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言其實早就風光不再了。


    早在當初股票跌到底，劉啟源第一次抓捕他的時候，集團就已經停牌清盤了。


    是的，這一點又和未來那家地產公司類似。


    好在，集團本身還有許多資產。


    一開始確實是資不抵債，但他一番操作下來，再靠著“些許”人脈，這些債務並沒有暴雷，一直撐著。


    如今靠著港島的地產熱，反倒有了複蘇的跡象。


    別的不說，就是地價和房價的升值，就讓他的身家莫名暴漲了百分之三十多！


    說來搞笑，程一言自己都沒有想到。


    當初是談判導致港股恐慌，讓自己一朝跌落穀底。


    如今又是因為談判，港島地價和房價蹭蹭地往上漲，讓他的生意又有了起色。


    當然，沒有股市讓他操盤，這些漲幅反應不到股價上，引不起他內心的波動。


    要知道，就如今這種局勢，要是在以前，能憑空讓他的公司股價翻倍漲。


    就他拿股票當錢花的手段，完全相當於他手裏的錢輕輕鬆鬆翻了個倍。


    那可就是幾百億了……


    現在的百分之三十頂多也就價值十幾億，他又不想買賣，自然，這種價值就和白紙一樣，沒有了意義。


    相反，因為劉啟源的清查，讓他的資產一直在被廉署和警方查封，賣都賣不出去，用又用不了。


    他自己都在酒店的總統套房住了幾年。


    這天，程一言一如既往地等著吃午飯，就接到酒店客服的電話，說劉啟源要找他。


    程一言一時都有些無語了。


    自從幾年前那次交鋒後，他其實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見過劉啟源這個煩人精了。


    沒想到這人還真的是陰魂不散！


    “行，讓他上來，還有，我的午飯多做一點，就當接待客人了�！�


    說實在的，劉啟源又不是不懂規矩，廉署主任親自上門，肯定是又掌握了哪些證據。


    程一言就是不想見也攔不住的。


    不過他也不擔心，就是有些無奈地等了一會。


    然後就看見了麵帶微笑的劉啟源，緩步走了進來。


    相比幾年前，這次見到的他，發梢有了不少白頭發，麵容蒼老了許多，但眼睛一如既往地銳利。


    程一言正在心中感慨，卻見劉啟源突然一轉，讓開了位置，一位年輕人出現在了餐桌的盡頭。


    程一言一愣，旋即瞇起了雙眼，仔細打量著年輕人的麵容。


    很帥，很年輕，氣質並不銳利，但表情從容，身上穿的西裝價值不菲……


    如此種種，再配合記憶中的印象，程一言猛地瞪大雙眼，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從一旁的桌子上翻出一份報紙。


    報紙上的封麵，正是一個年輕人站在醫院門口！


    “我來介紹一下……”


    “哈！”


    程一言大笑一聲，快步來到林祥麵前，主動伸出了手。


    “貴客上門，我對林生也是久仰大名，如今終於見到真人了，有失遠迎……程一言。”


    “林祥�！�


    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便對程一言的態度有些疑惑，林祥還是友好地握了握手。


    “請�！�


    程一言主動拉開椅子，等林祥坐下後，他才跑迴自己的位置上。


    “正好，我讓人多做了一點菜，一起吃一點？”


    林祥自無不可，點了點頭。


    一直被忽視的劉啟源，這會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不至於��！


    林祥有錢是不假的，但程一言當初經手過的財富上千億都有了，又何必對年輕後輩如此諂媚？


    這完全不符合他對程一言自信高傲形象的認知��！


    程一言瞥了一眼，這才注意到這裏還有個人。


    “咳咳，劉主任，一起吃點？”


    “不用，我吃過了�！�


    “既然這樣，那能請你到客廳裏等一會嗎？”


    嗯？


    劉啟源一愣。


    他左右看了看，林祥表情淡然，程一言麵帶微笑，兩人的意見顯然在這時候是一致的。


    即便他知道林祥這次隻是為了來見程一言的，但這麼幹脆把自己排除在外，還是讓他很意外。


    不過畢竟是他請林祥來的，這會就是再好奇兩人談話的內容，也隻能壓抑在心底。


    劉啟源被請到了隔壁房間的大廳裏。


    程一言對著林祥笑了笑，私人管家帶著侍應上菜，兩人都未再開口。


    很快，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餐廳裏隻留下他們兩個。


    程一言率先拿起碗筷。


    “我在這吃了幾年，酒店大廚據說祖上是禦廚來著，味道還不錯，試一試？”


    林祥自無不可，拿起筷子，夾了塊釀豆腐。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為北方皇帝服務的禦廚會做南方客家菜，不過看在味道還不錯的份上，他也就沒有拆穿。


    簡單吃了一點，程一言給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填了點東西後，感覺渾身也有勁了。


    “既然是劉啟源帶你來的，應該沒那麼簡單吧？”程一言突然說道。


    林祥抬頭看了過去，程一言還扒了兩口飯，好像剛剛那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劉主任想讓我勸你自首�！�


    “哈！咳咳……”


    程一言嘴裏的飯還沒咽下去就忍不住大笑了一聲，然後被噎住，連連咳嗽。


    隨後，他撫著咳得肺疼的胸口，無奈苦笑。


    “這個撲街……都不知道抓了我多少次，居然還沒放棄！”


    “他說這是第八次了，勢在必得�！�


    看著林祥淡然的表情，程一言漸漸收斂起笑容。


    仔細想想，他莫名地發現，在港島這麼多大人物之中，唯獨是林祥發動力量，他還真扛不��！


    也不想想，林祥前兩年賬戶上突然多出來的那一大筆人民幣，可是至今都沒有人查出來源。


    在程一言看來，林祥就是代表內地的白手套！


    程一言能在港島安穩生活，甚至和代表港府的劉啟源對峙也絲毫不落下風，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為洋人受過他的恩惠。


    而在港島，有實力壓製洋人的，恰恰隻有內地的大人物了。


    不過再有幾年就到九七，內地的大人物們也不想在迴歸前夕在港島鬧得不太好看，所以並未有所動作。


    但林祥就未必了。


    誰都知道林祥背後靠著內地，但誰都說不清楚他到底代表著誰。


    這種強勢又隱秘的背景，足以讓港島的洋人感到忌憚。


    這種忌憚未必能讓林祥為所欲為，但要對付如今已經失去作用的程一言，似乎就輕而易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