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林之內,劍氣潰散,卻見一襲模糊人影凝現在了薑銘的眼前。
“這是……劍識?”
薑銘目光微凝,身上雷鎧與劍鎧也在這一瞬間爆發出耀目雷光與劍華。
劍識乃劍意留識,這是與魂識烙印相同的手段,但其所具備的殺傷力卻遠在魂識烙印之上,尤其還是在劍林這樣的地方。
“小友可否與某一談?”
模糊身影對著薑銘拱手一禮問道,語氣誠懇而謙卑。
薑銘立身原地,淡淡迴道:“你是……許勝雄?”
“劍穀罪人,讓小友見笑了。”模糊人影笑道,依舊恭敬的語氣更是多了一絲自嘲。
“憾事已生,悔歎徒勞,說吧,你想與我談什麼?”薑銘臉上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也沒有踏入林內的打算。
許勝雄緩緩直起身子道:“錯了便是錯了,許某不會為自己開脫什麼,劍穀禍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等的貪念給了魔孽可乘之機,如今林內劍識被小友喚醒,便說明許某以及劍穀這一脈所等之人到了。”
“什麼意思?”薑銘臉色微沉,不知為何聽著許勝雄這話,總感覺沒有好事。
許勝雄並未在意薑銘那不悅的臉色,更是反問道:“獲悉了吾兒記憶的你,想來對劍穀應該有了一定的了解,不知小友認為,以我劍穀這近千年的底蘊,真鎮不住西域地界這些個魔孽嗎?”
薑銘沒有迴答,有著許淵庭記憶的他,自然是清楚劍穀這近千年的底蘊不是虛的,畢竟就光是這條氣脈,便足以將西域地界這些個魔孽覆滅了。
換言之,劍穀根本沒必要去融合魔族血脈汙了自己這近千年的傳承,哪怕是為了破除此片天地對於修士的壓製,也不可能做到這般喪心病狂的地步。
薑銘不吭聲,許勝雄也無不悅,繼續道:“我劍穀一脈在這西域地界之上,最大的敵人從來就不是這些個茍延殘喘的魔孽,而是將這些魔孽作為棋子禍世的那些個殘尊,他們不留餘力的解封西域地界的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封魔地,驅使魔孽禍世,進行著一場場血祭用以維係自身,在他們的推動下,劍穀成了西域地界最大的封魔地,劍穀嫡係一脈,也被滲透與分裂,到了最後更是有了那聖魔元胎計劃。”
“哦?閣下這番話,我能理解是為劍穀開脫嗎?”
薑銘忽然笑問道,對於劍穀以及許勝雄,他並不是很了解,並且也非西域本土人士,自然不可能憑借這麼一道劍識得三言兩語便可全信。
“你的謹慎更讓我確信你便是那解局之人。”
許勝雄也笑了,甚至看著薑銘的目光都多了一抹炙熱,而後繼續道:“如今西域地界最大的封魔地並非劍穀,而是妖宇聖宮,聖魔元胎計劃的實施也的確有許某等人的貪念,不過此項計劃所針對的可不止是西域地界的魔孽,就連當初魏家那小子覆滅劍穀與靈都,也都是我等刻意的推動。”
“所以魏老哥作為魏家嫡係血脈之中的佼佼者會成為那聖魔元胎計劃當中失敗的試驗品,甚至於能夠靠著一場大雨逃生的同時二度覺醒血脈之力,更能因緣際會之下獲得血羅禁章傳承,是嗎?”薑銘劍眉一挑,也是察覺到了什麼。
迴想起魏天麟當初講述的這一段過往,而今看來,那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是透著巧合二字。
“這世上哪又有那麼多的巧合呢?”許勝雄笑著迴道。
“確實,若你所言不假,當時已經爛掉了的劍穀,的確不是你所能掌控,而身負融靈血脈之力的魏老哥,同時又是靈都出身的他,也的確是最有可能覆滅劍穀的。”薑銘點了點頭,而後看了一眼後麵的祭壇,又道:“不過很可惜,你們的計劃隻成功了一半,魏老哥雖然覆滅了劍穀與靈都,但卻因為這座祭壇,留下了太大的隱患,甚至連他自己都丟了一具分身,如今看來,聖宮的自封,主因估計也在這了。”
許勝雄的目光也掃向了那座祭壇,歎了口氣,道:“當初祭壇內的魔元複蘇,一分為三,一份連同魏天麟的那具分身不知所蹤,想來應該是去往了青洲,一份則被那些個殘尊所得,不僅逃出了那場殺局,更建立了魔靈城同妖宇分庭抗禮了這麼些年。”
“所以如今西域地界還剩下幾位殘尊?”
“當年那一戰毀掉了劍穀傳承秘境,雙方共計戰死了八位殘尊,如今西域地界還有五位。”許勝雄沉歎了一聲,頗有些無奈。
“魔靈城有幾位?”薑銘又問道,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許勝雄聞言微愣了一下,道:“魔靈城應該隻有一位,剩下四位皆在聖宮秘境當中,同時這也是聖宮自封的原因所在。”
“這般說來,魔靈城那位殘尊對於聖魔元胎的執念依舊極深?為此甚至在聖宮已經自封的情況下,固守魔靈城遲遲不對妖宇動兵,但不應該啊,攻下了妖宇,劍穀自然也就順理成章的被魔靈城掌控,何至於這般固守魔靈城不動兵呢?”薑銘再度皺起了眉頭,按理說那等階別的強者,腦子不可能這般不好使。
許勝雄則是笑道:“他不敢賭,也賭不起,並且他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他自己,畢竟當初為了促成此番局麵,我可是連我最寶貝的女兒都算計進去了。”
“嗬,你還挺驕傲。”
薑銘斜了這貨一眼,而後問道:“許悠的作用呢?”
“他是解封聖宮的鑰匙。”
“又是需要血祭?”
薑銘臉色又是一沉,許悠作為許氏宗家嫡係一脈,與許勝雄自然是親屬,可這家夥對自己家人那真不是一般的狠啊。
“一切便拜托小友了!”
許勝雄苦笑了一聲,而後鄭重其事的對著薑銘拱手一禮,模糊的身軀也開始漸漸潰散,同時遊蕩於林內的那些金芒也在這一刻不斷匯聚,最後化為了一顆拇指大小的金珠落向著薑銘飄去。
“勞煩小友代我向靈汐說聲抱歉,父親終究還是食言了。”
許勝雄劍識消散的最後,一句請托緩緩在薑銘識海內響起。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雖然這位父親的心有點狠。”
薑銘接住金珠,輕歎了一聲,緩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