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峰上,一聲賀長老卻是令得一心求死的賀林,滿臉愕然的愣在了原地。
作為青洲兩次最大妖禍的策劃者,賀林又豈會不知自己所造的殺業,盡管而今擊退西海妖族,他有著不可忽視的功勞,但此間功過並不相抵。
這點,賀林自己很清楚。
否則,也不會做出這等求死之舉了。
但是現在,薑銘卻要收留自己,而且還是在妖禍結束後不久的這一當下。
此等舉動,已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
“為何?”
好一會後,賀林方才是艱難的開口問道,他不明白以自己的罪孽,顥天劍宗怎還會收留自己。
畢竟,對於聖劍天樞,這幾十載來,他也沒少打主意。
“因為你具備這樣的價值。”薑銘也不扯什麼善意大度之類,接著又道:“而且死亡有些時候並不是償罪的唯一方式,至少,就眼下而論,其本身並沒有什麼意義。”
賀林忽又看了一眼遠空天際,問道:“那外麵眾人的眼光呢?你不在乎嗎?劍宗收留我,怕是會成眾矢之的吧?”
薑銘卻是負手笑道:“劍宗無愧於青洲,薑銘亦然,所以……你覺得我會在意嗎?當然了,前提是你得有所貢獻才行。”
“至於劍宗會不會成為眾矢之的……”
話到此處,薑銘微微皺了皺眉,後又輕笑道:“不說出去,誰又能知道?”
“看樣子,你是吃定老朽了。”賀林不由苦笑了一聲,看著薑銘的目光,也在這一刻變得有些複雜了起來。
憑心而論,對於眼前這位少年,這位七曜宿主更是而今聖劍天樞的執掌者,賀林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其活。
但可笑的是,計劃開始實施之後,他卻發現此子根本不是自己這點手段能奈何得了。
到了最後不僅賠了夫人又折兵,更還承了對方的一份大恩情,雖然這其中乃是彼此利用的成分居多。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大仇得報,終究是多虧了薑銘的這份憐憫。
“入我劍宗,你老也不虧。”薑銘笑嗬嗬的說道,見賀林這般,便已知道此事十拿九穩了。
一旦賀林入了劍宗,那麼玄穹這具龍屍所具備的價值,將無可估量了。
畢竟,青洲地界現在除了賀林之外,恐怕隻有雲殊子在戰傀煉製上能夠與之一較高下了。
如此人才,薑銘又豈會輕易放過了,至於外界人的看法,他根本不會去在意,也無需去在意。
物盡其用有錯嗎?
最終,賀林深吸了口氣,對著薑銘與陸淵拱手一禮,道:“承蒙二位抬愛,餘興卻之不恭了。”
至此,西海妖族軍師賀林徹底身隕,雲門賀家一脈少了一位老祖,劍宗多了一位名喚餘興的高品階靈修供奉長老。
時間一晃,半月過去,陸淵的傷勢徹底痊愈,開始閉關衝擊淩宇境。
這半月以來,劍宗可謂一派欣欣向榮,以往的劍宗因為過於貧寒,門內弟子不僅稀少,能夠享受到的資源也很少,是以哪怕眾人對於修煉從未有過懈怠,甚至可以說極為刻苦,進境也顯得很是緩慢。
而今薑銘的到來,拿下了百獸門與丹楓穀之後,劍宗的家底方才是厚了不少,宗內弟子也隨之迎來了厚積薄發的契機。
僅僅半月光景,宗內現存的十八位弟子之中便是有著半數先後步入了築丹之境。
雖然人數不多,但每一個的根底都極為的紮實,非是能以尋常築丹境定義。
如此喜事,薑銘當即敲鑼打鼓的擺了好幾桌慶祝,那等陣仗令得眾弟子都不禁有些臉紅不好意思。
畢竟隻是突破個築丹境而已,這位小師叔這麼一弄,搞的好像是宗主破關成功了似的。
但這酒眾人還是喝得極為盡興,向來不怎麼沾酒的葉萱,也跟著豪飲了一壺。
不過比起其他弟子的開心,葉萱的情緒卻總有著那麼一絲低沉,尤其是在看向薑銘時。
“不用過於自責,因為這並不是該由你們擔的責任。另外,你們做得已經很好了,劍宗能有你們已是不能再好,所以你們要做的是放眼未來,萬不可自縛於心結徒費光陰。”薑銘似乎看出了葉萱內心所想,傳音開解道。
對此,薑銘也很理解葉萱為何會有這等想法。
畢竟作為劍宗大師姐,卻並不能為劍宗分憂,甚至連綿薄之力都貢獻不上,這又讓葉萱如何不受打擊?
“師叔會不會覺得我們很沒用,明明我們是同門是一家人,但你幾度陷危,我們卻隻能看著。”葉萱低垂著頭,緊握著雙手,言語之中充滿了不甘與懊惱。
獨自一人麵對玄穹那等層次的存在,所要麵臨的危險有多恐怖,她又豈能想象不到。
可薑銘卻始終是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即便如此,也依舊強勢將之斬殺,而這背後所背負的東西,可想而知。
這時,一隻手輕輕蓋在了葉萱的頭上,薑銘緩緩說道:“如果說師叔連作為家人的你們都保護不了,那是不是顯得更加的沒用呢?所以啊,都是一家人嘛,弄得這麼矯情幹啥,喝酒啦!”
砰的一聲,薑銘順勢將一壺酒拎到了葉萱的麵前,道:“來,幹了它!”
說罷,薑銘便是提酒當眾炫了一個,直接一口幹!
葉萱卻是愣了愣,麵對這位小師叔突然間顯得有些硬核的開解方式,明顯反應不太過來。
但氣氛都到這了,不炫似乎也不太行。
於是乎,葉萱也不管了,緊跟著也炫了一個一口幹。
然後,很幹脆的一頭栽倒在了桌上,醉了。
畢竟開喝前,薑銘便已規定誰也不能動用靈元壓製酒勁,是以不怎麼沾酒的葉萱,兩壺的量也確實算是頂天了。
一夜的歡快過後,第二天劍宗眾人便又繼續如以往那般,努力修煉。
薑銘則帶著林書宇一頭紮入了望劍嶺深處的荒莽之地,開始苦修,著手將蛟龍之氣錘煉入體,徹底的化為己用。
至於劍宗的大小事宜,則全權交由了餘興負責,不再過多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