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悟性超凡，簡直是我生平僅見，我還從未見過，第一次聽聞禦之道就能明悟的修者！”顯鴻尊者微笑走來。
“其實，這主要還是得益於我最近也在琢磨類似的問題。”曲晨沒有過分自謙。
“庸人都說煉器害人，讓很多修者沉迷，其實根本不然，修行於煉器煉藥陣道本就是密不可分的！”顯鴻尊者一歎，微微搖頭。
顯鴻尊者與曲晨來到山巔，就在小院露臺上盤膝對坐。
許久之後，曲晨也是露出敬意。
“顯鴻前輩所托，未來我有機會去往百煉商盟時，必然踐行！”他抱拳說道。
顯鴻尊者，在百煉商盟也算小有名氣，他的確是癡迷煉器，但卻更加喜歡傳道授法。
此時曲晨才知道，這個老者遊曆過諸多星宿，甚至是青罡宿，他很多年前也曾去過，上雲(yún)尊者年輕之時便曾得到過顯鴻尊者的指點。
此時，曲晨忽然有些理解上雲(yún)大師那種平和是從何而來了，那根本就有著一些顯鴻尊者的影子！
“這千方三色沙，便是我的信物，此事拜托小友，如今我便再無牽掛了，哈哈哈！”星空下，顯鴻尊者心中了卻一件大事，不由得開懷大笑。
顯鴻尊者雖在大笑，但神情卻帶著一種飄然的悠遠寧靜。
“前輩敬請放心！”曲晨雙手合十一拜，才接過三個玉罐，細看之時才發(fā)現(xiàn)，每一個玉罐之上都銘刻著顯鴻的名號。
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佩服眼前老者，這是一個心懷天地的真正師者！
顯鴻尊者麵對曲晨，麵露微笑而不語。
“前輩可還有……”
曲晨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然麵色大變，他這一刻，居然感受不到顯鴻尊者的氣血湧動了！
“顯鴻前輩！”曲晨驚唿，再次仔細探察，卻發(fā)現(xiàn)顯鴻尊者已然在大笑中消道故去。
夙願達成，再無牽掛，這，或許就是顯鴻忽然離去的原因。
“前輩走好！”曲晨呆呆看著許久，才收起玉罐，對著顯鴻尊者的遺軀拜倒。
……
第二天一早。
“外祖！”
虯髯大漢茅十一虎目含淚，小心翼翼帶走了顯鴻尊者的遺軀。
曲晨目送，心中卻是感慨萬分。
一代賢者，就這樣走了，即便曾經(jīng)強為淩日，最終居然還是逃不過老去的一天。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強者，安靜的隕落於歲月之中。
“這個世界，其實與地球差別也沒有那麼大，隻是壽元悠長，更多了一些可能而已。”曲晨看著茅十一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清晨薄霧之中，不由陷入沉思。
雖說自己已經(jīng)跨入容元，但未行之事太多，忽然間，他心頭生出一絲彷徨，未來，真的能按自己的設(shè)想找到所有真相嗎？
……
“陳楚師兄，你怎麼了？”
古璿從第一城而來，尚未得到消息，她看著曲晨失意的模樣，有些意外。
“第二煉士顯鴻尊者消道了！”曲晨一歎，將昨夜之事簡單一說。
“顯鴻前輩他能如願，已經(jīng)是莫大幸事。”古璿聞言不知為何卻神情一下子低落下來了。
“師妹跟顯鴻尊者也是很熟悉嗎？”曲晨有些詫異，因為古璿的神色明顯也帶著傷感。
“算是吧，以前我母親還在的時候，見過不少次，因為我母親也是煉士，而且還算是顯鴻前輩的弟子。”古璿微微點頭，眼中露出思憶之色。
“原來如此。”曲晨沒有追問什麼，畢竟這種傷心的舊事多談無益。
“你知道為什麼顯鴻前輩自居第二煉士嗎？”古璿忽然說道。
“有人比他的煉器水平更高？”曲晨一怔，這些事情，他真的不知。
畢竟自從到了碧雲(yún)星陸之後，他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在驚濤峰，關(guān)於這裏的一切外界消息，基本都是來源於宣風(fēng)和習(xí)虎等人，他甚至不知道碧雲(yún)第一煉士又是誰。
“不是！顯鴻前輩原本其實是戰(zhàn)龍禦天的人，煉器水平很高，後來歲月無多才在近百年前迴到這裏的，隻是他覺得自己對煉器一道的潛力不如那一個人，所以自居第二而將第一之位讓給了另外一人。”古璿搖頭。
“那第一煉士是誰？”
曲晨好奇，能夠讓顯鴻尊者如此高度評價的絕非凡人，如果有機會，說不得還真的要去拜訪一下了。
“其實……就是我母親。”古璿稍稍沉默，卻給了曲晨一個極其意外的答案。
“這……抱歉！”曲晨一時無言。
“沒什麼的，畢竟母親已經(jīng)故去多年……”古璿輕歎。
許久之後，曲晨才終於清楚古璿母親的事情。
古璿之母馨琇修為不算特別出眾，百年前初入星空，但自從遇到歸隱而來的顯鴻尊者後，卻展現(xiàn)出非凡的煉器天賦，被顯鴻尊者極為看重，準備舉薦給百煉商盟。
豈料天有不測風(fēng)雲(yún)，十多年前，馨琇外出之時失蹤，直到數(shù)年後，才被人意外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隕落在碧雲(yún)星陸所在星係最外圍的迷石帶。
遺軀被人帶迴，經(jīng)確認是被未知強者襲擊，不敵戰(zhàn)死，至於原因，即便古逸身為碧雲(yún)領(lǐng)主，也根本沒有找到任何頭緒。
古璿算是少女之際便失去母愛，自此變得鬱鬱寡歡，直到後來被觀天司前司甲偶遇，她才走上一條新的路途，漸漸找迴自我。
而顯鴻尊者與馨琇雖非正式師徒，卻對其指點頗多，後有人在十年一度的列舉碧雲(yún)十大煉士時推其為第一，被其婉拒自列第二，而將已經(jīng)故去的馨琇推至首位。
自此，顯鴻尊者也不再時常四處遊曆，轉(zhuǎn)而定居於碧雲(yún)，準備終老於此。
“如今顯鴻前輩故去，你當要前往送祭了。”曲晨微微歎息，碧雲(yún)在這十多年時間連續(xù)失去兩個煉器超凡者，這實在讓人惋惜。
“是啊，消息應(yīng)該很快就會傳到領(lǐng)主府，我就算代母親前去悼念一番，也是應(yīng)該的，那陳楚師兄在此，我就不打擾了！”古璿微微點頭道。
曲晨想要一同前往，卻被她製止，言道無邀而去不合適，如果茅十一派人前來知會方可前去。
曲晨點頭答應(yīng)下來，送走古璿。
讓曲晨意外的是，直到三天後，聽習(xí)虎說，顯鴻尊者後事已經(jīng)在從簡辦理，他也沒有收到任何來自茅十一的通知。
“罷了！”
曲晨內(nèi)心歎息，可以想到茅十一必然是對顯鴻尊者的故去，有些遷怒自己，畢竟顯鴻尊者是在這驚濤峰消道的。
他沒有藉此為由發(fā)作，已經(jīng)是萬幸了。
……
一晃數(shù)日過去。
曲晨盤坐納元，忽然神情一動，撤去小院陣法。
他疑惑的看向一側(cè)幽暗樹影。
此刻，一道虛幻的老者身影，正靜靜注視著小院。
“你是……顯鴻前輩？”曲晨吃驚，居然是陰靈！
此刻，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眼前這個虛幻的顯鴻尊者，是與當年在哈察木一族駐地所見的陰靈阿沐，是完全一樣的狀態(tài)。
僅僅隻是一個虛形，沒有如魁卓那種力量凝聚的波動。
雖然同為陰靈，卻是兩種不同的狀態(tài)。
“抱歉，打擾小友了！”顯鴻尊者的虛影張張嘴，雖然沒有發(fā)出聲音，曲晨卻感受到了那種意思，那是真我之間的溝通。
“前輩……怎麼來我這裏了？”曲晨疑惑，算算日子，今天已經(jīng)是顯鴻尊者故去的第七天。
這讓他忽然想起地球上的一些偽科學(xué)的傳聞，逝者會在故去的第七天迴歸故地，沒想到在這個世界居然看到了真實的發(fā)生。
“或許實在是我執(zhí)念太深，居然還殘留了一絲意識未散，忍不住又來小友這裏看看。”顯鴻尊者此刻狀態(tài)雖然特殊，卻還是露出了一絲尷尬之意。
“前輩放心，我既然答應(yīng)了前輩，未來有機會必然會去百煉商盟履行約定！”曲晨鄭重說道。
“那我就再次感謝小友了，拜托拜托！”顯鴻尊者拱手。
“晚輩此刻倒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前輩。”曲晨忽然道。
“前輩此刻到底是什麼狀態(tài)？會成為真正的陰靈嗎？”他說出心中疑惑。
“陰靈？”顯鴻尊者聞言苦笑，“我能夠以這個狀態(tài)與你對話，已經(jīng)是萬中無一了，想成為真正的陰靈哪有那麼容易……”
片刻後，曲晨終於有了一些模糊的概念。
逝者，大多都會在逝去的短短時間內(nèi)意識徹底消散，但是會有極少數(shù)意誌強大或有執(zhí)念者，存有一些意識殘留。
曆經(jīng)七日左右時間，軀體徹底衰敗，那一絲殘留意識最終擺脫軀體的束縛，變得可以獨立存在遊蕩，那便是陰靈之態(tài)。
隻是，這種狀態(tài)很難持久，少則數(shù)日，多則數(shù)年，最終還是會徹底煙消雲(yún)散。
但這裏有一種特別，如果那些殘留意識巧合之下攜裹了一定的靈力而存，會讓陰靈具備長期存在的可能，條件合適時甚至還會形成真正的陰靈。
就如魁卓那樣一般，變成一個帶有原本記憶的另類新生。
“隻可惜，我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啊！”顯鴻尊者最終還是悠然一歎。
“前輩之名未來會被所有煉士記住的！”曲晨隻能如此安慰。
“好了，我也要迴去看看了，我們就此別過！”最終，顯鴻尊者揮手與曲晨告別，悠悠蕩蕩下山而去。
“陰靈……”曲晨看著顯鴻尊者最後的虛幻身影，漸漸消失在幽暗夜色中，口中忍不住呢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