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開門進來的時候，竹瑤已經穿好了衣服，隻不過還是滿臉的倦容和虛弱，連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她扭頭看了一眼身邊還昏迷的秋亦嵐，眼裏盡是愧疚。
說起來也是奇怪，秋亦嵐被救迴來之後，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可在抱著竹瑤迴來之後，卻直接昏迷了過去，怎麼叫都醒不過來。
白悠然給他查過靈魂才發現，原來這家夥是硬撐著給竹瑤抱迴來的，當時他體內的靈魂虛實質量幾乎和透明沒什麼兩樣。
換做別人的話，煙消雲散都有可能。
也算是見證了……
嗯……
愛情的奇跡咯？
反正白悠然是這麼想的！
見竹瑤剛醒過來就不開心，一旁的寧青兒趕緊握住了她的手，白悠然也識趣的端著一碗米粥走了進來，遞交給寧青兒。
“來！竹瑤！我喂你！”
寧青兒舉起湯勺來，伸到了竹瑤的嘴邊。還刻意的說話聲音大些，試圖將對方的思緒拉迴來。
可一切都是徒勞……竹瑤還是呆呆地看著身邊熟睡的秋亦嵐，心疼的抬起手來摸了摸對方的臉頰，忽然她似乎想起來了什麼。
轉過頭來問向寧青兒，話還沒張嘴，沐靈清便打斷了她。
“對！你沒穿衣服的摟著秋亦嵐這小子睡了足足兩天之久。”
一句話給眾人說的人都傻了，尤其是竹瑤，那對感情本就是入門白癡的她，小臉蛋瞬間紅的不要不要的。
趁著寧青兒沒有把粥碗扔在他臉上之前，沐靈清趕忙從腰後拔出來了一節竹筒來，輕輕的放在了竹瑤的手裏。
“這是？”
竹瑤不解的看著沐靈清遞給自己的竹筒，她太虛弱了，明白要用靈力注入一下，可是她根本就提不起來靈力。
“這就是困住你和秋亦嵐的那個女人……”
沐靈清指了指竹筒，又指了指寧青兒：“這位公主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加護犢子，你又是她在這異國他鄉最親的唯一閨蜜，所以下手重了點。救是沒辦法了，我隻能把她的靈魂囚禁在這寒雲鎮裏，寫了媒介圖嫁接於竹筒上。你要是有什麼想問她的，隻需要注入靈力就好了。需要她消散輪迴時，毀了你手裏的柱子便是。”
“師姐……”
竹瑤癡癡的捧著竹筒，嘴裏嘟囔起來。
兩滴淚水啪嗒掉落下來，打在竹筒上，連聲音都那麼清脆。
“師姐？”寧青兒有點坐不住了，早知道就給對方留點麵子了。她總不能告訴竹瑤，當時給你師姐吊起來嘎嘎亂刺吧？
“您還是說說您的故事吧！不然我們這輩子都離不開這個寒雲鎮了。”夜嵐無月打破了尷尬，坐在竹瑤床邊，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一字一句的說著：“你師姐應該不是五竹的人吧？”
竹瑤搖了搖頭，輕輕擦掉了臉上的淚水，看著手裏的竹筒凝神了好久，才緩緩開口說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了，你們都坐下來慢慢聽吧。”
……
“我自幼就是個孤兒，是師父她老人家把我背上山養育成人的。直到十歲那年，五竹的人才登門拜訪師傅。我便跟著師父去了五竹，也就是從那年開始，我成了五竹的後生學徒。
日子蠻快的，一晃的功夫過去，五年光陰就悄然度過了。師父她老人家順理成章的做了五竹的下一任繼承人，可人心這個東西無論什麼時候都惡心至極。師父她也沒能逃開這個既定的命運，那天下著傾盆大雨，我背著重傷的師父下了山。”
“從此浪跡天涯，再也沒有提過一句五竹的事情。至於那把龍玉竹……那是師父本源所化之物，在她老人家重傷之後，我便陪著她行徑五湖四海，到處收集能培養龍玉竹的胚子靈物。時間大概是兩年前，我和師父來到了寒雲鎮附近，那個時候的鎮子和現在相比完全不是一個地方，人們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師傅她老人家很喜歡這裏，索性便在這個地方逗留的時間長了些。”
竹瑤輕輕的咳嗽了起來，看來身體的虛弱還是很大的，光是說了這麼多話就有些扛不住了。
寧青兒端過來一碗白開水，扶著竹瑤的嘴送下去後，這才臉色稍稍有了好轉。
於是，深吸了口氣之後，繼續說了起來。
“也就是因為時間長了的原因，五竹的人再次找上了門來。其實這些年來，我們師徒二人一直在躲著五竹。他們知道了龍玉竹的事情，想要師傅把它交還給五竹的竹林宗。開什麼玩笑？！那龍玉竹本來就是師父的本源之物，交出去就意味著要師父交出命來。師父她自然是不從，我們就和五竹的人在寒雲鎮的附近打了起來。”
“結局挺慘的，五竹派來的人全死了，師父也沒好到哪裏去，靈力盡失的同時還落下了筋脈不可逆的慘狀。也就是這個時候，師姐她出現了……起初的師姐表現得很意外，像是偶然經過這裏，碰巧遇到我們似的。那時候我就覺得師父看她的眼神不對勁，等到後來才知道所謂的‘師姐’其實真正身份是師父的親生女兒。隻不過自幼被竹林宗接走培養，說到底和師父也就落了個血緣上的關係。師姐她人很好，百般照顧師父的日常出行。既然師父需要長時間的療養傷勢，那我們幹脆就在寒雲鎮住下了。”
“這一住便是一年多，師父她老人家逐漸的靈力恢複，盡管筋脈的不可逆導致她無法短時間內吸收自然靈力，但平日裏的積攢量也足以應付一場戰鬥了。那天黃昏日落了，師姐她出門去買晚飯。師父她老人家把我叫到身邊來，很古怪的說著我聽不懂的話，但其中有些事情我還是明白的，一個是要把龍玉竹現在就傳授給我，另一個則是師姐是她的二女兒，早就被她親手殺死了才對。所以現在的師姐絕對不可信，師父也是想把她留在身邊，慢慢探查她想要得到什麼。”
“而如今看來，無非是得到龍玉竹迴宗罷了。然後，師父她老人家就趁著師姐沒迴來之前，把龍玉竹徹底傳給了我。並且告訴了我這把龍玉竹的真正意義，它才是五竹的關鍵之物，隻要用它吸收了青琉和青璃，就能進化成這世間最強的竹棍類靈器，這也就是為什麼五竹的人瘋了一樣的追殺我們師徒二人的原因所在。”
“吸收了龍玉竹後，我因為體內的靈力衝突暫時無力了起來，可以意識還是清醒的。我就看到師父她把我藏了起來。緊接著就是師姐帶著一眾五竹的人衝進了院子裏，他們連交談的意思都沒有，直接跟師父打在了一起。師姐被打成重傷落荒而逃，那群五竹的人死傷無數。至於師父她……她徹底瘋魔了。因為強行吸收靈力的原因，加上自身筋脈不通的緣故。靈力直衝腦袋而去，救都救不迴來了。當我徹底恢複了行動能力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師父抓了迴來，給她鎖在了這間院子裏麵。鎮長告訴我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正好路過了一名從異域過來的神醫，看我是不是能給帶迴來救治師父一下。”
“我便啟程前往，可無奈與神醫無緣。對方不僅是個神醫，還是一名占卜師。他算出來了和我同去寒雲鎮並沒有什麼結果之後，便婉拒了我的邀請。與此同時，暗影刺客秋亦嵐刺殺我師父的噩耗也從那邊傳了過來。我當時發了瘋一樣，哭著跑迴了寒雲鎮。可幾月不見的鎮子，哪還有什麼活人的氣息，濃霧大的讓人根本看不清鎮子發生了什麼。我通過蛛絲馬跡查到了秋亦嵐為什麼刺殺我師父的原因，也見到了師父她老人家的遺體。厚葬之後，我就想著啟程去找秋亦嵐，給不了我說法，那就給我師父陪葬。直至壹方城我們的初遇，再到現如今我們的搭夥。”
說到這裏，竹瑤那眼神忽然暗淡了下去，略微帶著殺意的盯著夜嵐無月說道：“其實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你。”
隨後，她緩緩抬起了胳膊來，又指向了沐靈清，又指向了白悠然，指向了寧青兒，指向了……秋亦嵐……
“事到如今，我終於明白了師父她老人家和我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她也是命運的一環，從滿世界找到我並收養我開始，我就一直都是這棋盤上的一子。你們猜師父她最後和我說的一句話是什麼？”
竹瑤眨了眨那水靈靈的眼睛，將手指輕輕折迴到了自己麵前，指著自己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等不到星辰傾覆的那天……請你們這些扭轉未來的光芒撕破黑夜，讓這世界不再因黑暗而群星閃耀。”
“夜嵐無月……組織到底是個怎樣可怕的存在？！”
一句話，氣氛直接降到了冰點。
夜嵐無月自始至終都不明白竹瑤為什麼跟來的目的具體是什麼，如今看來，不問緣由，不問出處，她是必然的一環。
至於組織有多可怕嘛……
他看了一眼沐靈清，發現對方也沉默不言，臉色冰冷的像是個陌生人一般。
“雙月星辰使，組織的外部管理者之一。負責對外一切行動，帶新人經曆冒險任務，實行組織下達的各色行動方案。有權利調動任何外部人員，無上限使用組織的所有資源。看似風光無限，實則門外漢一枚。我和沐靈清不過是組織對外的一條狗而已，其內部人員無論是編製還是實力方麵，完全不是我們能比擬的存在。就拿上次一腳毀了極樂浮世塔的那個孩子來說，我壓根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物種。像這種的家夥，在組織內部成員裏麵數不勝數，隻不過沒有特殊的命令是不會貿然出來行事的。”
“那也就是說，我們都被套進了謎團裏麵唄。”
白悠然歎了口氣，無聊的伸了個懶腰。
他也想到了白族的存在，大概也是因為有些關係的原因在裏麵，所以自己也是這迷局中的一員了。
“有沒有可能……”
沐靈清沉默了這麼久，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麵色憂愁的走到竹瑤麵前，看著對方的眼睛，用略帶不好意思的語氣，輕輕地說道：“你還能帶我們找到你師父埋葬的地方嗎？”
“……你什麼意思？沐靈清！”
竹瑤被沐靈清盯毛了，因為提到她的師父，情緒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
她一把揪住沐靈清的衣領，似乎是猜到了什麼，不安的厲聲問道：“你最好不要胡說八道！”
沐靈清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任由竹瑤拽著他的衣領。
夜嵐無月猜到了沐靈清的意思，下意識的轉頭看向窗外，腦海裏不停翻滾著所謂的猜想。直到時間過去了好久，他才緩緩開口罵了一句：“臥槽！”
“你們倆到底想到什麼了？”
寧青兒不知所以然，急的站起身來就對著夜嵐無月踹了一腳。
對方全然還在愣神中，完全沒有躲閃的意思，就這麼呆呆的挨了一腳，略有呆滯的轉過頭來，迴答寧青兒的問題。
“那三重封印……關的很可能就是竹瑤的師父……”
……
一夜無話，極樂家主草草的啃了幾口夜宵之後，獨自一人趁著眾人酣睡之際出了門。有些事情他還是心存疑問，索性還是及時檢查一下的好。
沒過多久，他便又重新迴到了濃霧裏麵。看著前不久被打成碎塊的拚圖屍體，他還真頓了一下，帶著疑問有些不確定的蹲下身端詳起來。
“我就說極樂家主口味獨特吧！有些事還得背著人去做，你不會好這口吧？”
略帶嘲諷的口吻，不用迴頭都知道是誰。沐靈清不氣反笑，無所謂的哼了一聲之後，繼續扒拉著碎塊屍體，一邊看一邊說著：“咱倆說不定誰喜歡碎屍這口呢。”
“哎！打住！我家裏那位公主大人可美了，我貪戀女色都比這個好。”
夜嵐無月湊上前來蹲下身子，擠了個笑臉之後，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東瞅瞅西瞅瞅。不過倒也沒啥他能幹的，這方麵沐靈清可比他是專家。
“你看，這邊的紋路和這裏的靈力聚合點很奇怪。”
沐靈清一一指著碎屍的奇怪之處，越說越興奮起來。一連串說下來，竟然整個碎屍就沒有一處是合理的存在。
夜嵐無月忽然感覺不對勁了，這手法可不像是那個實驗縫合怪能做出來的。
他不確定的又問了一次沐靈清，得到依然是肯定的答複。
那……
紅發青年轉頭看向濃霧裏麵，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還是沐靈清拍了拍夜嵐無月的肩膀，把對方叫醒了起來。
就看到極樂家主頭也不迴的開始朝濃霧深處走去，也不管身後的夜嵐無月說些什麼。
畢竟他總要跟上來的不是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