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深深很聽話的背起書包先走了，我不知道周喬支開李深深要說什麼。看著李深深走遠，周喬忽然坐在了路邊的一個小垛子上，看著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有點納悶，本來他讓李深深先走我就很奇怪，此刻看到他的臉在夜色中有些沉重，就更加不解了。


    “你支走李深深，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我問道。


    周喬點點頭才說道：“夏夏，咱倆一起上學兩年多時間了，我知道你其實也不怎麼喜歡我。隻是咱倆迴家的路正好是一條，所以你才和我有點關係。我這人從小不愛學習，成績也始終在中等偏下。你是當年考一中落榜了，還是自由選擇中學的。我，我是父母給我辦的。其實他們對我的期望有點高了，我不是學習的料。即使將來能上高中，考大學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喬說的沒錯，以他的成績，考大學幾乎沒有可能。可是這些與我毫無關係的話，告訴我有什麼用。難道僅僅是因為在班裏沒有幾個人願意與他交往，而我初中的兩年多與他一直放學一起走嗎？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既然同路，如果不是關係很差，一起走沒有什麼意外的。


    我掏出一支煙點著了，吸了一口說道：“你想說什麼？不要拐彎抹角的，我這人大家都知道，是個直性子，拐彎的話我有點不怎麼聽得懂。”


    周喬習慣性的咧嘴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知道你是直性子人，咱們一起走了兩年多了還不知道嗎。你們都見過李深深，她是一個好女孩。她們家和我們家的關係不一般的很，很多事情說了你也不會明白。就是，我們家有人在戰場上曾經救過李深深父母的命。所以，我們兩家從小就定下了娃娃親。”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吸著煙問道：“很好啊，李深深長的很好看，就算是她們家為了報恩，那也是應該的。你告訴我有啥用呢？你們就是要結婚，那也還要好幾年。”


    周喬忽然嚴肅的說道：“你不知道一件事。”


    他忽然又不說了。


    什麼事情這樣難以啟齒？我也隻好等著，他要是不說我沒有必要問他，何況我倆的關係真的還沒有達到可以探知他的秘密的那個程度。


    周喬到底還是說了：“我很小的時候，受到過驚嚇，所以我有病，是神經上的毛病。”


    “可是中學這幾年，我沒有見過你犯病呀？”我說道。


    周喬點頭說道：“我吃藥的呢。我對自己要犯病有感覺的，所以感覺不好我就吃藥。我都吃了十幾年藥了。我這個病醫生都說根本治不好，隻能吃藥，吃一輩子。”


    由於年齡太小，我不知道周喬是什麼病還要一輩子吃藥這麼複雜。但是，我能隱隱感覺到周喬是因為自己有病，那種神經上的病而不願意麵對李深深。但是，李深深知道周喬有病這件事嗎？從剛才周喬告訴我的，我知道周喬是擔心李深深得知他有病的事，畢竟李深深是這樣一個好女孩，他們青梅竹馬長大，周家對李家有恩情，是那種救命之恩的大恩情。李深深從我第一次見到，就發現她對周喬很好，那種將來一定要嫁給他的好。這肯定是李家從小灌輸的，而李深深又是一個懂得報恩的女孩。


    我根本不懂周喬和李深深究竟是怎麼迴事，畢竟我們還很小，關於愛情、婚姻都是從書上看來的，比如金庸、梁羽生他們的武俠小說中的愛情故事，那是相當的可歌可泣而且令人神往。還有的就是瓊瑤等等言情小說的描述，那也是驚天地泣鬼神的，我們從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以及所見的那些大人們有什麼動人的愛情故事。所以，愛情對於我們來說更多的時候隻是同學之間的調侃和一種神秘。現在，周喬明白無誤的告訴我，他和李深深有娃娃親，將來他們是要結婚生活在一起的。怪不得自從我見過了李深深就發覺這個女生對周喬有著無比的依戀。


    也許這就是那個年紀我們能懂的愛情吧。


    我實在沒有話說，丟掉了煙頭，在夜色中無語。近處的某個地方傳來了“吱吱”的聲音，那是秋蟬在唿喚伴侶。我很想找點事做，所以站起來，順著聲音尋找蟬發出叫聲的地方。但是，夜色有點深了，蟬的聲音忽而在左、忽而在右的逗著我。這個小垛子上有一片很矮很茂密的小樹林，秋天格外的茂盛，蟬的位置肯定在某片樹林深處，因為蟬是依靠吸食樹汁生存的，而且膽子很小。


    周喬也發現我在尋找什麼了，他跟著我，在這片樹林中用手來迴的撥拉，但是始終沒有發現一個秋蟬。


    周喬忽然問我道：“你和劉昔的關係好像也很好。”


    我一邊找著蟬一邊迴答道：“我倆都是家裏的老二，所以生活軌跡非常相似。他是跟著姥姥長大的，我也是。老二定律很準的，大人都不疼我們，還經常找我們的茬。所以我們經常在家裏挨打。我和劉昔還在一起比過身上的傷疤，我倆差不多。”


    “所以，王波來了之後，你們都喜歡跟著王波一起踢足球了。”周喬說道，“踢足球真的很好。我踢足球的時候能把什麼都忘掉，好像隻有足球。劉昔的同桌顧顏，那個女生好像和劉昔每天一起上學，一起迴家的。”


    這個我倒沒有注意，我們放學後走的不是一條路。


    “你怎麼看到的？”我問他。


    周喬笑了；“也許是我的原因吧，我覺得他倆很曖昧的那種友好，讓我覺得他們倆可能是青梅竹馬。”


    “和你一樣？”我說。


    “嗯，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周喬說道，“我經常在學校門口看到顧顏在等劉昔，他們在學校裏看不出來，但是離開學校後是拉著手一起迴家的。”


    “這個你都看到了？”我驚詫的說道，“我和劉昔同班兩年多了，還從來沒注意這個。”


    “你就喜歡和劉俊對詩，最近再加上足球。”周喬的笑臉在黑暗之中仍然看得很清楚，“你是個書呆子，不過也隻是語文課的書呆子，你的物理和化學一團糟。不是，比我強了很多。我才是各門功課一團糟。我很奇怪的是，你和我們這些學習成績很一般，甚至在全班老末的，還能在一起玩的這麼開心。不像是窮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