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隔絕了很多聲音。


    雖然林曉曉的位置就在衙門外的廣場上。


    但是大雨，卻讓她對於後院庫房此時正在發(fā)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豆大的雨滴落在沾布搭建的帳篷上，打出了惱人的聲音。


    以至於林曉曉現(xiàn)在每一句話，都要嘶嘶力竭的大喊：“大家夥加把勁，火不要停，如今壩上和竹林裏的百姓，都等著我們送熱乎的呢！”


    林曉曉看著沾布下的七八口正在翻滾冒著熱氣的大鍋。


    心中可說是無比著急。


    今天日出，秦老頭來匯報(bào)了江水可能要漫過堤壩後。


    南江的男男女女，年輕老幼便都忙碌了起來。


    林曉曉，召集了五十多個年紀(jì)大的婦女。


    這些人既不能上壩，又不能砍竹子。


    林曉曉便讓她們跟著自己一起張羅城內(nèi)百姓的食物。


    吃飽飯，才能幹好事！


    而且，入春之後，城內(nèi)也流行起了風(fēng)寒。


    就比如秦老頭。


    仔細(xì)想想，城內(nèi)一千人，和秦老頭一樣染上風(fēng)寒的，便有五十多人。


    城內(nèi)百姓現(xiàn)在都在冒雨工作。


    若是不給你們喝點(diǎn)暖的，風(fēng)寒的人再多一些。


    那這堤壩能不能守住，都成了問題。


    “林家大姐，”一個身材有些臃腫的大媽站起身，雙手在圍裙上抹了抹：“我們這鍋沒有薑了，再上水，什麼味道都喝不出來了。”


    “是！林家大姐，我們這鍋也沒薑了。”


    聽見這話，林曉曉皺眉看了看衙門：“各位大媽別慌，我讓肖大姐去庫房領(lǐng)薑和紅糖了！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說完，林曉曉扭頭看了一眼衙門大門。


    肖大姐進(jìn)去已經(jīng)有一炷香的時間了，卻還沒出來。


    “我……進(jìn)去看看。”


    林曉曉說著，然而她剛剛轉(zhuǎn)身，一個小男孩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


    “曉曉姐姐！”


    林曉曉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是潘安。


    “怎麼了？”


    潘安身上滿是雨水，停在林曉曉麵前喘著粗氣：“你……你現(xiàn)在可有空？竹林……竹林那邊出事兒了！”


    聽見這話，林曉曉瞪眼抬眉。


    南江想要擋住瘋漲的河水，竹子可是關(guān)鍵。


    在城內(nèi)各竹林中砍竹的人分為四隊(duì)。


    柳陸兩位捕頭，加上張德帥和雪客，各率50人。


    潘安……


    林曉曉記得，潘安這樣的小娃安排的工作就是幫忙搬運(yùn)削好的竹子。


    “哪隊(duì)出事了？”


    潘安喘著粗氣道：“張德帥大哥……他被竹子壓傷了！”


    “什麼！”


    林曉曉一驚，轉(zhuǎn)身對著那個身材臃腫大媽說到：“王大姐，這邊兒您先幫我看著，我去看看張德帥！”


    說完她便讓潘安帶自己去看張德帥。


    就在林曉曉離開之後，馬有材走進(jìn)了沾布棚。


    “喲，諸位大姐忙著呢？”


    王大姐看見來人，眉頭一皺。


    馬有材其人，王大姐可是清楚的。


    以前程暮他們還沒有來南江的時候，王大姐也是在馬老大手下靠做爆竹過活。


    而這馬有材，仗著自己是馬老大親信手下的身份，對她們這些人非打即罵。


    “你不跟著你大哥在壩上修堤，來這兒幹什麼？”


    馬有材一笑，道：“來看看飯食什麼時候做好，壩上的兄弟可都已經(jīng)餓得有些受不了了！”


    現(xiàn)在在壩上的人，都是南江的年輕力壯。


    王大姐道：“少不了你們的！做好了就會給你們送過去！”


    “哦？”馬有材挑著眉，伸頭看向王大姐麵前的鐵鍋：“王大姐，你這就是在誆騙我了不是？你這鍋裏坐的，可就是一鍋清水呀！”


    王大姐有些不耐煩道：“說了少不了你們的就少不了你們的！我們沾布棚的這幾口鍋就是用來熬薑湯熬熱茶的！飯食在衙門後廚做。


    “哦。”


    馬有材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後趁著王大姐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瞬間，將一個小藥丸丟進(jìn)了鍋中。


    那小藥丸遇水之後，便立刻化開，沒留下一點(diǎn)痕跡。


    “行！那我去衙門後廚看看，什麼時候能吃到飯食。”


    林曉曉跟著潘安進(jìn)了一棟破屋之後，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床上的張德帥。


    此刻，張德帥的情況很不好。


    臉色慘白，像是極其痛苦一般。


    一個渾身濕透女人，正在小屋地上的火坑中生火。


    那女人見得林曉曉進(jìn)屋之後，便立刻起身：“林家大姐，你快看看張德帥吧。”


    林曉曉默默點(diǎn)頭：“我知道，你快快把火生好。”


    說完，她便走到床邊，看了一眼張德帥。


    林曉曉沒有看見明顯的外傷。


    “張公子！張公子！”


    由於不知道張德帥傷情如何，林曉曉也不敢貿(mào)然上手，便隻能對著張德帥的耳邊唿喚：“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啊。”


    臉色慘白的張德帥痛叫一聲之後，似是極其艱難的睜開眼。


    他眼神渙散，瞄了一眼林曉曉之後，便皺眉閉眼，道：“林家大姐，你怎麼……怎麼來了。”


    林曉曉語速極快：“潘安說你砍竹時受傷了，我來看看，你傷到哪兒了？現(xiàn)在什麼感覺？”


    張德帥大口喘氣，語速確實(shí)極慢：“被……被成褲捆的竹子，撞到了。”


    “什麼！？”


    林曉曉一臉驚訝：“這怎麼可能？”


    張德帥：“我……我當(dāng)時在一個……一個坡下砍竹子……然後……然後五捆竹子從坡上滑了下來……撞到了我的背。”


    聽見張德帥的話，林曉曉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


    被五捆從山上滑落的柱子撞到後背，這可不是她能處理的問題。


    “潘安！你馬上去找王大夫！快！”


    潘安也不廢話，點(diǎn)頭之後， 便跑出了小屋。


    “林……林家大姐……”


    忽的，張德帥對著林曉曉十分虛弱的眨了眨眼。


    林曉曉見得，心中頓覺這是一個暗示。


    隨後她轉(zhuǎn)過身，對著那個正在生火的女人道：“你先出去。”


    看見那女人離開屋子，站在屋簷下等待後。


    林曉曉便附耳到了張德帥嘴邊：“現(xiàn)在屋子裏隻有我，張公子有話直說！”


    “竹子……竹子……是被人推下來的。有人……有人打算趁著暴雨，作亂。”


    聞言，林曉曉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南江……


    程暮交給她的南江……


    她絕不會允許有任何破壞！


    她強(qiáng)壓住內(nèi)心的激動，小聲言道：“張公子，你可看清是誰了？”


    張德帥語氣再弱半分：“沒……就……就看見了一身灰衣，綁著紅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