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真金畢竟是個將軍出生,比較有紀律性,江湖氣少了幾分。
而在場的江湖人士,罵歸罵,並不是完全沒有腦子,隻不過發泄著胸中的怒氣而已。
好好一想,這幾國紛爭,打仗就算了,他們這些江湖門派也不摻和。
誰知道,那離陽皇室會派鷹犬徐曉馬踏江湖。
這些人,好好在家喝著小酒唱著歌,突然就被滅了個滿門,活著的也淪為喪家犬!
這潑天的橫禍,換誰來誰不怒發衝冠?
眾人罵爽之後,尉遲真金才說出那一番話來。
他說的沒錯,大家也都知道,徐家勢大,明著來肯定成不了,是不可能成。
抽絲剝繭才是最正確的選擇,而恰好儲祿山出了北涼,所帶兵馬也不多。
若是能在路上就把他截殺了,好歹也能讓北涼知道,江湖人士也是不好惹的。
同時也讓流落江湖的俠客們明白,屠獸盟是玩真的,並不是開玩笑。
這樣就有跟多的人加入,屠獸盟才能發展壯大,壯大了,才有和徐曉一戰之力的可能性。
就在剛剛尉遲真金說出那一番話來,在場的人都覺得非常有道理。
都議論起來。
有人說,召集一點軍隊,就在淩州跟儲祿山大幹一場。
那麼問題來了,召集軍隊,開支可是很大的,在場的人自被滅門後,哪還有什麼經濟收入,簡直窮得叮當響。
要出錢出不了幾文,要出力,人也少得可憐,就算是把屠獸盟的人大大小小全部聚齊,也不到一萬。
大部分還是小菜雞出身,有的還是那種地痞流氓,占著點三腳貓功夫還能欺負欺負人,遇到厲害的來,就隻有逃命的份了。
人家北涼一個正規軍,都不用說精兵,就一個尋常小兵可以幹這些小菜雞的四五個。
這種情況,拿什麼跟人家正麵剛?
又有人說,找機會暗攻儲祿山,就殺他一人。
問題又來了,誰去做這個“前鋒”呢?
一說到這個前鋒,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顯然,在這件事情上大家的答案都很統一,就是誰都不願意去。
先不說能不能混進儲祿山軍中,混進去之後,又能不能殺得了儲祿山,要知道,人家胖是胖了點,可也是身經百戰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混進去了,也殺了儲祿山了,那要怎麼離開?
那保準是走不了的,要跟著陪葬,等於是和儲祿山同歸於盡了。
那這有啥意思,頂多落得個壯士的虛名而已,這虛名要來又有什麼用。
現在的江湖可無比原來的江湖,原來的江湖還有些道義,現在就隻剩險惡了。
有道義的,都給屠殺了啊。沒死的,也看透了,一到生死關頭,最能看清人性,他們是看得夠夠的了。
簡單來說,這群能在徐曉的大屠殺中逃出來的人,可都是惜命的,誰都不願意做壯士。
還有人說,徐曉屠戮天下,別說江湖人士,連百姓都是怨聲載道。
別說徐家把別人不當人,人家多少是個王爺。就說他手底下那些北涼兵。
個個都是用鼻孔看人的,老百姓對他們來說,基本都不算人。
那儲祿山手底下的兵就更誇張了,各種欺壓百姓糟蹋婦女,百姓無不恨他的,但又怕他。
如果能發動起百姓,屠獸盟可不就壯大了嗎。
這麼說沒錯,問題就一點,也是最致命的一點。
屠獸盟現在沒多大名氣,百姓們憑什麼投靠,再說一投靠就跟他們說要去打仗,誰能願意。
對於老百姓來說,欺壓相對於打仗,一定要做出選擇的話他們更願意選擇前者。
因為欺壓不會死,而且遇到官爺躲著點就成,誰被欺了誰倒黴,總能抱著一點僥幸心理。
可打仗,會死。
眾人商量著,不由的有些惆悵。
但是該做的事,還是要做,要不然今日的聚會將毫無意義。
眾人又在苦思冥想。
最後商量出一條計策,群雄都認為可行,最後一致決定,采用聲東擊西之法,先用一批人引開儲祿山的部分兵馬。
剩下的高手藏於暗處,待儲祿山的火力一分散,就一起出手圍而攻之,殺了儲祿山就迅速撤退。
在場的人,加上所有嘍囉,有三千來人四千不到。
而引開儲祿山兵馬的人,無疑是最危險的,所以,大家再次做出決定。
所有人把能出的銀兩都拿出來放在桌上,用作“軍餉”。
在動手前,讓所有人都飽餐幾頓,之後如果是“壯烈”了的,也能得到一分銀兩作為補償,錢會直接送給他的家人。
有的人就問了,那單身漢怎麼辦?
有人也迴答了,你都單身漢了,還不趁此機會搏一搏?要是殺了儲祿山,名氣就有了,名氣有了,到時候不就什麼都有了嗎。
眾人一致決定後,都把所有銀兩拿出來放在了石桌上。
並且也已經準備好了戰鬥前的慷慨激昂的話,就等著盟主說一聲“開幹”。
當然,拿銀兩的也隻有各門各派的頭頭,嘍囉們,飯都吃不飽了,就更別說銀子了,連銅錢沒有。
誰知道,就在這種關鍵的時候,蘇逍笑了起來,而且笑聲中盡是嘲諷的意味。
作為盟主的李璟當時就怒了,一拍桌子大喝一聲:“你笑什麼?”
其他人也都盯著蘇逍。
蘇逍淡淡道:“膿包愣頭青還不讓人笑了?”
眾人一陣訝異,有的怒眼瞪著蘇逍,有的懵逼了,有的卻頗有意味的看著蘇逍。
昆侖派掌門長手道人最是性烈,又一拍石桌。
“你說甚麼?你說我們的盟主是膿包愣頭青?”
說著,石桌上又多了一個掌印。
在場所有人,一道道目光都定在了蘇逍身上。
獨孤鳴心中一陣好笑,蘇逍說李璟是膿包愣頭青,倒深合他的心意。
蘇逍站起身擺擺手:“唉唉...不是......”
“不要誤會,我不是針對你們的盟主。”
眾人見蘇逍語氣緩和,態度謙卑,著實是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誰知蘇逍接著說:“我是說在座的各位......”
“都是膿包愣頭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