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喚作小花。”


    “嗯嗯！”小丫頭仰頭一笑，圓圓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餘翰飛二人來到京州城外的一座山間小破廟，他這才能仔細(xì)打量這小丫頭。


    眼前小花穿著破爛的粗布短衫，麵色發(fā)黃，身材瘦小，身上滿是汙漬，蓬頭垢麵的，髒兮兮的小臉上唯有那雙眼睛清澈明亮。餘翰飛見她唇色發(fā)白，這才恍然驚醒，抓過她的手臂，那手臂上直直往下淌著血水，餘翰飛不免有些心疼愧疚。他又撕下一塊衣襟，將小花的傷口包紮著，而小花呆呆看著餘翰飛，咬唇不語，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也許她從未想過有人會(huì)關(guān)心她吧，盡管那傷口是因他而起。


    “謝謝你……”小花輕聲開口。


    餘翰飛無奈一笑，摸了摸小花的頭，道:“這話應(yīng)該是我同你講的。”


    “謝謝你帶我離開。”


    “為何要離開？”餘翰飛雖有猜到小花在尚書府中定是受盡欺負(fù)，不願(yuàn)繼續(xù)在這府中受苦罷了，但他仍是開口問了。


    “我自小便沒了父母，自有記憶起，便已是在街頭流浪乞討了。後來尚書府裏的燒火嬤嬤見我可憐，便將我撿了迴去，叫我作小花，我這便跟著她當(dāng)了這府裏的燒火丫頭。嬤嬤在時(shí)，雖也總受些冷眼，可總也有人同我相依為命，護(hù)著我。但自從前些年嬤嬤染病去世了，我便常受其他人謾罵毒打，平日吃飯也隻給我兩個(gè)冷饅頭……”小花迴想往事，早已控製不住顫抖的身子，淚珠不斷從臉上滑落，髒兮兮的臉上被衝刷出兩條溝壑。小花抬手抹淚，臉上更加髒了，簡直像隻花貓。


    餘翰飛看在眼裏，又好笑又心疼，最終還是伸手拍了拍小花的頭，問道:“你多大了？”


    “我……我今年十二了。”小花抽泣道。


    十二歲，看著竟跟八九歲的的孩童一般大小，餘翰飛神情複雜，搖頭歎息。


    “今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吧。”餘翰飛終究是冷硬不起來。


    “真……真的麼？”小花有些激動(dòng)。


    “自然是真的。”餘翰飛勾了勾唇角，複又嚴(yán)肅道，“隻是我居無定所，你跟著我，怕是要四處流浪了。”


    “小花不怕。隻要能離開這裏就好。”小花眼神堅(jiān)定。


    “那便先歇息罷，明日我們便離開京州。”說罷，餘翰飛便睡倒在破廟中的稻草堆上。


    小花本也側(cè)身躺下，一開始有些失眠，想來有些激動(dòng)，或也有些緊張。最後又轉(zhuǎn)過身，靠近餘翰飛，伸手緊緊拽著餘翰飛的一隻衣角，便也沉沉睡去了。


    餘翰飛一大早醒來時(shí)，正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小花蜷著身子，緊緊拽著他的一隻衣角。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抽開了小花手中的衣角，這便易容出門，去城中買了些吃食、衣物及草藥。


    迴來後，見小花還未醒來，便在一旁候著，處理了身上的傷口，敷了點(diǎn)草藥，正當(dāng)餘翰飛要將小花手臂上的傷口也一並處理時(shí)，卻驚醒了小花。


    小花似是做了個(gè)噩夢，醒來時(shí)還有些警覺，但看清麵前之人是餘翰飛時(shí)，便也放下了心。


    “做噩夢了？”餘翰飛伸手用袖子擦拭著小花額上的冷汗。


    “我……我夢見他們又打我了，還把你抓了起來，要燒死你……”小花眼眶紅紅。


    “莫要擔(dān)心，他們那點(diǎn)三腳貓的功夫，是抓不住我的。”餘翰飛安慰道，又將買來的包子和燒餅遞了過去，“先吃些東西罷。”


    “咳咳……”小花接了過來，狼吞虎咽吃著，差點(diǎn)沒把自己噎住。


    “慢些吃，我不跟你搶。”餘翰飛調(diào)侃道，又拍了拍她後背，為她遞了水。


    小花吸了吸鼻子，道:“自從嬤嬤死後，便再也沒吃過包子和燒餅了。”


    “那以後我便天天買你吃。”餘翰飛憐惜道。


    “真的？”小花驚喜不已，眼神發(fā)亮。不免有些可愛。


    餘翰飛噗呲一笑，道:“自然是真的。”


    “謝謝大俠。”


    “不用喚我大俠，我喚作餘翰飛。”


    “翰飛哥哥。”


    “嗯，乖。”


    用過飯後，餘翰飛將自個(gè)兒易容成中年婦女的模樣，又將小花洗幹淨(jìng)臉，扮作八九歲的小男孩，這便離開了京州。


    離開京州後，餘翰飛典當(dāng)了從尚書府盜來的珠寶之類，換做銀錢，分給了那些窮苦百姓。而小花亦是逐漸了解，餘翰飛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盜無影，對他更是崇拜萬分。


    小花隨著餘翰飛在江湖上浪跡了四五年，終是從那個(gè)麵黃肌瘦的小丫頭出落成了一個(gè)十六七歲的靚麗少女。這些年雖是四處流浪，但總也衣食無憂，還同餘翰飛學(xué)了好些本事，故而在餘翰飛出手之時(shí)，也能從旁協(xié)助。


    而龍淵劍失竊亦是大事，姚庶自那日得知龍淵劍被劫走之後，那是火冒三丈，將府中守衛(wèi)下人紛紛罰了一遍。又對外聲稱府中失竊，被盜無影劫走了好些財(cái)物。當(dāng)然，姚庶自然不敢對外說府中失竊的便是龍淵劍，若是說了，那對他更是招來不少麻煩，而皇帝那裏，更是不好交待。如此寶物，不進(jìn)宮獻(xiàn)給當(dāng)今天子，反而私藏，事情鬧大了，那便是殺身之禍。


    故而姚庶便放出消息，龍淵劍重出江湖，這劍便是在當(dāng)今最有名的竊賊盜無影身上，以此來誘引江湖眾人去尋那盜無影，待他們自相殘殺之時(shí)，到時(shí)他再坐收漁翁之利，不失為一出好戲。


    而說起這姚庶為何會(huì)有這龍淵劍，這倒是有一番淵源，庫房之中雖多事受賄之物，然這龍淵劍，倒還真是姚庶祖?zhèn)鞯膶毼铩?br />

    當(dāng)年伍子胥自盡身亡前，將此龍淵劍托付給了自個(gè)兒一姚姓手下，這便是姚庶的先祖。姚庶先祖臨危受命，帶著此劍流落四方，最終尋到一安定之處住下，世代守護(hù)此劍，未免它流落他人之手。雖說姚庶在官場之中早已泥足深陷，憑著守護(hù)龍淵一劍的祖訓(xùn)，始終未曾向他人透露分毫，如今散播龍淵劍的下落，也實(shí)在是無奈之舉。


    或許是天意使然罷，此劍終是要重出江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