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妍原本是沒有名字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隻知道自己在很小的時候,就被人發(fā)現(xiàn)是個美人胚子,然後被主家看中,收攏到家中,學(xué)習(xí)文字,學(xué)習(xí)禮儀,學(xué)習(xí)梳妝,學(xué)習(xí)儀態(tài),學(xué)習(xí)詩文還學(xué)大宋官話···
還有學(xué)習(xí)那種取悅男人的本事,在初潮還沒來的時候,就開始學(xué)那些羞澀的事情了~
智妍原本是看不到自己的未來的,主家也不允許自己有未來,他們把一個和小廝走得近的女孩折磨死了,就是給自己還有其他幾個女孩看的,血淋淋的身體,宛如鬼哭的呻吟···
那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夢魘~
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就是一個物品,送給一個不知道什麼樣的人,然後在不被需要的時候被拋棄,最後死去~
何其有幸啊!
自己被送給了這麼溫柔的他。
帥氣,溫柔,體貼,善良···
全是優(yōu)點怎麼辦啊?
這就是喜歡或者說愛嗎?
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在自己做的最美好的夢裏麵,都沒有這麼好的一個男人。
和宥莉不同的地方在於,她幸福的很惶恐。
如果不曾見過陽光,我是可以一直接受黑暗的。
所以她很沒有安全感,而且···
他有夫人,他的夫人還有了寶寶,這麼好的人怎麼會沒有夫人呢?而且每次提到她的時候他都笑得那麼溫柔。
她沒有那麼多的奢望,她隻是害怕~
害怕夢會醒~
害怕有一天會不再被需要~
畢竟就是在現(xiàn)在他最喜歡的那種事上,自己都不能讓他滿足~
他總是開玩笑樣的說自己喜歡被動,所以喜歡在下麵~
嘿嘿,是因為力氣太大,擔(dān)心傷到我們吧~
所以我才要練武啊,隻有身體更強,總要讓唯一能讓你喜歡的地方滿意不是嗎?
而且,如果能在你休息的時候,護衛(wèi)你的安全也很好呢~
··· ···
少女情懷總是詩,王燁雖然睡得女人不少,但是在了解女人心思這方麵···
大略還是屬於一竅不通的階段。
隻是智妍學(xué)的認(rèn)真,王燁也就在認(rèn)真教導(dǎo),從紮馬步開始,然後練習(xí)弓箭。
在殺人的武藝中,弓箭是排在第一的。
如果能有個武藝高強的女侍衛(wèi)也很好的,不是嗎?
而且教一個身材長相都挺好的妹子練武,是件很開心的事情。
本著一隻羊隻領(lǐng),兩隻羊也是放的原則,王燁也把宥莉給教著了,自己這102的武力值,教兩個小姑娘,應(yīng)該不算誤人子弟吧~
一教一學(xué)的,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午時。
“石頭哥好,我來找將主~”張老九在門外,跟傷未痊愈,但已經(jīng)歸來的王石頭打招唿,聲音有點大,似乎生怕進來看到不該看的~
王燁留了兩個嬌滴滴的姑娘繼續(xù)練,自己則是緩步朝外麵走去。
“你今天是第一天做知縣吧,不去忙,找我何事?”
“將主,全州分田畝的事情已經(jīng)做完了,現(xiàn)在就是整備城防,還有修蘆嶺山脈上的營寨和路,這事已經(jīng)大略安排妥當(dāng)了,來打擾您,是全州知州蔣興來了~”
“哦,已經(jīng)到了嗎?”王燁一愣,來的挺快啊,“中午安排一下,給蔣知州接風(fēng)。”
……
身長八尺,麵如冠玉,一身皂白文士袍,雖洗的有些褪色,但是整潔幹淨(jìng),收拾的極為妥帖。
根據(jù)王燁有限的眼光來看,這是個做事方正的,極為標(biāo)準(zhǔn)的傳統(tǒng)文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而且很有才,許貫忠,李冕,杜老大,凡是接觸過他的,基本沒有不誇的,人品好的讀書人不少,能做事的讀書人也有,但是既有人品又能做事的讀書人,真的就是不太多了。
“相州王燁,見過蔣兄!”王燁叉手一禮。
蔣興頓了頓,該我先行禮的,而且···
罷了!
“常州宜興蔣興祖,見過寨主!”
王燁一頓,“可是蔣公,諱子奇之孫?”
蔣興祖連忙麵西南躬身一禮,“正是家祖。”
“原是蔣公之後,失禮了。”
一通寒暄客套,雖然有些表麵功夫,但是這卻也是文人相交的重要禮節(jié),可以不拘小節(jié),但是禮節(jié)上是真不合適失禮的,尤其是不熟的時候。
兩個人的關(guān)係尷尬,雖然有著上下統(tǒng)屬關(guān)係,也大略有著共同奮鬥的事業(yè),但是又陌生。
可不是陌生碼?今天才第一次見麵。
所以這自然是要有個話題切入的,總不能上來就直接談工作吧。
至於人家蔣興祖改了名,那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大事,自己現(xiàn)在還是白衣秀士王倫呢~
王燁對蔣興祖的名字隻是大略有個印象,依稀記得是靖康年間殉國的一個忠臣誌士,宋史有記載的。
他爺爺蔣子奇也不是個多出名的人物,隻是被許貫忠給科普了一下罷了~
蔣興到底是個仁人君子,沒有許貫忠心眼多,人家早有察覺。
當(dāng)然自從張叔夜之後,王燁對大宋忠臣過敏,隻是眼前這位···
倒是頗有些民為貴,君為輕,社稷次之的傳統(tǒng)儒生風(fēng)範(fàn)。
寒暄完畢,這聊天就很快的步入正題了,隻是這話題引入還是有些高端的。
蔣興祖:“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要不說跟文人交流是有些費勁的,如果不是王燁還算書讀的多,記憶力也好,很多事情真不好聊。
王燁笑了笑,說道,“《道德經(jīng)》雖說也有治國之道,但是實在是有些模糊朦朧了,自韓王趙普半部《論語》治天下的典故一出,讀道德經(jīng)的倒是少了些。”
“小可說這些不是顯擺學(xué)問,武侯當(dāng)年說自己博覽群書,不求甚解,如今思之,甚好。說這些隻是想跟寨主說說治理全州,我所思所想罷了。”
王燁皺眉想了想,道家無為治國的話,在王燁看來還是有待商榷的,“以信為官衙立足之根本自然是對的,當(dāng)然我更願意稱唿這個為公信力,隻有官衙有信,才能有威。隻是所謂治民,以私觀之,民生有道既可。”
蔣興祖:“何為有道?”
“所謂道,是說的高端了些,俗些講,就是秩序、體係、運轉(zhuǎn)規(guī)則之類,百姓也好,官員也好,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怎麼做?不能做什麼。然後又有監(jiān)管,讓他們這麼去做,則天下太平。這才是我認(rèn)為的真正的‘太上,不知有之’。真沒了規(guī)矩,那就是天下大亂。”
蔣興祖點了點頭,“近乎於法家之言。”
王燁:“法家儒家的,實際也沒分那麼清,儒家強調(diào)的人道大倫,包括後人補充的綱常,實際也是規(guī)則的一種,類似普世價值觀對人行為的約束。”
“何謂普世價值觀?”不懂就問,蔣興祖是個好學(xué)的。
“就是大家約定俗成的共同認(rèn)知,比如樂於助人,比如尊老愛幼這些。”
蔣興祖點了點頭,雖然和理解的略微有些差別,但是大略懂了。
“那主公以為,‘天行有常’和‘製天命而用之’如何?”從寨主到主公,切換的極為自然。
“荀子是小可極為喜歡的儒家先賢,他所主張的禮法並施我個人很喜歡,而且蔣兄所說這兩句體現(xiàn)出的人定勝天的意思,在我看來跟拗相公的‘天命不足恤’異曲同工···”
一席對話,把陪坐的幾人比如韓世忠、徐寧、馬靈、張老九聽得是不明覺厲。
好在兩人很快也就開始聊些能聽得懂的,
比如光州為府治的話,應(yīng)該如何連接全州,羅州,還有晉州?
如何開發(fā)光州以南的全南平原?
如何在晉州與羅州之間選擇位置建城,以加強對整個高麗南部半島的掌控?
高麗百姓如何分而治之,繼而漢化吸收?
··· ···
大部分時候,是蔣興祖在說,王燁偶爾有些補充,兩個人集思廣益,留下一群麵麵相覷~
除了張老九拿個本記得認(rèn)真,其他幾人,是真的,聽得似懂非懂。
大約聊了兩個時辰,看樣子兩個人都挺開心的,相談甚歡,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正事聊完,看時間大略還早,就又聊了半個時辰的風(fēng)土人情~
好容易有個能插話的話題,這個就聊得熱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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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興祖是個坐立起行的辦事的性子,不顧今天天色已晚,留下一句夏日晝長就打馬走了。
所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一臉蒙蔽的幾個人。
因為不放心,王燁讓金麟帶著一都燕雲(yún)騎護送去了,韓世忠、徐寧、馬靈、張老九送完了人之後,沒有散開,而是繼續(xù)圍著王燁,實在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張老九臉皮厚,跟王燁時間也長,拿出筆記本,“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難為他都記下來了~
王燁喝了酒,話就稍微多了點,“這段話大概是道家無為而治的一種思想體現(xiàn),講的是最好的統(tǒng)治者,百姓並不知道他的存在;其次的統(tǒng)治者,百姓親近並且稱讚;再次的統(tǒng)治者,百姓畏懼;更次的統(tǒng)治者,百姓輕蔑。統(tǒng)治者的信譽不足,百姓才不相信他,最好的統(tǒng)治者是閑的沒事的,很少發(fā)號施令,但事情能辦成,老百姓說‘我們本來就是這樣的。’”
“到底是將主學(xué)問高,把這個新來的給鎮(zhèn)住了~”實際上張老九還是不太明白的,意思懂了,但是好像又沒懂,聊這個幹嘛?
好像是寨主在這個聊天的過程中占了上風(fēng)吧。
王燁搖了搖頭,“不是我學(xué)問高,人家家學(xué)淵源,是個真正有學(xué)問的大家,隻因為我是寨主,所以沒有和我爭論治理全州的方式。”
韓世忠恍然大悟,“所以這位蔣知州來,就是和寨主達成,達成···”
“思想認(rèn)知一致。”王燁笑道,統(tǒng)一思想之後,才好做事嗎。
“所以那《道德經(jīng)》就是個由頭,人家主要是想看看我怎麼想,或許也有那麼一點考校的意思。我要是覺得無為而治好,人家後麵具體治理光州幾處城池的方式應(yīng)該還會有細微調(diào)整,這才是真本事!”
“這麼厲害呢?”韓世忠奇道。
王燁微微皺眉,好像潑韓五韓世忠曆史上就不是很看得上讀書人~
“就是這麼厲害,所謂厲害,可不僅僅隻是能打架的,咱們要是能打下一城,就能有人治理妥當(dāng)一城,我能領(lǐng)著你們打到天邊去,也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是極光~”王燁哈哈笑道。
要不說人不能喝酒,一喝酒就容易吹牛逼。
不過還是很開心就是了,光州有蔣興祖在,必定能更快的安定下來,然後恢複生產(chǎ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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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燁開心,走在迴城路上的蔣興祖也很開心。
原本是要迴家探親的,不想遇到的河北災(zāi)民這檔子事,因為心中不忍,所以想為這些百姓尋個活路,出一份力。
誰知道這一尋,還尋到這麼一群有意思的人。
一個博學(xué)多識的山賊頭頭,一個記仇又大氣的軍師,一個心中傲嬌的絕世猛將,一個八百個心眼的斯文敗類···
所以在接到這個光州知州的任命的時候,蔣興祖想過很多,思前想後,還給家中父親去了信~
也不知道現(xiàn)在有沒有被氣著,想來身體一直不錯,應(yīng)當(dāng)無礙的。
人一生能遇到一個誌同道合的就是極為艱難的事情,而現(xiàn)在有好幾個,他們都是真的把百姓裝在心理的人,而不是所謂的江山社稷~
所以蔣興祖在路上做了詳細的規(guī)劃,坦白了家庭來曆。
既然十年寒窗學(xué)了聖賢文章,那就造福百姓,不能因為他們不在大宋土地上,就不算大宋百姓了吧~
父親應(yīng)該沒有那麼不講道理才是~
是的,現(xiàn)在蔣興祖腦子裏麵除了遇到知己的開心,就是惶恐了。
就看這名字就知道了,興祖啊,這是寄予厚望的,自己這半路從了山賊,真的是···
棍棒之下是不是出孝子不好說,但是一定很疼,這就是父親的威懾力!
不對,作為全州知州,吾可以有兩都的直屬衛(wèi)隊,他需打不著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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