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大的辦事效率,還是蠻高的。
晚飯之後,他不僅僅送來了二十個爆竹,同時還有兩根按照程暮想法製作的竹槍。
馬老大離開之後,程暮坐在角樓外的木凳上,研究爆竹。
爆竹的外殼用的就是竹子。
直徑差不多在三厘米左右,長度一掌。
爆竹的兩端都用黃泥封口,一條灰色的引線從黃泥中伸出。
程暮先點燃了一根,試試威力。
扔出去之後等了差不多兩秒,一聲脆響傳來。
“這……”
從木凳上站起身,程暮走到爆過的爆竹邊,撿起看了看。
兩端的封口泥炸沒了,但是竹子外殼除了裂口之後,幾乎完好。
“這威力太小了吧?”
身為文科生的程暮,在腦子裏迴憶著他僅有的一點物理和化學(xué)知識。
“爆竹火藥的配比是什麼來著?”
“啊,對了!一硝二黃三木炭!寫出《千金方》的孫思邈在《丹經(jīng)內(nèi)伏硫黃法》中就有記錄。”
程暮自言自語著,衝坐迴木凳上,又拿出一根爆竹,隨後利用龍鱗搗爛一端的封口泥,將其中的火藥倒在地上。
隨後他側(cè)身拿起身邊篝火堆中的一根細長木棍,將燃火那頭放在了火藥上。
呲!
程暮看著劇烈燃燒的火藥,忽然一抬眉毛。
“對!我明白了,是燃燒速度!”
倒在地上的火藥量不多,但是燒完卻用了差不多五六個唿吸。
程暮迴憶起了幼年。
每次過年,當(dāng)大人放完了鞭炮,他便會跑到放炮地方,去找那些沒有爆炸的鞭炮。
那些小炮仗,由於引線太短,他也不敢點,便會搜集起來,掰斷之後_倒出裏麵的火藥,攏成一團,用香點燃“呲煙花”。
他記得,那火藥燒起來,幾乎就是三個眨眼的時間就燒沒了!
所以,想要這個世界的爆竹威力變大,是不是需要改變火藥的配比,讓它燃燒得更快?
“嗯……”
程暮長嚀一聲。
這種事情已經(jīng)到了他的知識盲區(qū)。
“還是得找專業(yè)的人來問問。”
在南江城內(nèi),做爆竹火藥誰是專業(yè)的?
他現(xiàn)在隻想到了馬老大。
畢竟洛常升在的時候,可是安排他專門負責(zé)督造爆竹的。
若是一點不懂,怎麼可能?
“明天問問吧!”
程暮站起身,又拿起了馬老大送來的兩根竹槍。
這竹槍的分量在他手裏,輕若雞毛一般。
右手握住竹槍中間,程暮紮馬沉腰,右手向後伸直。
沒有一點助跑,他直接以腰發(fā)力,隨後帶動右臂向前甩。
竹槍斜著向前飛出。
然後……消失在了程暮的視線之中。
“這……”
如今天色還是傍晚,視線還算不錯。
可是他卻是怎麼也找不見自己剛才投出的竹槍飛去了何處。
二十七人之力……竟恐怖如斯啊!
又拿起另一隻竹槍。
這一次,程暮特意減了一點力。
然而,當(dāng)他投出之後,竹槍還是飛了差不多兩百多米才落下。
標(biāo)槍世界紀(jì)錄是104.8米……
看著兩百多米外,斜插在地麵的竹槍,程暮點頭,道:“投出兩百多米,還能插進地裏,說明這竹槍的重量配比不錯。好啊,好啊!南江城內(nèi)有幾片竹林,而且竹子長得也快,多讓馬老大製作一些這樣的竹槍,以後也可以以防萬一。那……長距離類的武器,還能做些什麼呢?”
程暮雙手靠在城牆垛上,自言自語著。
“喂喂喂,你在想什麼呢?”
轉(zhuǎn)過頭,程暮看見角樓二樓的窗後,劉東平趴在窗戶上。
“我在想,還能給百姓們做些什麼長距離的武器,讓他們可以安全殺活屍。”
“我這個!”
劉東平說完,隨後轉(zhuǎn)身迴到房內(nèi),約莫幾個唿吸之後,她便舉著木弩重新出現(xiàn)在窗後:“我這個可好用了,都不需要什麼技巧的。”
程暮笑道:“你以為我沒想過?我早就問過城裏的幾個木匠師傅了,他們說用竹子做弓弩都不可能,強度不夠。對了,看不出來呀,小東家你家底豐厚啊!那幾位木匠師傅說,你木弩用的可是上等的相思木樹瘤,說是太平年間,一輛木頭一兩金?”
劉東平道:“哎呀,還好啦,大唐境內(nèi)也就是有三十多家分號而已。我家在益州城,也就有個七進的院子而已。”
聽見劉東平的話,程暮心說道:也就七進?恭王府也才七進!
劉東平接著道:“要不做彈弓?我爹以前就有一個彈弓,打鐵珠的話,能把小樹都給打斷呢!”
程暮搖頭:“也想過,但是搞不到獸筋。”
現(xiàn)在,南江城存量最多的武器就是竹竿長槍。
竹竿,這玩意兒要多少有多少。
鐵槍頭的話,差不多有三百。
都是活屍爆發(fā)後,城內(nèi)的三個鐵匠用農(nóng)具改的。
不說有多好,但是勝在好用也好做。
不過竹竿長槍,都是存放在衙門庫房,百姓們外出一般還是帶著自己的農(nóng)具。
一些有家底的,也有刀劍弓弩。
不過數(shù)量很少,刀劍不到二十,弓弩隻有十二。
程暮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空,道:“泰樂現(xiàn)在在幹啥?”
劉東平站在窗邊,往後看了一眼,道:“左手打左腳。”
聽見這話,程暮一笑:“那反正也沒什麼事,要不要帶泰樂出去走走?”
“出去,出城呀?”
程暮搖頭:“想什麼呢?當(dāng)然是在城裏!”
劉東平撇了撇嘴:“好!”
“你們要出去嗎!?”
武宣的腦袋從三樓探出:“我也去!我也去!林姐姐,你要去嗎?”
林曉曉雖然沒有出現(xiàn),但是聲音卻響起。
依舊溫柔如水:“可以。”
既然由頭是帶泰樂出來走走,那麼自然不可能像平時趕路那樣,把泰樂背在身上。
南江城的大街上,程暮看著走在最前麵,每一步都左搖右晃的泰樂,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個笑容。
原因無他,樣子太可愛了。
“林姐姐,你帶過娃嗎?”
劉東平走在泰樂身邊,小心護住左搖右晃的泰樂。
林曉曉微微搖頭:“我……沒有呢。”
“怎麼了?”程暮問道。
劉東平道:“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覺得泰樂都沒長高。”
聽見劉東平是因為這個事情擔(dān)心,程暮道:“你也不看看咱們一天天都吃的什麼?缺少營養(yǎng)啊!”
“小東家,帶孩子散步呢?”
街邊,一個手裏端著木盆,盆中放著衣物的中年婦女,見到劉東平後,便停住腳,笑盈盈的問著好。
“啊!是!劉大姐是去洗衣裳嗎?”
“是!”
“那行,你可當(dāng)心點。”
大街上的百姓開始變多。
集中習(xí)武,是明天才開始。
今天城內(nèi)的百姓們也沒什麼事情,便三五成群的聚在大街上閑聊。
程暮發(fā)現(xiàn),幾乎路過所有的百姓,都會自覺向劉東平問好。
一口一個“小東家”的叫著。
而劉東平竟然能夠叫出他們每個人的名字!
“武宣。”
程暮側(cè)頭對著武宣小聲問道:“劉東平現(xiàn)在在城內(nèi)這麼有麵子的嗎?”
武宣笑道:“對啊,百姓們還挺喜歡她的。”
林曉曉道:“公子不知,其實東平早上在衙門聽完柳陸兩位捕頭的匯報之後,沒事兒就會到處亂逛,幫城建的百姓們做做事什麼的。”
“原來如此。”
程暮點點頭。
他側(cè)頭看著家家戶戶漸漸亮起的燈火,以及那些灰色的炊煙。
再看看左右兩邊的武宣和林曉曉。
劉東平正跟在搖搖晃晃走路的泰樂身邊,生怕他摔倒一般。
一隊孩童從小巷中衝出,為首的是潘安。
他手裏舉著一個漁網(wǎng)一樣的東西,當(dāng)跑過劉東平麵前時,停下腳步,道:“東平,我們?nèi)ズ舆厯乞蝌剑闳幔俊?br />
劉東平做出一副大人模樣:“幼稚!沒看我在帶孩子呢?”
聽見這話,跟在後麵的程暮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再往前走了幾步,一行人便到了竹韻樓。
樓前,兩個穿著衙門製服的捕快站在一起聊天。
見此,程暮也沒有責(zé)怪,畢竟燕子樓的姑娘很懂規(guī)矩。
她們住進樓中之後,真的沒有離開半步。
安排兩個捕快守著,完全是做做樣子。
而在二樓的窗戶後,燕子樓的姑娘們則趴在窗沿上,看著街景。
程暮一眼便瞧見了留著絡(luò)腮胡子的雪客。
雖然程暮和他說過,他不用和燕子樓的姑娘一樣,不能離開竹韻樓半步。
但是雪客還是說要守著自己的這些師妹。
“大郎,她們就是你從升州城外救出來的姑娘?”
程暮對著武宣點點頭:“對啊。”
“長得都好漂亮呀!”
程暮道:“廢話!”
林曉曉在一旁問道:“那公子打算什麼時候放她們出來?”
程暮想了想:“可能需要十多天……”
天色完全黑下去之後,眾人便開始往角樓走。
劉東平抱著泰樂,用鼻子摩擦泰樂的鼻頭,奶聲奶氣的說:“小泰樂,你啥時候才能長高高啊!”
“你們先迴去吧。”
走到衙門口後,程暮停下腳步。
“你不一起嗎?”劉東平抱著泰樂,問道:“你是不是打算返迴燕子樓看姑娘!”
程暮斜眼看了一眼身邊的林曉曉。
她依舊隻是溫柔的看著他。
“想什麼呢?”
程暮道:“我去地牢,你要去嗎?”
劉東平:“我瘋了,我?guī)е啡サ乩危。俊?br />
“那不就得了?”程暮轉(zhuǎn)身對著林曉曉道:“你們先迴去吧,我可能晚些迴來。”
林曉曉微微點頭:“公子路上小心些。”
看著林曉曉他們離開之後,程暮便進入衙門。
輕車熟路的走進地牢,兩個捕快正坐在地牢中的方桌邊吃麵。
“程公子!”
那兩個捕快見得程暮,立刻不管碗中的麵條,一邊擦嘴一邊站起身。
其中一個高個捕快有些緊張的說道:“你怎麼來了?”
程暮一笑:“吃麵吧,坨了就不好吃了,不用管我,我就是來看看。”
雖然程暮讓他們吃麵,但是那兩個捕頭卻還是放著半碗麵條不管,跟在他的身邊。
見此,程暮也不好說什麼。
這些人喜歡吃坨麵,他也沒辦法呀!
“最近牢裏的人,沒什麼事情吧?”
麵對程暮的問題,高個捕快說道:“沒什麼事兒,隻是英姑娘肚子有些不舒服。”
“肚子不舒服?”
高個捕快點點頭:“是,昨晚上開始的,今早讓王大夫來把了脈,也沒摸出什麼問題。”
地牢也不大,說話間,程暮已經(jīng)走到了英緋的牢房前。
此刻英緋坐在角落,臉色確實有些差。
“你怎麼了?”
程暮問道。
英緋抬起頭,看見程暮之後,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程公子不用為我擔(dān)心,每月都會有那麼一點腹痛,習(xí)慣了。”
聽見英緋的話,程暮心領(lǐng)神會:“啊,知道了!你有什麼需要,給捕快說便是。”
隨後,程暮轉(zhuǎn)頭對著跟在身邊的兩個捕快問道:“你們現(xiàn)在,是如何安排時間的?”
高個捕快答道:“迴公子的話,我們衙門的捕快太缺人手了。陸捕頭安排我們子時的時候,便帶上地牢的所有鑰匙迴家休息,每日午時的時候在帶上牢中犯人一天的口糧來地牢看守。”
聽見高個捕快的話,程暮點點頭。
一個每天子時開始,到第二天午時,沒有捕快值守的地牢……
這聽起來確實不像話。
但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南江城能用的人手太少了呀。
雖說如今有百姓近千,但是看犯人,他可不敢同巡城一樣,安排百姓協(xié)助。
畢竟,百姓可不如捕快們來得鐵石心腸。
“那你們子時走後,他們怎麼辦?”
高個捕快答道:“公子你放心,我們每天走之前,都會給他們上夾子,夾子不夠就上鐵鏈,他們這些人跑不了的!”
程暮點點頭,走到另一個地牢邊。
裏麵關(guān)著的人,便是公羊子時。
捕快所說的夾子,現(xiàn)在就夾住了他的脖子和手腕。
看著公羊子時現(xiàn)在的模樣,程暮說道:“怎麼樣?公羊,現(xiàn)在想起來的點什麼了嗎?”
公羊子時抬臉看著牢外的程暮,道:“我說了……我真的不知道魯王是通過什麼辦法知道南江城的情況的。”
聽見公羊子時的迴答,程暮歎氣搖頭:“若是想不起來,那就再想想吧。我相信你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你畢竟在升州城生活了這麼久,總看見、聽見過一些事情的。仔細想想,然後思考一下,把那些蛛絲馬跡連起來,我相信你可以給我一個答案。”
說著,程暮轉(zhuǎn)過身,打算去看看蘇瑾兒。
然而,就在這時,另外一個牢房中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大哥,你剛才說的……我……我應(yīng)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