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雨梨花孤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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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破虜與媚姬並轡騎行，不多時便出了山嶺之時，郭破虜看媚姬不言語，便問道：“寧妹，你在想些什麼？”媚姬笑道：“我在考慮，那老人氣勢不凡，排場如此之大，究竟是什麼人？”郭破虜道：“那你想出來了嗎？”媚姬搖頭道：“沒有，大元幅員遼闊，王侯將相甚多，也不知是什麼身份。應該在大都頗為尊貴吧！”?


    郭破虜道：“我感覺也是，不知是什麼人要殺他？”媚姬搖頭道：“那就更不知道了。想來是老人的仇家，看他殺伐決斷，豪氣幹雲的樣子，應該有很多仇家！”


    郭破虜點頭道：“這老人頗有豪氣，若他不是蒙古人，我倒想結交一下，可惜是蒙古人。”


    媚姬道：“大哥你是不是對蒙古人又愛又恨？”郭破虜點頭道：“我記起我爹說，他從小在蒙古長大，蒙古人對他有養育之恩。可是後麵蒙古人又攻打大宋，多少漢人被殺，爹娘等人也都死在蒙古人手中。所以我現在一看到蒙古人就是恨，若不是徐神醫的緣故，我才不願意救他。”


    媚姬道：“我與你家也差不多，我們流落東北，要不是蒙古人接濟，我不會活到今天。其實蒙古人有好人也有壞人的，不能一概而論！”


    郭破虜道：“我知道，就像漢人有好也有壞一樣，隻是這老人絕不是普通人，若是蒙古人都像他這樣，著實不好對付！”


    媚姬點頭道：“不錯，希望是友非敵！最好以後不要再見到他！”郭破虜拿出玉佩，看了看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不想與他有任何瓜葛，我看這玉佩扔掉算了。”說著就把玉佩扔了出去，媚姬飛身躍到半空，身子一扭，接住玉佩，然後足底一點，又飛身到馬上，道：“留著吧！說不定會有用的！”郭破虜道：“要留，你留著吧！”媚姬道：“那好，我先幫你收著！實在沒用，送給乞丐也好，讓他們換頓飯吃，總比扔了好。”


    郭破虜聽了笑道：“你什麼時候也成了顧家婆了？”媚姬一聽，把臉伸向郭破虜，怒嗔道：“你見過這麼漂亮的顧家婆嗎？”郭破虜看著她的臉點頭道：“是沒見過，”然後大笑道：“我從是沒見過這麼醜的男人婆？”媚姬聽了，這才想起，自己臉上還是男人妝扮，躍馬上前就去打郭破虜。


    郭破虜連忙縱馬跑去。可是要說騎術，郭破虜卻比不過在東北長大的媚姬，她快馬加鞭就跑到郭破虜身邊，縱身一躍就到了郭破虜馬上，伸手就打，道：“這個醜八怪就跟定你了！”郭破虜連連求饒，最後一把抱住媚姬。兩人有說有笑向前騎行，這時路上行人也多了起來。有人看到兩個男人並乘一騎，還牽著一匹馬，紛紛轉頭觀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媚姬卻不在意，繼續前行，郭破虜突然道：“寧妹，你看路上的人？”媚姬笑道：“我不怕，隨他們說去！就是不離開你。”郭破虜忙道：“不是這個，你看路上好多乞丐。”


    媚姬這才仔細看去，果然一路上除了正常行人，還有許多衣衫襤褸的乞丐，正三三兩兩向大都方向行走。此時北方還是有些寒冷，有的穿棉衣，有的單衣，顯然不是一個地方。


    媚姬道：“估計乞丐們要聚會了，有什麼好奇怪的！”郭破虜正色道：“這才是奇怪的地方。”媚姬道：“為什麼？”郭破虜道：“我聽姐姐說，自從靖康之恥後，北方淪陷後，丐幫總舵及一些大的分舵都搬到了中原及江南等地，丐幫召開大會，也都在江南，從不過黃河，更別說是更北的大都了。”


    郭破虜又道：“大都是蒙古人定都之地，丐幫自來是反抗蒙古的中堅力量，怎麼會平白無故來大都集會？而且剛才我注意，路上的蒙古士兵對乞丐來此，也不聞不問，這就更奇怪了！”


    媚姬點頭道：“大哥，真是觀察細膩，我們要不要下來問問他們？”


    郭破虜搖頭道：“這等機密大事，丐幫弟子就是打死也不會泄漏的。問了他們也不會說，反而打草驚蛇。我們暗中跟隨，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媚姬說好，於是兩人走慢下來。不多時天色便暗了下來，到了前邊一個小鎮上，那些丐幫弟子也停了下來，坐在大街兩邊乞討。兩人見丐幫弟子並不急著趕路，於是也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兩人歇息一下，便走出客棧，隻見路邊坐著要飯的乞丐甚多，可是他們隻是靜靜坐著，麵前放一隻破碗，絕不向路人強行索要錢財。有些路人聞到他們身上臭味，罵罵咧咧，他們也裝作沒聽見。 就是有人拳打腳踢，他們也不還手。


    這時一個青衣男子向前走來，突然跌倒在地，他大怒起身，就向坐在身邊的兩個小乞丐罵道：“臭叫花子，敢絆倒小爺，看我不打死你！”說著拳打腳踢起來，兩個小乞丐道：“我們沒有碰到你，是你自己倒地的！”青衣男子大怒道：“還敢頂嘴！”拳腳更重。周邊立時圍了一圈人，紛紛圍觀起哄。兩個小乞丐也不還手，連連後退，身上被打得立時青一塊紫一塊的。


    郭破虜看得清楚，兩個小乞丐確實沒碰到那人，乃是那人自己摔倒。而且那人拳腳招式皆有法度，顯然是武功極高。兩個小乞丐又不還手，被打連連慘叫連聲。其他乞丐都圍了上去，那青衣男子卻大叫道：“臭乞丐要聚眾打人了，還有王法嗎？”乞丐頓時麵麵相覷，不再上前。郭破虜大怒，正要出手。


    這時過來一個四十多歲的高瘦乞丐，忽地欺身而進，雙手架住那青衣男子道：“這位爺息怒！歇一歇。”轉身向小乞丐問道：“怎麼迴事？”小乞丐道：“殷舵主，我們沒有碰他，是他故意倒地的。”


    那高瘦乞丐點頭，對那青衣男子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一件小事又何必斤斤計較！”青衣男子怒道：“得罪了我，我就是要打死他，反正大爺有錢！你來插手，連你也要打。”說著一招“雙蛟出洞”，雙拳忽地打出，直朝那高瘦乞丐胸口打去。那高瘦乞丐冷笑一聲，也不躲避。那青衣男子大喜，雙拳變掌，直朝高瘦乞丐臉上劈去。眼見就要打上，高瘦乞丐身形一偏，突地捷如遊魚般驟然滑到那人身後，右臂橫掃，重重打在那人後背。那青衣男子登時被打的向前跌去，跪倒在地，頭也咚的一聲，碰到地上。他雙手在地上一撐，立時躍起。那高瘦乞丐道：“既然你磕頭認錯，我們就不與你計較了，還不走！”


    那人突地大叫道：“丐幫仗勢欺人，還有人管一管嗎？”突然有人喝道：“當然有！”就有三五個身穿錦衣玉袍的年青公子，走了進來。領頭那人看著高瘦乞丐道：“原來殷兄在這裏，殷紹白你身為丐幫七代弟子，違反丐幫幫規，我雖是六代弟子，卻也要管一管，不然別人說我丐幫弟子蠻橫無理，仗勢欺人，影響我們丐幫聲譽！”媚姬看到那錦衣公子也自稱是丐幫弟子，心中大驚。他衣著打扮哪裏是丐幫弟子模樣，分明是富家公子。他一說完，跟他同來的幾個富家子弟齊聲道：“蕭兄說得是，我們丐幫決不能出現這種事，不然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


    幾人自說自話，媚姬都有點蒙圈了，這些富家子弟怎麼都是丐幫弟子，忙低聲去問郭破虜，郭破虜道：“先看看，一會再告訴你！”


    這時那高瘦乞丐看到錦衣公子道：“你要怎樣？”錦衣公子想了想道：“除非你也磕頭認錯，我就不與你計較！”高瘦乞丐哼的一聲道：“想得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一起的，要想我磕頭認罪，除非你把我殺了！”錦衣公子道：“為了丐幫聲譽，殺了你又如何？”說著一拳就朝高瘦乞丐打去。高瘦乞丐一閃開，迴了一掌。


    郭破虜見那高瘦乞丐使的八卦掌，錦衣公子使的是形意拳。兩人拳來腳往，就鬥了起來。一個縱高伏低，身手敏捷。一個拳掌沉重，唿唿生威。鬥了幾招，高瘦乞丐突地揉身直進，雙掌啪啪打在那錦袍公子前胸，錦袍公子哼的一聲，連退幾步。高瘦乞丐並不上前追趕，大笑道：“你這公子哥，也想做乞丐，我看還不夠資格！”


    那錦袍公子突地右拳為掌，在空中劃了一個圈，跟著一掌擊出，高瘦乞丐猝不及防，啪的一聲胸口被打中，身子向後連退幾步，倒在地上。他一躍而起，道：“這是什麼掌法？我們再打。”錦袍公子看到他中了自己一掌，竟然沒受傷，也不敢再鬥。笑道：“你已倒地，我就不與你計較了，我們走。”說著帶著其他人轉身離開。高瘦乞丐又氣又怒，隻得眼睜睜看他離開。讓人把兩個小乞丐攙扶走，去敷些藥膏。那人一走，圍觀人也都散去。


    郭破虜也與媚姬離開，媚姬看著郭破虜有點神不守舍，道：“大哥，你怎麼了？那公子真的是丐幫弟子？”郭破虜點頭道：“不錯，他應該是丐幫淨衣派弟子，那高瘦乞丐是汙衣派弟子。”然後告訴媚姬丐幫中有汙衣派與淨衣派之分。媚姬聽了點頭道：“原來這樣，那你剛才神不守舍，在想什麼？”郭破虜道：“我在想那公子的武功，感覺有些熟悉？”媚姬笑道：“也就是普通的形意拳，誰都熟悉。”郭破虜搖頭道：“我不是說形意拳，我說的是他最後那一掌，好像在哪裏見過？”媚姬想了想道：“那一掌確實厲害，本來他根本不敵那高瘦乞丐的，誰知一掌反敗為勝。”郭破虜道：“我感覺很熟悉，卻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媚姬笑道：“大哥，可能是你以前在襄陽見過的武功太多了，現在想不起來也很正常。別想了，我們吃飯去吧！”


    郭破虜點頭道：“好！”兩人轉了一圈，走向鎮上一家最大的酒樓。上到樓上，隻見樓上已經賓客如雲，熱鬧非凡，幾乎沒有空桌。剛才那錦袍公子幾個也在裏麵，許多人都去推杯換盞，好不快活。兩人好不容易點好酒菜，小二卻道：“兩位客官，客人太多，上菜有些慢，可能要稍等一會，希望你們不要怪罪！”


    郭破虜道：“不要緊，生意好，也沒辦法！”小二道：“多謝客官理解！”媚姬笑道：“生意這麼好，要多請個廚子了！”


    小二苦著臉道：“隻有這幾天才這樣，以前最多七八桌，今天一下子來了二十多桌。過幾天就沒這麼多人了。”媚姬好奇道：“怎麼會這樣？你們這辦喜事了？”小二搖頭道：“不是。”媚姬道：“那他們是什麼人？”小二低聲道：“聽說都是丐幫弟子。”媚姬正想多問，旁邊有人把小二叫了過去。


    郭破虜低聲道：“你仔細看他們衣服！”媚姬看去，這才看清楚，那些人衣服穿著考究，可是衣服上都有一個大大的補丁。有人身上負著五隻口袋，有的負著六隻，還有兩個人負著七隻口袋。媚姬也聽說過丐幫裏的傳聞，知道身負七隻口袋的都是丐幫高層人士。


    媚姬仔細看了看，樓上二十多桌，帶有補丁和口袋的人占了十多桌，隻有七八桌是普通仕商。隻見他們桌上有酒有菜，大魚大肉，相當豐盛。與路邊乞討的丐幫弟子天壤之別，恍然大悟道：“他們都是淨衣派弟子？”


    郭破虜道：“正是！” 媚姬氣憤道：“都是丐幫弟子，怎麼相差如此之大，他們這樣哪裏有丐幫的樣子。”郭破虜道：“一會要好好教教他們做乞丐。”


    媚姬正想再問，小二也端過來兩盤菜。突聽樓梯腳步聲響起，走上來六七個人來，衣衫襤褸，領頭之人正是剛才那高瘦乞丐。他們一上來就唱了一段“蓮花落”，然後道：“各位大爺行行好，賞口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