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坊的小院內。
程暮坐在躺椅上,一臉悠閑的看著天空。
一隻鳥從視線中飛過,看體態應該是燕子。
這隻燕子在天空飛旋一陣之後,落在了小院的圍牆上。
它低著頭,看了一眼背靠圍牆的女子後,便一躍而下,跳到了女子的肩頭。
程暮側頭看著諦鶯肩上的春燕,道:“這燕子你認識?”
諦鶯微微搖頭:“我們燕子樓,擁有自己春燕的弟子沒有幾個,這隻是一隻野燕而已。”
“好吧。”程暮又問:“你已經跟著我一天了,你不迴軍營,真的沒問題嗎?”
諦鶯又道:“你現在都已經把升州搞成這樣了,我迴不迴軍營都不會有人關注。”
“哈哈!”聽見這話,程暮大笑起來:“不就是弄殘了幾個人嗎?這就叫把升州城搞成這樣了?”
諦鶯點頭:“現在城內已經戒嚴。”
說著,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道:“馬上天黑了,你下麵的計劃是什麼?”
程暮慢慢閉上眼:“先休息一下,然後去看看魯王到底睡沒睡!”
聽見這話,諦鶯有些無奈地低下頭,她看著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的程暮,心中歎道:這人真是一個完全猜不透的存在呀!
……
升州城。
子時初。
今天升州城的宵禁……應該說是午禁開始之後,全城便變得鴉雀無聲,仿佛又迴到了活屍爆發初期的那段時間。
趙大舉著火把,扶刀走在隊列的最前麵。
邱七郎則在他身後。
再往後,便是同一營帳的四位兄弟。
他們一行六人,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緊張。
畢竟,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已經鬧得全城皆知。
魯王的四大門客,其中除了外出的藥師之外,全成了殘廢。
還有宴海幫二當家邵景同。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這人背上的字!
天誅魯王。
今晚別睡。
簡簡單單八個字,可算是讓城內有些人今晚真的睡不好覺了。
比如趙大。
昨晚,他在城牆上值守一夜,今天本來該是休息的。
然而發生了這等事情之後,他便被長官安排來城中巡邏。
這讓趙大很鬱悶。
不過稍稍讓他心安的事情是……
聽駐守王府的兄弟們說,魯王也沒睡!
“趙大!”
忽的,身後傳來一個同袍的聲音。
“怎麼了?”
趙大轉過身,看著隊伍最後的軍士,說道:“怎麼了?是瞧見什麼嗎?”
那軍士擺擺手:“不是!我是說,咱們已經走了兩個時辰了,要不歇會兒!”
“是啊,趙大,歇會吧!”
“太累了!”
“是啊,是啊,真的太累了。”
趙大和身後的這群同袍都是最普通的軍士,無官無職。
之所以他們現在累了,要征求他的意見,全是因為趙大的年紀最大,同時入伍的時間最長。
而且趙大平日裏對同一營帳內的兄弟都挺照顧,這些兄弟都是服他的。
趙大左右看了看。
如今他們身處的地方是在一條小巷之中。
騎馬巡城的軍官們也不會瞧見他們偷懶。
想罷,趙大點點頭:“行,你們在此處就地休息,我去巷口給你們看著。”
“哎呀,趙大,用不著,你也跟著坐會兒!”
“是,趙大哥,現在但凡隊以上的軍官們都守衛著王府呢!誰還有心情管我們?”
趙大笑了笑,走過已經靠牆席地而坐的諸位兄弟,道:“沒事兒,你們休息著就行。”
說完,他已走到小巷口,看著巷外大街的情況。
“趙大哥,來坐會兒把。”
這個聲音,趙大很熟悉,是邱七郎。
“真不用!你們坐著就好,我來看著點。”
“你這人,感覺還怪好的。”
忽然,趙大聽見一個聲音從頭上傳來!
他猛地抬起頭,就看見一個一身黑衣,臉上帶著黑布麵罩的人,正蹲在牆上。
趙大看不見他的臉,但是通過他的雙眼,趙大可以判斷出這人此刻……在笑。
蒙麵人的出現,讓趙大這個小隊瞬間炸開了鍋。
他們慌忙地站起身,然後慌忙的拔出腰間橫刀。
邱七郎甚至因為太緊張,腰間橫刀是怎麼也拔不出來。
蒙麵人見此,哈哈一笑,道:“拔不出來就別拔了,省得等一下又要插迴去!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啊?”
趙大抬頭看著蹲在牆上的蒙麵客。
他當了五年兵,在王府也幹了四年。
要說歹人,他見過一些,不多!
也聽過別人說起過一些。
世間歹人千千萬,各有各的歹法。
但是可以確定一點,這些個歹人若是見到官家軍士,不能開口第一句就是“你們知道我是誰”這種問題。
趙大問道:“你是誰?”
蒙麵客笑道:“弄殘魯王門客的人就是我。”
趙大道:“啊……是你啊!”
蒙麵客道:“那就是我呀!你們可是在找我?”
趙大點頭:“該算是的。”
蒙麵客道:“現在我來了,你們打算如何?”
趙大道:“還能如何?按照規定,我們應該擒住你!”
“你們有這個實力嗎?”
趙大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們還舉著刀幹什麼?”
趙大尷尬一笑,隨後轉鬥對著自己同袍們道:“收刀!”
就在趙大和其他人把刀收好的時候,邱七郎的刀那是還沒有拔得出來!
蒙麵客見此,一臉滿意的點點頭:“很好,你們還算懂得審時度勢!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我的是誰,那麼現在就該我說了!你脫下你的軍服甲胄!”
趙大左右看了看,指著自己的臉說道:“我呀!?”
蒙麵客點點頭:“是啊,這裏麵隻有你的身材和我最接近!”
聽見這話,趙大一下就知道這蒙麵客想做什麼。
他連忙搖頭,道:“這位大哥,我不管你想進魯王府幹啥,但是……真不行!”
蒙麵客一笑,道:“怎麼不行?”
趙大道:“我們……我們這一營帳的兄弟,可能都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