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心知肚明,上官雄之所以拉上他一起去,是他擔心自己的殺戮之心太重,會再造殺孽。
此時此刻,江凡打心眼裏佩服上官雄。
上官雄的成分之中,有百分之七十的俠之大者,百分之二十的私心,和百分之十的暴虐,他是一個正常人。
……
因為人數(shù)不多,所以江凡立刻讓翟小林、穆然、古旭陽、上官雲(yún)竹各帶一路人馬去通往上官家的山路支援,蘇傲雪、秋雲(yún)霜、淩心月等人為各路的策應,他自己則和上官雄兩個人,一起前往了之前通往天煞門的鐵索橋,這也是一條必經(jīng)之路。
而剛來到這裏,現(xiàn)場的慘景已經(jīng)激烈的撞擊了江凡和上官雄的視覺。
地麵上到處都是屍體,血流成河,隨處可見零落的刀劍。
而屍體之中,不僅僅有人類,居然還有狼……
而此時,尚未得到己方敗退消息的劉振的手下們正在和狼妖廝殺。
狼妖的數(shù)量並不多,隻有區(qū)區(qū)幾十人,它們不是受了傷,就是真氣耗盡,但仍舊在全力拚殺。
為首的是一種須發(fā)皆白的老狼妖,他一邊拚命的揮舞一雙利爪,一邊大吼道:“兄弟們!死都要殺出一條路!我就不信上官老弟會死!給我殺!殺啊!”
老狼妖剛說完,便有四個高手包圍了他,不由分說便衝上去砍他!
老狼妖雖然修為深厚,怎奈真氣已經(jīng)耗盡,此時此刻他再也難以支撐……
就在此時,一襲白衣突然間奇襲到他的麵前,隻是單腿一掃,這幾人全都橫飛出去,隨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誰?”
“是誰?”
這幾人頓時氣急敗壞,想要爬起來。
但是,他們卻感覺到了小腹一陣劇烈的疼痛,居然爬不起來了!
更多的敵人圍了上來,一個個磨刀霍霍。
“小兄弟,這沒有你的事,你快走!”老狼妖盡管獲救,但看到救自己的是一個少年的時候,他還是咬著牙勸江凡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而此時,情況對他的部隊也極為不利,周圍大約有百餘人紛紛包圍了狼妖們。
狼妖們退無可退,紛紛聚在了一起。
此時此刻,盡管他們已經(jīng)瀕臨死亡邊緣,一個個卻仍舊鬥誌昂揚,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郎淩峰,你是一個硬骨頭,我很賞識你,如果你現(xiàn)在願意投降,我保證不殺你!”劉振的首席弟子劉天彪說道,他修為剛入凝元,這人虎背狼腰,孔武有力,是個外家拳的行家。
而在蜀山,狼妖雖然也是一方勢力,但種群數(shù)量並不多,而且修煉普遍不深,它們具有很強的天賦,怎奈到現(xiàn)在都沒有施展和修煉的空間。
不過,狼妖首領郎淩峰和上官雄卻是八拜之交,生死弟兄。
此時,郎淩峰冷冷一笑道:“在蜀山,除了妖獸,從沒有多少人瞧得起我們這些野畜生,隻有上官雄老弟、雲(yún)竹大侄女和樹森老弟瞧得起我老狼,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你沒聽過嗎?今天老子就是死,也不會向你們投降的。”
劉天彪聽到這,不由冷聲一笑:“挺有骨氣的,不過有骨氣的不是地方,郎淩峰,你不想活,那我也不勉強你!反正一會兒你們都得死,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和你老弟上官雄的周年!”
劉天彪狠狠地揮揮手,眼中兇光畢露:“兄弟們,給我上,弄死他們!”
眾人聽到這,紛紛包圍了狼妖們。
狼妖們都露出了視死如歸的表情,準備和劉天彪等人決一死戰(zhàn)了。
而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人群外卻傳來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劉天彪,我看你是活膩了!”
一時間,眾人都大驚失色。
劉天彪,這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壯漢剛才還十分傲然驕橫,但此時卻已經(jīng)瞠目結舌:“上、上官雄?”
“是我。”
上官雄傲然走進了人群,所到之處,劉天彪的人根本不敢動手紛紛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上官老弟!你、你果然沒死!”郎淩峰激動地老淚縱橫。
“老哥,讓你和弟兄們受罪了。”上官雄走過去,同樣激動地握住了郎淩峰的手,他四下看了幾眼後,一時間眼眶紅透了,“人不如狼……人不如狼!”
狼若迴頭,不是報恩,就是報仇。
郎淩峰在蜀山最不受待見,而狼族外表孤傲,實際上內心純良。
早就看透了這一點的上官雄曾經(jīng)主動去接近郎淩峰。
一開始,郎淩峰也是抱著警惕心和上官雄接觸的,但是在十年前那個大災之年,蜀山遭遇幾十年難得一遇的大旱災的時候,是上官雄給錢給糧,救了狼族。
而也是那個時候,蜀山居然還有不少人想滅掉狼族。
看透了人情冷暖的郎淩峰因此和上官雄成為了至交好友。
不過,郎淩峰不善言辭,更不喜歡社交,所以極少來劍月盟找上官雄喝酒,但如果上官雄出了什麼意外,他總是第一個站出來。
上官雄的這句“人不如狼”,是他的內心獨白,一方麵,他慶幸自己有這樣的好朋友,但另一方麵,他也感慨人性的涼薄。
有些人,真的不如狼,不如畜生懂得感恩。
看到上官雄沒死,又感受到了他身上那極為強勢的氣息,周圍的人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別慌!都別慌!他們隻有這麼點人,不夠咱們殺的!”劉天彪心中隻是暫時的慌亂,但一想到自己的師父劉振和師爺劉湃即將得手的時候,他還是淡定了下來,連忙安慰起了自己的手下。
這時候,他的手下一個個也都安穩(wěn)了許多。
“嗬,劉天彪,你個兔崽子是不是覺得自己還有迴旋的餘地?”上官雄冷笑道。
“對、對啊!”劉天彪壯著膽子道,“憑什麼沒有?為什麼會沒有?我?guī)煾刚跍缒慵夷兀●R上就能把你們一網(wǎng)打盡,你還囂張什麼?你隻是一個光桿司令了!”
“真的嗎?我自己怎麼不知道?”上官雄頓時玩味一笑。
上官雄是個既豪爽又風趣幽默的盟主,平時很喜歡開玩笑,而作為他的徒孫,劉天彪深知這一點。
但在生死一刻還能談笑風生,劉天彪似乎不敢相信了,但是,他突然覺得這人就是在故弄玄虛,是在給自己的狼妖朋友們喘息的時間。
於是,他又一次衝著自己的手下?lián)]了揮手,示意他們再次發(fā)動進攻。
而就在此時,一個從外圍跑來的弟子突然間倉皇的奔到了劉天彪的麵前,急切的說道:“大、大師兄!不好了!”
劉天彪一看這人是師父劉振身邊的六師弟劉天傑,頓時楞道:“天傑,你怎麼來了?師父那邊情況怎麼樣?不好嗎?”.Ъimiξou
劉天彪沒多想,就算師父那邊情況再糟糕,大不了也就是打了個五五開的局麵而已,他們一共有將近四千人,怎會拿不下隻有兩三百人的上官家?
膠著隻是暫時的,拿下是早晚的事。
“師父……師父和師爺……死了,都死了!三千多人都死了,隻有我和幾個弟兄站在大院外,才僥幸撿了條命!”劉天傑失聲哭道,“師兄,別打了,你不是盟主太爺?shù)膶κ郑督蛋桑督蛋桑 ?br />
劉天彪驚得下巴差點砸在腳麵上,一臉的難以置信:“不,不可能!你他媽開什麼玩笑!那是三千多人,不是三千多頭豬,就算是,他們殺還要殺上半天呢!怎麼會這麼快就死光了?你他媽說什麼胡話!”
劉天傑痛哭道:“我沒騙你!是太爺和古爺用了不知道什麼法術,還有凡爺?shù)脑び玫幕稹凑黄鸷#瑒⒄窈蛣⑴冗@倆畜生和幾千個畜生一起,被火燒死了!”
這個劉天傑倒是個人才,話語中已經(jīng)把自己和畜生區(qū)分開了。
劉天彪頓時虎軀一震,他望著周圍瞠目結舌的小弟們,頓時大喊道:“都愣著幹什麼!給我……跪下!”
“噗通!噗通!噗通!”
一時間,在場所有劉振的餘孽全都跪下,磕頭如搗蒜。
這情形,一時間讓狼妖們都哭笑不得。
“他媽的,剛才的狠勁都哪去了?畜生!”郎淩峰不怒反笑。
……
在鐵索橋的戰(zhàn)鬥瞬間結束了,但上官雄卻沒有饒恕劉天彪,他把劉天彪等幾個罪大惡極的弟子都交給了郎淩峰處理。
而郎淩峰從不喜歡虛頭巴腦的那一套,剛一接手,就大手一揮,殺!
於是,這幾人都成為了狼妖們的刀下鬼。
這一夜,其他幾處要道的戰(zhàn)鬥也都在短時間內結束了,而戰(zhàn)局和江凡預想的完全一樣,那就是全勝。
而劍月盟的弟子們也整整忙了一夜,忙著收屍。
清晨,當江凡從上官家的客房裏蘇醒過來,來到大廳吃早飯的時候,上官雄直接開門見山了:“老弟,你給我拿個主意,蜀山所有的門派以後咱們怎麼對待他們?”
“和咱們關係最好,雪中送炭的,以後加倍報答;當了牆頭草,這一次坐視不理的,以後讓他們一律照章納稅;跟咱們打得死去活來的斬草除根,順便抄家!”江凡毫不猶豫地的說道。
“好,就照你說的辦!”上官雄爽朗笑道。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