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趙曉婧又是五點進後廚，和耿侯二位大姐一起做早餐，備菜，教油炸。等孫師傅上班時，她已經做好全部的準備工作，隻等工人下班時間進行第二次複炸上菜了。
對於昨晚慘敗的戰績趙曉婧始終百思不得其解，一看孫師傅上班，馬上殷切的跑過去請教。
“孫師傅，能再給我講講我來那天你炒酸辣土豆絲的做法嗎？”
孫師傅對一上班所有準備工作都做好這種情況已經見怪不怪了，一開始他十分不習慣，覺得小姑娘做太多了，搞的他一上班沒事幹還能玩半個小時。
但是後來趙曉婧每天都過來請教問題，他給趙曉婧解答的同時也多了許多新思路，有時候趙曉婧的一句兩句也會引發他很多新的思考。
他就也逐漸習慣，並且十分享受每天這種“技術探討”的時間。
孫德海和趙曉婧一人端著一杯泡好的茶，悠閑的站在灶臺旁邊，就比劃著開始了詳細講解和答疑。
“……然後起鍋，就好了�！睂O德海再一次講完了酸辣土豆絲的做法，趙曉婧卻迷茫了。
原來她沒記錯�。窟@步驟和她昨天做的一模一樣啊，哪裏不對？
“咋了？這表情。”孫德海嘬一口茶，內心還在感歎年輕勁頭真好，以前一進廚房就進入備戰狀態，哪還有時間喝茶啊。
“其實我昨晚實踐了一下，也是按你這個步驟做的，顛勺我顛了幾次全顛地上了……後來我就純炒熟試試調味，但是味道也一直都不對……”
“噗！咳，咳咳……”孫德海沒忍住，一口茶嗆住，噴了出來。
趙曉婧慌忙去拿紙巾給他，還好鍋都蓋著，菜也離得遠。
孫德海一邊接過紙巾擦著身上水漬，一邊笑的收都收不住。
“哈哈哈你說你昨天迴去炒土豆絲顛勺了？哈哈哈……”
“……是的，有啥不對嗎？”趙曉婧見孫德海笑的起勁，也莫名其妙的笑了出來，但她不知道孫德海在笑啥。
“你知道我們練顛勺練了多久基本功嗎哈哈哈，你上來就直接來翻鍋！哎喲喂……”孫德海指著趙曉婧樂不可支。
“還有什麼基本功？”趙曉婧尷尬了，對自己的淺薄知識感到好笑。
“顛勺，首先要練的是手勁，其次是姿勢，再次是靈活度，最後才是左右手協調，練翻鍋。這裏麵是一步一個腳印，紮紮實實的。像走路一樣，你要先站起來，再是走，然後才能跑起來�！睂O德海笑完，正色和趙曉婧講了起來。
“那該怎麼練基本功？”
“嗯……你要想練的話，你迴去先找個小一點的鍋，我們這兒這種鍋太大了，你找個50，45，或者再小點兒的鍋都行。先端空鍋，每天用左手握住鍋，把鍋端起來，端兩分鍾，然後逐漸增加重量，往鍋裏加沙子或者米都行，等增加到五六斤沙子或者米，你還能端住的時候，手勁這關你就過了。
現在這是炒菜方便了，都有鍋柄，以前我們練的都是隻有鍋耳的鍋，用手握著手布端鍋的。你就握鍋柄吧，像我這樣握著，端住就行�！�
孫德�？戳艘谎凼程玫腻仯似疱伣o趙曉婧示範著。
趙曉婧見狀也試了試，孫德海又幫著指正了幾次姿勢。
端著鍋試了兩分鍾，趙曉婧籲出一口氣，把鍋放下。
“你行啊小趙！這鍋這麼大你能端這麼長時間……”孫師傅不可置信的看著食堂的大鍋，又看看趙曉婧。
“我手勁還可以吧？”趙曉婧看著孫師傅的反應笑了出來。
“太行了！我是真沒想到。小趙你是每天都讓我意外啊……”孫德海瞪著眼睛，自己又端了端鍋，端了兩分鍾，抿著嘴放下。
“哎，老了老了�！睂O德海歎了一口氣，食堂這鍋又大又重，這兩分鍾他雖然端下來了，但端的並不是很輕易。
“孫師傅，你別看我第一次就能端兩分鍾，我這是幹慣了重活。你別說鍋了，我連二十公斤豬油都徒手搬上四樓搬了好幾年�！壁w曉婧看出孫德海有些低落，連忙解釋道。
端的起來這麼重的鍋，固然其中有係統身體強化劑的作用，但和她前幾年的經曆也脫不開關係。
前些年媽媽生病，家裏的髒活重活全是趙曉婧自己幹。
變賣家裏所有能賣的電器家具時，為了省錢，能搬的動的都是趙曉婧自己搬下樓。後來又賣了房子，租住在現在住的破舊民房，家也是趙曉婧自己搬的。再後來省吃儉用，打一些零工，有段時間幫一家豬肉攤子送貨，其中一項就是給一家飯店送豬油。陽城縣城小，是個山城，那家店鋪在大概四樓的階梯上開著，一搬就是20公斤……
這還是豬肉攤子老板認識她媽，看她們母女倆可憐，才每次讓趙曉婧幫點小忙掙點錢，本來老板沒打算讓她送這麼重豬油的，趙曉婧自己過意不去，自告奮勇送了幾次，老板看她可以才讓她一直送。
“什麼？！你怎麼幹這些？你父母呢？”孫德海一震，嗓門大了起來，更加難以置信了。
正蒸著飯的耿明豔聽見聲音也看了過來。
“都不在了�！壁w曉婧小聲迴答。
“……哎，難怪呢。丫頭，你很為自己爭氣�！睂O德海沉默了一會，頓時覺得自己整天比來比去有點狹隘，他確實沒想過這麼年輕的小姑娘會這麼多東西，背後經曆的是什麼。
耿明豔也一愣，看了看這邊欲言又止，端著飯盤出去了。
趙曉婧垂了垂眼眸，再抬起眼時已經整理好情緒。
“都過去了孫師傅，練完手勁，下一步是什麼？”
“啊？什麼下一步？哦哦，下一步，下一步是……”孫德海正為趙曉婧的孤苦感歎，發散的思維又被拉迴，一時轉了好幾個彎，才繼續講了起來。
“這些基本功一般正常練，大概是練三個月，但你有些底子，又聰明，大概這邊工期結束你就能學會了�！�
趙曉婧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記下。
轉眼技術交流時間結束，孫德海開始做紅燒雞塊。
趙曉婧站在一邊看著，發現燒雞塊使用的調料和上次略有不同。
從係統讓她自己找茶葉蛋缺少的配料開始，她就一直在思索複盤以前做飯用的調料味道，今天更是處處留心孫師傅每種調料的用法。
“孫師傅，這次用料怎麼換了？我記得上次沒有陳皮，白蔻也換成肉蔻了？”
“這個呀，小趙，這次換料還是多虧了你！”孫師傅一笑。
“我？為啥？”
“我做了這麼多年廚師，啥菜用啥調料，哪個調料調啥味用一直都是固定的。那天你來，我頭一次看你配料，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我配料？有啥不對嗎？”趙曉婧一愣。
“也不是說不對，隻能說這麼多年我沒見過。你每次做油炸用的調料都不一樣，總有些細微的調整，不管是用料還是比例都調了。
你調整的那些地方，每次都恰到好處，剛好能提你當天炸的食材的味道，跟食材的相配度簡直讓我歎為觀止。”
孫德海一邊說，一邊刀一揚，將配料下鍋煸炒。
“從那天我就一直在想，這麼多年我是不是有點學死了？學廚師的時候說用啥，我現在還用啥，我沒有一點自己的理解。
這兩天我隱約有點想法，想增減兩味調料試試，如果我不要雞肉的清香味兒，我想要它有厚點的迴味兒呢？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白蔻，換成肉蔻，陳皮？”
“孫師傅，你這幾句話說的特有大廚範兒。”
“哈哈哈，那我跟你說……”孫德海一被誇，又眉飛色舞起來。
趙曉婧內心對孫德海這種接納心理很強，願意改變的人很佩服。
係統給的炸串配方確實是不同的串不同的配料方法，分的很細微。
之前她還不懂其中區別，隻是在照做，今天被孫德海一說才明白過來。
到底是大師傅，確實老道很多。
當時賣炸串時因為品種多，配太多調料也刷不過來，所以隻用了係統簡單的萬能辣和不辣蘸料。
來食堂上班以後，時間充足，一頓隻做一種食材的油炸，她就開始用係統一種炸串一種料的配法了。
仔細想想，孫德海這番話真是點到了她，係統對調料的作用這麼深度，她為什麼不直接研究係統調料的搭配思路呢？
迴到家，趙曉婧開始了新一輪的嚐試。
找出出租屋之前房客剩下，她沒舍得扔的一口鏽鐵鍋，然後拿出找工地工人要的一袋沙子倒上。
鏽鍋大概36的大小，沙子她一口氣倒了五斤。
倒不是貪多想速成，隻是依照食堂鍋的重量，她覺得這個重量她可以端住。
一秒鍾……兩秒鍾……
趙曉婧左手端著鍋，汗水不斷的從額頭滴下，她也懶得擦，隻是低頭專心看著手機上的計時秒表。
四十一秒，趙曉婧迅速把沉重的沙鍋放下，然後不斷的活動手腕。
休息十分鍾再端……四十六秒……再休息十分鍾……三十八秒……
差不多端了十次左右，身上衣服已經汗濕透了。
再來練習姿勢。
端起另一邊自己的鍋，用左邊大拇手指和食指中間的虎口握住鍋柄，雙腳打開站立，然後對著空氣前推後拉……
兩小時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