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湟水地區(qū)還算穩(wěn)定，再問問河州吧！這次就必須得問王厚了。


    王大衛(wèi)看向王厚：“河州怎麼樣？”


    王厚不假思索地迴答：“挺好的，啥事兒都沒有。”


    王大衛(wèi)加重目光，追問：我問的可不光是河州，還有從河州一路往東，直到伏羌城的情況。


    王厚同樣用目光迴答：我說的就是啊！全都沒事兒。


    王大衛(wèi)：“你跑到這邊來，那會長呢？誰做？”


    王厚：“李成啊！他本來也要過來的，但他實在太忙了，離不開。”


    王大衛(wèi)：“李成？他是掌櫃啊！”


    王厚：“怎麼了？能者多勞嘛！”


    王大衛(wèi)：“你，你就沒想想？代表大會是東家，是監(jiān)督掌櫃幹活兒的。你讓李成自己監(jiān)督自己？”


    王厚眨巴了幾下眼睛，略有所思，隨即反駁道：“他原來就是代表啊！”


    王大衛(wèi)：“代表跟會長能一樣嗎？”


    王厚：“啥？你可是說過這倆是一樣的。會長也沒啥特權，都是一票。”


    王大衛(wèi)：“嘖！你也做過會長。你說，一樣嗎？”


    王厚：“一樣啊！沒啥不一樣的啊！要我說，會長還不如代表呢！吵架都吵不痛快。”


    王大衛(wèi)：“這就是問題啊！你說你為啥吵不痛快？”


    王厚：“還不是因......臥槽！真特麼有問題啊！那怎麼辦？要不，大衛(wèi)，你趕緊迴河州，現(xiàn)在就走。”


    王大衛(wèi)：“我迴去有個鳥用？”


    王厚：“你迴去，會長就由你來做啦！這不就解決了。”


    王大衛(wèi)：“憑啥？”


    王厚語塞。


    王大衛(wèi)：“為解決一個問題，不惜用另一個問題更大的手段，這不扯淡嘛！”


    無人迴應。


    好半天，王厚開口：“那你說怎麼辦？”語氣頹喪而又不甘。


    王大衛(wèi)沒有立即迴答，兩個唿吸之後才緩慢地說道：“嗯，看著吧！”


    王厚：“啥？你放棄了？這可不像你。”


    王大衛(wèi)：“誰說我放棄了？我剛才其實是在想，想我學過的亂七八糟的知識，最後決定，靜觀其變。


    有個道理不知道你們想過沒有，那就是，人類社會其實一直都在進步。


    隻是比較緩慢，在一個人不足百年的時光當中，看起來不那麼明顯，甚至有時候還會短暫地倒退。但如果從宏觀的角度來看，進步是永恆的。因為人性就這樣，永遠不滿足。


    因此可以得出結論：沒有什麼製度是完美的，可以千秋萬世地一直存在下去。如果有，那隻能說明人類被鎖死了，一直在原地轉(zhuǎn)圈，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像拉磨的驢一樣，毫無未來可言。


    既然如此，那我們?yōu)槭颤N還要過分苛求呢？至少現(xiàn)在，河州沒問題，不是嗎？


    一個製度，她到底有沒有生命力，能維持多久？其實跟她現(xiàn)在是否完美並沒有太大關係，因為她早晚都會變得不完美。而另一個因素才是關鍵，那就是她是否有自己發(fā)現(xiàn)問題、並自動修正的能力。


    所以，看著吧！”


    還是沉默，沒有人跟王大衛(wèi)唱和。


    其中一半人根本就沒聽懂，隻覺得王大衛(wèi)好高啊！足有三、四樓那麼高。所以，聽他的就好啦！


    汴梁勳貴子弟基本上都聽懂了，但卻沒人表態(tài)，大部分人正在心裏類比：汴梁的製度有修正能力嗎？


    其實，是有的。修正的方法簡單而又直接——換個皇帝。


    也不一定非得用黃袍加身那麼激烈的做法，父死子繼、兄終弟及，都可以。現(xiàn)在龍椅上的那位不就正在修正嗎？


    誰都知道大宋朝出了問題，有識之士還將問題歸納為三冗，即冗官、冗兵、冗費，說到底就缺錢。


    可問題是，冗啥你就砍啥唄！為什麼總把手往我們家的口袋裏伸呢？


    我們是有錢，可也不是貪贓枉法得來的，都是自己辛苦賺的。憑啥？


    早年間，我們的確利用過勳貴的特權，但那也是你們家祖宗欽定的合法手段，當初就是這麼定好的。而最近這些年，連這些手段也幾乎不再用了。


    可錢這個東西，它就是喜歡自己往一塊兒湊。你越有錢，你就越有錢。


    細算起來，我們每年交的稅比我們拿的俸祿能多出好幾倍。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你們這對兒君臣到底會不會修啊？


    看著吧！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無人說話。王大衛(wèi)心想：那我算你們默認了。下一個問題。


    “猴子，蘭州呢？咱們現(xiàn)在這個地方，我要沒算錯的話，應該屬於蘭州的範圍吧！你這是不是有點兒孤軍深入？”


    王厚聞聲立即又恢複成老樣子：“你說禹藏花麻，放心，他忙著呢！”


    王大衛(wèi)：“啥意思？”


    王厚：“嘿嘿！他正忙著修城呢！他要把蘭州城修成你那種棱堡。”


    王大衛(wèi)：“嗯？蘭州城有多大？”


    王厚：“這個嘛......反正比河州大。”


    王大衛(wèi)：“我去。那他得修到什麼時候？他有人嗎？”


    王厚：“沒有啊！他最精壯的一萬人馬讓你們滅了個幹淨，他哪兒還有人？我問過董小娘子了，董小娘子說至少要三年。所以我估計，禹藏花麻怎麼也得再忙上六年。”


    王大衛(wèi)愣了一下，隨後問：“不會有詐吧？禹藏花麻怎麼會幹這種蠢事？”


    王厚：“沒有，早就開工了，這一冬天也沒閑著。我一直盯著呢！他要真下這麼大本錢耍詐，我就認了。


    誒？當時你還在河州呢！你不知道？


    嘖！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幹，那就得問你們仨嘍！當初在地支城，你們到底對人家做過些什麼啊？反正他以前可不這樣。


    行了，你也問得差不多了，該你說說西涼府的情況了。”


    王大衛(wèi)：“行。不過我先說好，有些事情我也沒搞明白，我看見啥就說啥，聽不懂可別怨我。”


    於是王大衛(wèi)開始一五一十地講述起這幾天的經(jīng)曆。隻有第一視角，外加他自己的胡思亂想。至於聽眾的感受，那可就顧不上了。


    一直說到他與嵬名浪遇相見，王大衛(wèi)忽然問道：“猴子，你見過嵬名浪遇嗎？”


    王厚：“見過啊！怎麼了？”


    王大衛(wèi)：“那你怎麼把他描述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