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天道帝君出現在辭影麵前。


    他深深歎了口氣，解釋道，


    “每一位書靈消逝後，法則就會從所有人的記憶中，漸漸抹除他們的存在。”


    “而這些被消除的往事，一直鐫刻在本君的記憶裏。各小世界天道皆是本君一縷精魄所化，亦可窺見一二。”


    當然相應地，受規則限製，那些被抹去的人和記憶，無論是他，還是小世界天道，都無法透露。


    靈靈是，桑銘也是。


    隻是他們二者，並不相同。


    時至今日。


    被法則抹殺後仍舊神魂未熄的，僅桑銘一人。


    帝君抬眼看向遠處的故人，


    “青離，逝者已逝，莫再執迷不悟。”


    “已逝……已逝……”青離嘴裏呢喃著，一向沉穩自若的臉上，露出了脆弱神色，


    “不，不可能……”


    “我還記得靈靈，記得曾經與她的每一刻相處，隻要我記得，她就不會徹底消逝……”


    生命的終結，並非真正的亡逝。


    隻有當無人掛念，無人記得時，神魂才會從世間徹底消失。


    他捂著頭，嗓音帶著一絲輕顫，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青離抬頭望向辭影和桑銘，仿佛在尋求支撐他信念的錨點，“對，辭影也是這樣，也和我是一樣的，不是嗎？”


    “當然不一樣。”


    帝君默然開口，“你所謂的記憶，是被你吞噬的天道的記憶，並不屬於你。”


    當初，辭影將桑銘的名字刻在自己的神魂上，才留下愛人一縷殘魂。


    可青離，是靠吞噬天道來記住靈靈，並不能真正留住逝者。


    靈靈的神魂早已潰散，隻是青離不願接受愛人已逝的事實，固執地將自己在每個世界找到的相似之人，認作愛人罷了。


    “青離，”他看向昏迷躺在靈臺上的女子，道出了殘忍的事實，“她不是。”


    “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青離渾身顫抖，眼裏滿是憤恨地瞪向帝君，“她就是靈靈，你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邪詭的黑紅色氣息從他的身體溢出，如同覆上了一層危險的鎧甲。


    被這股力量波及，頭頂靈殿的房梁開始斷裂下墜，還未靠近，便被扭曲粉碎。


    他垂眸，最後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靈靈，似乎更加堅定了信念。


    “靈靈她還在，她會迴來，她一定會迴來！”


    詭息化作無數利刃，鋪天蓋地而來。


    帝君見勸說不成，隻得撐起一方結界，心裏卻根本沒有底。


    萬萬年前，青離叛逃空間，前往小世界殺害書靈時，他尚且能勝過對方。


    但現在，他麵對的可是辭影的半身修為。


    毫無勝算啊……


    詭息一撞上結界，便隱隱有碎裂之兆。


    桑銘下意識地擋在辭影身前，釋放全部青龍之力護體。


    在結界即將破開之際。


    一股黑紅相間的氣息與之相融，隻一瞬，便抵消了侵襲。


    帝君也鬆下一口氣。


    加固好結界，辭影正要上前，被拽住手腕，


    “影影，他太危險了，別去……”


    聞言，帝君的眼皮跳了跳。


    你拽著的這個，才是整個書靈空間最危險的人物啊喂。


    戀愛腦，呸。


    辭影迴過頭，朝桑銘投去一個溫柔的笑，“安心待在結界裏，很快就結束了。”


    說完，又將目光挪向帝君，


    “我記得帝君說過，待何時空間的書靈少了一人，就可以將桑銘帶迴空間，青離是被放逐的書靈，也算嗎？”


    帝君微微歎息，“算。”


    “好。”


    辭影勾起唇，轉身對上青離，


    “那這送上門的大禮，我就收下了。”


    黑色的魔氣，裹挾著猩紅詭息，縈繞周身。


    抬手間，那詭息於掌心匯聚，凝成劍形。


    他輕點足尖，飛身而上。


    劍鋒與劍鋒相撞，再次揚起一片煙塵。


    兩人皆被震退幾丈遠。


    這迴，辭影沒有停歇，再次揮起劍。


    視野受限，卻並不影響他的行動。


    這麼大個目標擱那兒擺著，想感知不到都難。


    更何況，對方身上逸散著的，還是他的修為呢。


    結界裏，帝君和桑銘仰著頭，透過結界，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煙霧中兩道身影。


    雖看不清具體情況，但兩人打的有來有迴，不相上下。


    帝君看了一會兒，便收迴目光，席地而坐，


    “不用擔心，辭影不會輸的。”


    青離隻是得到了辭影的力量，但到底不是辭影。


    然而，這話並未起到太大的作用。


    桑銘眼睛都沒挪一下，依舊緊張地盯著，隻嘴上迴懟，“不是你媳婦兒你當然不擔心。”


    帝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是你不了解他好不好。”


    此話一出，終於成功抓住了某人的注意力。


    我，不了解影影？


    桑銘蹙起眉，異色的瞳眸微微轉動，“你了解？”


    “那當……”帝君剛說出兩個字，頓住話頭，


    雖然他不怕桑銘，但架不住這顯眼包以後在辭影那告他一狀啊。


    “……當……然……還是以前的你最了解辭影。”


    以前的他？


    是說影影的那些前夫嗎？


    本就陰冷的眸色更加晦暗了。


    到底是哪一個，比他更了解影影呢？


    真想去到那些世界，將他們全部殺掉啊。


    想到這，桑銘微微一怔。


    默默藏起了壞心思。


    哎呀，可不能被影影發現了……


    影影……


    他抬頭看向那抹身影。


    一想到辭影就快離開這個世界，心就像是被荊棘纏著一般，絞痛不已。


    他不想要影影去其他的世界，找其他的桑銘。


    要是能一直和影影在一起，永遠不分開該多好。


    倏地，腦海中想起辭影出結界前，和帝君說的話：


    ——將桑銘帶迴空間。


    “影影剛才說，將我帶迴空間是什麼意思？”


    “啊？”突然的一句話，問得帝君一愣，很快又反應過來，


    “哦，就是你可以和辭影一起迴書靈空間的意思。”


    “書靈空間……”桑銘低聲呢喃。


    他曾從小白那裏聽過這個地方，似乎是辭影每次離開小世界都要迴的地方，


    “那裏，是辭影的家嗎？”


    帝君沉默一瞬，“是……吧。”


    “所以……辭影要帶我迴家？以後也不會再去其他的世界找其他人了？”


    桑銘有些激動，嗓音都帶了幾分興奮的顫抖，


    帝君聞言擰起了眉，辭影每次找的，不都是你這個戀愛腦嗎？


    這讓他怎麼迴答？


    那就……


    “算是吧……”


    異色的瞳眸驟然一亮。


    果然，在辭影心中，他比那些前夫都重要！


    桑銘一掃陰霾，揮起手臂，朝著正沉迷戮戰的媳婦兒高聲吶喊，


    “影影加油！老婆棒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