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的全身每一處都在顫抖。
眉毛。
鼻翼。
嘴角。
下巴。
喉結。
手指……
甚至連胃都在不自覺地收縮,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讓他顫抖的,是夫人。
或許,他與巨蛇墨鬥之間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羈絆,蜷縮在角落裏的墨鬥,也向外散發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懼氣息,仿佛它也在畏懼著什麼。
“你呀,你呀,成天想著修仙。咳咳咳!”子鼠的聲音帶著幾分譏諷,壞笑著,嘴角咧出一個詭異的弧度:“現在可好,壞了夫人的計劃,我看你如今隻能去閻羅殿修仙了。”
宋青猛地一晃腦袋,聲音沙啞而堅定:“不可能……仙家說的有理有據,每一句話都對得上!”
子鼠的身形畸形,似年幼孩童又似耄耋老漢,咳嗽聲中帶著幾分嘲弄:“修仙怎麼可能有理有據?這件事本就不是有理的事。聽我一句勸,把你最好的毒藥拿出來,自己吃了,免受夫人之苦!
……
此時。
南江。
碼頭上。
一葉造型怪異的小舟已經解開纜繩,靜靜地朝著江心飄去,仿佛一片落葉隨波逐流。
程暮、姬十八和張德帥三人穿著夜行衣,坐在舟上,身影與夜色融為一體。
碼頭上站著許多人,聲音嘈雜卻帶著幾分不舍。
劉東平揮著手,聲音洪亮:“程暮!說好了,下次出城帶上我哈!”
藍孔雀的聲音清脆如鈴:“程公子,記得我的話,要是看見了毒蟲蛇蟻什麼的,就給我抓些迴來!”
武宣則高聲叮囑,語氣中帶著關切:“程暮啊,記得多拿些衣服布匹迴來!”
張德帥手裏捏著一張紙,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仿佛一座小山壓在他的心頭。
他麵露難色,看向程暮,語氣猶豫:“程兄,這……這一紙的東西都要咱們帶迴來,是不是有些為難我們了?”
姬十八瞥了一眼小舟後的木箱,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無奈:“咱們這一去,說是抓舌頭,到頭來弄得卻像是去場上趕集。哎,一點都不江湖。〔唤
程暮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卻堅定:“那能怎麼辦?一城的老老少少,總不能不管。”
張德帥捏著清單,悄摸摸地望了一眼越來越遠的碼頭,壓低聲音:“那咱們按計劃行事?現在就把這清單泡水裏,迴去以後就說清單泡水,看不清了?”
姬十八無奈地歎了口氣,搖頭道:“不江湖,不江湖呀!”
隨後,這位功夫在南江僅次於程暮的大俠挪了挪身子,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張兄,我給你擋著點,你快泡!”
小舟行過一段後,南江小碼頭已經消失在視線中,仿佛被夜色吞噬。
程暮耳中隻剩下小舟破浪的水聲,以及兩岸活屍的嘶吼,那聲音如同地獄深處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屍群如蟻如蜂,密密麻麻,不見減少,仿佛一片無盡的黑色潮水。
“程兄,有心事?”姬十八坐在船尾搖槳,看著一言不發的程暮,忍不住問道:“程兄如此沉默,著實有些反常呀!
程暮扭過頭,餘光瞥見張德帥正在檢查泡過水的物資清單,微微搖頭,語氣低沉:“也不是有什麼心事,隻是感覺城外的活屍又多了一些。”
張德帥點點頭,語氣凝重:“是,程兄姬兄沒怎麼在城牆上待過,我可是看得真真兒的,城外活屍的數量那確實一天比一天多!
姬十八望著一眼看不到頭的屍群,語氣中帶著疑惑與不安:“這世道詭得很吶。雖說南江地處江南富庶地,但是這活屍的數量卻太多了。”
程暮看向姬十八,沒有說話,眼中卻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姬十八繼續自言自語道:“我和師妹下山後到此,也算見過看過了,也沒見過如此多的活屍。我們都知道,這活屍就是人死而複生,但是兩位看看這岸上,這南江一代,就算是太平盛世年間,活人也沒這麼多吧?”
程暮聽得,心中暗歎:那肯定的呀,我可是眼睜睜看著這些活屍憑空出現的。
“是呀,”張德帥也望著岸邊,語氣中帶著幾分困惑:“兩位兄弟說,會不會是天氣漸涼,所以北邊的活屍都跑過來了?”
程暮聽聞,搖了搖頭,語氣堅定:“不可能!
“程兄此話怎講?”
程暮雖然知道這些活屍是憑空出現的,但他自然不可能對張德帥說這樣的話。
他有一個更加合理的解釋。
“黃河,長江!
程暮伸出手,五指浸入水中,感受著江水的冰涼:“如果說活屍確有大雁一般的習性,會隨著季節往南遷徙,但是它們怎麼也不可能度過長江黃河兩道屏障。”
張德帥看著岸邊的活屍,微微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認同:“程兄說的有道理啊,哎……兩位兄弟這是怎麼了?”
張德帥看著齊齊起身,不約而同看向同一方向的程暮和姬十八,問道:“可是看見了什麼詭異?”
姬十八對著程暮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警覺:“程兄也感覺到了?”
程暮點頭,目光凝重:“對,感覺到了!
張德帥追問,聲音中帶著幾分緊張:“你們感覺到什麼了?”
姬十八沉聲道,語氣冰冷如霜:“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