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著急，慢慢說。”


    趙坤乾上前，輕輕拍了拍侍女的肩膀。


    這侍女說話是真的急人，她如此姿態，明擺著，這是出事了。


    但趙坤乾清楚，要是他惡聲嗬斥，這個侍女會更怕，更加的難以將事情給說清楚。


    得到趙坤乾的安慰，侍女緩了一口氣，哭著說道：“出事了，今早的湯飯有毒……”


    “人在哪！”


    趙坤乾聽了這前麵的話，便已經是不能再繼續控製住自己的脾氣。


    他急啊！


    秋風堂的人，竟然不止在趙宅搞事情，下毒已經是下到了他一號行宮裏麵。


    他這一號行宮裏外，可是戒備森嚴啊。


    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在三樓醫治，夫人交代我等，隱瞞此事，不想讓陛下您擔心。”


    趙坤乾離開一樓廳堂，直接奔跑向三樓。


    剛到三樓，便是遇到了頭發花白的本地郎中。


    老郎中看著焦急的趙坤乾，他老臉上的皺紋皺巴成了一團，他惋惜道：“皇帝老爺節哀，夫人和世子，都沒保住，這是非正常的慢性毒藥，當發現時候，就已經是毒入肺腑，無藥可救。”


    趙坤乾站在那裏，呆呆的站在那裏，有些不可置信耳朵聽到的話語。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老郎中伸手抓住趙坤乾的手臂，用力的抓著：“皇帝老爺，節哀，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夫人還有一口氣，您快些進去吧，能說說最後的話。我這出來，本就是想要差人，去請您。”


    趙坤乾越過郎中，進入房間。


    看到房間中間地板上躺著的小人兒，趙坤乾正往前走著，平地踩空，腿軟得摔在了地上。


    窗臺處。


    李靈婉站在那裏，她呆站著，看著外麵的漫天大雪。


    “她是替我中毒的。”


    聽到跌跌撞撞的腳步聲，李靈婉開口。


    她的聲音冷淡。


    沒有悲喜。


    好像躺在那裏的，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但趙坤乾懂她。


    趙坤乾聽出來了，李靈婉的聲音在顫抖。


    她在自責。


    月牙躺在木地板上鋪著的被褥上，老郎中為她吊住了最後一口氣。


    月牙臉色發紫，七竅流血，流著黑色的濃稠毒血，她渾身都在顫抖抖動。


    “月牙，月牙不怕，郎君來了。”


    趙坤乾想要站起來，可是腿軟的根本站不起來，他隻好是手腳並用，爬到了月牙的邊上。


    “郎……君……”


    月牙似乎是聽到了趙坤乾的聲音，她開口，聲音斷斷續續，一張嘴，她那張漂亮的櫻桃小嘴，便是冒出大量的黑血。


    “孩子……沒了……本來想……想公主姐姐懷孕……我再告訴……告訴你的……嗚嗚……好……好可恨……月牙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個……嘔……”


    月牙吐字越來越費力，嘴裏不斷在往外湧血。


    趙坤乾抱住了她，卻是感覺此刻的月牙，身體輕的可怕。


    “這個時候……郎……君……公主姐姐……就交給，給你了……把她……帶到那個世界……去吧，不要……讓她……受……傷……”


    “砰！”


    月牙躺在趙坤乾的懷裏，那努力想要抬起頭摸一摸趙坤乾臉頰的手猛然垂了下去，落在了地上。


    隨著她的死亡。


    恐怖的毒藥效果洶湧，月牙渾身皮膚在快速的潰爛發黑，僅是眨眼間的功夫，便是化作了一具黑色的幹屍。


    趙坤乾呆住了。


    完全呆住了。


    他的月牙，他和月牙的孩子。


    死了？


    就這麼死了？


    李靈婉始終是背對著趙坤乾：“郎君，該為月牙報仇。”


    趙坤乾輕輕將月牙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兇手查到了嗎？”


    “秋中州，秋風堂。幕後真兇，東安城，李光。”


    李靈婉的話，透著徹骨的寒意。


    “會死，他們都會死！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你們留在這裏的，我該和你們在一起的，哪怕是死，也該死在一起才對。


    是我沒用，我是廢物，李光不該活著的，我們的敵人們，不該活著的，是我優柔寡斷，是我不夠狠！”


    趙坤乾抱著月牙焦黑的幹屍，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他想過身邊人會死。


    他會死。


    但他趙坤乾從未想到過，月牙會是死在這麼一些他都沒有看進過眼中的江湖宗門人手裏。


    李靈婉看著窗外，手扶住了一旁的牆壁。


    “郎君，去吧，讓該死的人，統統死掉，告慰月牙的亡靈。”


    “替我照顧一會兒月牙，我會讓他們更加痛苦的死去。”


    趙坤乾起身，攥著拳頭衝了出去。


    幾乎是在他剛離開。


    “噗！”


    依靠殘餘修為強撐著的李靈婉噴出一大口的黑血，染紅了趙坤乾特意換的玻璃窗戶。


    李靈婉的視線裏，通過染血的玻璃，外麵飄灑著的雪花，仿佛都是變成了血紅色。


    “去吧，我的郎君，雖然很遺憾，我即將就這麼窩囊的死去，但我希望，我的死，會讓你燃起鬥誌，不再懦弱。


    月牙不該死的，她肚子裏麵的孩子也不該死！李光！李光！！李光！！！我李靈婉在此詛咒，你一定不得好死！”


    李靈婉站不住了，哪怕是扶著牆，她身體逐漸滑落，坐在地上。


    她是強者。


    她不想在離別的時候，讓趙坤乾看到她懦弱恐懼的模樣。


    “李！靈！婉！！”


    一道吼聲從門口處傳來。


    李靈婉尋著聲音看過去，卻發現，眼睛已經看不到東西了。


    她在七竅流血。


    “怎麼……怎麼……迴來了……”


    李靈婉的眼眶裏有血，也有淚水流淌。


    趙坤乾是她一顆鋼鐵心髒最柔軟的地方。


    她本無懼死亡。


    但她怕失去趙坤乾啊，失去她的郎君。


    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男人。


    趙坤乾走到李靈婉的麵前，跪在了那裏。


    看著七竅流血的蒼白嬌顏，他用力的抱住了李靈婉。


    “不要走，婉兒，求你，我求你，不要走。”


    李靈婉聽著趙坤乾的聲音，並感覺聽覺越來越弱，她也哭了。


    反身抱住趙坤乾。


    “便宜……便宜……安蓮蓉……那個……蠢女人了……”


    李靈婉說著話，嘴裏往外湧出黑血。


    “郎君……老公……別哭……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