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禮物？


    笛飛聲一時愣住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生辰幾何，更不曾收到過什麼生辰禮物。


    他想起一年前的一次閑聊。


    “阿飛，你整天說你比我大，那你生辰幾何？”李相夷問。


    “我不知道，我從小就在笛家堡，他們記錄在冊的生辰，是我入笛家堡的時間。”


    “這樣啊，那你逃出笛家堡，是哪一天？你可記得？重獲新生，也是好日子啊。”


    “自然記得，是二月二十九。”


    “這麼有緣？我就是這一天的生辰。那我們以後，便同一天過生辰吧，隻是給你的第一份生辰禮物，我要好好想想，可不一定能準(zhǔn)時奉上。”


    “要不要那麼麻煩啊。”


    “當(dāng)然要！這世間最好的一切，才配得上我李相夷最好的朋友。”


    後來，他們在蓮花樓一起過生辰。


    那日李相夷真的沒有送禮物給他，隻有一碗味道奇怪的長壽麵。


    不過笛飛聲也沒準(zhǔn)備什麼禮物，隻是給李相夷煮了一碗糖水。


    “清甜可口，恰到好處，阿飛，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


    李相夷當(dāng)時連連驚歎。


    笛飛聲不動聲色，心裏卻很高興。跟著方多病學(xué)了那麼久廚藝，他最擅長的就是糖水和麵條。


    隻不過有人給他煮麵，好不好吃他都不會再自己親自動手了。


    “阿飛，阿飛！”


    “嗯？”


    “你快告訴我，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你還會做什麼好吃的？”


    “沒了。”


    “我才不信呢。”


    有是當(dāng)然有的，李蓮花喜歡吃的，他都學(xué)會做了，隻是味道和口感有點(diǎn)參差不齊。


    當(dāng)然，這個他是絕對不會告訴李相夷的。


    好才藝要一點(diǎn)一點(diǎn)展示嘛，不然怎麼有驚喜呢？


    於是，話題開始從美食嚴(yán)重跑偏。


    “嗯……我想想啊……我最開始學(xué)的是劍，所以我會用劍，但肯定沒有你厲害，這個算不算驚喜？”


    “啊……這個當(dāng)然算的，用劍其實(shí)也不難，你若喜歡，我教你相夷太劍呀。”


    “不要不要，相夷太劍對我來說，太難了，我是使刀的。”


    “那，你教我用刀吧，你會用劍，我卻不會用刀，我覺得不公平。”


    笛飛聲：……


    “你什麼意思啊，怎麼一副不想教我的表情？你敢看不上我？”


    “好好好，教教教，有求必應(yīng)，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


    ……


    生辰禮物。


    原來是生辰禮物。


    笛飛聲不覺莞爾。


    他以為李相夷忘了，原來他一直記著呢。


    “阿飛公子？”展雲(yún)飛見他愣神，有些好笑，提醒道：“這可是世上絕無僅有的一件孤品，公子要好好珍惜啊。”


    “多謝展公子。”笛飛聲迴過神，接過布袋，朝展雲(yún)飛粲然一笑。


    展雲(yún)飛頓覺天地萬物都失了顏色。


    這少年笑起來真是春暖花開、冰雪消融，一點(diǎn)也不符合剛剛見麵時的高冷形象。


    笛飛聲看清布袋裏的東西，先是震驚，默默無語。後來便抱著布袋摩挲了很久，看樣子十分喜愛，恨不得一直抱在懷裏，卻始終沒把東西從布袋裏拿出來。


    他是真的想把東西立即拿出來，帶在身邊，讓所有人都看到。隻是考慮到現(xiàn)在目標(biāo)太大，容易引人注意，才不情不願放下，但卻一直放在自己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展雲(yún)飛看得有趣，倒也並不意外，如此好物，又是好友相贈，既是懂它的人，自然會喜愛且珍惜。


    不過這樣一來，這人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畢竟這世間，使用雙刃刀的雖不止一人，但有資格與李相夷並肩的，恐怕隻有那位與李相夷一起，身處斷袖緋聞風(fēng)暴中心的金鴛盟盟主笛飛聲了。


    不說謠言真不真吧，就說《劍神情史》的話本子，誰不愛看？


    展雲(yún)飛想，原來這位就是傳聞中笛飛聲，他這縮骨功的功力，也是相當(dāng)不俗啊。


    直到這時，展雲(yún)飛才跟著他們一同進(jìn)了殿，看著殿內(nèi)的棺木，他愣了片刻，無奈地上了香，又拜了拜。


    然後，他朝手握銀槍，肅立一旁的劉如京，打了個招唿。


    又與傳說中的蓮花樓樓主見了禮。


    李蓮花一直在殿內(nèi)，並未出去過，有一名門人一直跟在他身邊。


    而他帶來的其他門人，則是十人守在殿內(nèi)，另外十人守在殿外不遠(yuǎn)處。


    巳時一過，四顧門便開始迎接前來祭拜的江湖中人。


    行舟院主韓行舟，此時也匆匆趕到了。


    笛飛聲倒是關(guān)注了一下韓行舟的狀況，見他整個人看上去精氣神都好了許多，放下心來。


    李相夷隻有朋友，卻沒幾個血親，本沒有人為他戴孝。


    可他死前收了天機(jī)山莊少主方多病做親傳弟子，方多病毫不猶豫，直接為他戴了重孝。


    而這許多門人，以及江湖上受過他恩惠的人，也有人自發(fā)悼念。


    放眼望去一片白，倒也不至於太冷清。


    作為四顧門第一任門主，又是武林盟主，身後之事自然應(yīng)當(dāng)是慎重?zé)o比，否則四顧門的臉，就別要了。


    可惜，眾目睽睽之下，該發(fā)生的事，還是要發(fā)生。


    祭拜的人群悲傷也不見得有多悲傷，但還算肅穆。


    隻是這一片肅穆中，卻混雜著些閑言碎語。


    這些閑言碎語，動靜越來越大不說，內(nèi)容也很震撼，話更是說得越來越不堪入耳了。


    直到讓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要說李門主這為人，那也真是沒什麼好的，連自己師兄都容不下，也配停靈在天下英傑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