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氣氤氳,車上的鍋子,被梁闕安排在一入門挨著冰箱的吧臺上。
其他地方都有一種精致卻無處下腳的感覺,隻有兩隻貓科動物,一跳一跳的穿梭在各色堆起來的物品之間,格外輕巧。
三人分三個方向落座,祝盟把冰箱裏的醬牛肉拿出來一大盒,打開放到桌子上,對兩個男人道:
“趁著還沒開鍋,先吃點肉墊吧一下,鹹的話,這有米飯。”
祝盟可太知道了,以這幫男人的胃口。光吃鍋子是吃不飽肚子的,必須得吃點實惠的才行。
忠叔看到這個牛肉,眼前就是一亮,這種花紋漂亮的腱子肉,他可好久沒見過了。
“那就多謝城主款待,我就不客氣了!”忠叔也不跟祝盟兩人客氣,對這種存放格外幹爽的大塊牛肉。
他也不用筷子,用大拇指和食指捏出一塊,就塞進了嘴裏,頓時,一股霸道醬香的肉味,在口腔爆開。
忠叔吃的連連叫好。
祝盟給梁闕也夾了一大筷子牛肉,她笑道:
“這是我爸自己做的,迴頭等咱們從省城迴來,如果還有剩的,忠叔你家去給小孩兒也嚐嚐。”
祝盟這話直說到忠叔心坎,忠叔臉上的表情都深了:
“那我就替我家那小子心領了,不過城主,咱可不能特意節省,咱們出門在外,城主你們也多要吃肉,補充能量。”
忠叔一貫耿直,他又知道祝盟也是直來直往的性子(大霧),所以對著祝盟,忠叔也就不假客套,有什麼說什麼。
主要是祝盟說到時候能給他留牛肉,是因為祝盟知道她有手賬空間,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到時候祝媽這一冰箱牛肉,也消耗不了多少。
但忠叔不知道,忠叔還怕祝盟為了給他留,自己要省著吃,那忠叔哪裏過意得去。
這可把祝盟給整不會了,她可真沒見過這有便宜都不想占的人。還是梁闕直接道:
“這些你不用操心,我丈母娘給咱們帶的物資非常多,我們吃的花樣也多。而且咱們明天就能到省城,待不了幾天就迴去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先生。”聽到梁闕這樣說,忠叔就放心了。
這時,隔成太極的鴛鴦鍋開鍋了,紅的是麻辣鮮爽的紅油鍋,白的是八九種菌子加雞湯熬製而成的山珍鍋。
“來來,鍋子開了,大家涮起來。”祝盟招唿兩人趕緊開吃。
祝盟和忠叔都是無辣不歡,一個勁往紅油鍋裏下肉,薄薄的羊肉卷,被筷子夾著,在沸騰的鍋中,涮個七上八下,便被倆人迫不及待扔進嘴裏,吃的那叫一個歡。
與他們對此,梁少爺就有點不合群了,整個人優雅得,猶如20噸偶像包袱加身。
專吃什麼嫩竹筍,豌豆芽,白菜心,還是涮的清淡無比的白湯鍋。
吃的那叫一個人淡如菊,清心寡欲。
祝盟看著他,一陣嫌棄:
“老梁同誌,你知不知道,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你看你,別人想吃肉都吃不上,你卻光吃菜葉子,呆咪和吳道子都繞著你走。”
梁闕聞言,他一抬頭果然看到,兩隻貓科動物都扒著祝盟的忠叔的椅子,兩隻貓條都盡量離他離的遠遠的。
特別是呆咪,就連吃了肉以後,高興的甩尾巴,都不朝他的方向甩。
“…………嗬嗬,我求之不得。”當他都多稀罕那隻臭貓!
梁闕專心涮菜,然後專門挑祝盟碗裏的肉吃,又把自己涮好的菜,時不時喂給祝盟一口。
被祝盟拒絕,他便義正言辭:
“這是葷素結合,多吃青菜促進吸收,丈母娘專門讓我看著你。”
祝盟不可思議被塞了滿嘴青菜,還要被教育一臉。
好好好!
她咽下蔬菜,轉手便涮了一大塊梁闕最不愛吃的百葉,到他碗裏。來呀,互相傷害呀!
“老梁同誌,我爸還說做人不能挑食,這你又怎麼說?”別以為我不知道,這牛百葉你以前可是吃一口吐一口,管家都跟我說了。
“…………”最狠不過婦人心!
梁闕默不作聲地看了祝盟一眼,然後麵不改色幹脆利落地把那塊百葉吃了下去。
然後沒過三秒,便一陣爆咳。
很明顯,這是沒吃好,嗆著了。
“你還真吃啊,你不是不能吃這個嗎?能不能咽得下去,嚼爛了嗎?你是不是傻,你沒法吃的東西,你給呆咪,你讓它吃啊————來,把這杯水喝下去順順。”
看著梁闕咳得臉漲紅的樣子,祝盟還想跟他互相傷害,結果自己先心疼上了,連忙給他拍背順氣。
呆咪歪著頭:喵,我難道是什麼飯桶嗎,還啥都炫我嘴裏。
吳道子嫌棄的眼神:感覺男主人是什麼很弱的兩腳獸,連內髒都吃不了,實在太弱了,這樣是找不到母豹子的。
忠叔則看著鬥嘴的小兩口,不知不覺感覺胃裏有點頂。之前他覺得自己還能再炫兩盤肥牛,現在他覺得這狗糧有點撐。
終於吃完了飯,大家都很心滿意足。
忠叔下車,去了自己的帳篷。
而車上,祝盟開換風,把車內的火鍋味循環出去。
梁闕則把床上的電褥子打開,又鋪上狼皮褥子。
然後把身上外套脫了,沒換睡衣,就穿著裏麵的保暖衣,兩個人就蓋上祝媽給預備的15斤大棉被,熄燈睡覺。
半夜三點多,趴在門口地墊上的吳道子,忽然抬起頭來。
它動了動耳朵,銳利的豎瞳完全豎成了一條線,在黑暗之中,閃亮猶如兩顆琥珀。
貓科動物都是夜間生物,吳道子一動,呆咪也立刻醒了。
吳道子嗷嗚了一聲,兩隻貓貓對視了一眼。
吳道子齜起了利齒,警戒在門口。
而呆咪則發動千斤墜,一屁股壓在————梁闕臉上。
喵,狗男人,快醒醒,有別的兩腳獸來了,你得保護我的鏟屎官。
呆咪這一屁股壓下來,效果立竿見影。
梁闕在半夢半醒間,隻覺一陣窒息,然後就是鼻梁快被壓斷的感覺。
然後當梁闕伸手把臉上的東西扒拉走,呆咪炸毛的尾巴掃在祝盟臉上,祝盟也醒了。
祝盟眼都沒睜,但是渾身的氣勢就是一變。
她一手把呆咪拽過來,攬到懷裏,一手從枕頭下抽出手槍,舉在胸前。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你把衣服穿上,我先去窗邊查看情況。”
祝盟小聲對著梁闕叮囑,然後她鑽出被窩,來到車側的飄窗邊,用槍口撥開一點窗簾,往外看去。
但隻見外麵除了篝火,偌大廠房都被毛氈遮得一片死黑。
我方幾名守下半夜的警衛,有兩名已經舉著槍,慢慢趟到門口。
而門口引起眾人戒備的異動,再次響起————是拍門的聲音。
忠叔之所以選這個廠房讓大家歇腳,不僅是因為這個廠房麵積大,最重要是因為這個廠房的大門完整,高大,能進車,能插門,有安全感。
而此刻廠房的雙開大鐵門,被從裏邊牢牢鎖嚴,外麵有人想打開,也得費好一番功夫。
祝盟看人還沒突破進來,便返迴床邊。
她放下呆咪,把槍別在自己腰後,然後接過梁闕遞來的外套穿好,又摸出防彈衣等裝備穿戴起來。
她一邊穿,一邊小聲囑咐梁闕:
“你也把防彈衣穿上,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一會你開車,配合行動。”
“好,你也一切小心。”梁闕點點頭,他挺高興,這次祝盟可算沒讓他哪安全上哪待著了。
梁闕心說,就算不能立馬跟媳婦並駕齊驅,哪怕能幫上一點忙,也是進步。
祝盟開了車門,舉起槍,也往門口摸去。
這時,帳篷裏的人已經都被叫醒,幾輛車也被點著,所有人整裝戒備。
門口兩名警衛,已經聽到五次敲門聲,祝盟過來時,正在響起第六次。
“砰砰砰————”
不過這次明顯比前幾次聲音更大,更急切,已經是撞門了。
祝盟問過,門口兩人也沒問出對方有幾個人。
對方隻是一個勁敲門,敲了這麼多次沒敲開,也不離去,也不暴力破門。
“城主,咱們怎麼辦?開不開門?”
站在左邊的警衛問祝盟。
“砰砰砰————”
第七次。
依然很急切的敲門聲,但敲門的力道,始終克製著力道。
這就讓祝盟心裏有了不同的想法。
她對兩名警衛打了個手勢,“開門。”
“是————”
兩名警衛齊聲應下,便手腳利落地開了門。
“砰————”
剛一打開鎖頭,雙開的大鐵門,便被刺骨的寒風吹得撞在兩側的牆上。
“啪啪啪”
大門洞開,十幾道戰術手電,衝向門外。
一時間,大門口亮如白晝,手電光中,紛飛的雪花如精靈飛撒,灌入門內。
如果不是風太冷,祝盟都想喊梁闕過來浪漫一把。
“挖槽————好tm刺眼,老子要瞎了!”
耀眼的強光之下,門口兩人,被照得無所遁形,分毫必現。
隻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高大的漢子,身上隱隱泛出一些白中帶灰的花紋。
但是光線太強,又讓人看不分明。
於是祝盟又吩咐:“光線暗點。”
欻欻欻,手電紛紛移走。
“霧草!”
光線移走,被強光照射的兩人也能睜開眼了,不過他們一睜開眼,就看到對麵,十幾桿槍,齊刷刷對著他們倆。
領頭的男人大叫:“完犢子,咱這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這踏馬裝備比那夥人還專業!”
“嗬嗬,誰讓你非得選這鬼地方,現在想跑都跑不了了。”
男子身後的女人拿手肘拐他。
而這時,祝盟也堪堪看清了風雪中的兩人,一男一女,即使隔著裝備嚴實的雪地特戰服,祝盟也通過身形,認出了這倆人。
“老耿,潘樂樂?”
祝盟對著倆人叫道,她十分篤定,這倆人就是他們倆,隻是,“怎麼就你們倆,你們隊長呢?你們隊裏其他人呢?”
“你是————祝盟!你真是祝盟啊,親人啊,老耿,咱可算見著親人啦!”
不光祝盟認出了潘樂樂倆人,祝盟沒帶頭盔,她一張小白臉更好認,一點沒胖,也一點沒瘦,氣色紅潤,潘樂樂一眼就認出她來。
“太好了,這下我們可有救了!”
潘樂樂上前,一把抱住了祝盟。
“老耿,你快讓楊濤和高銳把隊長扶過來,隊長的傷可不能再耽誤了。”
“好嘞,你們先進去,我過去把隊長抬過來。”
老耿擺著手說,然後就往後跑,跑到西邊廠房,他們老班長就被藏在那裏。
祝盟一聽,特警隊長竟然受傷了,便點了兩名警衛:
“你倆跟著一起去,幫把手。”
然後祝盟把潘樂樂先讓進屋裏,外麵實在太冷了。
一邊剛頂住一邊大門,那頭,幾個人抬著擔架,就出現在門口。
眾人正好在還開著的那半邊門,抬著擔架進來。
門口的警衛便道:
“快,趕緊把這邊門也關上,那鎖頭鎖上。”
大鐵門終於被鎖上,門縫又被羊毛氈捂緊,隔絕了風雪。
經過這一番折騰,廠房裏的熱氣也被散的差不多了,所有人都圍在火堆便取暖。
祝盟又拿出一頂備用帳篷給潘樂樂他們用,警衛們三兩下就搭好了帳篷。
而潘樂樂坐在爐子便,看著搭好的帳篷,差點喜極而泣。
“太好了,祝盟,謝謝你!要不是遇見你們,我們今晚真快要被凍死了。”
祝盟則看著血肉模糊的特警隊長,她們這次出門沒帶醫生,但醫藥箱帶的齊全。
此刻,就由幾個懂點這方麵知識的警衛,和特警隊裏的狙擊手和偵察兵,一起圍著特警隊長忙活。
她讓人把火鍋加了水,重新下了幾袋掛麵進去,又下了點菜和肉一起煮。然後問潘樂樂:
“你們這是怎麼迴事,怎麼你們隊長都受傷?”
“別提了,我們接到上級命令,說有個網紅園區,私自造槍,還…………吃兩腳羊。
我們隊長帶著我們奉命消滅他們,沒想到對方喪心病狂到搞/人/體炸/彈。我們隊長是為了我們斷後,才被炸傷的。
不過也幸虧他們自製的土炸彈威力不算太強,隊長躲的又快,受的是皮外傷。”
“不過誰讓我們倒黴,迴去的路上天太冷,車子油耗太快了,我們油不夠,隻能棄車抬著隊長找地方求援了。”
可算找著親人的潘樂樂,把她們今天的經曆,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
祝盟聽著,咋說呢,你們省城人民日子也不好過啊,特警隊出任務,汽油都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