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兄，我先走了”


    兩人隨著人流走了一段更長的距離。在街道盡頭，虎妞揮舞著手。光暈打在她身上，付離錯覺的認為這個小姑娘身體裏藏了一個成熟的人影，奸詐無比。


    “好”


    付離再看過去時，已經沒有了付箸的身影。周圍變得迷迷離離起來。


    唐雲薇和虎妞已經來到他的身邊，虎妞甚至拉起他的衣服挑釁，搖晃著手裏的蝴蝶發簪，“嘿嘿……你以後想買都沒機會買了”


    唐雲薇幾乎是被一股力道拉下來，半弓著身子，蝴蝶發簪穩穩當當的插進她的發髻裏。晶瑩剔透閃爍跳躍的光的發簪讓唐雲薇看起來靈活輕巧。


    虎妞趁付離不注意，從他腰間摸到了付箸的錢袋子，跳上街邊的臺階，搖來搖去，“你還說沒錢。這是什麼？”，虎妞當麵倒出來，全是金子。她兩眼發光，發出“哇哇”的聲音。


    “雲薇，我們去吃好吃的……”，虎妞錢袋在手，她看向附近的小吃攤像饕餮看向食物一樣，雙眼發出貪婪璀璨的光。


    付離來不及阻止，虎妞已經拉著人跑了。唐雲薇連拒絕的聲音都沒能說出口，她感覺自己被虎妞牽著，實際上已經飛起來了。雙腳感覺不到觸地，付離已經遠遠被她們甩在身後了。


    付離失去了唐雲薇和虎妞的身影。他並不著急，虎妞拿著錢袋，肯定去了附近的大酒樓。


    他慢悠悠的跟隨人群行走，不經意之間發現了一抹的紅。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改變了方向，追了上去。


    變成普通人的他靈敏度下降，腳程變慢。他很快失去了一抹紅的身影，來到了空曠寂寥的城門口。城門已經關閉，碩大的月亮掛在城牆上的塔樓上，灑下清冷如水的月光。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聲，隻有風唿唿吹的聲音。失去了那道人影，付離有些心灰意冷，低垂的肩膀好像有一雙手壓住了自己的肩膀，沉重無比。


    他暗自腹誹，對自己的吐槽、懊悔如同疾風驟雨。他是個傻子，就這麼失去了所有真氣。


    風輕輕的吹著，他無力的來到了城門下一棵用於乘涼的大樹下坐下，雙手撐著腮，看向幽邈的深空。


    有一道與錯開的唿吸頻率傳來，他背脊升寒，好像鬼魅在身後吹著冷氣。憋了半天，握緊袖子下的匕首，猛然抬頭。


    樹上坐了一個身穿紅衣的男人，火紅的長衫，烏黑的頭發，骷髏的麵具，雙眼漆黑得仿佛被挖走了眼珠一樣。


    付離被釘在了原地。唿吸逐漸加快，雙手不知何處安放，竟像個女子一樣，絞起了衣服。他想見紅衣金靈衛，想到夢裏連番幾次都夢見了紅衣金靈衛，他像付闋一樣，站在懸崖邊，威風凜凜，威儀具足。


    他張開嘴巴，聲音仿佛被抽走了。隻能呆呆的看著從樹上跳下來的紅衣男人。一股威壓像氣浪一樣，朝他撲來。他身形不穩，往後退了兩步。


    “你不是想見我？”，磁性低沉的聲音像一個年輕男人，與付離所想的蒼老嘶啞大相徑庭。


    許久，付離心中憋的一口氣終於發泄出來，他找迴了自己的聲音，“你……你真的是紅衣金靈衛？”


    “不然……你找我幹什麼？”


    付離還是不敢相信，他想見的人近在咫尺，他卻不敢向前。他甚至還懷疑對方的身份。


    對方看出了他的疑慮，手輕輕往後一拂，供行人乘涼的大樹轟然倒塌，地上的粉塵瞬間彌漫開來。附近巡邏的士兵聽到聲音之後，舉起武器衝過來，卻被一股黑紅的掌風托送起來，然後摔到了一邊，暈了過去。


    紅衣男人輕輕的一個動作，差點要了一個普通人的性命。付離再也沒有遲疑了，直接跪下來，拜見紅衣金靈衛。


    “你不用跪我，我早已經不是紅衣金靈衛了。從你進入梁州，我已經關注你了”


    付離仰頭，眼裏的崇敬慢慢消失。這個自稱紅衣金靈衛的人跟金靈衛的關係很生疏。


    “為什麼？金靈衛是你一手創造的……如今……”


    “那又怎麼樣？金靈衛是為護女帝而生，女帝已逝，金靈衛可有可無……”


    付離的心突然疼痛起來了，疼得他連唿吸都無法輕鬆唿出一口氣。他念念不忘的紅衣金靈衛竟然是這般的不近人情。


    紅衣金靈衛背過身，挺拔的身影仿佛一麵堅硬的牆，想要靠近的人被硬生生的推了出來。


    “我知道你們這些年一直在尋找紅衣金靈衛，我一直在關注你們，我沒有出手是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這個帝國，不足以讓我出手保護了……”


    付離從他話語中聽到了憤怒和蔑視。


    “您是不是活了幾百年，您就這麼忍心的看著金靈衛在朱翊衛手中覆滅？”


    “金靈衛是生是死，與我無關”，紅衣金靈衛突然轉過身，麵具下，漆黑的眼洞終於有了一絲亮光，“付離，我有我的使命。你也有自己的使命……”


    “什麼使命？我的使命就是保護金靈衛……”


    “你應該去問付闋……”


    付離的腦袋好像被石頭砸了一下。事情繞來繞去，又迴到付闋的身上。如此隱蔽的事情……“是誰告訴你？”，他隻對付離坦白過付闋的存在。


    “我活了差不多三百年，試問，一個超品的高手，會看不出你體內的異樣？”


    付離突然生出了一股羞恥感和憤怒感。他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的秘密，在超品高手麵前，他像一隻被剝了皮的老鼠，無力又無助。


    “那你是不是也看出我會死？付闋徹底蘇醒之後，他會取而代之，殺了我？”


    紅衣金靈衛突然歎了一口氣，“如果有機會，你不會死。我會利用噬魂蠱讓你們兄弟得以獨立生存。隻可惜……噬魂蠱隻有一條……”


    紅衣金靈衛所帶來的震驚讓付離毛骨悚然。他敬仰的紅衣金靈衛不僅放棄了金靈衛，還試圖逆天而行。


    “你到底是誰？”


    “我是紅衣金靈衛，也是……”


    紅衣金靈衛的聲音如魔音一樣，震蕩付離，他軟綿綿的不受控製，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