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客往的火鍋店裏,膻味纏梁,蒸汽四繞。食客們觥籌交錯,碰杯鬥酒之聲不絕於耳。
方桌正中,一鍋大骨作底菌菇提鮮的紫銅鼎盆,奶沫兒翻滾中騰著幾片番茄紅,窸窸窣窣的著碰聲響,讓這不大的小店兒處處透著紅火的氣息。
“這肯定是謠傳,你還真把這事兒當真了?我看你簡直瘋了!”一位膀大腰圓的胖子一邊用筷子伴著麻醬小料,一邊奚落著麵前的吳常。
“無風不起浪,再說了,就是去看看的話,也沒什麼成本,陪哥們兒走一趟唄!”吳常看起來並沒什麼食欲,桌上的小料已經有些凝固了。
胖子叫殷果,是他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之一,人們常說,歲數越大朋友越少,不過對於吳常來講,這句話並不貼切,因為從小到大他就從來沒有過什麼朋友,唯一幾個還都是發小關係,也是多年疏於聯係了。但是眼前這個胖子倒是個例外,從幼兒園開始倆人就混到了一塊,一起讀書,一起調皮搗蛋,一起工作,甚至一起失業。
雖然關係還不錯,但也偶爾鬥個嘴,紅個臉啥的,不過並不影響他們之間的交情,用吳常的話來講,他倆的名字就注定了今生誰也離不開誰,“因果無常”嘛!
“先別說那沒用的,你的化驗結果怎麼樣了?沒什麼事吧。”殷果說著,夾了片百葉放入嘴中,紅油溢口,甚是享用。
“應該沒什麼事吧,隻是說疑似白血病,並沒有確診,所以說哥們兒時間可能不多了,在不做成點事兒,以後就沒機會了。”吳常臉中盡是誠懇,沒有半分玩笑之意。
“別瞎想了,肯定沒事,你家祖上也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吧,這絕癥頑疾輪也輪不到你身上,該吃吃,該喝喝!”胖子看來並沒當迴事。
“對了,你開始找工作了嗎?吃喝也得有盤纏啊,不能天天喝西北風吧。”吳常一臉愁雲。
“今兒咱能不說這個麼,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胖子說完,將杯子裏的啤酒一飲而盡,雖然豪氣雲天,但依然遮掩不了他額上微微蹙起的眉頭,顯然,他也為失業的事正鬧心呢。
“我和你說啊,隻要我們找到那個寶貝,咱們後半生還愁什麼啊,不說酒池肉林,也最起碼可以錦衣玉食了吧!所以說...”吳常還沒說完,一下子就被殷果打斷了。
“你可拉倒吧,咱們先不說那米缸到底存在不存在,就是找到了,你用來幹嘛,可別忘了現在這缸可出不來米了,放啥沒啥,留著當擺件兒麼?”胖子比起去後山尋寶這事,可能更感興趣的是吃,肥膩的羊肉片子,已經被他自己幹掉四盤了。
“你個白癡!我倆之前什麼工作?”
“廢話,環衛局垃圾分揀中心啊,問這個幹嘛!”
“這不就得了,現在垃圾處理是讓全球各個首腦政要最頭疼的事,不僅要處理類別紛雜的垃圾,又得注意環保,如果我們有了這個米杠,用來做垃圾處理,你說能賺多少錢!!!”吳常信誓旦旦地說著,虹膜處已隱隱浮現出金幣的倩影。
胖子顯然被這言簡意賅的說明打動了,放下了筷子,一臉憧憬地望著吳常,不過,沒大一會兒,就又恢複了原先淡漠的表情。
“主意確實是個好主意!這商業用途也完全無懈可擊!現在就剩下一個瓶頸了,這東西到底存在不存在啊。你不能看個西遊記,說有個金箍棒,就去東海潛水吧!”胖子歎了口氣,拿起個芝麻火燒開始啃了起來。
“這能一樣麼!咱們住的地方叫米缸鎮,城北後山叫米缸山,現在又知道了這些名稱的典故緣由,雖然確實有迷信杜撰的可能,但我覺得可以一試,畢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咱倆現在這狀況,你還怕浪費時間啊!”吳常決心滿滿,看來是勢在必得。
“容我想想吧,畢竟過去一趟油錢也不少呢...”胖子有點猶豫。
“我擦!你能有點出息麼?這樣吧,如果找到了那米缸,之後開的垃圾處理公司,股份咱倆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吳常拍著胸脯承諾道。
“那要是沒找到呢?”
“我請你吃大餐給你賠罪!”
“油錢也得還!”
“成交!”
二人最終達成了一致意見,碰了杯義氣酒。
此時已經是中午兩點多,飯點兒早就過了,館子裏的食客逐漸稀少,櫃臺前的老板娘雖然沒有說話,但從一臉嫌棄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已經有些許逐客的意思了,畢竟這麼半天一直沒加菜,還用了四張優惠券,這讓她並不是很滿意。uu看書 .uukashu
“老吳,我不是潑冷水啊,有一碼說一碼,這米缸山可不小,你知道那寶貝可能在的具體位置麼?況且,那裏早就開發成旅遊區了,這麼多年,就算還有,估計也被別人拿走了吧。”顯然,胖子還是信心不足,一邊撓著那肥碩的大腦袋,一邊疑惑地問道。
“嗯,你的顧及是沒錯的,所以我們沒必要去旅遊區,而是去一處少有人知的地方,你還記得上中學時,我們爬的那處野山坡麼?”吳常稍作提示。
“記得啊,當時我們還遇到了鬼打牆,幸好當時咱倆不缺童子尿,要不然,差點就交代到了那裏!”胖子頓了下,像是還有話說,但並沒有張口。
“是啊,不過沒關係,咱倆現在的童子金身也沒破,尿有的是,就去那裏找,我有種感覺,而且非常強烈,那地方定有乾坤!”吳常說完點了點頭,像是很有把握的樣子。
“依據!依據!你別就一個感覺,咱們就鋌而走險,畢竟十年前那次冒險,我可還留著後遺癥呢,這要有個三長兩短,連女人手還沒摸過的我,可就虧大了!”胖子不斷用手指敲打著桌麵,顯得很是沒底。
“當然有依據,你知道麼,後來我問過一些山下的原住民,他們說咱們去的那個野坡子是米缸山的西嶺,由於地勢險惡,樹茂林密,到現在也沒能開發出像樣的旅遊景點,而且我還問出了名字,你猜叫什麼?”吳常故作神秘地問道。
“叫啥?”胖子一臉的緊張。
“黃皮嶺!”吳常趴到他身前,耳語道。
胖子瞬間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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