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周棣接受了現實，雖然這一切看來非常的瘋狂和不可思議，但如果按照羅熙所講的來分析的話，對方知道自己情書的秘密，知道自己的密碼，甚至，知道自己還在構思階段的畢業設計。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自己的確是信任羅熙的。


    至少情書這件事，不是絕對信任，以自己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說的。


    而且按照羅熙的說法，他們現在做的這件事，那是絕對正義的。


    “等待這個虛假的世界重新啟動。”羅熙靠在椅子上，看著屏幕上的進度條。


    從電腦主機向外延伸的光線已經植入了外麵的黑暗，就像是紮入土地的根須，而且，還在不斷地擴散，蔓延。


    周棣在經曆了震驚、懷疑、恐懼、驚嚇，到現在了解情況，開始接受、理解、信任.


    這個過程，他的心態變化，可以稱得上比坐過山車還要刺激。


    可他的性格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樣。


    屬於外緊內鬆，一旦他接受和認可了的事情，反而會適應的非常快。


    就例如，之前他認為這個叫做羅熙的家夥是個瘋子，是個圖謀不軌的罪犯，但在發現對方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的時候，立刻就將對方當成了一個朋友。


    “羅熙，說說你自己吧。”周棣靠在床邊，也掃了一眼屏幕：“看這個進度，估摸短時間內結束不了，聊聊天吧，正好，我也想多了解了解你所說的，外麵的事情。”


    “我自己？”羅熙想了想：“本質上，我和你一樣，但，又不太一樣，但可以肯定，我和你是同事，也是朋友。”


    “這我看出來了，不然，我不可能把情書的事兒告訴你，這可是我最大的秘密。”周棣點頭，他認可這個事兒。


    “至於我是誰，這個問題，我自己也思考過，嚴格說，我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羅熙。”


    “什麼意思？什麼叫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我沒聽懂。”周棣一臉不理解。


    “每一個人，都有很多麵，對待家人，體諒、溫柔富有責任心；對待工作，認真負責；對待敵人，冷酷無情我，是專門來應對危機的那一麵，而且，某些性格方麵的優劣勢被無限放大了你可以理解，一個虛擬遊戲角色，被調整了某些屬性，並且加入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羅熙說話的時候，眼睛盯著旁邊換衣鏡。


    鏡子裏，人潮湧動。


    “我是誰這件事並不重要，我和你要做的事情很重要.周棣，d先生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最開始的版本，就是基於你的畢業設計，所以，你來介紹一下吧。”


    羅熙沒有在‘身份’這件事上過多的糾結。


    就如同他自己說的，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解決危機。


    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事情在他眼裏都是沒有意義和價值的。


    “不是，我想先問一下，d先生這個名字，誰起的？”周棣開口問了一句。


    “我起的，怎麼了？”羅熙反問了一句。


    “名字真不咋地。”周棣也是想什麼說什麼：“至於這個東西，就是一個卡牌遊戲，我在大學裏，學的就是計算機，而且，我也很喜歡玩遊戲，所以才決定做這麼一個畢業設計.”


    “這個遊戲，最開始的設計思路和創意很簡單，和很多集卡類遊戲一樣，沒什麼新意，甚至，裏麵很多卡牌的設計，我都是抄襲一些經典名著，或者其他遊戲裏的元素.”


    周棣開始詳細講述。


    就如同他自己說的，這個所謂的''d先生''，就是一款十分普通，甚至沒什麼特點的，融合了許多亂七八糟元素的卡牌遊戲。


    畢業設計用的東西，自然是東拚西湊，敷衍了事。


    “我知道了，d先生是一個抓手。”羅熙在聽完後，做出了判斷。


    “什麼抓手？”周棣愣了愣。


    “反抗的抓手，我之前說過，那個‘背叛者’擁有幾乎最高的權限，在這裏，它可以做任何事情，原本我們是沒有任何辦法與它對抗的，但現在有了d先生，才有一線機會.”


    羅熙的話，再次讓周棣陷入迷茫。


    “一個破遊戲？能做什麼？”


    “那可不是破遊戲，任何遊戲，都有它的規則，玩法就是規則.而d先生是你開發的，一個真正能讓我們看到獲勝的東西，算是希望之火.”


    羅熙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外麵突然傳來了震動，伴隨著轟隆隆巨響。


    周棣立刻嚇的跳起來。


    “發生了什麼？”他向外看去，外麵d先生滲透出去的熒光，已經蔓延了很遠，看上去，至少得有上百公裏的範圍，但是突然而來的震動和怪異的響聲，似乎在阻止d先生向外滲透。


    “那個背叛者開始反擊了。”羅熙站起身來，看向窗外，劇烈的震動，讓這個房間也有些搖搖欲墜，但是d先生滲透出去的熒光，卻像是密密麻麻的根係，將這個房間穩固。


    無論外麵的震動如何強烈，這裏都沒有崩潰的跡象。


    “你說的那個背叛者，到底是什麼東西？”周棣開口問道，他早就對這件事好奇了。


    按照羅熙的說法，這一切災難的起源，就是那個‘背叛者’。


    “它叫維四，你可以理解為，是一個近乎於人的智能程序”羅熙說道。


    “人工智能？”周棣是學計算機的，自然立刻就聽懂了，而且，這時候他眼睛很亮：“我明白了，人工智能程序背叛了人類，這不就是在科幻和科幻電影裏出現的劇情麼？”


    “維四沒那麼簡單，現在你應該知道事情有多難辦了吧？”羅熙注意到，外麵黑暗中，很遠的地方，似乎有什麼東西出現了。


    撕破了黑暗的壁壘，入侵到了這裏。


    “我懂了，虛假的世界，實際上就是人工智能創造出來的，所以它在這裏，就和無所不能的神一樣.不過我有一件事很不理解，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裏？我看過很多科幻期刊，我知道，就算是未來某一天，科技發展到可以讓人的意識進入虛擬世界，那也是可以迴到真正的現實世界的，我們為什麼要在這裏和一個根本不可能戰勝的對手博弈？”


    周棣明顯是個聰明人，他問到了這件事的核心。


    他本以為，羅熙可以迴答這個問題，但讓他意外和失望的是，羅熙居然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我之前說過了，我其實和你差不多，有些記憶不存在了，即便是之前和你說的那些，也隻是有人寫在記憶中的信息.我猜測，你和我，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前留存的一個副本。”


    這句話，周棣琢磨了一下才聽懂是什麼意思。


    一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汗毛直立。


    這時候羅熙指著遠處：“那邊有東西。”


    遠處的確有東西，一種暗色的光亮在遠處出現，而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條巨大到難以置信的觸手，從漆黑的虛空中探入進來。


    正常人根本無法理解和承受這一幕畫麵帶來的衝擊。


    周棣是正常人，他幾乎立刻就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給擊潰了，他瞪大眼睛，渾身顫抖著，癱坐在地上，嘴張開，想說什麼，但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口。


    相對來說，羅熙就要淡定很多了。


    他隻是抬頭，盯著遠處那個龐大到超出所有人想象的巨大觸手，然後露出輕蔑的笑容。


    “維四，咱們的博弈，這才剛剛開始！”


    巨大的觸手即將靠近，似乎對方可以輕而易舉的湮滅這個如同塵埃一般的房間。


    原本從房間裏滲透出去的仿佛根須一樣的銀光，此刻也在阻擋巨大的觸手，但很明顯，根本是螳臂當車，無法真正阻擋。


    可就在那觸手攜毀天滅地一般的力量衝擊過來的時候，屋子裏的那臺電腦，原本卡到百分之七十多的進度條，突然一下子就達到了百分之百。


    幾乎是在同時，電腦瞬間爆發出了一道刺眼的光亮。


    這光亮太強，尤其是在這一片漆黑的虛空裏，就像是寂滅宇宙當中，突然出現的一顆巨大恆星。


    瞬間，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巨大觸手和光團開始對抗，那種場麵非常駭人，這個小屋子，就像是在無盡漆黑海麵上的孤舟，承受著驚濤駭浪，總感覺下一個恐怖的浪頭下來，這裏就會徹底被湮滅。


    而且，電腦上散發出的光亮，此刻居然在減弱。


    “周棣，這裏撐不住了，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已經和d先生綁定，不會受到影響，畢竟，你本身已經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一份子，等我，我會來找你，如果有一天，你見到我，再把今天我告訴你的事情原封不動的告訴我”


    羅熙似乎感應到了什麼，這時候扭頭衝著周棣說道。


    隻不過沒等周棣說話，這個屋子終於是承受不住恐怖的壓力，徹底崩潰。


    周棣看著羅熙被黑暗吞噬，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一刻，他簡直怕的要死。


    他認為他自己也死定了。


    可事實證明，並沒有。


    就像是羅熙說的，就算房間被湮滅，周棣也沒有死，他感覺像是被卷入到漆黑的海底，親眼感受到周圍的黑暗，感受到被毀滅的世界，然後風浪靜止。


    許久之後，周圍的一切都被重新構建。


    最初是腳下的地板，慢慢是屋子裏的家具，隨後牆壁，一點點的被重構，慢慢這種重構開始向屋子外麵蔓延，他立刻走到門口，打開門走出去。


    外麵，城市也逐漸被勾勒出來，充實、填色，隻不過，這是在夜晚，而且天上陰沉沉的，還有，整個城市極為寂靜，雖然有燈光，但感覺除了他自己之外，似乎沒有一個活人。


    之後，一個個人影憑空出現在外麵，路上，車裏，對麵樓中的窗戶當中.


    周棣意識到了什麼，他喃喃自語。


    “場景，在初始化。”


    他話音剛落，原本寂靜，像是時間靜止一樣的城市，在下一秒，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一樣，瞬間被激活。


    各種聲音，也是突然出現。


    包括風聲。


    在此之前，就連風都被某種力量禁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