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觶哥哥,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逼著武則天處置上官婉兒嗎?"燁輕聲問道。
"你不是說你想測一下武則天到底會不會對自己的忠仆下手嗎?"觶問道。
"其實我隻是想看一看殷箏會怎麼推波助瀾。"燁鬆開雙臂看向了觶的眼睛:"可我卻看到了阿姐從沒有過的無助和脆弱,"燁落下淚來:"她忍著心裏的苦,忍著眼睛裏的淚,拚盡了力氣勸誡我,她以為我真的生了她的氣,卻壓根兒不想怪我,她隻是在自責,她隻想著要保護我勸我迴頭!"燁抽泣起來:"那一刻我才明白她對我的愛遠遠勝過了你,我的心好疼好疼!"
"我懂的,我怎麼會不明白!"觶握著燁的雙肩笑道:"不過,殷箏的表現可真是不錯,他不露聲色地破壞你和阿姐的感情,連我都沒聽出什麼破綻來。他是不是很好玩兒?我覺得殷箏特別好玩兒!"
"嘿嘿,"燁故意傻笑了一聲:"他不好玩兒!他真的不好玩兒!"
"殷箏不好玩兒?那誰好玩兒?難道是阿姐好玩兒嗎?"觶問道。
"嗬嗬,"燁又傻笑了一聲:"那個在天上為我急的直跺腳的家夥才好玩兒呢!"
"啊?我啊?我沒跺腳。"觶故意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跺了!"燁嚴肅地說道。
"我沒有,真沒有。"觶鄭重其事地又補充了一遍。
"你跺了,我一直都在聽著你呢!"燁認真地說道。
"啊?你喝著茶,講著法,欺負著巫祖阿姐看著殷箏的笑話,還用一隻耳朵聽著幹觶的動靜呢?"觶揶揄起來:"話說,這在天上跺腳你都能聽到,你的耳朵是不是長在我身上了?"
"你!"燁的臉紅的像個紅果子:"我不理你了,我生氣了!"
"生氣了就拿我出出氣,給,我哪兒哪兒都是你的,你隨便用!我可比殷箏好用多了!"觶把腦門兒貼在燁的額上柔聲說道:"我應該比你房裏的那個大湯婆子還要好用一些,你要不要試一下?"
"這個……'湯婆子'你也聽到了?這個殷箏,他一定知道你在外頭,他故意這樣說的,我竟然沒發覺你守著我,真是讓人難為情死了!"燁的臉蛋兒紅的像快要爆漿的番茄,她憂心地看著觶的眼睛,眼裏又流下淚來:"對不起,觶哥哥,我……"
觶吻住了燁的唇,空氣熾熱了起來,燁閉上眼睛融化在了觶的懷裏。
在天空裏發生的這一切點滴不落的傳到了殷箏的耳朵裏,他癱臥在新買的錦被前凍的全身發顫,他今天沒有落淚,他的整個身體都被寒流包圍,時值盛夏,他的世界卻被冰雪覆蓋。巫祖悄然落在殷箏的身後默默地看著他。
"這一切都是你幹的,是吧?"殷箏強忍著身體的顫抖問道。
"是的,這就是這八百年裏我所幹成的事情。"巫祖並不諱言。
"你為什麼非要拆開我和燁呢?你是在報複我嗎?為了你那個不可能成器的孩子?觶搶走了我的女人也是因為你們的孩子?我不明白燁怎麼會離我而去,你怎麼做到的?你這個阿姐可真是厲害,點石成金能讓鐵樹開花,你真就這麼殘忍嗎?你……"殷箏像一頭絕望的狼瞪大了無助的眼睛,巫祖蹲在他的身前摸了摸他的額頭。
"你生病了,需不需要我帶你迴鬼穀休養?"巫祖問道。
"不需要!你故意的吧?巫祖,你要羞辱我?"殷箏問道。
巫祖歎了口氣說道:"箏,燁是擎起北天的天神,我不能讓她跟著你一起毀掉。請原諒。"巫祖坦誠地說道:"燁一直都愛著觶,現在觶也愛上了燁,你可以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真愛了。天大地大,何處不是羲皇的浴火重生之地呢?"
殷箏冷冷一笑問道:"我真的會毀掉燁嗎?我比任何人都愛她!"
巫祖苦笑一聲說道:"會,你真的會毀掉她!她不是你殷箏的對手,請你高抬貴手放過她!"
"哈哈哈!"殷箏冷笑著問道:"愛會殺人嗎?我隻知道,恨能殺人。"
"你對燁的愛還不夠重,所以,身為魔尊,你的愛會殺人毀人。我鬼穀絕不允許自己的天神被毀掉,你好自為之吧!"巫祖站了起來,她用手掌灑落了一些靈力在殷箏的腦門兒上說道:"我的這些靈力雖不能救你性命,卻可以讓你有力氣迴到琉璃島。活下去,活下去你才有發言的權力!"巫祖說罷飛身而去。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殷箏吶喊了一聲:"愛也會殺人的嗎?"殷箏猛地捂住胸口痙攣了起來,一通猛咳之後,殷箏的口中和胸前都被血汙浸了個透。
"我這是要死了嗎?為了兩個女人?"殷箏"哈哈哈"地怪笑了起來:"這場愛情能殺死的隻有我自己!"他艱難地坐了起來又抬頭望向了遙遠的天邊,那裏隻有幾朵浮雲在悠然地飄來蕩去,殷箏悲歎一聲靠在了滿是血汙的錦被上。
"真夠慘的呀,齊人殷箏!"殷箏惡狠狠地罵出了聲:"魔神,魔尊,竟被天神玩了一把仙人跳,哈哈,真是虧了手藝!"殷箏抹了抹嘴邊的鮮血兩眼直勾勾地望向了頭頂上的天空:"活下去,活下去才有發言的權力!這就是鬼穀留給我魔尊的話呢,巫祖啊,你真就這麼看不上我的這點兒魔神之力嗎?你真的不怕養虎為患嗎?你真的比我強大嗎?你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什麼?"
殷箏怒吼了兩聲又猛地咳喘了起來:"哼哼,是我輕看了你,也是我高看了自己!從此以後,不會了!"殷箏捂著胸口環顧了一眼空蕩蕩的庭院眼角瞬間流下淚來,他佝僂著背垂著頭"哈哈哈"地喘著氣,他呢喃著"羲皇"兩個字悲笑不已。
"走了,走了!"殷箏冷聲對自己說:"走過那奈何橋,孟婆問我口渴不?我說:橋下河水多,我想喝個夠。哈哈,我想喝他個夠!花兒們,阿爺丟人現眼嘍,這個破落戶想迴家嘍!"
夜色沉沉,空落落的宅院裏靜寂無聲,一個月白色的身影輕飄飄地遊過門廊穿過月門坐在了那隻白羽鸚鵡一旁。她幽怨地看了看院子裏那塊兒滿是血汙的錦被慘然悲泣,這宅子裏又隻剩下了她一個孤零零的鬼。
"郎君吶,"她悠然吟唱:"你還在等著誰?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