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蘇逸之還真有點兒後悔,走的太急,沒搞個蓑笠穿在衣上,這要是穿上了和這首詩該多配。
這船裏有魚竿,蘇逸之閑著也是閑著,幹脆一邊釣魚一邊欣賞美景,一邊喝著熱氣騰騰的黃酒。
蘇逸之這一路以來,喝的酒都是熱騰騰的,他有真氣護(hù)體,他的手就像一個小火爐一般,始終在為手中的酒壇加熱。
約摸著有小半個時辰,在湖的那邊突然出現(xiàn)了一群白衣男女,個個飄忽如登仙,翩翩如白蝶,氣態(tài)超世脫俗。
這群人在水麵上輕輕一點,便可高高躍起五六丈,就像是沒看見水麵上的一葉扁舟,沒有注意到這一扁舟裏麵坐著一個根本不懼寒冷的道士。
這些人在蘇逸之扁舟前三四丈的距離輕輕一點,便高高躍起,看那樣子是要掠過蘇逸之的頭頂。
蘇逸之哪會讓他們裝這個逼?
裝逼本無罪,但你在貧道麵前裝逼,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蘇逸之左手微微抬起,真氣凝結(jié)於掌心,隨後手腕一轉(zhuǎn),掌心向外,氣機轟然爆出。
一到水牆轟然而起,擋住了先鋒二人。
二人撞在水牆上,宛如撞在了城牆上一般,被水流之中蘊藏的濃鬱大海的真氣,給彈了迴來。
他們每次輕點水麵隻能躍起五六丈的距離,可這一次蘇逸之用真氣控製水牆,竟然將他們給彈飛出去二十多丈。
若非得這倆人的同伴們與沿路放出真氣,為他們減緩衝力,隻怕這倆人要一路倒飛出幽燕山莊外。
遠(yuǎn)處一座山亭之中,站著一位俊美的男子,他的相貌隻略遜色於徐鳳年一籌。
不過氣質(zhì)和蘇逸之是萬萬不能相比。
蘇逸之是一身仙氣,而他卻是一身陰鷙之氣,論起這滿身的陰氣,倒是和軒轅青鋒有的一比。
他腰間掛著一柄出自龍巖香爐的名劍,其劍鞘上刻有無根天水四字。
在蘇逸之出手之前,他看向那些白衣翩翩而來的煉氣師們,憤怒中帶有驚懼,卻也暗自打好了算盤。
世人皆言,上古有仙家超凡出塵,隱世於群山峰巒之中,風(fēng)餐飲露,與世無爭。
隻要現(xiàn)世便是吸為雲(yún)雨,唿為雷霆,必然會掀起一道滔天波瀾。
自古以來,有不少人在臨死之前都以為自己看到了仙人,殊不知他們所見到的仙人,並非是真正的仙人。
也並非求仙問卦,求長生,問仙道的修道之人。
他們見到的是一群特殊的人,一群煉氣師。
那亭中男子便是幽燕山莊的少莊主,眼界奇高,自然不會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樣,將眼前這些身著白衣飄來飄去的人認(rèn)定為仙人。
春秋亂戰(zhàn)之後,煉氣師分為南北兩派,北派煉氣士以太安城欽天監(jiān)為首,已然成為趙家天子掌中鷹犬,為趙家天子看手相,觀氣運,觀星象,測國運。
常常讓人詬病。
而南派練氣師則以南海白瓶觀音宗為尊,蟄居海外孤島,與人世無關(guān),為人處事形同散仙。
這群人但凡離島登陸大陸,都會將自己看為高高在上的世外高人,大陸上生活的人們,在他們眼中低賤如螻蟻,卑劣如豬狗。
這一點倒是和天上的那些仙人們很像。
好像自古以來,但凡是在孤島上生活的人,都對大陸有一種非常複雜而割裂的情感,一方麵又瞧不起大陸上生活的人,一方麵又羨慕大陸人生存的廣袤天地,實在是奇怪。
這群沒頭蒼蠅,為了一樁舊怨而來。
你說你來就來吧,隻要繞開路不去招惹蘇逸之,蘇逸之也懶得管別人家的事。
這幫他奶奶的烏龜王八蛋!穿上一身白衣,真以為自己是仙人了。
莫說那人世間的假仙人,就算是天上的真仙人,遇到蘇逸之,也不敢從他的頭頂上跨過。
讓那二人倒飛出去數(shù)十丈,重傷他們,已經(jīng)是蘇逸之格外開恩了,如若不然,他若釋放全部氣機,此二人隻怕會在空中被爆炸的真氣,震為一片齏粉。
畢竟不看僧麵看佛麵,幽燕山莊對待蘇逸之這些客人不錯,又是給收拾出一處觀景極佳的院子,又是給溫酒的,還安排了那麼幾個姿色還算中等的丫鬟伺候,就憑這一點,也不能在幽燕山莊大開殺戒。
事了之後,蘇逸之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幽燕山莊可就慘了,這群家夥殺不了蘇逸之還找不了幽燕山莊的麻煩嗎?
亭子之中的少莊主已然震驚的無以複加,麵對這些人,他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
本想著大不了和父母一同赴死罷了,卻不曾想竟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那湖麵上的人修為好高!
山亭之下,登山階梯之上,有一對中年男女拾階而上,男子魁梧,皮膚黝黑,女子雖然已至中年,卻仍舊保養(yǎng)的吹彈可破,妙如少女。
二人上了亭子來,看著遠(yuǎn)處那群飄飄的白衣男女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赫然發(fā)現(xiàn)那湖麵竟然陡然拔起一道幾十丈高的水牆,將那些所謂的散仙擋了迴去。
那位夫人看見這一幕心下震撼。
“他是誰?”
少莊主聽到母親的聲音,這才迴過頭來,發(fā)現(xiàn)父母不知何時已來到自己的身後。
“爹娘,他們來了,但是被人給擋住了。”
美婦人再次看向中年男子,這中年男子便是少莊主的爹,也就是幽燕山莊的莊主,張凍齡。
張凍齡也從震驚之中迴過神來。
“這應(yīng)該是今日前來借宿的客人,我聽張邯說這夥人不俗氣,以他的眼力連身手高低都看不清,想來非同一般。”
“若是往常我肯定要結(jié)交一番,隻是今日卻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不能讓客人和觀音宗起了衝突,良心難安,你我下山,冤有頭,債有主,不可讓客人卷進(jìn)去。”
莊主夫人點了點頭,張凍齡再次看向兒子。
“兒啊,爹和娘做好最後一次當(dāng)家迎客,以後山莊就是你的了,你就是當(dāng)家的了。”
夫妻二人剛要居然下山,卻被兒子擋住了去路。
“爹娘!再等等看吧,我聽張穆說,那其中有一位斷臂的木劍劍客,也許他是前段時間在京城聲名鵲起的溫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