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的夜晚,趙偉按照淩涵說的方法,將下午去農貿市場買迴來的新鮮薄荷葉用勺子攪了個稀爛,為了達到粘稠的作用他還加入了一些蜂蜜,知道的這是在做輔助藥,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做美容亮膚的麵膜呢。
因為是本地人,大學離得並不是很遠,下午趙偉就趕迴了家。
一是自己這個試驗需要絕對的安靜,在學校宿舍那是絕計不可實現的。第二呢,就是他存留的髒襪子實在讓自己無法容忍了,他拿起一堆可以立在地板上的球襪,鄙棄地丟進了媽媽正在操作的洗衣機裏。
外邊的雪依舊無休無止地下著,零下十幾度的氣溫並沒有影響到室內的溫暖,在洗好澡後,他緩緩鑽進了被窩,望著滿是白霧的玻璃窗,他開始想起中午淩涵最後說的那句話,血光之災。
不過是個夢,怎麼會帶來這麼嚴重的後果,有點聳人聽聞了吧。不過,這一切都得等自己成功進入清醒夢後,才可得知。
想到這裏,他仔細的在自己鼻旁塗了厚厚一層薄荷葉沫,尤其人中部位,那是絕不含糊的,和稀稀鬆鬆的胡須夾雜在一起,有點怪異,像是綠色的草地上爬滿了黑色的幼蟲。
清涼、通透、還夾雜著一絲甜味。
在這樣的氣息下,趙偉很快進入了深度睡眠。
他夢到了自己在一處白色的房間,而這個感覺是以往做夢沒有過的,因為他現在意識清晰,思維也並不混沌,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在做夢,難道這就是清醒夢麼?
趙偉在這間白色的房間走了幾步,摸了摸旁邊的鐵皮櫃子,觸感真實,甚至門口吹來的冷風都可以完美的感受到,這時,他看到叔叔和爸爸走進了白色房間的裏屋,而且隱隱聽到幾聲傷心的哭泣聲,這是什麼情況。
於是他跟著走了進去,裏邊是一間靈堂,白色的挽聯和簇擁的花圈擠滿了這間並不寬敞的房間,裏邊的人都是自己的親友,不過,大家像是並沒有看到自己,遊離的眼神幾次從身旁劃過。
突然,他看到了牆上掛著的黑白照片,那是自己最為敬愛的奶奶,這怎麼迴事,前幾周迴奶奶家,她老人家還健朗的很,怎麼現在卻與世長辭了。
照片下邊是一個紅木棺材,周邊圍了一圈人,一個個痛哭流涕,甚是傷心。不用想,棺塚裏一定躺著的是奶奶了。
忽然,他看到人群中一個人影,甚是熟悉。
這不正是自己麼?
驚嚇中,趙偉好像掉進了一處五光十色的隧道裏,就這樣飄啊飄的,沒一會兒,他就從床上坐起來,而且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清醒夢結束了。
果不其然,中午的時候爸爸就接到了奶奶住進icu的消息,沒過幾天她就去世了。
在參加追悼會的那天,所有的場景都是那天自己看到的,趙偉還特地留意了下那天清醒夢時站立過的位置,什麼都沒有。
難道清醒夢可以預知未來?
在這個困擾下,他又嚐試了幾次,雖然不是每次都成功,但有一半的概率他已經非常知足了。
他夢到過學校旁的餐館著火、夢到過學校實驗樓17層有人為愛‘蹦極’,還夢到過街坊陳大爺家的哈士奇下了一窩小狗崽子。
無一例外,全都應驗了,而且基本都是夢醒後1-2天內就會發生,這讓趙偉興奮的同時卻多了些許惆悵。
如果清醒夢中的悲劇,自己醒後立刻做出相應的提醒或者處理,很多事情都可以避免的,但淩涵的忠告卻不能不聽,畢竟也算是自己入門的師傅,她既然不讓幹涉,那就自然有她的道理。
隨著時間地推進,趙偉進入清醒夢已經不需要薄荷葉的輔助了,而且成功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不僅如此,他和淩涵的關係通過這個共同愛好,拉的越來越近,最起碼女孩和自己說話的音調,已經沒有先前那麼冷淡了。不過在他們之間有個心照不宣的規定,就是絕不會談論夢中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的午休,趙偉在清醒夢中見到了淩涵,而場景確是一處車禍現場,血流成河的馬路上,女神已經身首異處。
趙偉被驚出一身的冷汗,他強迫自己從夢中清醒,迅速穿好衣褲,從宿舍跑了出去。
他已經管不上那個所謂的忠告,更顧及不了由此可能帶來的後果,現在他的心裏就一件事,必須讓淩涵提前做好準備,化解這次血光之災。
他跑到了淩涵經常自習的教室,卻並沒發現她的影子。又趕到她們107宿舍窗前向裏張望,除了一個身穿睡衣的女孩,依然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美女,美女!淩涵呢?我有急事找她!”趙偉扯著嗓子向屋裏喊了起來。
女孩看起來著實被嚇了一跳,迅速捂著胸口,一臉的驚悚。
簡直太誇張了吧,這睡衣又不是蕾絲的,比棉襖薄不了多少,這造型感覺像是遇到了流氓.....
“她...她中午就出去了,說是去新天地買點護膚品...”那個女孩繼續擺著一副受害者模樣,小聲地迴答道。
“你扣子開了一個,多謝啦!”趙偉說完,頭也不迴地跑開了,那個女孩一臉的緋紅。
幸好市中心的新天地商場賣化妝品的櫃臺就那幾個,而且都在一層,趙偉地毯式搜索下來,很快找到了淩涵。不過她好像正在給誰發著語音留言。
事關緊急,也顧不上那些冗餘的禮節了,他迅速跑了過去,大聲喊道:“淩涵,你近期會出車禍,千萬要小心啊!”
可能被我這突然的叫聲嚇到了,淩涵摁“說話”鍵的手指抖了一下,手機掉落到了地上。
“用不著你管,快走開!”淩涵生氣地嚷道,看這話頭好像早就知道了的樣子,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機,沒命的往商場大門跑去。
“喂!你跑什麼,我送你迴學校!”趙偉一邊喊,一邊拔腿追了過去。
剛出門口,趙偉就看到淩涵正在橫穿馬路,場景是如此熟悉,這新天地門前的馬路不正是他中午在清醒夢中看到的地方麼,難道這死神現在就要收割了?
想到這,趙偉幾個箭步直接衝到淩涵身旁,u看書 uash.cm 可死神的鐮刀已經緩緩舉起,一輛小轎車飛速的向她撞來,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趙偉用力一推,淩涵被這巨大的力道直直推出去了好幾米。
死神的鐮刀依然無情的揮下了。
雖然躲過了小轎車,但一輛在旁邊行駛的大貨車卻被這突來的狀況不及剎車,直接從倒地的女孩身上碾壓過去。
血流成河,身首異處。
看來一切都沒有改變。
趙偉一屁股坐到地上,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具已被撞得血肉模糊的軀體,一行熱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遠處響起了悠長的警笛聲。
...
“在這裏還不老實,你就不要抱有什麼僥幸心理了,快說,為什麼殺人?”一位身穿警服的男人大聲嘶喊著。
而他麵前正是身著囚服,帶著手銬,顫顫巍巍坐在審訊椅上的趙偉。
“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我當時是在救人!”趙偉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刑警一邊說,一邊取出一個蘋果手機,摁響了一段留言。
前邊是淩涵和母親一段家常對話,而突然有一個男人的聲音閃了進來:淩涵,你近期會出車禍,千萬要小心啊!
這聲音不是自己還能是誰。
趙偉低下了頭,他知道百口難辨了。耳畔響起了淩涵幾個月前囑咐自己的那句忠告:“清醒夢裏發生的任何事不能和其他人說,也不要試圖改變,否則會有血光之災,千萬放在心上!”
可一切都晚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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