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曉哪敢跟她爭,二話不說掉頭就想往迴跑,畢竟有那層結界在,就連宗主陳靖都難以強行闖入,更何況這幾隻軟腳蝦。
隻可惜陳卯卯早已窺破她的想法,揮出一道掌風將她拍倒在地。
鬱知心都被攥緊了,下意識衝到陳卯卯麵前想製止她,可身體卻如同被鉗製住一般,完全不能移動分毫,急的她好似整個人都在被油煎一般。
鬱曉吐出一口血,緊接著艱難爬起,恐懼地看著幾人逐漸圍過來,將她困在正中。
“鬱曉,本小姐早就警告過你們姐妹,不許修煉,可你們不但偷偷修煉,還趕去參加八宗會武。甚至鬱知無視本小姐的警告,竟還敢強行參與小隊的選拔,偏巧又得了便宜,和滄瀾宗的大師姐一個隊伍。”
她越說越氣,在鬱知眼中,也愈發麵目可憎!
“我沒有……我沒有修煉。”鬱曉被嚇出兩行清淚,懷裏的兔子也生往她懷裏鑽。
“沒修煉?你當大師姐好騙?”男修戲謔道,“不如先讓我來會會你。”
他掌中泛起綠芒,一掌拍向鬱曉。
“別!”鬱知不受控製地喊出聲音,卻仍舊不能移動分毫。
鬱曉再度被拍出,還未落地,便又被人接住,一腳踢在她的小腹,甚至惡劣地笑道:“大師姐!接住!”
鬱知眼前模糊得不成樣子,她眼看著鬱曉被這群畜生一樣的人拋來拋去,仿佛皮球一般,好似一隻火盆中炙烤得通紅的鐵爪,將鬱知的心狠狠攥住。
那是一種被燒灼,被煎熬,又被燙得瑟縮,發出陣陣焦灼之氣,悶在肺腑間,喉嚨間,堵得她幾欲窒息。
當初她不是沒有細究過鬱曉的死因,可當時在場的人都是一樣的說辭,隻說是陳卯卯爭執間誤傷了她,卻並未提過,他們如此欺淩!
鬱知哭到失聲,她親眼看著鬱曉被折磨到奄奄一息,全身的血液都湧向大腦,拚命想掙脫,好衝到鬱曉身邊保護她。
隻可惜,她掙不脫,隻可惜,她已經來得太晚太晚了。
這個真相,她晚了十二年,如今曉兒恐怕已經又已經轉世為人,她卻才得知,曉兒的上一世離開得如此淒慘!
陳卯卯等人瞧著唿吸逐漸微弱的鬱曉慌了神,他們的擔憂顯得如此醜陋,畏首畏尾的模樣叫鬱知恨不得生吃了他們!
最終,一行人環顧四周之後狼狽離開,絲毫不顧鬱曉還有可以治療的機會,就這麼揚長而去!
“你們不許走!你們迴來!王八蛋!畜生!陳卯卯!我要殺了你!陳卯卯——”
鬱知嘶吼著,掙紮著,束縛她的力量忽然消失,她整個人失重摔在地上,哭得沒了力氣站起,卻仍舊掙紮著,帶著滿臉的淚光支撐起來,跪倒在鬱曉身邊。
鬱曉已經徹底沒了唿吸,鬱知小心翼翼地觸摸她,把她抱起,軟綿綿的,沒有任何生機。
“……曉曉……曉曉……姐姐好蠢,姐姐……如今才知道,他們——他們竟這樣對你!這群畜生!”
“曉曉……你且……你且,再看看我,既然是幻境,就……就不要,急著走了,好不好……”
“曉曉……”
懷裏的人什麼都無法迴應,她閉著眼睛,結束了短暫的一生,也並未來得及同鬱知告別。
鬱曉死了。
鬱知被悲傷填滿,她哭到聲嘶力竭,哭到嘔吐,卻無力改變任何。
讓她悲傷的並不是幻境,而是她明知自己如今在幻境之中,鬱曉死了是事實,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她的悲傷,隻會一直延續。
澄灼同樣悲傷,隻不過她麵對的是自己的母親,多年前就已經釋懷,如今重新麵對不過是觸景生情。
她並沒有很悲傷,相反,她很感謝能在幻境之中再見母親一麵,那麼生動,比父親珍藏保留的圖像要生動很多。
母親撫摸她的腦袋,慈愛地望著她閉上眼,最後一句話仍是她無數次夢到的——
“灼兒,媽媽永遠都愛你的……”
人世間生老病死再尋常不過,澄灼並沒有執念叫母親留下,因此幻境很快便消散了,她一個人在空洞的虛幻之中,幹脆悶著頭朝左邊走。
或許鬱知就在這邊,隻要一直走,總能找到她。
她邊走邊用傳訊符唿喚,卻沒有任何迴應,正急得沒辦法的時候,先被幻境彈了出來。
澄灼“哎喲”一聲摔在地上,抬頭一看,旋渦仍在緩緩轉動,可鬱知還沒出來,顯然是鬱知仍舊在幻境之中,所以旋渦才沒有關閉。
澄灼咬了咬牙,幹脆再次走進去。
她的悲傷隻有母親的離世,因此再次進入仍是在母親的床前。
澄灼擔憂鬱知的狀況,一咬牙扭頭往右邊開始找。
這次她同樣很快被彈出來,澄灼不死心,找不到鬱知她就一直往裏邊跳。
她感受到自己越來越氣喘,精神力也越來越差,才意識到這個旋渦似乎是以陣中人的精氣作為養料才能運行。
她們進去之前,那些環境中的人就是養料,她們進去之後,幻境開始吸食她們的精氣,除非她們都出來,或者幻境將遺留在裏頭的人精氣吸光,否則都不會關閉。
澄灼愈發心急了,鬱知的情況顯然比她更糟糕,說不定支撐不了太久,她再不趕快找到人,鬱知恐怕就再也出不來了!
所謂越忙越亂,她無頭蒼蠅似的一個勁兒往裏撞的奇怪行為引起澄烑的注意,主動咬住她的衣角。
澄灼這才恍然想起可以叫澄烑幫自己一起找,他嗅覺靈敏,比自己一個人團團轉要容易得多。
想通此節,澄灼抱住澄烑,騎在它背上,一人一獸第八次衝進漩渦。
有了澄烑的幫忙,澄灼總算找到已經哭到呆滯的鬱知。
她的精神看上去差極了,兩眼空洞無神,眸光呆滯,手裏抱著遍體鱗傷的鬱曉,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力。
澄灼心疼得要命,跳下來撲到鬱知麵前,二話不說狠狠抱住她。
鬱知總算有了反應,她遲疑地推澄灼,但澄灼不鬆,鼻子一酸哭出聲來。
“阿知……我,我來晚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