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飼龍道:“事不宜遲,咱們走吧?小子,你離我近些。”
何肆聞言向前兩步。
忽然就被袁飼龍像抓奶狗一樣抓住後領(lǐng),提溜起來。
袁飼龍另一隻手抓住陳含玉。
三人衝天而起。
樊豔立在原地,直至再看不見何肆的身影。
她也想隨何肆而去,卻是怕遭了那太子殿下惡眼,連累何肆。
樊豔此刻感覺神形完備,說不出的好,自燕子林中軟筋散開始,好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全盛的狀態(tài)了。
她調(diào)轉(zhuǎn)身子,一人快步北上。
何肆第一次飛天,隻感覺自己化作一顆流星,風馳電掣。
他麵色微白,實在是太快了,一切都在飛速後退,根本看不清楚景象。
何肆之前目不能視,看不到袁飼龍禦風而行的風姿。
如今親身體會,已然知曉他是神仙中人。
見其腰間配有木劍,當即胡思亂想起來,這位該不會就是那位一人一劍蕩平五萬反軍的仙人吧?
砸在臉上的風撬開他的口鼻中灌入其中,斷了他的神思,隻得咬緊牙關(guān)。
即便如此,僅僅幾個唿吸時間,他就吃風吃飽了。
他好像知道太子殿下為什麼會出虛恭了。
他一直以為喝西北風是一句戲言,沒曾想是真的。
來不及多思考,可能也過了不長的時間。
何肆雙腳落地,天旋地轉(zhuǎn),急忙扶住橋欄,險些栽倒下去。
袁飼龍後發(fā)先至,在最後一刻超越李且來,帶著兩人從天而降,落在潮音橋上。
何肆的伏矢魄開始震顫,顯然,他又進入了那種抵禦詭異的狀態(tài)。
此刻,在曹雲(yún)吞指揮下有條不紊的救龍隊伍中,有岸邊取水士卒早早發(fā)現(xiàn)順流而下的李且來,幾隊巡衛(wèi)也注意到了破空飛天而來三人,立即通稟。
但見龍在前,也算曾經(jīng)滄海了,沒有引起太大的嘩然。
婁陽遠見橋上之人,麵色大驚,難以淡然。
他不敢騎馬,三步並作兩步快跑過去。
婁陽對著陳含玉行跪拜大禮:“末將婁陽,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
陳含玉擺擺頭,“婁監(jiān)軍,不必多禮,你的密信,本宮收到了。”
一陣鷹唳響喝行雲(yún),麼鳳已至,落在陳含玉肩頭。
它倒是會收束利爪,不敢真抓傷陳含玉的萬金之軀。
婁陽吃驚不已,信鴿才飛出不過一個時辰?怎麼就送到太子手中了?
袁飼龍可不管他們君臣如何交談,眼中但見白龍。
李且來也是如此。
兩人不約而同走到龍前,無人阻攔。
白龍無力抬頭,用人腦袋大的龍睛看著二人。
李且來與其對視,感到心神似乎被什麼東西牽引了一下,當即眼光一寒。
他抽出巨劍,扇在白龍臉上。
小象似的龍頭被其一記掀轉(zhuǎn),橫挪三丈,撞塌了一間遮蔽頭顱的棚子。
連帶三個正在給它澆水的士兵也飛了出去。
李且來冷哼道:“孽畜,收起你的鬼蜮伎倆,你就是這麼求人的?我可不吃這套!”
袁飼龍猝不及防,看著白龍被李且來一“掌摑”,心疼不已:“老李,收手啊,你和它計較什麼?它還是個孩子啊!”
白龍發(fā)出哀怨,艱難扭頭看向袁飼龍,目光哀求。
袁飼龍上前幾步,心疼地撫摸龍吻,那黃澄澄好似銅鏡的龍睛倒映出袁飼龍的身形,含了幾分幽怨與苦楚。
李且來見那白龍非但沒有收斂,反倒變本加厲,似告起刁狀,作勢舉劍。
袁飼龍連忙抱住李且來的手:“老李!你這是幹嘛喲,你生氣,打殺幾個丘八容易,何苦打我這命根子啊?”
白龍看到袁飼龍在李且來麵前也值得唯唯諾諾,當時絕了心念,老實收起神通。
龍身之上淡薄霧氣收束,一眾處於奇異狀態(tài)的士兵得以解脫。
嘩然聲驟然響起,他們眼中之龍好似變?yōu)橐活^猙獰巨物,親昵之感煙消雲(yún)散。
耳邊傳來那三個被撞飛出去的倒黴袍澤的哀嚎。
眾兵將雖不至於作鳥獸四散,卻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驚又懼,各自後退好遠。
潮音橋上,婁陽也是一個激靈,幡然醒悟。
隻見遠處那條白龍,它喘息如雷,嘴角流著腥臭之涎,甚至招來不少蚊蠅。
端的是,猙獰可怖,形容駭人。
陳含玉見狀,也是快步走去,並對著婁陽說道:“婁監(jiān)軍,讓你的人都退下,各自警戒,等候調(diào)令。”
“末將領(lǐng)命。”婁陽來不及多想,亦步亦趨。
一炷香後,眾兵將退場,在白龍周迴圈禁出一裏之地,各自警戒。
何肆坐在遠離白龍的霸下馱碑前,眼觀鼻,鼻觀心.
太子讓他隨意即可,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帶他來是為啥呀?
何肆無事可做,倒是一人擺起鋤钁頭的架子來。
婁陽本在太子殿下身旁侍候,小心翼翼請罪幾句,說什麼丟了共州,有負聖恩,死罪死罪。
結(jié)果陳含玉他根本就不以為意,三兩句就把他打發(fā)走了。
婁陽心中竊喜,自己看起來並不會掉腦袋了。
他看到何肆還有閑心在一旁練功,走上前去,招唿一聲。
“小兄弟,沒想到啊,你還真是殿下身邊的親信呢。”
何肆此刻已然將鋤钁頭了然於心,已經(jīng)一心多用,他無奈一笑:“婁大人說笑了,我算什麼親信啊。”
婁陽笑道:“能和太子一道兒被仙家裹挾而來,這不是親信是什麼?之前的事情是軍情緊迫,多有得罪了,你多擔待,還望殿下那邊莫要告罪啊。”
何肆點頭道:“不會的。”
婁陽試著找尋話題,“你這是擺的什麼架子啊?有些奇特呢。”
何肆雖不善談,卻也不笨,知道他有心攀談,並不掃興道:“一位法師教的,名為鋤钁頭。”
婁陽違心稱讚道:“不是很看得懂,應(yīng)該大有門道吧。”
何肆點點頭,“嗯吶,叫人受益匪淺。”
婁陽問道:“我可以學嗎?”
何肆沒有拒絕,隻是說道:“那可太好上手了,就這一招啊,婁大人看到了,就已經(jīng)學會了。”
婁陽笑了笑:“那我可要試試看了。”
婁陽開始照著何肆的樣子,依樣畫葫蘆。
袁飼龍?zhí)统鲆活w先前給樊豔吃過的血食,喂白龍吃下。
白龍十分順從,可吞下血食之後,隻是精神稍好了些,傷勢卻是並無太大好轉(zhuǎn)。
袁飼龍拍拍白龍臉頰,白龍心領(lǐng)神會,像隻小狗一樣翻起肚皮。
卻是引得地牛翻身,每個人腳下都傳來震感。
袁飼龍見其腹上有傷,乃是劍傷。
袁飼龍有些護犢子道:“乖乖,誰傷的你?”
白龍雖不能言語,卻是有不拘泥於語言障的手段。
一人一龍一番交談之後,袁飼龍臉色愈加沉重。
李且來問向袁飼龍:“什麼情況?”
“是仙人手段,但是此人我沒有印象,老李,你甲子蕩魔,可曾見過此人?”
袁飼龍言語間,用神念在李且來腦海勾勒出一人肖像。
李且來有些抵觸這些仙家手段,雖是自矜,卻也沒有設(shè)防。
他想了想,迴道:“不曾見過。”
甲子蕩魔,除了幾個誤傷的甕天中人,化外之魔都被他殺了,哪有什麼漏網(wǎng)之魚。
能見過才怪了。
袁飼龍點了點頭,看向白龍,語氣微沉:“它是得了翼朝餘氣,本身也是龍屬,隻是被揠苗助長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