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徽音的到來給了羅馬公主狄奧多西跟金勝曼很大的壓力。


    因為馮徽音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世家貴女。


    而兩人確實外邦之女。


    即便是在外邦地位顯赫，可放在大唐，就不同了。


    嚴(yán)格來說，假設(shè)李承乾成為皇帝，太子妃蘇玉兒自然是皇後，而貴妃即便是有四個，也輪不到狄奧多西跟金勝曼。


    就現(xiàn)在來說，冊封上，雖然都是太子側(cè)妃，但這側(cè)妃的等級也是不同了。


    後宮等級森嚴(yán)，這其中相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是真正有品級的。


    馮徽音過來沒兩天。


    李承乾就把紡織廠這邊的事情交給她去處理。


    畢竟紡織這塊，都是女工為主。


    而在刺繡方麵，馮徽音作為大家閨秀，自然也是極其精通。


    貞觀十八年九月。


    隨著第一批棉花成熟，大麵積的采摘開始。


    紡織廠也是真正的動了起來。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培訓(xùn)後，大部分女工在業(yè)務(wù)這塊，還是比較熟練的。


    李承乾暫且沒打算打造多麼高端的棉衣。


    製造紡織廠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能夠讓棉衣能夠更加普及大眾化。


    不至於在冬天凍死太多了。


    不僅是百姓這塊，軍隊對棉衣的需求也很大。


    可以更好的避免冬季行軍帶來的死亡率。


    大軍隊作戰(zhàn)，除了嚴(yán)格的紀(jì)律外，就是要看軍備了。


    良好物質(zhì)條件，才能生產(chǎn)出強軍來。


    “殿下，晉王已經(jīng)來了半個多月了。”、


    書房中，內(nèi)侍文忠小心的提醒道。


    倒不是為了晉王，更多是擔(dān)心壞了太子的名聲。


    李承乾問道：“這段時間，晉王都在做些什麼。”


    對於晉王的處置，也沒有說強行對他進行自由的限製，除了火藥這塊，想去哪就去哪。


    文忠小心迴道：“晉王多是去看棉花。”


    李承乾想了想，道：“也是差不多了，明日安排晉王覲見吧。”


    文忠恭敬迴道：“是，殿下。”


    ——


    紡織廠。


    位於洛陽城以北。


    這裏是被單獨規(guī)劃的一塊地方。


    同時興建了大量的員工宿舍。


    李承乾自然不是搞剝削為主，畢竟現(xiàn)在是王朝時代，這天下都是他的。


    民富則國強。


    錢財隻要不是集中在世家的手裏，就沒問題。


    況且隻有百姓都有錢了，才能更好的壓製世家。


    此刻，紡織廠內(nèi)。


    女工們忙碌地穿梭其中。


    馮徽音正站在一處，指導(dǎo)著幾個女工如何更巧妙地紡織。


    紡織機，織布機這樣的機械。


    對於馮徽音來說並不陌生。


    這年頭的大家閨秀，尤其是世家女，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花瓶。


    詩詞歌賦，書法繪畫，音樂舞蹈，經(jīng)史子集，禮儀規(guī)範(fàn)，紡織刺繡，烹飪廚藝，乃至於一些常規(guī)的醫(yī)藥知識，養(yǎng)生之道，都是必修課程。


    不少世家女，還會去學(xué)習(xí)君子六藝。


    譬如李世民的姐姐平陽公主，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隋朝末年，女扮男裝，自稱李公子，變賣產(chǎn)業(yè)賑濟災(zāi)民，很快招收了一支幾百人的隊伍。


    憑借非凡的膽略和才識，派家僮馬三寶前去遊說，收編了胡商何潘仁的數(shù)萬人隊伍，之後又陸續(xù)收編了李仲文、向善誌、丘師利等義軍，勢力大增。


    平陽公主率領(lǐng)的義軍紀(jì)律嚴(yán)明，禁止兵士剽掠，得到了廣泛擁護，前來投奔的人眾多，隊伍迅速發(fā)展到七萬多人。她從中挑選出一萬精兵，正式號稱“娘子軍”。


    平陽公主指揮娘子軍多次擊敗隋軍，連續(xù)攻占了戶縣、周至、武功、始平等地，威震關(guān)中，為李淵進軍長安掃除了不少障礙，在關(guān)中地區(qū)打下了大片地盤。


    唐朝建立後，平陽公主率軍駐守在山西的葦澤關(guān)後世娘子關(guān)，這裏是出入山西的咽喉要地。她在此修築工事，加強防禦，抵禦了外敵的多次進攻，使李家的大本營山西得以穩(wěn)固，因平陽公主率娘子軍駐守，葦澤關(guān)更名娘子關(guān)。


    也是這樣的風(fēng)氣影響，唐朝的世家女很多都以此為榜樣。


    唐朝公主更是個個彪悍。


    金勝曼和狄奧多西也來到了紡織廠，她們看到馮徽音忙碌的身影，心中雖有些複雜的情緒，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馮徽音在紡織方麵確實有著過人的能力。


    “這個馮徽音，一來就把紡織廠的事務(wù)處理得井井有條，看來殿下對她很是看重。”狄奧多西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醋意。


    金勝曼輕輕歎了口氣：“我們雖是外邦公主，但在這大唐，確實有些力不從心。”


    原本有些敵對的兩人，因為馮徽音的關(guān)係，現(xiàn)在似乎和解許多。


    狄奧多西一開始還秉承著太子妃的意思，擔(dān)心其迷惑了太子。


    接觸時間長了才發(fā)現(xiàn)，太子根本沒有被迷惑的意思。


    對待金勝曼，跟自己差不多。


    最為主要的是，金勝曼年紀(jì)大了，完全沒有競爭力可言，也許再過幾年，年邁體衰，就難受寵了。


    保養(yǎng)再好，也抵擋不住歲月的侵蝕。


    對於金勝曼來說，現(xiàn)在最想的，就是能夠懷上太子的龍種。


    孩子如果能夠撫養(yǎng)長大，以後等到太子登基，冊封為新羅王，那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狄奧多西倒是沒有這麼多的想法。


    現(xiàn)在她的任務(wù)，都算是完成得差不多了，因為太子的關(guān)係，阿拉伯帝國為了防備大唐介入，已經(jīng)不再對羅馬猛攻。


    隻要她一直在太子身邊就行。


    況且就現(xiàn)在來說，她也迴不去羅馬了。


    本身也不想迴去。


    大唐可比拜占庭要舒服多了。


    這個時期的羅馬比起大唐，簡直就是個蠻荒之地。


    即便是城堡裏，也是臭氣熏天。


    哪裏比得上大唐。


    這才是文明的起源。


    狄奧多西抬手輕輕理了理鬢邊卷曲的發(fā)絲，走向馮徽音。


    “姐姐，你在這紡織廠的本事，讓我實在是欽佩不已。這些日子，多虧有你操持，這紡織廠才能如此順當(dāng)?shù)剡\轉(zhuǎn)。”


    馮徽音聽聞，連忙謙遜地擺手，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狄奧多西公主過譽了，這紡織廠能有今日的成就，是大家齊心協(xié)力的結(jié)果，公主與金勝曼公主平日裏也出了不少力。”


    金勝曼幽幽歎了口氣，眼中隱隱透著憂慮：“話雖如此，可我總覺得自己身處大唐，始終像個外人。就說這紡織廠，雖說我也在盡力幫忙，可總覺得遠遠比不上馮姑娘對其中門道的精通。”


    馮徽音目光柔和，滿是理解地望向金勝曼，柔聲說道：“金勝曼公主可千萬不要這麼想。二位公主來自遙遠的異域，見識獨特、智慧過人，這是旁人難以比擬的。對我大唐來說，二位帶來的異域風(fēng)情和文化，同樣是無比珍貴的財富。”


    初來乍到，尤其是外邦女，馮徽音心裏完全沒有爭寵的意思。


    況且見到太子就知道，根本不是沉迷於美色之女，隻有更好的體現(xiàn)自己價值，才能被太子所重視。


    因此在馮徽音的心裏，完全沒有把兩女當(dāng)做敵人。


    再說了，太子往後，還會有更多的女人。


    如果盡皆為敵，豈非妒婦。


    狄奧多西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馮姑娘可真是會說話。不過，我心裏實在好奇，姑娘身為世家貴女，為何對這紡織之事如此癡迷？難道就不曾想過在那深宅大院裏，相夫教子，安享榮華富貴？”


    馮徽音微微一怔，隨後目光變得堅定而柔和：“公主有所不知，我自幼便鍾情於紡織刺繡，這不僅僅是一門技藝，更是一種傳承。”


    “我希望憑借自己的力量，讓更多的人能穿上溫暖舒適的衣物，為大唐的百姓和軍隊盡一份綿薄之力。況且殿下對我信任有加，將這紡織廠托付給我，我又怎敢辜負(fù)殿下的期望？”


    金勝曼輕輕點頭，眼中滿是認(rèn)同：“馮姑娘這份心意，實在令我們敬佩。我們雖貴為公主，可來到大唐，也想為百姓做些實事，卻總是感覺力不從心。”


    馮徽音安慰道：“兩位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狄奧多西看著兩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說起來，馮姑娘，我有些心裏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馮徽音微笑著說：“公主但說無妨，咱們姐妹之間，不必如此見外。”


    狄奧多西性格直率，說道：“自姑娘來了之後，我們心裏難免有些醋意。姑娘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世家貴女，又深得殿下信任，我們總覺得自己比不上你。”


    馮徽音看著兩人，神情真摯：“二位公主，可千萬別這麼想。殿下對我們一視同仁，並無差別。我們都是為了大唐的繁榮，為了殿下的大業(yè)而努力，又何必相互猜忌呢？”


    金勝曼跟狄奧多西對視一眼，明白了馮徽音的想法，心裏放鬆下來。


    ——


    次日，東宮書房之內(nèi)，暖陽透過雕花窗欞，於地麵傾灑下一片金黃。李承乾正襟危坐於案前，手中捧著一份紡織廠近況的卷宗，眉頭微蹙，似在凝思。


    這時，內(nèi)侍文忠立於門口，輕聲通稟：“殿下，晉王殿下已至。”


    李承乾放下手中卷宗，抬眸說道：“快請進來。”


    晉王李治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步入書房，見了李承乾，當(dāng)即恭敬行禮：“臣弟拜見大兄。”


    李承乾起身，麵上浮現(xiàn)溫和笑意，上前扶起李治：“稚奴，不必多禮。許久未見，你可安好？”


    李治微笑迴應(yīng)：“多謝大兄掛懷，臣弟一切安好。聽聞大兄召見，臣弟心中頗為期待，不知大兄喚臣弟前來所為何事？”


    李承乾示意李治落座，自己亦重新坐定，微微一歎道：“稚奴，你亦知曉，如今紡織廠之發(fā)展，關(guān)乎大唐百姓之冷暖，以及軍隊之軍備。這幾日我一直留意紡織廠事務(wù)，發(fā)覺一個棘手難題。”


    李治微微前傾，麵露關(guān)切之色：“大兄請講，不知是何難題？”


    經(jīng)過這麼些天，李治也清楚，想要在長安開設(shè)紡織廠的目的，怕是要落空了。


    太子這邊，根本不是這麼容易就會答應(yīng)的。


    這也很無奈，畢竟父皇前車之鑒。


    當(dāng)年玄武門，可是弒兄殺弟的。


    李承乾道：“現(xiàn)今紡織廠之棉花產(chǎn)量著實太低，就目下產(chǎn)量而言，根本難以支撐開設(shè)更多紡織廠。此對於我等欲使棉衣普及大唐之宏願，實乃不小之阻礙。”


    李治頷首，若有所思道：“大兄所言極是。臣弟這些時日亦在各處查探棉花種植情形，發(fā)覺種植棉花之農(nóng)戶甚少，且種植之法亦有待改進。”


    李承乾點點頭：“稚奴能留意到這些，實為難能可貴。故而，我今日喚你來，是欲讓你擔(dān)起一項重任。”


    李治即刻起身，鄭重道：“大兄但有吩咐，臣弟定當(dāng)竭盡全力。”


    李承乾注視著李治，認(rèn)真說道：“我望你能攜帶更多棉花種子，前往大唐各地，大力推廣棉花之種植。讓更多百姓知曉棉花之益處，學(xué)會如何種植棉花。唯有棉花產(chǎn)量得以提升，我等方能開設(shè)更多紡織廠，製出更多棉衣。”


    李治微微皺眉，思忖片刻後道：“大兄，此事雖意義重大，然施行起來恐困難重重。百姓對棉花尚不甚了解，或許會對種植棉花心存疑慮。況且，不同地域之土壤、氣候條件各異，種植之法或許亦需因地製宜。”


    李承乾表示認(rèn)同：“稚奴所言不無道理。所以，我會安排一些熟稔棉花種植之農(nóng)戶與工匠隨你一同前往。他們可在當(dāng)?shù)叵虬傩諅魇诜N植之法，解百姓之疑惑。”


    “此外，對於願意嚐試種植棉花之百姓，我等可給予一定之補貼與優(yōu)惠之策，以激勵他們踴躍參與。”


    李治眼中一亮，說道：“大兄此計甚妙。如此一來，百姓之顧慮當(dāng)可減少許多。臣弟定當(dāng)殫精竭慮，不負(fù)大兄之厚望。”


    能推廣棉花種植，在李治看來，也是不錯的。


    況且他也清楚，現(xiàn)在確實不適合在長安開設(shè)紡織廠，這些天的探查，棉花的產(chǎn)量太少，開了紡織廠也沒有棉花來。


    李承乾拍了拍李治之肩，語重心長道：“稚奴，此事幹係重大，不僅關(guān)乎大唐百姓之福祉，亦關(guān)乎我大唐之未來。你此去務(wù)必多加小心，若遇問題，隨時派人迴洛陽向我稟報。”


    李治迴道：“臣弟明白。臣弟會盡快備好行裝，挑選合適之人手，盡早啟程。”


    李承乾又從案上拿起一份文書，遞與李治：“此乃我令人整理之關(guān)於棉花種植之注意事項與技術(shù)要點，你帶在身旁，閑暇時可翻閱。到了地方，亦可讓那些農(nóng)戶與工匠依照上麵之方法指導(dǎo)百姓。”


    李治接過文書，仔細翻看數(shù)頁，讚歎道：“大兄考慮如此周全，臣弟實在欽佩。有了這份文書，臣弟此去便更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