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司署。


    嚴(yán)格來說，這個部門原先是不存在的。


    後來，布政司在為港督履行公務(wù)時，越來越繁忙和瑣碎，才逐漸組建了一個輔助布政司工作的部門。


    通俗來講，布政司是港督的秘書，甚至一開始就直白地稱為輔政司，而布政司署就是秘書辦公室。


    隻不過以往港督權(quán)力太大，布政司成了宰相，那布政司署的官員就成了宰相門前的三品官。


    從職級上看或許沒什麼，但實際在港英政府內(nèi)部頗受倚重。


    然而，當(dāng)港督自斷雙臂，通過政改把權(quán)力下放後，那這個部門的重要性就要打個問號了。


    此時，一整個布政司署大辦公室裏，許多人都有些無心工作了，生怕從哪份文件裏看到壞消息。


    人心惶惶，幾個機靈的當(dāng)即湊到一起，小聲交換著“情報”。


    “喂，你聽說了嗎，港督接連幾次召見霍德，一看就是有大事發(fā)生！”


    “現(xiàn)在還能有什麼大事？”


    “廢話，肯定是政改的事情唄，各路神仙鬥法，都快把腦漿給打出來了！”


    “不會吧？”有人麵容難看。


    以前港府各大部門要做事的時候，尤其那些瑣事，都要向他們布政司署諮詢，看他們的臉色。


    但現(xiàn)在政改以後，最明顯的就是那些選舉上來的議員，都開始不用正眼瞧過他們了！


    “再這麼改下去，我們布政司署豈不是要成為政府墊底的部門了？”


    “嗬，到時候還有沒有布政司署都不一定，能墊底就偷著樂吧。”


    改革布政司署已經(jīng)算是非常樂觀的想法了，目前主流的想法，至少在他們內(nèi)部都認(rèn)為，等九七一到，布政司拍拍屁股走人，而留下的布政司署就隻能等著被裁撤了。


    未對未卜的前途，一時間，眾人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白人，和一個胖白人一起走進了辦公室。


    “喂，港督和霍德。”


    當(dāng)即有人提醒，這個小圈子連忙迴到自己的位置上。


    霍德的臉色本身就不怎麼好看，這會直接黑成炭了，真是難為他一個白皮膚的人。


    “方安心，”霍德硬邦邦地說道，“讓大家都出來，港督先生有事要和大家說。”


    然後他看向港督。


    “這裏沒有會議室，就委屈你站著說話了。”


    “沒事，很快就能處理好了。”


    港督微笑迴應(yīng)。


    方安心，當(dāng)然，按照傳統(tǒng)的稱唿，應(yīng)該稱為鍾方安心。


    她略有些驚訝地看著兩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快步迴去，把人召集了過來。


    不一會兒，整個布政司署大大小小二十幾號人就在鍾方安心的帶領(lǐng)下，集中到了上司和上司的上司的麵前。


    霍德依然板著一張臉，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心情不太愉快。


    帕滕卻微笑對著鍾方安心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緩緩看向大家。


    “布政司署是處理政務(wù)的地方，想必大家對最近正在積極推行的政改方案應(yīng)該有所耳聞……”


    “他們就是幫你落實政改的，不用說這些多此一舉的話。”霍德冷聲提醒道，又似乎在暗示港督並不了解手下的各個部門。


    帕滕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很坦然。


    “抱歉，同樣的開場白說了太多，當(dāng)然，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就推行到布政司署……”


    他抿著嘴想了想，“是這樣的，我和你們的布政司討論了好幾天，他並不是很認(rèn)同布政司署的改革方案，我們在這方麵上有了太多的爭執(zhí)，一直沒能討論出個結(jié)果。因此，我們決定把最終的決定權(quán)交給你們，也就是布政司署的各位，你們自行決定這個部門的未來。”


    “嗬。”


    霍德勉強扯出一個笑臉。


    說是討論，實際上就和吵架差不多。


    要不是因為他身份特殊，又據(jù)理力爭，估計帕滕已經(jīng)將命令強壓下來了。


    即便如此，他一個布政司也沒權(quán)力阻止港督的政令，為了不吵到猴年馬月，兩人最後隻能各退一步，選擇這麼個折中的辦法。


    “我的想法是，將布政司署改革為一個正式部門，擁有獨立運作的權(quán)力，同時重新選出一位布政司。”


    “而你們的布政司則認(rèn)為，既然布政司署是輔佐港督的部門，完全沒必要大費周章地改革，隻需要等到最後一任港督離任，將整個部門裁撤掉即可，當(dāng)然，各位可以根據(jù)需求，入職其他部門。”


    帕滕盡可能清晰地把自己的方案講清楚。


    具體的職能改革肯定會有更多細(xì)節(jié)，不過布政司署就是處理瑣事的，不需要他過多贅述。


    聽到這話，底下的職員們頓時興奮了起來，竊竊私語。


    “天吶，我中午的時候是不是睡糊塗了，現(xiàn)在還沒醒？”


    “醒醒，天大的好日子就要來啦！”


    “太好了，既能保住布政司署，還能換掉霍德這貨，兩全其美啊！”


    “港督先生，不用選了，我們就選您的方案！”


    聽到有人喊了出來，帕滕開心得瞇起了眼。


    霍德陰狠狠地掃了眾人興奮的臉龐一圈，“安靜！”


    布政司的威嚴(yán)還是很足的，眾人噤聲，辦公室再次安靜了下來。


    霍德這才轉(zhuǎn)向帕滕。


    “港督先生說的……似乎和我們之前討論的並不是很一致？”


    他對改革方案不置可否，真正反對的，是重新選出一位布政司。


    他還沒到任期呢！


    雖然說他也有權(quán)力參與競選，但多了許多競爭對手，怎麼想都讓人不舒服！


    “都是差不多的，我並到一起而已。”帕滕狡黠一笑。


    麵對帕滕的小伎倆，霍德氣得不行，但話都當(dāng)著大家的麵說了出來，不好再改，這個啞巴虧就隻能自己咽下去了。


    最讓他氣憤的是，都不用再讓大家選，結(jié)果就已經(jīng)明了了。


    看著大家的表情，帕滕決定還是走一遍流程。


    “這樣，你們選擇改革方案的舉手……”


    話音未落，一群人嘩啦啦地舉起了手。


    帕滕抿嘴輕笑，“那選擇霍德先生的方案的，請舉手。”


    又嘩啦啦的，一群人趕緊把手放下，生怕被誤會一樣。


    殺人誅心！


    霍德一張白人臉黑了又紅，紅了又青，跟個變色龍似的。


    帕滕笑瞇瞇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霍德，現(xiàn)在有結(jié)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