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明初的一個小村子裏,張生是一名私塾先生,而他青梅竹馬的妻子杜小月在城裏開了一間繡坊,每日以幫人縫補些衣物,刺個繡案,賺些小錢填補家用。
偶爾的時候,也能趕上一些城裏的大戶人家,送來一些金絲玉帛,定製香囊荷包,這些人往往都會出手闊綽,打的賞錢比給人家縫百十條褲子都多。所以呢,小月非常重視這類的客人,每每趕上,都會盡心竭力,絲毫不敢懈怠。
這一日,她正在給永和堂刺一麵雙麵繡屏風,這可是百年不遇的大生意,先不說這雇主是城裏最大的藥行,就說這雙麵刺的手藝,十裏八鄉除了杜小月,你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要說這雙麵刺到底有多難,那我告訴你,非常難。
這繡功是要求在一塊底料上,一針同時繡出正反色彩一樣圖案的一種繡法。它和單麵繡不同的是,單麵的繡法隻求正麵的工致,反麵的針腳線路如何則可以不管,而雙麵繡則要求正反兩麵一樣整齊勻密。
而其中最難的就是正反下針頭,繡時將線尾剪齊,從上刺下,再在離針二三絲處起針,將線抽剩少許線尾,下針時將線尾壓住,連線幾次短針,將線尾藏沒,使正反兩麵都不露線頭。
是不是有點聽糊塗了,不過這個不重要,我們繼續說故事。
小月接到這樣的買賣,自然非常高興。雇主先給了30兩紋銀作為定錢,而完工後還有70兩的尾錢,這麼多銀兩,小月從小到大也沒有見過,自然非常高興。
而且雇主已經將成箱的上等線料一並搬進了秀坊,這讓杜小月亢奮異常,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就在她準備起針之時,一道急促的喊聲,傳了進來。
“月娘,月娘!你相公張生在私塾暈倒了!你快迴去看看吧!”旁邊開胭脂鋪的李嫂焦急地喊著,這讓杜小月嚇了一跳,奇怪了,相公一向身體健康,怎麼會突然暈倒。
事不宜遲,她立刻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跑出了繡坊。
“李大嫂!幫忙照顧下鋪子!”話音未落,人已跑的不見了蹤影。
居所離她在街邊開的繡坊並不遠,穿過兩條街麵,就到了。
她推開內室的大門,看見相公張生靜靜地躺在床榻上,緊鎖的額頭早已布滿麻密的汗滴。此時他正在全身發抖,像是異常寒冷,斷斷續續的呻吟聲,看起來痛苦十分。
旁邊已圍了不少的鄰裏,一個個也是手足無措,看來這突然的變故,讓大家全懵了。
“官人,官人!你怎麼了!”小月一下撲到張生的榻前,用手輕撫其額頭,好燙,像剛出爐的山藥般滾燙,這是在發高燒啊。
“大黑哥,您能幫我去叫下永和堂的陳掌櫃麼,他剛從我繡坊迴藥鋪,一定還在!”杜小月淚眼汪汪地望向站在一旁的黑膚大漢,聲音已是帶著哭腔。
“妹子,我這就去!你別著急啊!”大漢說著,提著一柄鐵斧衝出了門,看著行頭,應該是個樵夫。
“月娘,張夫子是我背迴來的,聽孩子們說,是正在教習文房時,突然暈倒了,不知何故!”旁邊一個書生模樣的中年人說道,看這一頭白毛兒汗,看來沒少勞累。
“操勞陳大哥,奴家先謝過了,迴頭等我夫君病愈,給您孩子免去一年堂費,以表我夫婦的感激之情!”杜小月輕輕迴道。
“說這個話,都是鄉裏鄉親的,這點忙算什麼,況且張夫子對我家仁傑有啟蒙教導之恩。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以後再也不要說這樣的話了,羞愧我也!”陳大哥說完,搖了搖手。
這時,一位老婦從院外端著一盆清水走了進來,待到近前,著急地說道:“月娘,快,快,打濕麵巾,給你相公退退熱氣!”
“謝謝吳大娘,麻煩您了!”杜小月道謝後,立刻用這冷水打濕麵巾,敷在了張生的額頭上。
“唉,你說這事怎麼鬧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暈倒了,唉...”吳大娘一聲歎息。
此時的杜小月腦子裏一片空白,看著張生痛苦的表情,幾滴熱淚輕落在自己青蔥玉筍般的手背上。
不到半個時辰,陳掌櫃背著藥箱,一路小跑兒地衝了進來,後邊跟著那位五大三粗的樵夫大哥。
“陳掌櫃,我...”還未等杜小月招唿,他一下坐到榻旁的竹凳上,摞起張生的袖口,開始了把脈。
現在的屋子裏,除了眾人的喘氣心跳聲,再沒有其它聲響,安靜的氛圍,讓本就緊張的情緒更加緊張了。大家屏氣斂息,目光全部集中到陳掌櫃的身上。
隻見他輕捏張生手腕,微閉雙眼,默默品思脈象,時不時翻眼瞧舌,撫背觸胸,並不斷和周邊在第一時間見到張生病情的相親詢問著情況。
這望、聞、問、切盡數使將開來,果然是城裏第一名醫,又是最大藥行的掌櫃,經驗自不必說,這看診的嚴謹態度,讓在場的所有人心生敬畏。
過了一會兒,陳掌櫃緩緩站起了身,輕搖了下頭,卻默默不語。
“陳掌櫃,我家相公這是怎麼了?”杜小月焦急地問道。
“蛇毒!”陳掌櫃平靜地說道,眼中閃爍著些許無奈。
“可有藥解?”小月一邊追問,一邊瞧了眼還在瑟瑟發抖的張生。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這應該是萬毒之王的冥環蛇所為。此蛇甚是邪氣,不住山林,不棲水畔,專以墓棺之所做巢,食腐肉,飲屍血,古籍中有過隻言片語的介紹,可這物隻聞於書冊記載。
我從醫40餘年,卻從未見過。但你夫君從發病癥狀和口舌內的顏色,及瞳目間的表征,加之這脈象的迥異,與醫書中的記錄,毫厘不差,所以這病癥定是此蛇所致。可我實在想不懂的是,為何你家相公會遇到這種奇物,這蛇在尋常地方是不會出現的呀!”陳掌櫃說完,uu看書 wwuuanshu蹙起了眉頭。
杜小月聽後,一下子痛哭起來,“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扶著陳掌櫃的腿,聲淚俱下地說道:“陳掌櫃,果然被您言中了。我父母早年亡故,家境中落,因為沒有錢財,隻能將父母埋葬於城外一處荒嶺之上,如今夫開學堂,我做繡坊,有了一些積蓄,想給父母移塚,換一處風水俱佳的寶地,也了卻我多年的夙願。
您知道,我夫婦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這一說,定是官人為解我的憂思,背著我親往移墓,才遭此橫禍,求您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救救我家夫君,要不然我斷不能獨活!”
陳掌櫃看杜小月哭的甚為悲傷,輕輕扶起了她,長歎了口氣,緩聲道:“我若能救,你不用說,我定盡力而為。可古書記載,這醫治之法,簡直無稽之談,就是說出來,也並無用處。我給他開幾副清毒安神的秘方,可保其一年壽命,也隻能這樣了,唉...”
“不要!您隻管直言,什麼醫治方法但說無妨。但有一絲希望,我也絕不會放棄,求您了!”小月說完,又再次跪下。
“唉,那就和你說說吧。這藥需要9種動植物做料,還需此蛇氪星癩皮蟾之血做引,清水煎服方可治愈。
這中間的材料,我藥行倒是齊備。即使是那蟾血也一應俱全,可有件植物,那是斷然沒有的,所以我說,這醫治之法,說了也並無用處。”陳掌櫃搖了搖頭,同情地望著跪在地上的杜小月。
“何物?”杜小月問道,眼中盡顯期待。
“彼岸花瓣!”陳掌櫃緩緩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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