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淩晨，天氣微寒。


    公路兩旁緩緩後移的樹叢雜草，已然覆上了一層淺淺的薄霜。


    金發青年穩穩地抱著他的寶貝，步伐沉穩，緩緩前行。


    “尚斐，我要是破產了，養不起你了怎麼辦？”


    辭影摟著愛人的脖子，身上披著一件風衣，饒有興致地問著。


    郝哲在醫院坦白時，已經將串通財務總監，利用姬氏集團旗下各業務洗黑錢的事，全盤托出。


    就算盧方瑞和原主的關係再好，也不可能隱瞞事實。


    屆時，醜聞曝光，姬氏集團必定遭受重創，若處理不當，最終便隻能是破產清算的結局。


    而原主執念中的拯救姬氏集團，並非是要求他讓姬氏集團免於災禍。


    相反，是希望清除集團裏的汙垢，承擔涉黑的後果。


    哪怕是沒落，也是幹幹淨淨地沒落。


    所以，即使辭影有能力將洗黑錢的犯罪證據抹除，讓檢方查無可查，卻也不會這樣做。


    顧尚斐湊到辭影的唇邊，輕輕吻了一下，開心地說道，“姬氏集團破產了，辭影少爺可以把外麵那些房產都賣掉。”


    最重要的是，把外麵養的那些金絲雀都丟掉。


    “啊，那很麻煩啊，我都記不清有多少了。”辭影打了個嗬欠，懶懶地迴應著。


    原主在外麵養了多少替身，他確實沒細究過。


    一個盧方瑞，一個郝哲，一個梁傑，已經讓他的愛人天天喝醋了。


    再去探究其他的，腰還要不要了？


    “不麻煩。”耳邊傳來一絲低沉而危險的嗓音。


    顧尚斐的嘴角勾著一抹壞笑，“我會幫辭影少爺查清楚的，一個都不會遺漏。”


    聞言，辭影不自覺地瑟了瑟身子。


    腰開始幻酸，腿開始幻軟。


    他咽了咽口水，努力扯開話題，“那……如果房產都賣完了，還是養不起你怎麼辦？”


    顧尚斐垂了垂眼眸，視線從前方挪向辭影，異色的瞳孔深沉而堅定地注視著他的寶貝。


    “我說過，我想要的，隻是辭影少爺的後半生而已。東山再起我陪你加班，風餐露宿我幫你要飯。”


    辭影不滿意地撇了撇嘴：“我才不要風餐露宿，你就不能養養我？”


    顧尚斐輕笑了一聲，“嗯，好。”


    風餐露宿隻是句玩笑話罷了。


    這可是他的寶貝，當然要養。


    不僅要養，還要圈起來養。


    辭影有些困倦地又打了個嗬欠，將腦袋靠在愛人的肩頭，淺眠。


    忽一陣冷風拂過。


    枝葉瑟瑟曳動，白霜散落。


    辭影輕蹙起眉峰，縮迴摟著脖子的手，揣進了溫暖的懷裏。


    不一會兒，沉寂的公路上響起了低沉的引擎聲。


    一輛布加迪停在金發青年身側。


    顧尚斐轉過身，打開車門，動作輕柔地將人抱上車。


    駕駛位上的liam轉過頭，兄弟對視一眼。


    網約車沒叫到所以叫了弟弟的顧尚斐：弟弟還有點用。


    剛睡下就被叫起來的liam：破哥哥消失吧！


    “哥……”liam抱怨的話語才剛說出一個字，就被低聲打斷。


    “他睡著了。”顧尚斐低下頭，在辭影微微隆起的眉心親了親，便再沒給過弟弟一個眼神。


    liam悻悻然迴過頭，盡職盡責地送哥哥嫂嫂迴家。


    畢竟，破哥哥雖然破，但是替他包攬了後麵的任務。


    學校還剩下十來天的假期，又可以愉快地去旅遊了~


    去哪裏好呢？


    找個熱帶小島吧。


    此時，正開心盤算旅遊計劃的liam並未意識到，那些任務本來就是破哥哥的。


    ————


    兩天後。


    辭影拿著一個本子，放在了董事會會議桌上。


    這是集團財務總監耗費整整一天一夜，“嘔心瀝血”迴憶出來，在集團旗下各分公司子公司操作的涉黑賬目記錄。


    郝哲做得很幹淨，幾乎沒有留下什麼證據，而且金額細碎分散，從賬麵上看著很真實，連檢察院派來的審計，一時間都沒找到漏洞。


    辭影提前一天發了股東大會通知，會議室裏現在坐著集團的全體股東，無一缺席。


    眾人看著桌上的本子，不明所以。


    辭影坐在主位上，麵對大家的疑惑，開誠布公：


    “最近三年，郝哲與集團財務總監合謀，利用集團旗下公司業務洗黑錢，這是其中一部分涉黑交易明細，警方已著手在調查證據。”


    此話一出，會議室立刻陷入一陣騷動，股東們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洗黑錢？我們集團怎麼會有這種事……”


    “我聽說，郝哲的母親昨天被抓了，說不定就是因為涉黑。現在看來，郝哲肯定也參與了不少。”


    “那……那我們會不會被抓啊……”


    “放心吧不會，我們又沒犯法。”


    “但是我們投資的股份，肯定都打水漂了吧……我才剛加入幾年，都還沒賺迴本呢，真倒黴。”


    喧囂間，記錄著涉黑賬目的本子，在幾個元老級的大股東之間傳閱。


    他們看過後，皺緊了眉頭，皆是一言不發。


    辭影待會議室稍微安靜下來一點，屈起指節敲了敲桌麵，說道：


    “洗黑錢的事，我和集團現任總裁顧尚斐會極力配合警方，搜查證據。在座若有參與此事的，建議盡早自首，爭取輕判。”


    剛說完那，辭影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圈，果然有一兩個股東心虛地暗了暗眼色，麵露糾結。


    而更多的，則是為自己的投資擔憂。


    “涉嫌違法犯罪，必定會給集團帶來非常大的負麵影響，甚至停業整改。至於將來能否重振，我無法向大家保證。”


    “但是，為了減少投資者的損失，我會在三天內，進行股份迴購，以現行股價迴購交易所內全部股票。”


    “各位股東也可以選擇將手裏的股份以市場價出讓給我和顧尚斐。”


    說著，又拿出了一疊提前準備好的股權轉讓協議，讓董事會的秘書分發給大家。


    以姬家現有的資產，收購集團的全部股份雖說有些勉強，但也不是做不到。


    很快，有不少股東，當場就將手裏的股份拋出，簽字離開。


    另外還有一些，選擇將協議帶迴去，慎重考慮後決定。


    最後，會議室裏隻剩下幾個元老，和坐在角落裏的兩個小股東。


    其中一個老股東將自己麵前的協議往前推了推，語重心長地開口：


    “小影，姬氏集團是你父親和我們幾個共同的心血。這些年，也讓我們獲益頗豐。如今遇到危難，大家應該共渡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