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熙看來,競技模式沒有任何難度。
對他來說,隻要是與人爭鬥的,比拚的無外乎就是那幾種能力。
智力、觀察力、記憶、分析能力、體力、應對突發境況的能力,還有戰鬥力。
當然,也可以不用分這麼細。
可以將這些整合在一起,統稱戰鬥力。
而在與人爭鬥這件事上,羅熙沒有輸過。
反正在他記憶當中是一次都沒有發生過。
關於這方麵他的自信和經驗的來源,就是和他那些不同的人格爭奪主導權這件事上獲得的。
對羅熙來說,那是一場極為漫長的經曆,夾雜著混亂、痛苦和癲狂。
當然,很多細節是在停藥之後,他才想起來的,之前保持吃藥的時候,他甚至認為那些鏡子裏的人格,隻是他的幻想,是不存在的,更不記得曾經那足以讓任何一個人都發瘋的爭鬥過程。
認知這種東西,明顯是可以被篡改的。
而在真正迴憶起和眾多人格爭鬥,最終,他成為‘羅熙’這件事時,羅熙就十分確定,他很擅長與人博弈。
不光是擅長,還特別喜歡沉浸其中,可以從中獲得他喜歡的那種快感。
對方那六個人,他之前都暗中觀察過,甚至,會觀察對方偷偷交談時說的話,這個用比較專業的說法是讀‘唇語’。
羅熙發現,自己竟然會讀唇語。
擱哪兒學的?
他不記得。
但會,就是會,類似騎自行車的能力,學會,就忘不了,一旦到了對應場景,就會主動觸發的‘被動技能’。
羅熙還有一個愛好,或者說,是一種特性,甚至可以理解為一種‘病’。
自己有病這件事,羅熙從不否認。
有病,也不全是貶義詞。
這種奇特的病癥讓他極不喜歡‘未解之謎’,如果將一個謎題或者問題拋給他,他一定會想法子解開,這有點類似世界最高等級的強迫癥,類似於那種遇到光滑的腦門上就著留一根毛的情況,這要不是不拔了,一定是吃不下睡不香,甚至會嚴重到認為人生毫無意義這種程度上。
而在拔下那根毛的一瞬間,可以獲得巨大的滿足感。
通過對方的唇語,羅熙大概知道了他們的計劃。
兩個內奸先殺人。
但因為場景內敵人之間沒法子互相通信,所以他們的計劃是,無論內奸成功與否,都要派人守護兩個爆炸點。
四個人,兩兩分組。
看似很合理,可實際上,每一個人的戰鬥力都不一樣。
有的人受過訓練,學過射擊,可以輕而易舉在二十到三十米距離下擊中移動靶。
但很多人實際上是做不到的。
對方那四個人,實力就不一樣。
通過他們自己的‘爆料’,羅熙選擇了兩個相對較弱的,準備從弱點突破。
而就在羅熙和柯藍朝著b點靠近的時候,突然,一陣廣播聲響起。
“戰場播報,距離本場戰鬥結束,還有四十五分鍾,目前戰況,恐怖分子,死亡兩人;反恐精英,死亡零人請再接再厲!”
是軍裝兔子的聲音。
中規中矩的播報,作用是起到通報時間,讓人知曉時間的同時,還有一種緊迫感,因為所有以‘還剩多少時間’為播報主體的,都是為了營造緊迫感。
而死亡播報,隻是說隊伍,卻不說是誰。
這很好。
對方十有八九會認為,是他們的‘內奸’成功了。
但羅熙的性子一向以‘穩妥’著稱。
從一開始,他的打算就是以對方知道‘內奸’失敗為前提,進行戰術的製定。
而在羅熙看來,對方已經知道內奸死亡這種可能性很大。
就算在這裏不能通訊,但可以用其他方式來進行‘溝通’。
就例如,用槍聲。
不管是兩短一長,還是兩長一短,都可以當成提前商定好的暗號。
可惜,對方之前低聲交談的內容裏,沒有涉及這方麵的,隻說按照‘老規矩’。
所以如果沒有發送暗號,對麵的人一定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
到達b點了。
前麵木門和圍牆裏麵的區域就是。
羅熙走在前麵,小心翼翼,同時觀察周圍的一切。
“以地形來看,b點的木門和圍牆,看似起到防禦和遮擋視線的目的,但這種影響,也適用於防禦者,倒是側麵幾個房間,如果藏人打伏擊,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羅熙目光看向一側的木門。
然後他走過去,靠在門一側的牆上,伸手推開了虛掩的門。
咯吱咯吱的聲響傳來。
除此之外,這裏寂靜無聲。
而如果換個角度就可以看到,在這個房屋裏麵門的一側,一個人正緊張的握著手槍,屏住唿吸,眼睛死死的盯著門口。
他的槍,已經抬了起來,槍口指向那邊。
隻要有人進來,他立刻就會開槍。
猛不丁,一個人影出現,他緊張的下意識開了槍,但打空了。
因為對方是貼著地麵滑進來的。
一般人在預判上,會潛意識的瞄準一個他們認為對方一定會出現的高度和位置。
大概胸口位置,不高不低,而且麵積最大,最容易命中。
但是萬萬沒想到,對方是貼著地滑進來的。
而且對方的射擊速度更快。
兩槍胸口,一槍頭。
這個人瞪著死不瞑目的眼睛,倒在了地上。
羅熙從地上爬起來,立刻衝出去,舉著槍,旁邊柯藍也是幫他觀察和警戒,當然也同樣舉著槍。
不過守著b點的另外一人,並沒有冒失的衝出來查看情況。
顯然,也是一個經驗豐富的主兒。
對方不衝出來是對的。
因為隻要守住b點,這邊的槍聲就會引來他們守在a點的隊友,到時候,就可以形成合圍夾擊。
自然,對於羅熙他們來說,必須要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時間攻進去。
否則敵人援軍一到,那就不好打了。
“衝進去!”
羅熙做了個手勢,柯藍會意,他要做衝鋒隊,不需要射擊,隻需要衝進去吸引火力。
射殺敵人的事情,還是交給羅熙。
裏麵的院子大,對方不可能躲在門兩側。
羅熙撿了一塊石頭,高高拋起,丟進了院子,落點在另外一個方向,與此同時,柯藍衝了進去。
槍聲響起。
緊接著羅熙衝了進去。
射擊。
一陣槍響,如疾風驟雨,突然寂靜,又似戛然而止!
對麵十幾米外,守在這裏的最後一個搶手倒地了。
脖子上的槍眼往外冒著血,腦門上還有一個槍眼,連帶身後牆壁上,噴的都是血肉模糊。
“安裝炸彈!”
羅熙將背上的背包丟給柯藍。
後者也是快速,將炸彈放在爆炸點的紅圈範圍內,按下密碼和啟動鍵。
開始一分鍾倒計時。
“守在這裏?”柯藍問了一句。
羅熙搖頭:“不,主動出擊!”
他快速更換彈夾,衝出了院子。
不需要看地圖,整個場景的路線和分布,羅熙已經都記在腦子裏,了然於心。
從a點到b點有兩條路,一條路線短,可能不到一分鍾就能趕過來,另外一個地方需要繞遠路。
單手持槍,羅熙走出了院子。
這裏的場景,很少有那種大麵積的,或者長縱深的空間,通道,走廊和路線,都被各種建築物和圍牆分割,路線還是比較複雜的,更重要的是,不存在遠距離射擊的情況。
最遠的,也不會超過三十米,絕大部分,就是十幾米到二十米左右的空間。
如同老城區仿佛蜘蛛網一樣的小巷。
這就給了手槍這種近距離武器的用武之地。
柯藍也跟了出去。
路線上,他也研究過,如果敵人想要快速從a點向b點增援,那麼最好就是走那條近路,對方自認為人多,有優勢,更不會舍近求遠。
所以不出意外,雙方會在前麵複雜的小巷中相遇。
現在對於羅熙的射擊水平柯藍已經是心服口服。
就如同他自己的推測一樣,羅熙在他心裏,絕對是那種至少在射擊場浸淫多年,用數萬,甚至數十萬發子彈喂出來的實戰高手。
這種推測不是無的放矢,柯藍算是這方麵半個行家,他剛才看的真切,羅熙的動作,步伐,射擊的角度,完全就是那種專業的ipsc比賽選手使用的手法。
太專業了。
“他到底是幹什麼的?”
柯藍心中好奇的很。
要知道在國內,這種實戰射擊的專業人士極少,隻有在軍隊裏才可能有。
但是,對方的做派又不像。
正胡思亂想呢,那邊羅熙突然側身做快速射擊姿勢。
兩秒後,腳步聲起。
一人剛露頭,槍聲響起。
直接爆頭秒殺,而且是連續兩次射擊,柯藍知道,這叫‘雙發射擊’。
“太準了!”柯藍瞪大眼睛,那種反應速度和射擊精度,絕對是專業級。
又死一個。
這麼一來隻剩下最後一個。
而羅熙在射殺一人後,上半身不動,依舊是射擊姿勢,但腳步快速移動,換了位置,不斷逼近。
對手應該也有經驗。
可顯然經驗也不多,雖然看不到對方,聽不到對方的聲音,但可以肯定,對麵那個隊伍裏僅存的一個人,就躲在前麵的拐角,甚至,對方緊張到沒有移動位置。
因為聽不到任何腳步聲。
反正柯藍設身處地的想了想,換成是他在對麵,在麵對這種情況的時候,會怎麼辦?
多半,也會和對方一樣,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持槍的羅熙,給人的壓迫感太強了。
對方整個射擊過程,手臂,手指都沒有任何顫抖。
一個字,穩。
而這種穩,並不隻限於身體的狀態,還有心態。
射殺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這種距離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對方噴出的血液。
屍體倒地,換做其他人,多少會有點緊張。
即便不怕屍體,也會緊張於對方手裏也有槍這個事實。
因為你雖然射殺了敵人,但因為你知道其他敵人也有槍,所以一個不慎,可能下一個像這樣腦袋破碎,倒在地上的就是你自己。
這種情況下,多多少少,都會唿吸急促,甚至心慌。
但看羅熙,沒有任何變化。
不悲不喜,不驕不躁.
時間就這麼一秒一秒的過去。
“時間不多了哦,要爆炸了!”
羅熙開口,好心的提醒對方。
對方沒迴應。
“伱不過來,那我過去了!”羅熙說完,還真的往那邊走過去。
走到第四步的時候,對麵那人突然閃身出來射擊。
可羅熙速度更快。
一槍胸口,一槍爆頭。
“第一場競技比賽結束,恐怖分子一方獲勝。”
隨著對方最後一個人被射殺,軍裝兔子的播報音也是隨之響起。
周圍的景象突然變化,就像是扭曲的泡沫。
猛的消失。
下一刻,羅熙發現自己和柯藍,還有一開始被他射殺的兩個‘內奸’,出現在他們的備戰房間裏。
那兩個內奸麵色蒼白,緩了一會兒才迴過神來。
再看向羅熙,眼睛裏除了帶著憤怒和恨意,還有一絲絲恐懼。
實在是之前羅熙射殺他們的速度和準頭太嚇人了。
他們甚至都來不及開一槍就被爆頭。
“還不知道你們兩個叫什麼呢。”羅熙這時候雙手交叉,以一個舒服的姿勢站著,手槍就握在手裏。
看似隨意,但壓迫感十足。
那兩人表情古怪,其中一個人估摸是被羅熙看的有些發毛,忍不住道:“知道叫什麼有意義嗎?”
“有沒有意義,聊一聊才能知道。”羅熙這話裏意有所指,旁邊柯藍已經是立刻領會到羅熙的打算。
當下也是看過去。
“我叫阿彪,他是小p。”
這明顯不是名字,最多就是一個外號。
但羅熙並不在意這些。
“我叫羅熙,他叫柯藍,既然你們能被安插過來,就是做好了死在這一次循環日的準備,說明你們不是你們那個團隊的主導者,最多,就是一個成員,或者說,是炮灰”
羅熙的話說的很直白。
“那麼作為炮灰,你們和他們又是什麼關係?朋友?兄弟?親戚?還是臨時整合在一起的小團隊?而無論是什麼形式,現在局勢都已經和過去不一樣了,你們都有卡戒,說明至少通關過三次場景,我說的這些,你們應該深有體會”
“隻有利益,才是永恆的.老實說,你們贏不了,下一局就是賽點,是我們這邊的決勝局,想想剛才那一場你們是怎麼輸的,緊接著這一局,你們覺得你們那邊有勝算嗎?”
“.”對麵的阿彪和小p都沒吭聲,他們低著頭,似乎是在思索,心裏有盤算。
當然,要用幾句話就策反對方,本身就是不現實的。
羅熙怎麼可能不懂這個道理。
“人總是要先考慮自己的利益,也應該將其放在最高的優先級上,那麼,既然你們橫豎贏不了,幹嘛不想想,怎麼給自己謀取一些好處?”
“你究竟想說什麼?若是讓我們背叛,那你打錯算盤了,我們不可能當叛徒。”阿彪語氣生硬,旁邊小p也是一臉認同。
“背叛?”羅熙笑了:“背叛,然後加入我這邊?你敢來,我也不敢收啊,我剛才說的,隻是一個善意的勸告,參加真人cs的門票可不便宜,2張【記憶】,再加上上一局,你們押注的損失,這都算是打了水漂,至少,3張【記憶】起步吧?別和我說你們沒有押注,我請問,這些損失,你們的老大也會賠給你們嗎?”
“.”阿彪和小p頓時語塞,想說什麼,但說不出來。
因為羅熙說到點子上了。
這次的損失,隻能是他們自己擔著。
“你們大可以不用這麼提防我,實話實說,我是一個好人,本來你們不招惹我,我也不會招惹你們,但偏偏你們算計上了我,那就不要怪我們反擊,輸贏都看天命,人,得認命但還是那句話,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次咱們互相為敵,說不定過幾個循環日,彼此都有用得上彼此的地方,哪兒有解不開的仇怨?我也隻是善意的提醒你們,接下來這一局的押注,你們需要好好思量一下,反正都是私密押注,除了你們自己和那隻兔子,誰也不知道,能撈迴一點損失,又何樂而不為?”
羅熙這時候看著那邊的門打開,轉身走了出去。
多餘的話,他沒有說。
因為該說的他已經都說了。
目的很簡單,就是讓這兩個人從心底裏認為,他們贏不了。
如此剛才羅熙那番話就是在推波助瀾,這阿彪和小p兩個人,十有八九會在下一局開始之前的押注環節,選擇這邊的勝率,這麼一來,就等同於認輸和放棄。
當一個人認為在一場比賽中,他必輸無疑,甚至在外麵的盤口賣了對手贏。
試問,這個人還會在比賽中用處全力嗎?
不會了。
甚至,他們可能還會偷偷的反水。
這就是羅熙想要達成的目的。
因為下一局的模式,同樣需要丟骰子來決定,如果死鬥模式,那還好,羅熙依舊可以借助自己的射擊能力進行亂殺。但如果是過關模式,就有些麻煩了。
同樣的關卡,四把槍射擊,效率必然是要比兩把槍要強。
羅熙說那番話,隻是為了防患於未然。
雙方都從備戰屋裏走出來,軍裝兔子已經等在那邊。
對麵四個人,麵色不善。
上一局,他們輸的太難看了。
居然一個人頭都沒殺就被人家給團滅了,心裏的憋屈自然不用說,至少上一局押注的那些卡牌,算是損失了。
此外,被爆頭的感覺,真談不上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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