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要死一起死
“相夷,相夷,你醒醒,你怎麼樣了?”
方多病因為笛飛聲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動作,完全懵了。
然而此時,他卻來不及再質問笛飛聲。
他心憂李相夷安危,慌忙伸手去探他腕脈。
原來,李相夷隻是被笛飛聲點了睡穴,睡過去了。
笛飛聲不僅沒有傷害到他一絲一毫,下手還很輕。
最多過一個時辰,李相夷就能自己醒過來。
方多病稍稍安心,抬手就要給他解穴,有人卻出聲阻止。
“方多病,不要解,除非你想他今夜死在這裏。”
是笛飛聲。
方多病抬頭去看笛飛聲,卻是驚得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因為他看到,笛飛聲正將裝著火藥的竹筒,往身上綁,綁了許多許多,還帶了好幾樣點火的工具。
“阿飛,你要幹什麼?你這是要……自毀嗎?”
方多病震驚又疑惑,抱著李相夷,不由自主,往前踏了一步。
“方多病,不要過來,我身上有不止一隻痋蟲,已經入腦,難以清除,它們正在異動,恐怕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被它們所控,傷害你們。”
方多病一聽,隻覺不可思議:“阿飛,你在說什麼胡話?笛家堡的痋蟲,你不是用業火子痋除掉了嗎?笛家堡的人,你都用它解救了啊!”
笛飛聲似乎生怕自己會突然失控,傷及他們二人,趕緊又退了幾步。
“不是笛家堡的痋蟲,是角麗譙培育的痋蟲。應當是我親手處置角麗譙和她的屬下那日,她將痋蟲蟲卵放在了我身上。那蟲卵自行孵化生長起來了。”
方多病大驚,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看來,是笛飛聲動手之時,角麗譙以及她的親信們,利用痋卵做了最後掙紮。
這痋卵,或許是他們匆忙間向著笛飛聲和他的親信撒下的。
而這些戰船上的人,則是因為被痋蟲控製,才會反將屠刀,揮向他們的盟主戰船。
如此,便可製造混亂,威脅他們三人的性命,配合角麗譙成就更大陰謀。
角麗譙可真不簡單啊,竟然還有如此後手。
不過,她怎會想到培養痋蟲?前世,似乎並沒有發生這樣的事啊……
角麗譙也重生了!
要麼,就是她獲得了前世記憶。時間,應當同方多病重生,差不多。
幸好,她一時不曾察覺笛飛聲的異樣,倉促之下,還未做好萬全準備,就被笛飛聲一鍋端了。
可鬧出的亂子,也不小了。
方多病想通此節,又看了一眼不遠處。
盟主戰船已調轉船頭,正開足馬力,試圖甩開越來越近的戰船。
而那戰船,仍在對他們窮追不舍。
更遠處的四艘戰船也在徐徐靠近,繼續包圍過來。
他立刻就明白了笛飛聲的意圖,心情無比沉重,隻想阻止他。
“阿飛,你是不是準備等盟主戰船逃出包圍,就想法子登上那艘戰船,在其它戰船靠近時,引爆那船上的雷火,將他們一網打盡?”
笛飛聲沉默,卻未否認。
“阿飛,你不能這樣。你也不想想,相夷若是知道了,會如何傷心,他絕不會同意!”
笛飛聲抬眸,眸光堅定。
“我知道他不會同意,所以才對他出手,他便可眼不見心不煩。金鴛盟我交給無顏,你們若有需要,他也會如我這般,全力相助。”
“不行,絕對不行!你等一等,一定還有其他辦法!業火母痋,或許業火母痋能清除得了這些痋蟲!”
方多病試圖勸阻。
笛飛聲卻搖了搖頭。
“業火母痋雖然厲害,畢竟還未徹底長成,如今被痋蟲控製的不知有多少人,一條船蟲數都難以估量,何況是五條?除非是邪神燧弇親至。否則就算它能救我,又能救幾個人?
他們都是忠誠於我的屬下,我救不了他們,又不能讓他們繼續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同他們一起死,一了百了。這樣,可快速根除禍患,不留後患。”
方多病張了張嘴,隻覺勸無可勸,大聲喊道:“笛飛聲,你不講信用!說好了同生共死,你,你……”
笛飛聲嗤笑:“方多病,剛才嚷嚷著要同生共死的是你,本尊可沒說過這話。本尊乃魔教中人,凡事隻談利益,何須講什麼信用?”
“阿飛,你不能……”
方多病語無倫次,淚水奪眶而出。
笛飛聲卻隻倏然一笑。
那笑容,照徹長夜,比太陽更明亮耀眼。
方多病曾見過一次這樣的笑容,兩生兩世都未曾忘懷。
那是在前世,笛飛聲即將遠行,與他告別之時。
是他們前生永訣之時。
原來,笛飛聲出發前,就知自己可能迴不來了。
原來,那是他在與他,做最後的告別。
而現在,一切竟然正在重演。
方多病隻覺悲慟萬分。
他胸口悶痛,心一點一點往下沉,腦子都在嗡嗡作響。
“方多病,我去了。”
笛飛聲卻不再看他們,毫不猶豫,向船尾去了。
他檢查了繩索等物,做了最後準備。
他知道,他不能錯過這最佳時間,一分一毫差錯都不能有。
因為一次守護,原本就比千萬次的破壞,要難很多。
而他,別無選擇,必須做到。
方多病呆立在原地。
他不想走開,更不願眼睜睜看著笛飛聲犧牲。
可是,他毫無辦法。
難道命運,真的如此難以改變嗎?
為何他們三人,總要麵對這種生死訣別?
明明他們有許多許多計劃,卻似乎總趕不上,一次又一次變數。
他想到李相夷睡去前,匆忙看向他那一眼,情緒複雜。
不甘,傷痛,絕望,期盼……
突然不知,若是任由此事如此發展。等李相夷醒了,他該如何麵對李相夷。
他伸手,想幫他解穴,又猶豫。
卻在此時,他懷中的人動了一下。
方多病低頭望去。
李相夷的唿吸不再輕柔綿長,完全變了。
不過片刻,他睜開雙眼,卻是支起身子,偏過頭,先吐了一口血。
“方小寶,你什麼意思,為何不趕緊幫我解開穴道?”
李相夷瞪了他一眼。
“我……阿飛他不讓我解……相夷,你沒事吧?”
方多病見他強行衝開穴道,急急問他。
“沒事沒事。笛大盟主這點穴手法,還真是與眾不同,費了我不少功夫。不過,你是傻了嗎?他說不解你就不解?你就不怕,他把我倆都算計了?”
李相夷問,眼睛裏透露出的,卻不是憤怒和傷心,而是焦灼。
笛飛聲並未傷他,隻是點了穴令他迅速睡去,他是故意的。
李相夷站直身子。
“阿飛他人呢?”
他問,看了看四周。
高大船樓擋住了視線,沒有找到笛飛聲。
“他去了船尾。”方多病答。
李相夷二話不說,縱身一躍,落在船樓樓頂最高處。
方多病慌忙跟上。
兩人抬眼望去,隻看到那黑衣身影,借力於一根纜繩,正飛向不遠處緊追他們而來的戰船。
李相夷瞬間明白了一切。
“笛飛聲你很好!”
他咬牙切齒,足尖一點,跟隨笛飛聲,飛身而去。
方多病呆愣一瞬,氣得一跺腳,也立刻跟了上去。
“你們兩個xxx,又想丟下本少爺!老子再也不要一個人坐在墳頭,一邊哭,一邊給你們燒紙、倒酒、擺祭品了。這次xx的,要死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