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近錢塘江之畔,隱匿於蔥鬱之中的一個小巧院落,便是呂迴迴那煥然一新的居所。
得益於莫瀟的慷慨解囊,這方天地已徹底告別了往昔的破敗與荒涼。
昔日漏雨的土坯小屋,現(xiàn)已蛻變?yōu)閳怨痰耐叻浚α㈧端{天白雲(yún)之下;院牆亦被拓寬至十丈之距,圍起了一片寧靜與安詳。
曾經(jīng)泥濘不堪的小徑,如今已鋪設上整齊劃一的青磚。
在這片被精心打理的院落裏,新增了幾根鐵木支柱,它們?nèi)缤瑲q月的守護者,身上鐫刻著斑駁的劃痕。
支柱旁,一片梅花樁錯落有致地排列著,日頭已高懸中天,熾熱的陽光灑滿大地,空氣中彌漫著夏日的熱烈與躁動。
在院落的正中央,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堅韌不拔地挑戰(zhàn)著自我極限。
他身著粗布衣衫,汗水浸透了衣襟,卻仍舊咬緊牙關,在梅花樁下紮著穩(wěn)健的馬步。
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滑落,滴落在青磚之上,瞬間蒸發(fā),留下點點斑駁的痕跡。
潭澄天,這個稚嫩卻堅毅的男孩,他的小臉因長時間的努力而憋得通紅,唿吸變得急促而沉重。
但他的眼神中,卻閃爍著不屈的光芒。
“唿!唿!!”每一次沉重的唿吸,都感到心肺火辣辣的掙紮。
終於,在堅持了將近半個時辰之後,一股暖流自腳底湧起,直衝頭頂,那是體內(nèi)潛力被激發(fā)的征兆。
潭澄天感受到了這份變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
他緩緩放鬆了緊繃的身體,踉蹌著向後靠去,直至依靠在了一根梅花樁上,才緩緩坐下,大口喘息著,享受著這份來之不易的休憩時光。
潭澄天雖然非常疲憊,但仍竭力調(diào)整著自己的唿吸,每一次吐納都似乎在努力平複著體內(nèi)翻湧的氣血。
“唿……唿……師父還沒有迴來嗎?”
他輕聲自語的說道。
這時,院內(nèi)那隻小黃狗搖著尾巴,“噠噠”地甩著舌頭,歡快地來到了男孩身旁,繞著他歡快地蹭著。
潭澄天低頭看著肚子鼓鼓囊囊的黃狗,眼中滿是喜愛,他輕輕地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它的頭。
黃狗則伸出舌頭,舔舐著他因汗水而濕潤的手指。
小男孩就這樣一邊坐著調(diào)息,一邊逗弄著小黃狗,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潭澄天摸著狗頭的動作漸漸停下,他站起身來,眼神中恢複了堅定與力量。
小澄天已經(jīng)完全融入了呂迴迴的家,平日裏親切地稱唿呂迴迴為爺爺,但在習武時,則尊稱他為師父。
呂迴迴深知潭澄天年幼且初涉武學,加之之前身體瘦弱,因此他拿著莫瀟贈予的銀子,除了修繕房屋外,更多地購買了肉食與藥材,為小徒弟調(diào)理身體。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習武與食材的滋補,小澄天的身體逐漸壯碩起來,不再像之前那樣蠟黃枯瘦。
他的個頭雖然還不高,但眼神已經(jīng)變得有神,皮膚也開始紅潤,整個人煥發(fā)出了活力。
這段時間,可以說是潭澄天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
他有了安穩(wěn)的住所,不再需要天天討飯,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呂迴迴真心實意的關愛與教導。
這一切都讓潭澄天更加堅定了要好好習武、練好本事的決心,以便將來能讓爺爺過上好日子。
抱著這樣的信念,潭澄天刻苦努力地完成著呂迴迴布置的所有訓練。
即使在呂迴迴不在的時候,他也會對自己更為嚴格,不斷挑戰(zhàn)自己的極限。
休息片刻後,潭澄天自覺地走入屋內(nèi),不多時便抱出一把木劍。
這把木劍是用紫光檀所做,樣式與寬雲(yún)鐵劍一般無二,雖然不重但卻十分結實耐用。
小澄天拿起劍的那一刻,眼神立刻變得專注而銳利,他來到鐵木柱前,開始認真地練習劍法。
“唿!唿!!”
木劍在風中帶起陣陣風聲,潭澄天的手臂毫不顫抖,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到位。
抽、帶、提、格、擊、刺,點、崩……基礎劍法已經(jīng)被他練得爛熟於心。
甚至隨著木劍使出每一招每一式,那拿著劍的小小身影上還流露出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仿佛他已經(jīng)與劍融為一體,劍隨心動、心隨意轉(zhuǎn)。
就這樣,院內(nèi)劍起的風聲連綿不斷,直到潭澄天的手臂有些發(fā)漲、腰身也有些酸痛才停止下來。
此時的他已經(jīng)氣喘籲籲、渾身大汗淋漓,但眼中卻閃爍著滿足的光芒。
就在他打算收起劍的時候,院中原本在休憩的黃狗突然站起身來,來到了院門前開始狂吠起來。
“汪!汪!!汪!!”
那急促而有力的吠聲打破了院內(nèi)的安靜。
潭澄天馬上警覺起來,他趕忙將劍收到身後,快步來到院門前卻沒有說話。他緊盯著院門的方向,心中暗自揣測著來者的身份。
果不其然,幾息後一個熟悉而親切的聲音傳來:
“小壇子!!本座迴來啦!!”
那聲音中帶著幾分寵溺,讓潭澄天原本警覺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澈喜悅起來。
他知道,那是他的師父——呂迴迴迴來了。
他立馬上前開門,看到了呂迴迴立馬恭敬的說道
“師父!!你終於迴來啦!!”
呂迴迴一張方臉上透出些許疲憊,但看到自家徒弟的那一刻心中還是愉悅起來。他伸出手摸了摸小壇子的頭笑著說道
“快去洗洗,本座帶吃的迴來了哦!”
“嗯!好的~”
小壇子很開心的看了看呂迴迴左手拎著幾個荷葉包。
立馬將門關上,跑去屋內(nèi)洗漱準備。
而呂迴迴卻透著欣慰的笑容來到院子中的石桌旁坐下。
想起這兩日來到事情,他也有些自豪。眼神突然帶著思索的神色看向了天邊的方向喃喃自語的說道
“無論如何快走吧!兄弟!別在迴來了……老哥哥我啊也隻能做到這樣了。”
沒一會小壇子已經(jīng)洗漱完畢,換好了一身幹淨的素色短袍。
呂迴迴也將買來的食物擺滿石桌,有一隻燒雞,五個燒餅。還有一碟素菜,雖然走了一路但還保持著溫熱。
呂迴迴將一個燒餅遞給小壇子,又撕下一個雞腿放在他的麵前。
小壇子十分懂事的接過,口中甜甜的說了一句
“多謝爺爺!!”
“哈哈哈!好!快吃吧!”
呂迴迴托了這孩子的福,這一段時間也吃的不錯。身子都壯實不少,此刻他倒出一杯酒開始喝起來。
這時小壇子小口的啃著燒餅問道
“爺爺,昨天您去哪裏了?”
看著滿嘴油光的潭澄天,呂迴迴歎了一口氣說道
“娃兒啊~還記得莫瀟師叔嗎?”
小壇子愣了一下,隨後猛然點頭眼神中滿是崇拜的神色說道
“記得!師叔可厲害了!爺爺說過莫師叔是名滿天下的大俠!很厲害呢!”
說著還拿著雞腿做出一個劍式,比出冷酷的神情。隨後小臉一鬆口中話語帶著些許恭敬的說道
“師叔給了我名字,我是潭澄天!”
呂迴迴笑著點點頭,他腦海中想了想對著小壇子說道
“這次你師叔遇上事情了,一幫壞人要去打他!”
“啊!
聽到這話小壇子“噌”的站起來,他看向呂迴迴焦急的說道
“那師父,我要去幫師叔!幫他打壞人!”
呂迴迴灑然一笑,搖了搖頭說道
“娃兒啊,這事兒。你師父我啊昨天就去幫了。所以才沒迴來,所以你呢就好好習武長大。日後也成為師叔這樣的大俠知道嗎?”
“嗯!!”
潭澄天咬著雞腿,心底下定決心不讓師父失望,緊跟著口中嚼著肉帶著崇拜的語氣說道
“師父真厲害!!”
呂迴迴這次沒有心虛,反而怡然自得的喝了一口酒顯然心情不錯。
“爺爺!爺爺!那幫壞人都是誰啊!為什麼要去打師叔?”
這時潭澄天突然看著呂迴迴問道。
而這一句話讓呂迴迴本來愉悅的心沉了下來,他在思考著如何迴答小壇子的問題。
沉默片刻後,呂迴迴對著潭澄天說道
“這次抓你師父的就兩個人,他們名為‘貪’還有‘利’!”
“但這是江湖上最可怕的兩個了啊………”
…………………
杭州府往東,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一匹瘦削的毛驢吃力地拉著馬車,車輪在崎嶇不平的路麵上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身後的車上,兩個人並排而坐,他們的身影隨著馬車的搖晃而輕輕擺動,怡然自得。
莫瀟依舊保持著那副商人的裝扮,但他的眼神卻如同鋒利的刀刃,透露出一種深不可測的銳利。
他微微瞇起眼睛,似乎在凝視著前方那未知的命運。
然而,毛驢前行的方向卻與他心中所想的匯合之地背道而馳,這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小米兒的麵容看似兇神惡煞,但那雙溫和如水的眸子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他緊握著韁繩,聲音低沉地問道:
“還有兩裏路,你有什麼計劃嗎?”
莫瀟的手指輕輕摸索“玄德”的背殼,他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先觀望吧,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
莫瀟說到這裏,眉頭也緊鎖起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聲音中帶著一絲自嘲:
“這次我連上棋盤的能力都沒有啊,隻能帶著你瞎混了。”
然而,盡管莫瀟的心中充滿了憂慮和不安,小米兒的心氣卻沒有絲毫減弱。
他用力拍了拍莫瀟的肩膀。
隨著毛驢的前行,一座鬱鬱蔥蔥的高山逐漸映入眼簾。
那山勢陡峭,林木蔥蘢,然而,當驢車行至半裏之外時,路麵上卻出現(xiàn)了斑駁的血跡和斷掉的兵刃。
那些血跡如同盛開的紅花,在灰褐色的路麵上顯得格外刺眼;而那些斷掉的兵刃則如同被遺棄的勇士,靜靜地訴說著這裏曾經(jīng)的慘烈戰(zhàn)鬥。
莫瀟突然低聲喝道:“下車!”
小米兒聞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兩人翻身下車,目光交匯在一起,眼神中都充滿了凝重和警惕。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重了,它如同一隻無形的巨手,緊緊地扼住了兩人的喉嚨。
那血腥味如此濃烈,仿佛整個天地都被染成了紅色,讓人無法唿吸。
小米兒迅速從馬車上拿出兩個包袱,從中掏出兩件寬大的灰袍和一個木匣。
他將灰袍遞給莫瀟,無需多言,兩人都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他們來到一處茂密的叢林中,將驢車係好。然後,兩人往臉上一抹,將喬裝卸下。
隨後,他們將灰袍穿在了身上,用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臉。寬雲(yún)鐵劍被莫瀟緊緊地係在腰間,被袍子遮掩得嚴嚴實實。
突然,一個水滴落在了小米兒的手背上。他抬頭望向天空,隻見未時的天空竟然開始灰暗起來。
陽光不再刺眼,微風也變得狂躁起來。
那些烏雲(yún)如同奔騰的野馬,在天空中肆意馳騁著,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小米兒幽幽的說道:
“莫哥兒!下雨了啊!”
莫瀟看了一眼天上的烏雲(yún)說道
“走吧,下雨了也挺好的。可以洗的幹淨些………”
說罷兩人開始解放開渾身的真氣,腳下炸開了恐怖的力道,直接在叢林中化作兩道殘影。
直奔青留山下而去。植被逐漸由綠變成了絲絲點點的紅。
隨著路線的深入,莫瀟和小米兒的耳邊甚至可以聽到兵器碰撞的聲音和感受到真氣碰撞的顫抖。
“轟隆隆隆!!”
一陣陣血氣爆發(fā)在莫瀟眼前,直到翻過一個土坑。
一片石頭林映入眼簾,入目皆是高餘兩米的巨石,上麵爬滿了青苔,滿地的碎石蔓延百丈。
而在青留山下,巨石林中兩撥人馬分開兩立。
而在兩方的中間,兩個身影齊齊到底,鮮血撒遍周圍三米。空氣都變得粘稠,兩波人馬都帶著無盡的煞氣。
這裏仿佛是古戰(zhàn)場一般充滿了肅殺之意。
雨滴點點落下,莫瀟和小米兒的眉頭緊鎖,眼前的江湖爭鬥顯然已經(jīng)脫離了他們的預想。
這時候隻見左側(cè)那方武者領頭的那人開口了。
“哼!還不退去嗎!!!爾等莫要執(zhí)迷不悟!!讓吾等散修做了那宗門的手中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