自成。”
?李家父子雖然心情不滿,但現在也算把該還給他們的還給他們了,何況李恆還娶了公主,他還想如何,無非就是做權臣罷了?李邦華咬著牙說道,這也不是不能接受。”
範景文臉色一變:“你不怕他把謀朝篡位?”
李邦華搖了搖頭說道:“無論是李恆還是李自成,全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與其如此還不如驅狼吞虎,讓他們兩個人去廝殺,必然會有一傷。”
“無論死了誰,另一方都會損失慘重,這對朝廷來說是一件大好事,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等待結果。”
“你放心吧,”範景文搖了搖頭說,“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不會刁難那個小子了,你們自己放心去做,我不會再摻和了。”
“如此最好不過了。”李邦華連忙點頭說道。
“不過有一件事情我還是擔心的,”範景文無奈的看著李邦華道,“你們這麼做,真的能夠讓遼東的兵馬盡快趕到京城?”
“當然了,”李邦華點了點頭說道,“即便李恆真的不想領兵,但朝廷已經讓他去山西了,遼東的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怎麼可能不著急?”
“朝廷給李恆的兩千人馬有什麼用?無非就是讓他去送死罷了,所以還需要遼東的人把快馬加鞭的趕過來,他們也隻能快馬加鞭的趕過來。”
範景文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明白了,即便他們這些人不為了朝廷,也要為了李恆趕過來,誰讓李恆是李剛唯一的兒子。”
範景文語氣之中滿是嘲諷,李邦華卻仿佛沒聽出來一樣,輕輕拍了拍範景文的肩膀:“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我知道了。”範景文歎了一口氣說道。
與此同時,李恆也帶著長平公主出了大殿,外麵的大臣雖然不搭理他。李恆也不在意,現在不搭理我,遲早有你們搭理我的一天。
不知道為什麼,李恆很想站在臺階上大喊一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想想就算了,實在太丟人了,中二感滿滿。
長平公主走到了李恆的身邊,一臉關切的說道:“駙馬,你沒事吧?”
李恆冷哼了一聲說道:“被這群大臣們氣死了,他們一點都不按套路出牌,剛剛皇上說要認識我的時候,他們就應該站出來把我一頓誇獎。”
“誇的是天上有地上無才行,到時候我再出來推辭,他們再次誇獎,最好來上一句李恆不出蒼生奈何,然後我再出來,現在倒好,什麼儀式感都沒了。”
長平公主見李恆的樣子,知道他沒事,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說道:“還什麼李恆不出,蒼生奈何,你知不知道這話是說誰?”
“說誰?”李恆有一些遲疑的問道。
“王安石公,”長平公主無奈的說道,“宋人有言,安石不出,奈蒼生何。”
“原來是王安石,”李恆擺了擺手,一臉不在乎的說道,“我想成為王安石怎麼了?那些人難道不想成為王安石嗎?一個個嘴上說了,心裏麵不知道怎麼想的。”
長平公主無奈的說道:“王安石在士林的風評可不怎麼好。”
“怎麼會呢?”李恆皺著眉頭說道。
王安石在後世的評價可不低啊!
稱號一大堆,是北宋時期政治家、文學家、思想家、改革家,同時還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大名鼎鼎,粉絲無數。
提到宋朝,王安石就是繞不開的人。
“王安石剛死之時評價並不低,紹聖元年,宋哲宗親政,支持新政的章惇執政,王安石得以配享神宗廟庭,並獲得諡號“文”。”
長平公主歎了一口氣說道:“政和三年,宋徽宗追封王安石為舒王,配享孔廟。後至靖康元年,又被追奪王爵,毀去配享的畫像,降王安石從祀於廟廷。”
李恆聽了長平公主的話,擺了擺手,更加不在意:“宋徽宗,亡國昏君,他弄出來的東西都不算數,誰會把他放在眼中?”
長平公主無奈的看著自己的駙馬,不說其他的自己駙馬這份猖狂,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得上,似乎天下間誰都不被他放在眼裏。
“到了咱們大明,王安石的名聲也不太好,”長平公主無奈的說道,“唯一想要為王安石翻案的,想給他地位的人,應該就是張居正了。”
李恆一聽就明白是怎麼迴事。
大明朝崇尚祖宗之法不可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當年朱元璋留下了一份聖旨,聖旨上寫的很清楚。
太祖皇帝朱元璋已經將治國的所有好辦法全部都想到了,你們這些不孝子孫,不要自作聰明,不要去改變我製定好的治國方略。
你們什麼都不要做,按照我製定的治國方略就能夠興旺大明了。
有了這樣的說辭,自然而然就讓大明朝的官員們捧起了祖製的飯碗。張居正這樣的改革者自然會遭到抵製,被人扣上破壞祖製的帽子。
有人汙名王安石,其實就是在汙名張居正。
事實上,朱元璋的組織根本就沒有堅持到張居正執政的時候,從朱允文登基開始,就沒有遵循過朱元璋的祖製。
當然了,朱允文也不是全麵廢止。
對自己好的有用的,那就是皇爺爺說的對,誰敢質疑黃爺爺的話,誰就要砍倒的。對自己好的沒用的,那就把皇爺爺扔到一邊去。
比如削藩,朱元璋好不容易把兒子們分出去,他又給削掉了。
等到明成祖朱棣登基,這位造反出身的皇帝就更不會管什麼祖製了,我都已經造反了,你還和我談這些?
大明朝的祖製就成了一塊遮羞布,誰想用都拿過來蓋一下。
傳承了這麼多年,至少表麵上這是政治正確,王安石也好,張居正也罷這種想要打破規矩的人,就應該被釘在恥辱柱上。
李恆說的話,自然讓長平公主想起了王安石。
“等著吧,”李恆冷笑了一聲說道,“我要讓他們知道我不是王安石,我幹出來的事情是驚天動地,是讓他們瞠目結舌的,是要在史書上永世留名的。”
看著意氣風發的李恆,長平公主無奈的說道:“看來真的是我束縛住了駙馬,不然有駙馬的才能,早就已經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了。”
“這話說的不對,”李恆搖了搖頭說道,”想要束縛我的不是你,你也沒有辦法束縛住我,想束縛我的人在皇宮,在朝堂,你不過是個工具。”
“再說了,他們想要束縛我又怎麼樣?還不是被我給掙脫了?行了不說了,咱們迴家去好好的慶祝一番,今天晚上喝酒吃肉。”
長平公主無奈的看著李恆,自己的駙馬豪言壯誌的樣子還曆曆在目,現在就立馬變成了一個吃喝之處,不管什麼事都要吃肉,肉有這麼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