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卯卯慌了,本來是想找法子把人救活,但已經晚了。
鬱知悲憤又無力,每每想起那個弟子敘述的神態,都忍不住悲從中來。
那個和她互相扶持著長大的妹妹,在別人眼中,不過是一個螻蟻。
可以不經意就被殺掉,也可以消失在世上之後,也不被人記得。
事到如今,她能慶幸的,竟然也隻不過是一個——好在妹妹沒有吃苦,痛痛快快地走了。
這世間的事究竟什麼算幸運?
對於鬱曉來說,死的痛快就是幸運。
而對於鬱知來說,她本想著,幸好這涼薄的世上還有一個妹妹可以依靠。
可如今,她的幸運,已經徹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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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這一個月的休息時間,樓聽許也把獲得的獸蛋拿出來看。
和其他人的光芒紋路不同,給她剩下的這個蛋顯得十分……簡陋。
樓聽許圍著看了幾圈,最後隻找出這麼一個形容詞來。
蛋身沒有任何紋路,卻也是粗糙不平的,不甚光滑,甚至還有些刮手。
樓聽許曾見過其他人的,無不環繞著一層淡淡的光芒,光滑貴氣,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唯獨這個,怎麼看都像是一個石頭蛋,若不是靈力探到裏頭有生命氣息,她都要懷疑根本是用一塊石頭濫竽充數。
樓聽許不知道這是什麼屬性的靈獸,按理來說,靈獸和主人的屬性一致才有互相增強的效果,若屬性不同,甚至屬性衝突,反為不美。
她閱曆尚淺,藏書閣也沒有相關的記載,最後隻能帶著蛋去找折瀾。
折瀾和平靜在綠蔭下歇涼,平靜拿著小團扇邊扇風,邊給她念前幾日新買迴來的話本子。
兩人畢竟兜裏裝了幾萬金靈石,這下買什麼都自由了,三天兩頭就結伴去山下采購一番。
經過半年的修養,平靜現在也和當初提水提的滿手水泡的小姑娘完全不同了,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漆黑的眼睛炯炯有神,格外精神,櫻桃小嘴一張一合,看著就招人喜歡。
折瀾仍舊是那副眉如遠山的清傲模樣,合著眼睛睫毛挺翹,側臉彷如畫卷上勾勒的美人圖。
她雙手交疊於小腹,纖量身條搭在波光粼動的水椅上,更具不染世俗之感。
樓聽許不禁駐足凝視這幅寧靜的畫麵,不願上前打擾。
縱使修仙者不畏這點陽光暴曬,但這個人有事不說事在那兒杵著,實在叫人掃興。
折瀾抬抬手,平靜聰慧地閉上嘴巴:“怎麼了嗎?”
折瀾的手指改變方向,指向樓聽許:“叫她過來吧,你不叫的話,她能一直在那兒站到腳底下生根!
這樣形容樓聽許的固執把平靜逗笑了,她朝樓聽許招招手:“大師姐,折瀾姐姐喚你!
樓聽許這才走近,瞧著折瀾睜開眼睛望向她:“說吧,什麼事兒!
樓聽許也沒遮掩,從朝宗裏取出那個蛋:“想請您幫忙看看,這是何物!
折瀾盯著那個蛋多看了一會兒,轉過臉去:“金屬性的六翅獅鷲幼崽,這就是你的頭名獎勵?還不錯,倒是和平安屬性相符!
六翅獅鷲!
樓聽許著實嚇了一跳,她以為宗門最多會拿出些常見的地階靈獸作為獎賞,卻不曾想竟然是六翅獅鷲!
相傳六翅獅鷲是天神的坐騎,體內是神賜予的血液,忠誠勇猛,雄性獅鷲對雌性獅鷲具有天生的保護欲,是極具正麵形象的稀有靈獸。
更何況六翅獅鷲是獅鷲的變異種,雖然進化更慢,但戰鬥力也更強,出生就是啟靈妖獸,進階之後更是能以一敵兩個普通獅鷲。
這麼好的幼崽,怎麼會拿來做獎勵?
許是看出她的疑惑,折瀾心情頗好,不吝嗇於給她個解釋。
“這個獅鷲被石化了。這是它的父母對它的保護,不是和它各處相合的人類難以和它取得溝通,更不可能馴服它!
“你們宗門那幾個人天資平平,我看也沒那個能耐參悟,多半是當成什麼便宜貨拿出來搪塞,卻被你撿了個便宜!
樓聽許點點頭,對折瀾以“天資平平”來形容宗門長老甚至掌門沒有任何異議,看向折瀾:“那您既然能和它取得聯係,豈不是您和它也……”
折瀾蹙眉看向它,對她的呆板十分不屑:“我若要同什麼東西交流,還需要有天資嗎?”
這世間萬物除了你之外,哪個不是盼著能得我幾句提點?
隻有你,冥頑不靈,什麼都要對著來!
越想越氣,折瀾忽然轉向一邊:“說了都煩,去練劍,別來礙眼!
樓聽許張了張口,看看極力忍笑的平靜,無奈地點頭。
倒是不知哪裏又惹她不快了,本來想給她當坐騎的,難不成她不需要?
也是,看她似乎對海裏的妖獸頗為親近,不然以後還是看到海獸,再幫她收服算了。
不過既然是金屬性,還拒絕和自己溝通……
樓聽許若有所思傳音給平安,折瀾看在眼裏,心裏的小悶氣也消散了。
倒是不藏私,知道慷慨與人。
平安提著劍水淋淋上來,瞧見這個石頭蛋一樣的蛋,還有些驚訝:“大師姐,這是何物?”
樓聽許神色淡淡:“六翅獅鷲的蛋,你且試試看能否與它溝通,能助它破殼的話,往後就做你的契約靈獸吧!
平安驚住,這種他隻在典籍上看過的東西來給他契約?
他連連擺手:“大師姐,這是你辛苦所得,我怎麼能收下呢!”
他是打心眼裏拒絕,樓聽許是打心眼裏想送,兩個人沉默不語,各自盯著對方,眼神傳遞自己的意思。
折瀾歎了口氣,她發覺自從來人間之後,自己的情緒越來越多樣了——負麵情緒。
剛剛是煩,這會已經開始發愁了,開口趕人。
“你們若要盯著這個蛋推讓,就拿到一邊去,別來本殿眼前!”
樓聽許借此施壓:“前輩惱了!
平安二話沒說,坐下就開始往蛋裏傳輸靈力,試圖與之溝通。
折瀾白了他們一眼,要不這兩個人能存在侍衛契約呢,一個比一個悶葫蘆,在一起半年可能都說不上三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