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猛將的加入引發了蕃人隊伍的混亂,沒人敢上前挑戰這兩位兇神,都想遠遠地躲開。
甚至有人朝把守北路的王大衛衝過來,被王大衛一一點殺。
混亂導致速度驟降,隨即被王厚帶領大隊人馬追上。
一場混戰開始,雙方士氣、陣型、裝備皆有巨大差距,蕃人被一邊倒地屠殺,各自逃命。
此刻,即便神仙降世也無力迴天。
作為功能單一的遠程兵,王大衛既不敢上前,也不敢繼續放箭。
畢竟誤傷一箭的副作用遠大於射殺十名敵兵。隻能眼看著混亂的長龍在自己麵前翻滾著向南移動。
待龍尾過了分岔路口,王大衛催馬向東,接下來該轉職醫療兵登場了。雖然是一邊倒的戰鬥,但受傷總是難免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山穀中遍地屍骸,有些已經被踩成肉醬,有些還在痛哭哀嚎。看穿著,沒一個自己人,所以王大衛也就沒管。
一路迴到埋伏的樹林,下馬,卸甲,安撫好阿黃,尋著驢叫聲找到被“遺棄”的五頭小毛驢,牽出樹林,來到一處平坦的地方,從驢背上卸下零件,組裝手術床。
手術床是王大衛特製的,鋁合金框架,輕便又堅固,重點是它可以把傷員的四肢用皮帶捆住。麻藥屬於管製藥,很難搞到的。
收拾停當,王大衛耐心等待第一位“用戶”的到來。
很快,生意上門了。西邊並排跑來兩匹馬,其中一匹上麵騎著的是潘孝全,另一匹上是潘家的家將,王大衛沒記住他的名字。
潘孝全的曾祖是開國名將潘美,也就是史上第一背鍋俠——潘仁美。
雍熙三年,宋太宗趙老二組織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北伐,想要一舉收複燕雲十六州,報七年前的一箭之仇。
二十萬宋軍兵分三路,東路主帥曹彬,中路主帥田重進,西路的主帥就是潘美,副帥則是楊業。
趙老二吸取了七年前的教訓,這次沒有親征,而是坐鎮汴梁......遙控指揮。
戰事初期進展順利,三路宋軍皆高歌猛進,攻城掠地。
隨後,遼軍發起反擊。東路軍首先被擊敗,史載:原因是曹彬不想被西路軍搶去風頭,輕敵冒進而致糧道被斷。
曹七表示:胡扯!你看我家老祖宗事後受了什麼懲罰了嗎?就改了一個虛職而已,其他什麼都沒有。
因為我家老祖宗從頭到尾都在嚴格執行趙老二的軍令,從千裏之外傳來的軍令,沒有絲毫逾越。這仗能打贏才怪了。
宋太宗時期,宋軍中最大的官職其實不是主帥,而是監軍。
西路軍的監軍叫王侁,是一個可怕的文官。
東路軍兵敗後,中路軍直接溜了,趙老二給西路軍下達的軍令是:撤退!但是要帶迴這次北伐攻占地區的百姓。
這貨大概以為這些百姓都跟他一樣有馬車,一夜之間就能從高梁河跑到定州,鍋碗瓢盆全都不用帶,到地方就能直接吃上飯。
有王侁在,這個軍令必須執行。
楊業一輩子征戰,經驗豐富,提出了一個複雜的計劃,如果能實施,倒也有相當大的概率全身而退。
隻是王侁聽不懂,他對楊業說:你不是號稱‘楊無敵’嗎?直接上去正麵硬剛吧!
楊業無奈,隻能出戰,出發前請求王侁和潘美在陳家穀接應他。
王侁率主力在陳家穀等到中午,不見楊業蹤影,以為楊業勝了,帶著隊伍衝出去搶功。
走了二十裏,得到確切消息,楊業敗了。王侁嚇得帶隊直接跑了。
楊業退到陳家穀,不見一人。戰至力竭,被俘,絕食三日而亡。
這事兒潘美不能說一點兒責任沒有,畢竟他“不作為”。不過,二把手要作什麼為?若是按責任大小排個序,他肯定排最後一位。
汴梁城裏,潘、楊兩家的後人還一起在樊樓喝酒呢!
誰能想到,後世出了一本《楊家將》,潘美成了潘仁美,黑鍋一背幾百年。
王大衛嚴重懷疑:那本書就是王侁的後人寫的。
兩匹馬停在王大衛麵前,潘孝全語帶哭腔:“大衛,趕緊救救我青叔。他為了救我才挨了一刀......”
王大衛:“放心,放心。到我這兒就沒事兒了。先扶下來。”
說罷,兩人一起扶著青叔下馬,送到手術床上躺好。
青叔則不斷地安慰潘孝全,一再表示隻是小傷,他這輩子見得多了,讓潘孝全不用擔心。
隻是明顯中氣不足,沒啥說服力。
青叔的傷口在右肋,一大片劄甲的鐵甲片被刀砍破,鮮血淋漓。
這一刀大概是飽含中伏的屈辱和垂死的掙紮,如果沒有這身劄甲,青叔此刻肯定掛了。
拿出剪刀,王大衛剪斷係著甲片的牛皮繩,拆卸劄甲。青叔連忙製止,說自己可以起來卸甲,這副劄甲很貴的。
王大衛滿不在乎地迴答:“反正都破了,迴頭咱們換新的,換個更結實的。”
青叔當即不再掙紮,躺下前再次確認:“那咱可說好了,你可不許騙我這個快死的老頭子。”
王大衛心頭一陣無語,剛才還口口聲聲說是小傷,這會兒就快死了。我也是頭一次當大夫啊!
掀開甲片,剪開絹衣,露出傷口。先簡單衝洗掉血汙,王大衛仔細檢查一番。
傷口挺長,得縫個二十來針。皮肉外翻,看著很猙獰,但沒有傷及骨頭。
按另一個時空的司法鑒定,沒準兒都構不成輕傷,隻能算輕微傷,不夠判的。
潘孝全問:“怎麼樣?大衛。”
王大衛:“小事兒,收拾收拾就好。先綁上。”
兩人一起捆綁青叔的四肢,青叔瞬間緊張起來,連聲道:“不用了吧!不用這麼麻煩了吧!我忍得住的。”
王大衛安慰道:“例行公事,例行公事而已。都得這麼弄。放心,一會兒就好。”
捆好之後,給青叔嘴裏塞上牙套,王大衛正式開始工作:止血、清洗、消毒、縫合......
青叔喉嚨裏發出陣陣悶吼,四肢震顫,手術床吱嘎作響。潘孝全扶著青叔的額頭,一邊安慰,一邊催促:“大衛,快點兒!快點兒!”
王大衛嘴上說著“就快好了”,手上卻按部就班的操作。他也是新手,根本快不起來的。
一套流程總算順利走完。青叔也不掙紮了,大口喘著粗氣,大概是沒力氣了,也可能是麻木了。
解開皮帶,扶起青叔,讓潘孝全送青叔去旁邊休息,王大衛看向這段時間陸續迴來、剛才正在旁觀的三個傷員,說道:“下一個。”
三人齊刷刷撤了一步,然後表示:自己隻是輕傷,不著急。
王大衛隨便指了其中一人:“你,躺下,少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