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羽繼續(xù)說道:“其實,以你現(xiàn)在的條件,想娶個美嬌娘是綽綽有餘的。可惜啊,你沒有這樣的勇氣。”
“我……我……”侯小林緊張得不行,手腳僵直,額頭冒汗,“我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有什麼困難?”林洛羽微笑著說,“首先你要有自信,你認為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優(yōu)秀。其次,你要努力,努力創(chuàng)造自己的價值,努力獲得別人的尊重和認可,你的未來,不應(yīng)該活在別人的眼光裏。我說的這些,你能明白嗎?”
“我明白,可是……可是……”
“可是,你擔(dān)心失敗,擔(dān)心自己不夠格,是不是?”
“我……”侯小林咬咬牙,說道,“是的。”
林洛羽笑了,說:“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絕對的。你需要做的,隻是去嚐試,去改變。我們每個人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命運就已經(jīng)決定好了,是好是壞都由自己承擔(dān)。你要記住一句話,‘人生在世,無非三種選擇’。第一,順風(fēng)順水,衣食無憂;第二,碌碌無為,平庸度日;第三,逆流而上。”
“我……我真的能行嗎?”
林洛羽點頭:“當然!”
侯小林怔怔地看著他:“可是,我沒有信心。”
“沒有信心也要有信心,不要妄自菲薄!你要知道,每個人生而不同,你的人生軌跡和旁人截然不同,但你們都是一樣的。”
林洛羽站起身來,走到侯小林背後,握住他的右手,鄭重地說:“我保證,隻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你將擁有你人生中最輝煌燦爛的一刻。你將擁有屬於你自己的人生!”
侯小林激動不已,熱淚盈眶,喃喃說道:“我……我真的可以嗎?我真的不用犧牲新宇的幸福嗎?我真的可以擁有我想象中的人生嗎?”
“是的。”
“我願意……我願意!”
“那好,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咱們商量具事宜。”
“嗯嗯……”
“還有,你要盡快提交辭呈,等我的消息。”
“好。”
傍晚,張新宇迴家之前,林洛羽特意囑咐她不要忘了晚餐。張新宇聽了,忍俊不禁,調(diào)侃他:“喲喲喲,堂堂林少爺居然也會下廚房了,我真是榮幸啊。”
林洛羽假裝羞惱,佯怒道:“你不樂意?”
張新宇趕忙賠罪:“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
兩人聊了許久。張新宇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林洛羽,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是你幫我找的兼職?”
林洛羽恍然大悟:“哦,我記得。我當時跟你說,如果碰到什麼麻煩,隨時給我打電話,別忘了。”
“沒忘呢。”
“當初我隻顧著追求你了,也沒問你需要多少錢。現(xiàn)在看來,你應(yīng)該不缺錢花吧?”
“嗯,不缺錢,我爸媽每月給我生活費呢。”
林洛羽歎了口氣:“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情況?”
張新宇低下頭,輕輕地說:“因為……我怕你嫌棄我窮。”
“傻瓜!”林洛羽捧起張新宇的臉,認真地說,“我喜歡的,從來都不是你的家庭,而是你這個人。”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我覺得我可以養(yǎng)得起你啊。”
張新宇撲哧一笑,捶了林洛羽肩膀一拳:“你這人,還真自信。”
林洛羽握住張新宇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柔聲說:“我不僅自信,而且很厲害,你想知道嗎?”
張新宇抿嘴偷笑,臉色緋紅,低著頭不敢看他。
“那好吧。”林洛羽坐起身來,“既然你這麼堅持,我就尊重你的意見。”
張新宇鬆了口氣,抬頭望著他,卻見他正盯著自己胸口看,頓時羞紅了臉,捂住自己的衣襟。
林洛羽笑嘻嘻地說:“不錯,不錯,挺拔勻稱,非常漂亮。”
“哼。”張新宇扭過頭去,心跳如鼓。
“你真好看。”
張新宇羞澀地轉(zhuǎn)過頭:“不理你了。”
“好啦,我逗你玩兒的。”林洛羽捏捏她的尖,“快睡吧。”
“你今晚陪我睡。”
“行。”林洛羽脫了衣服鑽進被窩,張新宇側(cè)過身子,抱著他,甜蜜入眠。
夜靜悄悄的,隻聽到遠處傳來幾聲蟲鳴,窗外的雨仍未停歇,嘩啦啦地響成一片。
第二天早晨,天剛蒙蒙亮,林洛羽便醒了。他穿戴整齊後,走到床邊推了推張新宇,張新宇揉揉眼睛坐起來:“你幹嘛?”
“去吃飯。”
“不用叫我,你先走吧。”
“我等你。”
“你又不餓,幹嘛要等我?”
林洛羽在張新宇嘴角親了一下:“我喜歡等你,我愛你。”
“討厭!”張新宇笑罵,起身梳洗,換了套白t恤牛仔褲,紮起長發(fā),背著雙肩包走到門口,“我走啦。”
“路上小心。”
“嗯。”
林洛羽關(guān)上房門,站在樓梯口等她。過了一會兒,張新宇背著包跑了出來,笑容燦爛:“洛羽,我準備好啦。”
“好,走吧。”
林洛羽牽著張新宇的手,朝車庫走去。
“喂,你不用送我了,我打車就好了,你趕緊去忙你的事吧。”
“我們不順路,我要送你去醫(yī)院,然後去上班。”
“哦,這樣啊,那也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林洛羽微微笑道,“你每次請我吃飯,我都沒有答應(yīng),這次當做補償,我要好好表現(xiàn)。”
兩個人一邊聊著天,一邊走出電梯,忽然迎麵碰上一群人。
“呦,張新宇,這麼巧啊。”一個染著黃頭發(fā)的青年擋住張新宇的路,“最近過得不錯嘛。這麼早就和小情人約會呢?”
“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那種關(guān)係。”張新宇急切地辯解,“我還要上班呢,麻煩你讓一讓。”
“什麼誤會不誤會的,你當我傻嗎?”黃發(fā)青冷笑,從口袋掏出一把彈簧刀晃了晃,“你再跟我裝純情,我可不保證自己會做些什麼了。”
林洛羽擋在張新宇身前,皺眉道:“侯小林,你鬧夠了沒有?”
侯小林冷哼道:“鬧?我為什麼要鬧?”
“因為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難道你連這都不懂?”
“哈哈。”侯小林像聽了一個莫大的笑話似的,狂妄而無禮地大笑,“分手了?憑你?我呸!”他指著張新宇罵道,“賤貨!你以為自己還是當初高貴典雅的千金大小姐?我告訴你,我早就知道你是什麼貨色了。我當初追求你的時候,你不原意,嫌我窮,後來你家破產(chǎn)了,我才甩你,你倒貼上來了。你以為我是瞎子?”
張新宇臉色慘白。
“你別信他胡說八道。”林洛羽抓住張新宇的胳膊,安慰道,“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張新宇咬著嘴唇,淚珠兒在眼眶裏打轉(zhuǎn)。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內(nèi)心翻騰的痛苦,低聲說:“我們……不合適。”
“你算哪根蔥,輪到你說不合適?”侯小林怒極反笑,舉起匕首,惡狠狠地瞪著他倆,“給我滾蛋。”
林洛羽一步也沒動。
“你找死!”侯小林抬腳踹向林洛羽胸口。
“洛羽,小心!”張新宇撲過來護住林洛羽。
林洛羽拉開張新宇,擋在她身前,侯小林的匕首捅進了他的腹腔,鮮血立即噴湧出來。
“啊!!!”張新宇驚恐地捂住了嘴巴。
林洛羽握住了侯小林的手腕,侯小林疼得呲牙咧嘴,但匕首依然刺進了他的體內(nèi)。
侯小林猛地抽迴了手,將匕首扔到地上,轉(zhuǎn)身奪路而逃。
“洛羽!”張新宇慌忙扶起林洛羽,看見他的衣服被鮮血染紅了,頓時嚇壞了,“快叫救護車!”
“新宇,沒事。”林洛羽摸著肚子,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都流這麼多血了,還說沒事!”
“真的沒事,我很久沒受傷了。”
張新宇不敢相信:“你騙我?”
“你想象力怎麼這麼豐富啊?”
“……”張新宇愣了一下,忽然反應(yīng)過來,忍俊不禁。
醫(yī)院裏,林洛羽躺在病床上輸液,張新宇端詳了他半晌,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想殺你?”
“嗯,我猜到的。”
“你怎麼猜到的?”
“感覺。”林洛羽說,“他剛才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具屍體。”
“這麼危險的人,為什麼要留他在我們集團工作?”張新宇擔(dān)憂道,“要不要辭退他?”
“暫時不必了,他隻是想報複我,沒必要辭掉他。”
“嗯。”張新宇歎息道,“我爸爸還沒醒呢。”
“放心吧,伯父肯定沒事的。”林洛羽寬慰道,“他吉人自有天相。”
“謝謝你。”張新宇望著林洛羽,眼睛濕漉漉的。
“不客氣。”
張新宇沉默片刻,輕輕撫弄他胸膛的繃帶,說道:“洛羽,我知道你心底善良。但是這次我希望你能狠下心來。”
林洛羽微怔,不明所以。
“侯小林這個人很記仇,而且又卑鄙陰險。”張新宇說,“我怕他報複你。”
“不用害怕,他奈何不了我。”
“如果你執(zhí)意留他在集團,萬一他報複怎麼辦?”張新宇語重心長道,“洛羽,你現(xiàn)在身體不便,需要照顧,我希望你盡量少參與工作,不要去涉及那些危險的事。”
“我不喜歡躲在女孩子背後。”林洛羽認真地答道,“我會保護你。”
張新宇抿了抿嘴唇,低垂雙眸,沒有說話。
“新宇,我是認真的,我會保護你的。”林洛羽繼續(xù)勸解道,“我不會再讓侯小林有機可乘。”
張新宇猶豫片刻,最後點頭:“嗯。”
兩天之後,侯小林被開除了。
林洛羽坐在辦理離職手續(xù)的窗戶邊,靜靜地等待著結(jié)果。
“洛羽,恭喜你啊。”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林洛羽驀地迴頭,驚地看著走進門來的李東來和孫曉夢。
“你們怎麼來了?”林洛羽欣喜地站起來,迎了上去。
李東來笑嘻嘻地說:“你今天離職,我們特意過來送行的。”
林洛羽把他們請到沙發(fā)上,說:“這幾天辛苦你們幫我照顧我媽媽。”
“別客氣。”李東來說,“阿姨做飯?zhí)貏e香,比五星級酒店的廚師還厲害,你們家每天都飄香四溢,簡直是美食家福地啊。”
孫曉夢說:“你這麼快就離職啦?你舍得嗎?”
林洛羽聳肩道:“不舍得又怎麼樣?”
李東來說:“其實吧,我們倆跟你一樣,都挺不願意離開這兒的,畢竟這是咱們第一份穩(wěn)定收入的工作嘛。但是,既然已經(jīng)成為事實,咱們也隻能接受。唉,真不甘心。”
孫曉夢說:“我們還想繼續(xù)跟著你混呢!”
林洛羽笑道:“我當初就說了,你們要跟著我,遲早吃虧。”
“哎呦喂,你這個人,太無情了!”孫曉夢捶打著他。
侯小林從旁冷嘲熱諷道:“林洛羽,我倒要看看你能風(fēng)光多久!”
林洛羽不屑地瞥他一眼,對他們說道:“今天晚上,咱們聚個餐,慶祝我離職吧。”
三人高興極了,立即聯(lián)係朋友。
張新宇給她母親打電話,說自己有個朋友今晚要請她吃飯。她母親說:“我不想麻煩你,你們吃吧,不用惦記我。”
張新宇連忙安慰道:“沒關(guān)係,我們在外麵吃完再迴家陪您。”
掛斷電話之後,林洛羽疑惑地問:“伯母怎麼不願意出來?”
“因為我媽媽……她不想見到侯小林。”
“哦。”林洛羽恍然大悟,隨後拍了拍侯小林的肩膀,“侯小林,我勸你一句,趕緊走吧。”
侯小林臉色鐵青,憤恨地盯著林洛羽。
“我們先走了,你慢慢處理侯小林的事,不急。”李東來拍拍他的肩膀。
“好。”
張新宇和孫曉夢一左一右挽住他的胳膊,三個人朝停車場走去。
侯小林惡狠狠地瞪著他們的背影,咬牙切齒。
林洛羽迴頭掃了侯小林一眼,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洛羽,你太帥了!”孫曉夢激動地叫道,“他肯定沒想到,你會這麼快把他開除!”
張新宇皺眉說:“他應(yīng)該猜到了,才會那麼說。他的脾氣太衝動,容易被利益蒙蔽了雙眼。我擔(dān)心他不死心,以後會再來找你的麻煩。”
“他敢!我就揍死他!”孫曉夢揮舞拳頭威脅道。
林洛羽卻搖搖頭:“不必了。你們放心吧。翻不出什麼浪花來的。”
孫曉夢不依不饒:“你就是太仁慈,換我非把他打趴下!”
林洛羽失笑道:“他現(xiàn)在身受重傷,我要是打他,豈不是落井下石?”
“他就算是個廢物,也輪不到你欺負。”孫曉夢忿忿道,“反正你放心,我絕對不允許他欺負你!”
林洛羽心裏感動,微笑著揉揉孫曉夢的腦袋:“謝謝你,小傻瓜。”
孫曉夢嘿嘿笑著躲閃,嬌嗔道:“別亂摸,弄髒了我衣服。”
張新宇忍俊不禁。
三人一路閑聊著來到餐廳,找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菜單遞上來,林洛羽說:“我不知道你們愛吃什麼,就按照我平時的口味點吧。”
李東來搶先拿起菜單,指著幾樣菜品,對張新宇說:“我覺得這些就很好吃啊。”
孫曉夢說:“我也喜歡。”
張新宇點點頭,說:“聽你的。”
於是林洛羽把菜單交還給服務(wù)員,服務(wù)員禮貌地問道:“需要點蠟燭嗎?”
“不用。”林洛羽說,“兩瓶飲料就可以。”
服務(wù)員便退下去了。
三人一邊喝飲料,一邊等著菜肴。張新宇突然提議說:“要不我們玩點遊戲吧?輸了的請喝飲料。”
“我們倆加油!一定贏!”孫曉夢握緊拳說,“我一定會贏的!”
“行,”林洛羽爽快答應(yīng),“那咱們就玩?zhèn)‘真心話大冒險’吧。”
“真心話?”
“嗯,真心話。”林洛羽說,“假如你們倆中間有一個是gay,或者有一個是les,你們倆互相告訴對方,怎麼樣?”
“哇喔~”孫曉夢驚歎道,“你們都是gay嗎?我怎麼看不出來?”
“因為我們隱藏得比較深。”林洛羽笑著說。
張新宇低頭思索了片刻,抬起頭,鄭重其事地問道:“洛羽,如果我們是gay,你會不會嫌殷然們?”
“哈哈哈~”孫曉夢捂著肚子大笑,說,“他敢嫌棄我們,信不信我揍扁他?”
林洛羽聳聳肩:“我怎麼知道呢?我又沒有這種癖好。”
“洛羽,你不能歧視同性戀啊!”孫曉夢義正言辭道,“如果我是gay,我一定會纏著你!”
“噗嗤!”張新宇笑噴了,連忙解釋道,“我隻是隨便說說。我怎麼會歧視同性戀呢?你想多了。”
“那你的意思是——”孫曉夢壞笑道,“如果你是gay,你就會纏著林洛羽嘍?”
“喂!”張新宇白她一眼,“別瞎說啊!”
孫曉夢吐吐舌頭,轉(zhuǎn)向林洛羽,眨巴著眼睛,俏皮地說:“洛羽,你覺得我怎麼樣?”
“你?”林洛羽愣了一下,“挺好的。”
“那你有沒有興趣試著跟我談一次戀愛呢?”孫曉夢鼓勵道。
“咳咳咳咳咳!”張新宇差點嗆著,連連擺手說,“別鬧了!洛羽,她就是逗你玩兒的。”
“我哪有!我是認真的!”孫曉夢嚴肅道,“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
張新宇哭笑不得,拉住孫曉夢,無奈道:“好啦,你別胡鬧了,我們吃飯呢。”
“我不是在胡鬧,”孫曉夢瞪著眼睛,一臉嚴肅道,“洛羽,我喜歡你。你考慮一下嘛。”
“我……”林洛羽遲疑道。
張新宇輕聲說:“孫曉夢是我最好的朋友,從高中時期就是,你知道的。你們倆關(guān)係特別好,我希望你們能夠成為情侶。”
林洛羽沉默了。孫曉夢說得對,他們之間的友誼確實很堅固,甚至勝過親情。但是……林洛羽想起了前世和蘇珊的婚姻。
那是一場荒唐而滑稽的聯(lián)姻。婚後,蘇珊一直對自己若即若離,林洛羽也曾暗示過她離婚,但是蘇珊並不願意離婚,林洛羽也漸漸明白,蘇珊對自己的愛,遠不及她表現(xiàn)出來的。
所謂的真愛,往往都是在某些特殊的時候才體現(xiàn)出來的。
林洛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
孫曉夢見狀,更加急切了,催促道:“洛羽!你再考慮考慮!我們倆的友誼可比那什麼狗屁結(jié)婚證牢靠多了!你別被蘇珊騙了!”
“我……”
林洛羽剛剛張嘴,包廂門忽然推開。
蘇珊端莊地走進來,淡笑道:“抱歉打擾到你們了。”
張新宇立刻站起來,微笑道:“你好。”
林洛羽卻沒動彈,坐在座位上,盯著桌麵。
蘇珊將餐牌放在林洛羽麵前,柔聲說:“洛羽,我做錯了什麼嗎?”
林洛羽搖搖頭,說:“你沒錯,但是你太吵了。”
蘇珊臉色變了變,笑容僵在臉上。
張新宇趕忙站起身,替蘇珊圓場道:“洛羽他脾氣不太好,你別介意。”
蘇珊擠出笑容:“我不介意的,新宇。”
張新宇尷尬地笑了笑,又坐迴椅子上,拿起筷子夾了幾塊牛肉塞進口中,似乎在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尷尬。
林洛羽看著張新宇,眼神複雜。他知道,張新宇是為了幫他解圍。張新宇這樣做的原因,林洛羽不難猜測——她怕自己傷害到蘇珊。林洛羽不由苦笑。
孫曉夢倒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說道:“誒喲~林洛羽這家夥居然還會發(fā)脾氣哎!”
“他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張新宇笑道。
“我不會發(fā)脾氣的。”林洛羽平靜地說。
孫曉夢挑釁般揚了揚眉毛:“你敢發(fā)脾氣嗎?”
“我當然敢。”林洛羽說,“就怕某些人受不起。”
“哈哈哈哈哈!”孫曉夢拍掌大笑,“林洛羽,你太有意思了!”
蘇珊低垂著眼簾,用勺子攪拌著湯碗,沒有插話。
林洛羽看了她一眼,繼續(xù)埋頭喝粥。
“洛羽,”張新宇說,“其實你應(yīng)該相信蘇珊的,她是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女人,絕對配得上你。”
林洛羽抬起頭,說道:“新宇,謝謝你。”
“傻瓜!”張新宇嗔怪道,“跟我客氣什麼?”
兩人四目相對。
張新宇心跳莫名地快起來。
林洛羽笑了笑,繼續(xù)喝粥。
“林洛羽。”張新宇叫他。
“嗯?”
“我……我……”張新宇紅著臉頰,欲言又止,隻覺得腦袋裏嗡嗡作響。
“怎麼了?”林洛羽問。
“我……”張新宇咬牙,說道,“我想告訴你一句話。”
“嗯。”林洛羽說,“我聽著。”
張新宇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喜歡你!”
林洛羽愣住了。
“啊哈哈哈哈……”孫曉夢忍俊不禁地捂著肚子,“新宇,你說啥呢,咱能矜持點兒嗎?”
林洛羽也忍俊不禁,笑道:“我早就知道你喜歡我,你這樣直截了當,反倒把我嚇了一跳。”
張新宇漲紅了臉:“誰喜歡你了,臭美吧你!”
林洛羽笑了笑,沒再調(diào)侃,低頭專注地喝粥。
張新宇有些失落地歎息了一聲。
孫曉夢瞥了蘇珊一眼,湊近張新宇耳邊,輕輕道:“新宇,我勸你趁早死心吧。”
“什麼?”張新宇詫異。
“林洛羽和蘇珊,是有感情基礎(chǔ)的。”孫曉夢低聲說,“而且……”孫曉夢停頓片刻,“你也看了,今天他們一起吃飯時的互動,根本就像夫妻嘛。”
張新宇怔住了,臉頰慢慢染上一抹暈紅。
林洛羽敏銳地察覺到這二人在交流什麼,皺眉瞪向?qū)O曉夢。
孫曉夢朝林洛羽吐舌頭扮了個俏皮的表情,然後拉著張新宇跑到洗手間去了。
“喂!你倆在聊什麼呢?”侯小林笑嗬嗬地問。
“沒什麼,”孫曉夢說,“聊一些八卦。”
侯小林若有所思:“八卦?”
“嗯。”
“關(guān)於我們組長的?”
孫曉夢笑嘻嘻地說:“對。”
“我們組長怎麼啦?”
“嘿嘿,”孫曉夢說,“他倆有奸.情哦~”
“真的假的?”侯小林驚訝地睜大眼睛。
孫曉夢說:“當然是假的,我們組長那種冰山美女哪兒會和組員談戀愛?”
侯小林半信半疑:“可是,他們確實挺親密的,不像是裝的。”
“那是我瞎掰的。”孫曉夢狡黠地眨眨眼,“你信不信?”
“你……你騙我?”
“嘿嘿,誰讓你那麼容易上鉤。”
侯小林哭笑不得:“好了,別鬧了,趕緊吃完,準備出發(fā)了。”
幾個人收拾好東西之後離開了辦公室。
路上遇到蘇珊,蘇珊笑盈盈地向他們打招唿,林洛羽也迴以微笑。
蘇珊走過來,輕聲說:“晚上記得早點休息。”
林洛羽答道:“嗯。晚安。”
“晚安。”
林洛羽剛轉(zhuǎn)身,突然被蘇珊從後麵抱住了。
“蘇珊,你怎麼了?”
“洛羽,”蘇珊貼著林洛羽的後背,輕輕說,“我喜歡你。”
林洛羽沉默了很久,才淡淡道:“謝謝。”
蘇珊鬆開雙臂,退後兩步,與林洛羽保持適度距離:“你先忙吧。我也要迴家了。”
“好的,晚安。”林洛羽衝她揮了揮手,便轉(zhuǎn)身朝電梯走去。
蘇珊望著林洛羽高挑纖瘦的背影,嘴角浮現(xiàn)絲苦澀的笑容。
這天下班之後,蘇珊照例去樓下超級奶茶店買了三杯熱乎乎的奶茶。等她提著奶茶迴到自己家門前時,卻發(fā)現(xiàn)房門虛掩著。
難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父母出車禍的事情還沒解決,又攤上了什麼棘手的麻煩?
蘇珊心神忐忑地推門進入房間,卻發(fā)現(xiàn)客廳裏空無一人。
父親坐在沙發(fā)上抽煙,母親則靠在床上閉眼養(yǎng)神。
“爸媽?”蘇珊試探地喚了一聲。
父親抬起頭,露出了憔悴疲憊的麵龐。
“迴來了?”蘇父說道,“餓壞了吧?先喝點奶茶墊墊胃。”
蘇珊接過奶茶杯,聞著香甜誘人的味道,說道:“爸,怎麼了?你跟我媽……吵架了?”
“沒有。”蘇父搖搖頭,“是你媽太擔(dān)心你了,睡不著。”
“媽,你沒事吧?”
蘇母緩緩睜開眼睛,說:“你爸說你最近很累,工作壓力大。”
“沒什麼,”蘇珊擠出一抹微笑,“就是比較辛苦。”
“你呀,”蘇父歎口氣,“做事要分輕重緩急,千萬別逞強。”
蘇珊知道父母是為自己好,但她還是希望自己的事情盡量由自己來處理,而不想依靠父母。
蘇母拍了拍蘇珊的肩膀,柔聲道:“你爸說得對,不用逞強。”
蘇珊勉強笑了笑。
“我給你燉了骨頭湯,快趁熱喝了。”蘇母端桌上的湯碗,遞到蘇珊手中。
蘇珊抿了一口,味道清鮮濃鬱,暖意直達五髒六腑,舒暢至極。
“好喝嗎?”
“嗯,好喝!”蘇珊捧著熱騰騰的湯,滿足地瞇起了眼睛。
“明天還燉給你喝。”
“哎喲我的姑娘誒,”蘇父在旁邊看著都心疼了,“你都多大了啊?還這麼饞。”
蘇珊吐了吐舌頭,乖巧地把碗放迴餐桌上。
“我們都知道你很孝順,”蘇父說,“你也別總想著我們,我和你媽身體都很硬朗,不需要你操心。”
蘇珊低著頭,咬了咬唇。
蘇母看著蘇珊的模樣,心痛地握了握她的手,說:“傻孩子,你聽見了嗎?”
蘇珊低著頭,輕輕點了點頭。
蘇母憐惜地撫摸著蘇珊的頭發(fā),說:“你是我和你爸唯一的孩子,我們怎麼舍得不疼你呢?我們隻希望,你能找個愛你護你的人,幸福地過一輩子。”
“我明白的,爸、媽。”
“唉,”蘇母長歎了口氣,“可是你這麼優(yōu)秀,喜歡你的人太少了,我們真怕你會受委屈。”
蘇珊撲哧笑了:“媽,你就放寬心吧。我現(xiàn)在隻想專注於工作,暫時還顧不上談戀愛呢,再說我也不會隨便找個人嫁掉嘛。”
“這倒也是。”蘇母欣慰道,“你現(xiàn)在成熟懂了,知道為我們考慮了。”
蘇父咳嗽一聲,說:“你媽媽說得對,你的婚姻大事確實應(yīng)該慎重考慮。”
“知道啦爸爸,”蘇珊撒嬌般地挽著蘇父的胳膊,“我不會亂來的。”
蘇母問:“那個叫洛羽的,他家庭條件怎麼樣啊?”
“他?”蘇珊愣住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說,“哦……他啊,家庭挺簡單的。父母早亡,隻剩他一個人。從小就特別努力,現(xiàn)在是我們科室的醫(yī)師。”
“他是哪兒人啊?”
“呃,他是雲(yún)南人。”
“雲(yún)南?那不是很遠嗎?”
“嗯……”蘇珊猶豫片刻,說,“是挺遠的,不過以後會慢慢調(diào)迴燕京工作。”
“調(diào)迴燕京啊?”蘇母若有所思地看著蘇珊,“你是因為這個才答應(yīng)跟他交往的?”
“不是。我們剛認識那段時間,我們感覺蠻聊得來的。”蘇珊連忙解釋道。
“你不要騙我。”蘇母嚴肅地說,“我了解你,你如果對他沒有感覺,你絕對不會答應(yīng)和他交往。”
“沒有感覺,我肯定不會答應(yīng)。”蘇珊鄭重其事地點頭。
“那我們現(xiàn)在去吃飯,你帶我們?nèi)ヒ娨娝伞!?br />
“啊?”蘇珊愕然失色,“你們要去見他?”
“當然。”蘇父說,“我們總得弄清楚,這個洛羽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吧。”
“他……他……”蘇珊支吾道,“他很忙,不一定有時間陪你們?nèi)ァ!?br />
“沒關(guān)係,我們就去看看。”蘇母堅持道。
“媽,你們先等一下。”蘇珊皺眉道,“我打電話約他一下吧。”
蘇母點點頭。
蘇珊拿出手機撥通洛羽的號碼,告訴他今晚有個飯約,請他務(wù)必抽時間參加,洛羽爽快地答應(yīng)了。
掛斷電話,蘇珊對父母解釋道:“洛羽他最近挺忙的,可能沒辦法赴約。”
蘇母笑笑:“沒事沒事,咱們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既然人家忙,咱們就改天再約。”
蘇父讚許地看著蘇母,說:“對嘛,咱們又不求他什麼,隻要他別欺負你就行了。”
蘇珊尷尬道:“爸爸,我們倆是兩情相悅的,他不會欺負我的。”
“那倒也是。”蘇父沉吟道,“你們倆現(xiàn)在感情怎麼樣?”
蘇珊臉一紅,含糊道:“……挺好的。”
“我看他人不錯,做事穩(wěn)妥,而且很細心,應(yīng)該會照顧好你的。”
“嗯,他對我很好。”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結(jié)婚呢?”
“我還不想那麼早結(jié)婚呢。”蘇珊說,“我還沒畢業(yè),現(xiàn)在不急。”
“唉,我們就盼著你能趕緊成家,這樣爸爸媽媽就能安心了。”
蘇珊抿嘴微笑,說:“您二位就放心吧,不管將來發(fā)生什麼變化,我都不會離開你們的。”
“這孩子,淨瞎說。”蘇母嗔怪道,“我們不是擔(dān)心將來變卦,隻是盼著你能盡早結(jié)婚,給我們生個孫子或者孫女玩玩。”
蘇珊低下頭,掩飾眼底的羞澀,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侯小林走進廚房洗碗,張新宇站在門邊偷偷他。
“怎麼了?”侯小林抬起頭問,“有事?”
張新宇咬咬唇,說:“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今天是幾號?”
“三月七號。”
“你的傷怎麼樣了?”張新宇擔(dān)憂地問,“疼不疼啊?”
“早好了。”侯小林擦擦手,“我沒事。”
張新宇看著他,突然伸出手指,輕輕撫摸他的額角,柔聲道:“你受苦了。”
“真沒事。”侯小林躲開她的手指,淡淡地說,“我們繼續(xù)幹活吧。”
張新宇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廚房。
她把碗筷收拾幹淨之後,便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侯小林擦完碗盤之後,看她神情落寞,便走過來坐到她旁邊,問道:“還在想你弟弟的事?”
“不光是他,”張新宇歎息道,“這次的事,我也被牽扯進來了。”
“哦?”
“雖然我們不是親姐弟,但在這件事上我們的利益卻是共同的。”張新宇無奈地說,“我沒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害慘了我們張氏集團。”
侯小林皺眉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張新宇搖頭:“我也不太明白。”
侯小林想了想,說:“你有沒有聽說過‘黑暗林’這款遊戲?”
“嗯。我知道,是美洲的一款網(wǎng)絡(luò)虛擬遊戲。”
“據(jù)我所知,它是由一群人聯(lián)合創(chuàng)立的。”侯小林說,“而其中有個人,曾經(jīng)是你弟弟的朋友,也是張氏集團高管之一。”
“你的意思是說……”張新宇瞪圓了眼睛,“是他在背後搞垮了張氏集團?!”
“很有可能。”侯小林道,“你跟你弟弟接觸的機會比較多,你覺得他像是一個能夠忍辱負重的人嗎?”
張新宇沉默了片刻,緩緩搖頭。
侯小林又道:“除此之外,你弟弟還認識另外一個人。”
張新宇猛地一震,脫口而出:“你說的是……”
侯小林點了點頭。
張新宇的手攥緊衣襟,喃喃道:“他怎麼敢……”
“不止你弟弟。”侯小林冷靜道,“你們張氏集團內(nèi)鬥,很多股東都牽涉其中,包括張偉楠的父親。”
張新宇深吸一口氣,說:“我知道了。謝謝你提醒我,不過我現(xiàn)在更擔(dān)心的是……”她猶豫片刻,才道,“不知道他會不會遷怒於我和爸媽。”
侯小林想了想,問道:“他現(xiàn)在在哪兒?”
張新宇愣住,驚訝地望向他。
“他做了這麼喪心病狂的事,難道你還想幫他隱瞞?”侯小林說,“你最好找個機會和他當麵談清楚。”
張新宇遲疑道:“這……恐怕不行。”
“你怕他?”
張新宇歎氣道:“他不是我能惹得起的人。”
“既然這樣,那就不要再理他了。”侯小林說,“這種人,死有餘辜。”
“你不懂……”張新宇苦惱道,“我弟弟現(xiàn)在失去了一切,肯定恨透了我。我現(xiàn)在見了他,他一定會瘋狂報複的……我們家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侯小林說:“那你就別去招惹他。你告訴你父母,以後對他敬而遠之。”
“可是這……我父母不會答應(yīng)的。”張新宇無道,“畢竟他是我唯一的血脈至親,況且他又做錯了那麼多壞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不用考慮那些。”侯小林說,“我會保護你和你父母,不需要你操心。”
張新宇怔住。
“我希望你快樂。”侯小林溫柔地注視著她,“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張新宇的眼圈驀地紅了,她感激地抱住侯小林,低聲哽咽道:“侯先生……謝謝你。”
侯小林拍拍她的肩膀,微笑道:“不要叫我侯先生,直接叫名字吧。”
“好……”張新宇鬆開他,抬眸望著他,“侯小林……”
侯小林微微一笑。
張新宇忽然覺得臉頰火辣辣地?zé)似饋怼?br />
侯小林說:“吃飯吧,晚餐準備好了。”
張新宇趕忙拿起碗筷,“好。”
晚餐非常豐盛,侯小林做了三菜一湯,全是張新宇喜歡吃的菜。兩人吃了幾口飯,便聊天閑談,時間倒也不算難捱。
“張新宇,你的電話響了。”侯小林提醒道。
“哦。”張新宇急忙放下筷子,跑去客廳看了看來電顯示,隨即露出甜蜜的微笑,接聽了電話。
“喂。”她溫柔地輕喚道。
“我今天加班,剛結(jié)束工作。”那邊傳來略帶磁性的低沉嗓音,“有沒有想我?”
“你猜。”張新宇撒嬌般地說。
侯小林笑了笑,“我猜你在想我。”
張新宇嗔怪道:“哼,油嘴滑舌!我想你,代表我就會想你了。”
“嗯。”侯小林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我猜到了。”
“你猜錯了!”
“嗯。”
“你猜錯了你還這麼平靜?”
“因為我相信我的魅力啊。”
“……臭美。”張新宇嘀咕道,“我才沒有想你呢。”
侯小林含蓄一笑,說:“你現(xiàn)在在家裏嗎?”
“嗯。”
“如果我現(xiàn)在去你家,可以給我開門嗎?”侯小林問,“我還沒進入張氏集團工作,所以暫時沒有房產(chǎn)證。”
“可以啊。”張新宇立刻答應(yīng)了下來,“隻要你願意,現(xiàn)在就可以來。”
“但是……我現(xiàn)在不太方便。”侯小林說,“明天吧,明天早晨我去你家,把身份證和鑰匙帶上。”
“好的。”張新宇頓了頓,又問,“你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張偉楠的未婚妻……”
“當然記得。”侯小林微笑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給你添亂。”
“那你……”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侯小林緩緩說道,“我必須在張偉楠不在場的情況下,與你獨處。否則,我不想破壞這段姻緣。”
張新宇思忖了許久,最後答應(yīng)了。
張偉楠雖然對張新宇很冷漠,但並不討厭她,也沒有像其它紈絝子弟一樣,對女伴動輒唿來喝去,甚至拳腳相加,更沒有仗勢欺人、淩辱女友。這一點令張新宇對他頗具好感。
第二天早晨,張新宇按照約定將鑰匙送給侯小林。
“等你來了,我們再商量。”侯小林道,“不急於一時。”
“嗯。”張新宇乖巧地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侯小林目送張新宇離去,收拾完自己的東西,背著包出門。
這時,樓下有汽車喇叭聲傳來,侯小林轉(zhuǎn)頭看去,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他認識這輛車的牌照。車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灰白格紋西服,戴著金絲眼鏡的高挑男人從副駕駛座下車。侯小林瞇起眼睛打量了他片刻。
那男人朝侯小林禮貌地頷首致意。
侯小林也點了點頭,向另一側(cè)走去。
那男人似乎察覺到什麼,抬頭向四周張望了一陣,然後轉(zhuǎn)頭往樓梯口看了一眼,隨後若無其事地繼續(xù)朝前走去。
侯小林站在樓梯拐角的陰影之中,看著那男人消失在視線裏。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張偉楠助理的號碼,“喂?是小王嗎?”
“侯總?請您吩咐。”
“幫我調(diào)查一位姓鄭的律師。”
小王愣了一秒,隨即反應(yīng)過來,“好的侯總。”
“盡快把詳細資料交給我。”
“是。”
掛斷電話,侯小林慢慢地踱步到窗臺旁,俯瞰下麵繁華街景,心中卻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安。
那個人究竟是誰呢?他找張偉楠的麻煩究竟是為了什麼?
侯小林坐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了一會兒,隨後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漫無目的地換著臺,直到聽見門鈴聲響起,他才起身打開門。
“你來啦!”張新宇笑吟吟地挽住侯小林的胳膊。
侯小林微笑點了點頭,關(guān)上門,拉著張新宇一起坐在餐桌旁。
“你喜歡吃什麼?”張新宇詢問道,“牛肉、蔬菜、魚肉還是蝦?”
侯小林搖了搖頭,指了指桌上的食譜。
張新宇拿起菜單瀏覽了一番,又看了看桌上的菜肴,皺眉說:“我都喜歡吃。”
“那……”侯小林想了想,建議道,“不如叫外賣?”
“不行。”張新宇拒絕道,“叫外賣多浪費錢?而且外麵的飯店都貴死了。”
侯小林歎了口氣,說:“那……不然叫外賣炒飯?”
“這種速凍食品哪有營養(yǎng)?”張新宇說,“不如……叫外賣餃子吧!”
“餃子?”
張新宇點點頭,笑著說:“就叫餃子!你不知道,這是我爸爸媽媽做的,特別好吃!每次我都要搶半碗才夠吃!”
侯小林忍俊不禁,點頭說:“好吧,就叫餃子。”
兩人吃完飯,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張新宇忽然湊近侯小林,小聲地問:“你剛才為什麼要叫外賣呀?我們今晚吃火鍋,不吃餃子。”
侯小林微笑道:“因為你愛吃啊,所以我才會叫外賣。”
“真的?”張新宇驚訝道,“你怎麼會知道我愛吃?”
“嗬嗬……”侯小林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傻丫頭。我們不僅是夫妻,還是朋友嘛。”
張新宇露出羞澀的表情,輕咬嘴唇道:“可是,我們還不是夫妻。”
侯小林沉默了片刻,說:“明天就是了。”
“你說的哦。”張新宇興奮道,“我等你明天娶我。”
侯小林低垂著眼簾,輕輕“嗯”了一聲。
張新宇伸手握住侯小林的手。侯小林抬起頭看向她,她立刻慌忙縮迴手去。
“對不起……”她小聲說,“我隻是太激動了……你別生氣。”
“當然沒關(guān)係。”侯小林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怎麼會跟你計較呢?”
張新宇臉紅了起來,低下頭。
“新宇,謝謝你。”
“什麼?”張新宇疑惑地抬起頭。
“我說謝謝你願意嫁給我。”侯小林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緩緩?fù)鲁觥?br />
張新宇瞪大眼睛:“你、你說什麼?”
侯小林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新宇,謝謝你肯嫁給我。”
張新宇怔怔地看著他。
侯小林笑道:“我很榮幸能成為你丈夫。”
張新宇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侯小林詫異道。
張新宇笑夠了,喘息著說:“原來你也有害羞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侯小林被她嘲諷得滿臉尷尬:“你不信就算了。”
“信,信。我信。”張新宇笑嘻嘻地抱住侯小林,“老天爺待我不薄,我現(xiàn)在真高興。”
侯小林摟住她,親了親她的額頭,“你放心,從此以後,我會保護你,照顧你。”
張新宇靠在侯小林懷裏,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腰:“我相信你。”
“我們結(jié)婚後先辦一場婚禮吧?”
“婚禮?”
“嗯,婚禮!”侯小林堅定地說,“我一定會給你一場盛世婚禮。”
張新宇的眼眶濕潤了,她把腦袋埋進侯小林胸前:“我真的好高興……”
“我也是。”侯小林感慨道,“我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走運遇到你。”
張新宇突然抬起頭,認真地注視著他:“你真的覺得這是走運嗎?”
侯小林愣了愣,說:“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不覺得,自從我認識你之後,就變得特別倒黴嗎?”
“倒黴?”
“你看啊,”張新宇掰著手指數(shù)道,“我和你交往了三年,你卻隻談過一個戀愛,還是分手了。”
“我沒騙你,”張新宇繼續(xù)道,“我們在一起的第二個月,你就被開除了。雖然後來你轉(zhuǎn)業(yè)了,但是你的檔案上依舊記錄著‘無業(yè)遊民’四個字。”
“後來,我們結(jié)婚了,你又離婚了。”
“我真的好慘啊。”
“我真希望,你能夠像別的戀人一樣,一直陪伴著我。”
侯小林聽她說完,哭笑不得。
“你別這麼說……我其實挺幸運的。”侯小林安慰道,“你看,我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兒,並且決定和她在一起。我還得到了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收入比從前翻倍。”
“可是……”張新宇委屈地撅起嘴,“我還是沒錢買房子,連輛車都舍不得換。”
“你還需要買房子?”侯小林驚愕道,“你爸媽的遺產(chǎn)不是留給你了嗎?”
“唉,”張新宇歎了口氣,“那筆遺產(chǎn)我用來做慈善基金了。而且我們結(jié)婚之後,我每個月的零花錢也全拿去捐助孤兒院了。你也知道的,孤兒院有很多病患,醫(yī)療設(shè)備落後,很容易引起並發(fā)癥。我想盡量幫助更多的孩子,也算報答我爸媽的養(yǎng)育之恩。”
“你是個善良的姑娘,值得被珍惜。”侯小林說。
“但是……”張新宇苦惱道,“如果一直不結(jié)婚,我也不敢告訴家裏人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啊。我爸媽要是知道我結(jié)婚了不久,就離婚了,非罵死我不可。”
“你父母那邊……我去解釋吧。”侯小林說。
“不行!”張新宇搖搖頭,“你剛剛離婚,我不能再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侯小林握住她的手,“反正遲早都要見麵的,提前打招唿,免得他們擔(dān)心。”
“好吧。”張新宇說,“那我們明天就去拜訪一下伯父伯母。”
侯小林微笑著看著她,輕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第二天,張新宇帶著侯小林來到了父母家。
“伯父伯母好。”侯小林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禮。
“哎喲!”張母驚叫道,“這是……侯小林?”
“對。”張新宇笑盈盈地說,“媽,這是侯小林。我跟您說過的,當初是他救了我,所以我才嫁給他的。”
“哦哦。快請坐。”張母忙熱情地招唿兩人坐下,隨即又吩咐廚房趕緊加菜,“你們等一下啊,飯馬上就熟了。”
“謝謝伯母,伯父好。”侯小林禮貌地說,“冒昧登門,希望沒有打擾到二位。”
“哪裏哪裏,”張父爽朗地說,“你和新宇結(jié)婚這麼久,也該來看看我們了。”
侯小林點點頭,“今天我和新宇來,確實有些話要說清楚。”
張母疑惑道:“什麼話?”
“新宇她……”侯小林頓了頓,看了張新宇一眼,說,“她最近工作太忙,沒時間去相親。但我知道她一直很惦念伯父伯母,所以我想趁此機帶她迴來看看你們,順便商議一下我們的婚期。”
“新宇,你不願意去?”張母皺眉道,“不是我說你,你現(xiàn)在年紀也不小了。既然選擇了他,就應(yīng)該為他負責(zé)。你看他現(xiàn)在多努力工作,就是為了給你買套房子。”
“媽,您別急。”張新宇拉著張母的胳膊,撒嬌似的晃了幾下,“我知道我應(yīng)該和侯小林結(jié)婚。但是我現(xiàn)在工作這麼忙,沒時間談情說愛。況且,咱們家又不差這點房款。”
“你說的倒簡單,”張母瞪了張新宇一眼,“你要是嫌棄他窮呢?你就說。”
張新宇臉色微紅,低下了頭。
張父咳嗽了一聲,問道:“侯小林,你家境如何啊?”
“還好,”侯小林謙遜道,“比較普通,隻是個普通的工薪階級。”
“哦~”張父若有深意地笑了笑,“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和新宇結(jié)婚啊?”
侯小林沉吟片刻,認真道:“這次迴來,我們打算先把婚事辦了,至少等新宇把手頭的工作做完,再考慮其它的。”
“好,好,”張父滿意地笑了,“那就這麼決定了。我們家新宇也不小了,我和你伯母都挺喜歡你。這樣吧,我們倆出點兒彩禮錢,你們先把證領(lǐng)了。等你們有時間了,我們再補辦個儀式。”
張母嗔怪道:“新宇還沒畢業(yè)呢,怎麼能這麼草率地辦婚事?萬一將來她想反悔,我們家找誰說理去?”
侯小林忙道:“伯父伯母放心,我絕對不會辜負新宇的。”
“嗯……”張母思忖著說,“這樣吧,新宇,你去找你的朋友借一下房子,咱們搬到侯小林家去住吧。”
“我們租房子住就可以了。”侯小林連忙拒絕道。
張母卻不高興了,說:“我們新宇是個好姑娘,難道還怕委屈了自己嗎?而且,我聽新宇說,你家是在a城啊?你爸媽都在那邊吧?你們一家人都在a城,怎麼還能讓新宇住在s城?”
“這……”侯小林猶豫起來。
“侯小林。”張新宇拽了拽侯小林的衣袖。
“我爸媽……都不在a城。”侯小林垂眸說道。
“那你家是哪裏的?”張母又問。
侯小林歎息了一聲,說:“我從小就沒有家。”
“什麼?!”張父和張母吃驚地睜大雙眼。
張父拍著沙發(fā)扶手站了起來,指著侯小林怒斥道:“你胡說八道!你這麼大個活人,沒有家,怎麼可能?”
“爸……”張新宇扯了扯張父的衣服。
張父狠狠瞪了張新宇一眼,“你閉嘴!這件事輪不到你插嘴。”
張母愣怔了許久,才慢悠悠地問:“那你爸媽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侯小林搖頭苦笑,“他們把我托付給叔叔阿姨後,就離開了。”
“唉。”張母歎口氣,“我早就勸過新宇她媽媽。她非說孩子還小,等再大一點再結(jié)婚。這下好了,她走了,留下新宇一個人。”
張父說:“你說,當初他爸媽把他送到我這裏,就因為知道新宇要嫁給你,所以特意把你送到我身邊照顧。現(xiàn)在,新宇要跟你結(jié)婚了,他們又跑掉了。你覺得這是什麼意思?”
張父雖然在說侯小林父母的壞話,但是語氣並激烈,反而顯得很冷靜,像是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
侯小林心內(nèi)一痛,抬頭看向張新宇,隻見她神色複雜地望著自己。
“我爸媽是為了我,才丟下我離開了。”侯小林低聲說道,“他們不希望我受傷害。”
張新宇抿著唇,輕聲安慰道:“你別亂想,他們也許隻是有事。”
“有什麼事能比自己的親骨肉更重要?”張父厲聲喝道,“新宇,你長點記性行嗎?別人把你賣了,你還幫人數(shù)錢!”
“爸!”張新宇皺眉看著他,“你別說了。”
張父哼了一聲,轉(zhuǎn)過身不搭腔了。
張母握了握張新宇的手,示意她不用擔(dān)心。
張新宇朝她感激地笑了笑。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傭人打開了房門。
兩名警察走進屋裏,亮明了身份。
“我們是南方警署刑偵隊的。”警官說,“今天晚上九點半,有一輛轎車駛?cè)肓私纪獾霓r(nóng)莊,疑犯叫李建設(shè),車牌號是xxxxx。根據(jù)線索,這輛車最後停在這裏。我們懷疑車上有兇器,請你們配合一下,協(xié)助調(diào)查。”
張父和張母聞言皆變了臉色。張父顫抖著聲音問:“車上有……什麼東西?”
警官拿出筆錄,說道:“有槍支彈藥,炸藥,毒品。我們需要你們協(xié)助調(diào)查。”
“那個……”張母遲疑道,“我們家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如果需要的話,你們直接帶走就好了。”
警官說:“請不要誤會,我們不是衝著你們家的財產(chǎn)來的。”
“哦。”張母鬆了口氣。
張父則立即擺脫警察,急匆匆地往樓上跑,“我馬上去銀行,取幾萬塊現(xiàn)金。”
“好。”警官說。
警察坐在沙發(fā)上休息。
侯小林和張新宇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覺得很詫異。
“怎麼辦?”侯小林問張新宇。
張新宇咬了咬牙,說:“既然來了,那就陪他們玩玩兒。”
“我先去洗澡換套衣服,你稍微準備一下。”新宇叮囑侯小林。
侯小林點了點頭。
張新宇快步上了樓。
侯小林獨自在沙發(fā)上坐了片刻,便起身朝衛(wèi)浴室走去。
剛推開衛(wèi)浴間的門,忽然看見張新宇站在淋噴灑下,正在洗漱臺前卸妝。
她背對著侯小林,將手裏的化妝棉扔進洗漱池裏,繼續(xù)往臉上撲粉。
侯小林走過去,盯著她的側(cè)臉看。
“你怎麼進來了?”張新宇轉(zhuǎn)過身,似乎有些惱火。
“我進來洗澡。”侯小林解釋道。
張新宇瞥了他一眼,說:“你出去吧。”
侯小林看見她身上的睡袍被水沾濕了,胸口若隱若現(xiàn),露出深溝,頓時咽了咽喉嚨,問:“我洗完澡,穿什麼?”
“隨便找條褲衩子裹上,別著涼了。”張新宇淡淡地說。
侯小林卻不滿足於此,問道:“你呢?你洗完澡,穿什麼?”
張新宇轉(zhuǎn)過身,靠在流理臺上,雙臂環(huán)抱在胸前,挑釁地看著他:“這是我家,輪不到你問三問四。你洗完澡出去吧。我要睡覺了。”
侯小林愣住了。
這時,外麵傳來敲門聲。
“誰啊?”張新宇走過去開門。
“是我。”外麵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
張新宇皺起眉頭。
侯小林聽出那聲音是張峰,忙從洗漱臺下鑽出來,藏到門後麵。
張新宇拉開房門,隻見門口站著張峰和另一個男警察。
張峰看了看門裏,對侯小林說:“你出來,別躲著了。”
侯小林沒動。
“我是警察。”張峰沉聲說道。
侯小林猶豫片刻,緩緩地從衛(wèi)浴室走出來。
“你是張峰的朋友?”張峰問,“跟我們走一趟吧。”
“我?”侯小林指著自己。
張峰點點頭。
“我沒做錯什麼。”侯小林反駁道,“你憑什麼抓我?”
“因為你涉嫌參與謀殺案。”張峰毫無感情地看著他。
“謀殺案?”侯小林冷笑道,“證據(jù)呢?”
“證據(jù)?”張峰看向他,“你認為你還有選擇嗎?”
張新宇突然擋在侯小林身前,怒視著張峰。
“你要保護他?”張峰譏諷道。
“你別太過分了!”張新宇冷冷地說,“我勸你最好放尊重點兒。”
“尊重?”張峰嗤笑道,“我想告訴你的是,在法律麵前人人平等!你們兩個涉嫌綁架,必須接受調(diào)查!”
張新宇說:“那也要有確鑿的證據(jù)才可以抓我們。我們沒做過的事,絕對不會承認。”
張峰說:“那你就等著坐牢吧!”
侯小林冷靜地思考道:“如果真的是我們做的,
殷然們也不會逃避。但是我希望你們能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把真相調(diào)查清楚。”
張峰打量著他。
侯小林坦蕩地迎著他的視線。
“好。”張峰說,“那就明早八點,到派出所見麵。”
“可以。”侯小林說。
張峰又掃視了屋內(nèi)一圈,冷冷地說:“你們倆最好祈禱沒犯罪,否則……”
張新宇說:“我們當然不會犯罪。如果你們真有證據(jù),請拿出來。”
“哼。”張峰冷哼一聲,帶著兩名警察離開了張家。
“謝天謝地。”侯小林長出了一口氣。
張新宇卻憂心忡忡,說:“今晚咱們恐怕不能安穩(wěn)睡覺了。”
“為什麼?”侯小林問。
“我爸肯定會報警。”張新宇說,“他一定以為是我們做的。”
“嗯……那咱們怎麼應(yīng)付?”侯小林說。
“我先去找律師,諮詢一下怎麼辦。”張新宇說,“如果實在瞞不住,再想其他辦法。”
“好。”
侯小林躺下之後,卻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他腦子裏亂糟糟的,全是張峰臨走前說的話。
“張叔,你千萬別衝動,別害怕。”他喃喃地念叨著。
張新宇很快聯(lián)係到了一位律師,諮詢了一。
律師說,這次的謀殺案屬於刑事案件,而且證據(jù)鏈非常完整,沒有漏洞可鑽。
張峰聽了之後,急躁得幾乎暈倒。
“你們就幫幫忙嘛……”張峰央求律師。
“對不起,我們愛莫能助。這種案子,我們幫不上忙。您應(yīng)該知道,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良民。”律師說。
“唉,我懂……”張峰歎了口氣,掛斷電話。
張新宇也不好受。她現(xiàn)在唯一的寄托就是父親。
她輕手輕腳地爬進被窩,摟住父親冰涼的肩膀,柔聲叫道:“爸爸。你睡了嗎?”
“沒呢。”張峰答道,“我在想,明天怎麼交代……”
“別擔(dān)心。”張新宇說,“我已經(jīng)聯(lián)係到律師了。”
“哦……”
“你別擔(dān)心,爸爸。”張新宇拍拍父親的背,“明天律師就會來了,咱們一定會沒事的。”
“嗯。”張峰疲憊地閉上眼睛。
第二天早晨。張峰還沒醒,張新宇便躡手躡腳地起床,簡單梳洗一番,換好衣服,準備去上班。
剛剛走出臥房門,便和侯小林撞了個滿懷。
“啊!”侯小林驚唿道,“新宇,你昨晚沒睡嗎?”
張新宇臉色蒼白,眼底浮現(xiàn)著紅血絲,嘴唇微微顫抖。她搖搖頭,低聲說:“我沒事。”說罷匆匆推開他往樓梯口走去。
“你去哪兒啊?”侯小林趕緊追上去,問道。
“去上班。”張新宇神情恍惚地說,“你別跟過來,我沒心情理你。”
“可是……”侯小林焦急地攔在她麵前,“你不舒服,就別去了吧。”
“不行。”張新宇堅決地說,“我爸還在醫(yī)院裏躺著,我不能耽誤。”
“你爸爸的病,已經(jīng)好多了。”侯小林勸道。
“但願吧。”張新宇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謝謝你的關(guān)心。你先去上班吧。我去上班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去就好。”張新宇說完,從包裏掏出鑰匙開門。
“新宇!”
張新宇猛然停下腳步。
“你別這樣好不好?”侯小林懇切地說,“你看上去特別虛弱。身體不舒服就休息一段時間再說吧。”
“不行。”張新宇說,“爸爸需要我。他還在病床上躺著,我不能放棄。”
“新宇。”侯小林說,“這件事真不怪我們。我和你保證,隻要抓到兇手,我絕對不會姑息,一定嚴懲他!”
“你不用向我保證。”張新宇說,“我相信你。我也希望這件事和你無關(guān),因為我不想傷害你。可是……我們不能冒險。”
“我……”侯小林欲言又止。
張新宇咬著嘴唇,眼眶泛紅,哽咽著說:“對不起。我知道這麼說有些殘忍,可是你知道嗎?我根本沒法原諒我自己!如果不是我太懦弱,我們一家三口都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新宇……”
“你知道嗎?你救過我很多次。我欠你的太多了。我根本無顏麵對你。可是……你也幫了我很多……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經(jīng)死了兩次了。所以你真的不必覺得抱歉。”
“新宇……”侯小林痛苦地握住了她的胳膊。
張新宇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雖然我們麼都沒有做錯,但是,你知道嗎?我們給你造成了傷害,這就是罪惡的源泉。如果不除掉那些壞蛋,我們將永遠不安穩(wěn)。”
“新宇,我真的……”
“侯小林,對不起……我知道我這麼說有些冷酷,可是我必須離開。我不能連累你。我也不敢告訴你我要報警的事……”
“新宇,你……你別這樣,好嗎?”
“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對嗎?”張新宇說,“既然已經(jīng)分手了,我為什麼還要拖累你呢?”
“新宇,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同意你去坐牢的!”侯小林激動地說,“我知道我們之間發(fā)生了什麼,但是……我愛你!你聽清楚了,我愛你!”
“對不起……”張新宇流淚說,“對不起……”
“別這樣說。”侯小林擦擦她眼角的淚水,溫柔地撫摸她的長發(fā),“新宇,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但是……”
張峰突然睜開了雙眼,怒視著侯小林。
侯小林嚇了一跳,立刻鬆開手退後幾步。
張峰沉聲說:“新宇,我醒了。”
張新宇愣愣地轉(zhuǎn)過頭來:“爸,你醒啦?”
張峰點點頭,緩慢而艱澀地撐起身子,張新宇急忙上前扶住他:“爸,你感覺怎麼樣?”
“我……”張峰皺了眉,表情似乎有些疑惑,很快又露出了笑容,“沒事。我好多了。”
“爸,你餓了吧,我去煮粥。”張新宇扶著張峰在沙發(fā)上靠好,站起來準備進廚房。
“不用了。”張峰拉住張新宇的袖子,“新宇,你陪我說說話。”
張新宇頓住腳步,猶豫片刻,才輕聲應(yīng)道:“嗯。”
“今天是周五。”張峰說,“你該迴家了吧?”
“我明天早上走。”張新宇垂著頭說,“等你好些我再走。”
“新宇,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張新宇歎了口氣:“是啊……我被辭退了,現(xiàn)在沒有工作。”
“辭退?怎麼迴事?”
張新宇把事情簡單跟父親說了一遍。
“你媽呢?她沒有反對嗎?”張峰問。
“當時我不肯辭職,她就吵鬧起來,還拿東西砸我。”
“新宇,不要怕。”張峰拍拍張新宇的肩膀,“爸爸在呢。爸爸養(yǎng)你,你不用擔(dān)心。”
“爸……”
張峰微笑著說:“傻孩子,哭什麼呢?”
“爸……我真舍不得您。”張新宇撲進父親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乖囡。”張峰輕輕攬住她,撫mo她的背脊,“爸爸也舍不得你啊。”
“新宇。”侯小林在旁邊插嘴道,“我有個朋友認律師,我可以幫你聯(lián)係一下。”
“謝謝。”張新宇抹了抹眼淚,“我明白,我不能總依賴你。爸,我打算出去找份兼職。”
張峰搖搖頭:“新宇,咱們家還差錢嗎?”
“爸!”張新宇低聲叫道,“我知道您疼我,但我也不想總讓您花冤枉錢。而且……而且……我想自食其力。”
“好了,好了,爸爸支持你。”張峰寵溺地看著她,“你喜歡什麼工作?爸爸可以去找找關(guān)係。”
“我……”張新宇咬了咬唇,“我想先去做鍾點工……”
張峰點點頭:“行,爸爸支持你。”
“謝謝爸!”張新宇開心地撲到張峰懷裏,“爸,我就知道您最好了。”
張峰笑了笑,輕輕摟住她:“傻孩子。”
吃完飯,侯小林送她到樓下。
“新宇,你要照顧好自己。”侯小林囑咐道,“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嗯。”張新宇點點頭,“侯大哥,謝謝你。”
“謝我?guī)质颤N呀?”侯小林撓撓頭,“你能想開,我也挺高興的。”
張新宇抿唇笑了笑,忽然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侯小林臉頰上親了一下。侯小林瞬間呆若木雞,滿臉通紅,結(jié)巴道:“你……你幹什麼……”
“侯大哥,謝謝你,你的鼓勵很及時。”張新宇說,“再見!”
侯小林趕緊擺擺手:“再見!再見!”
張新宇轉(zhuǎn)身離開。
侯小林望著她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
迴到病床上,張峰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他剛才那句話是隨便編造的,沒想到竟然成功了。張峰沒有想到的是,他在昏睡的時候,張新宇曾無數(shù)次偷偷摸摸地跑進醫(yī)院,為他擦拭額頭和脖頸上的汗水,還悄悄喂他喝水。
張峰並沒有睡熟,他睜開雙眼,靜靜凝視著窗外,直到夜色深了,他才閉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七點,他就被侯小林叫醒。
“叔叔,醒了嗎?”
“嗯。”張峰揉揉太陽穴坐起身,“我睡了多久?”
“四個多小時。”侯小林笑著說,“叔叔你太厲害了,居然連續(xù)兩晚都不用藥,隻靠營養(yǎng)液維持體力。”
“我的確是累壞了。”張峰苦笑,“我現(xiàn)在渾身無力,頭暈?zāi)X。”
侯小林忙從桌上端來杯溫?zé)岬呐D踢f給他。
“謝謝你,侯小林。”張峰感激地朝他笑了笑,接過牛奶咕咚咕咚喝光。
侯小林收拾好碗筷,又倒了一盆溫水,扶著張峰洗漱。
張峰坐在沙發(fā)上,抬眸掃了一圈。
這是間單身病房,除了一張單人病床之外,隻剩下幾個簡陋的衣櫃和衛(wèi)生間。
“您別亂動。”侯小林按住他,“我?guī)湍茨標⒀馈!?br />
侯小林仔細地清理了張峰的牙齒、耳朵、舌頭和嘴唇。
張峰的喉嚨有些痛。
“叔叔,您渴嗎?”侯小林問,“喝點兒水?”
張峰點點頭。
侯小林把保溫壺裏的水倒出來,遞到張峰手中。
張峰喝了半杯水,覺得嗓子舒服多了。
“侯小林,辛苦你了。”張峰說,“今天你請假吧。你媽媽呢?”
“我媽去超級超級美容店做spa了,估計要下午才迴來。”
“你媽媽……”張峰遲疑片刻,“對我態(tài)度好像有些奇怪。”
“哦……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不用跟她計較。”侯小林說,“反正您現(xiàn)在也不需要她照顧。”
張峰淡淡道:“我當然不需要她照顧。如果我能站起來走路,就更不用她費神了。”
“叔叔,您要相信自。您肯定會康複的!”侯小林安慰道。
張峰點點頭,沉默良久。
“侯小林。”張峰突然說,“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您說!”侯小林立即答應(yīng),“我一定竭盡所能辦到。”
“如果有一天,我變成殘廢……或者癱瘓……”張峰頓了頓,歎息道,“希望你能幫我照顧新宇,替我陪伴她。”
“叔叔……”侯小林皺眉,“我們都希望你能恢複健康。但是你千萬別胡思亂想啊!我向您保證,絕對不會發(fā)生那種事情!我一輩子都會照顧新宇!”
張峰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我隻是隨口一說。你看,你都嚇傻了。”
“我哪裏是嚇傻了?”侯小林委屈道,“我真怕你因此自暴自棄,辜負了新宇的一番期望。”
“放心。我可沒有那麼脆弱。”張峰淡淡一笑,“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侯小林歎了口氣,說:“叔叔,你這次失蹤以後,新宇特別傷心難過。昨天晚上她哭了整整一宿。”
“……”張峰沉默許久,低聲說,“侯小林,謝謝你,替我照顧她。”
“咱倆還說這個?”侯小林撇撇嘴,“我告訴你,新宇現(xiàn)在可乖巧可聽話了。我讓她往東,她絕不敢往西!”
“是嗎?”張峰笑道,“我看是你比較聽話。”
“哼哼,等你見到新宇,你就明白了。”侯小林笑瞇瞇地湊近張峰,壓低聲音說,“新宇很喜歡你哦。我覺得你也很喜歡她。”
“瞎說。”張峰瞪他一眼,“你再瞎扯,就趕緊出去。”
“好啦,不逗你了。”侯小林笑嗬嗬地退後一步,說,“我去買飯。你等著啊。”
“嗯。”張峰點頭,“謝謝你了。”
“跟我還客氣啥?”侯小林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吃過飯,張峰換了套運動裝,帶上手機和錢包,準備去樓下散散步。
他在醫(yī)院門口遇見張新宇,兩人打了招唿。
張新宇穿著黑色運動褲和白襯衫,腳蹬一雙黑色帆布鞋,紮著高馬尾,顯得青春活潑。她見到張峰,立刻跑了過來,挽住張峰的胳膊。
張峰微怔,低頭看著她的頭頂。
她的頭發(fā)又長又密,披散在肩膀上,遮蓋住了她的額頭。她仰起頭看著張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張峰笑著摸摸她的頭發(fā):“怎麼了?有話要跟我說?”
“爸爸……”張新宇猶豫著開口,“我聽說你受傷了,你現(xiàn)在好些了嗎?”
張峰點點頭:“已經(jīng)好多了,謝謝關(guān)心。”
“爸爸,”張新宇抬起頭看著張峰,“你為什麼不願意跟我住一起?”
“呃……”張峰被問住了,支吾道,“我……不習(xí)慣家裏有陌生人。”
“爸爸,那你可以搬迴來住呀,我和媽媽都可以給你做好吃的!”
張峰無奈地笑了笑:“不行。”
“為什麼?”張新宇急了,“你不喜歡我們了嗎?”
“不是。”張峰連忙擺手否認,“我隻是不習(xí)慣和陌生人同居。你和你媽媽都很漂亮,我不想給你們?nèi)锹闊!?br />
“不麻煩的。”張新宇固執(zhí)地抓住張峰的手臂搖晃,“求求你了。搬迴來吧!”
“不行。
”張峰嚴肅地說,“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嗚嗚嗚嗚……”張新宇忍耐不住哭起來,“你不愛我了,爸爸……”
“好啦。”張峰溫柔地擦掉張新宇臉頰上的淚水,哄道,“我從小就把你當做女兒來養(yǎng),怎麼可能不愛你呢?你不要胡思亂想。”
“我才不是你的女兒!我是你的妻子!”張新宇激烈地抗議道,“你快點跟我結(jié)婚好不好?”
“我……”張峰尷尬地咳嗽一聲,“我還沒有結(jié)過婚。”
“爸爸,我都21歲了,早就可以結(jié)婚了。”張新宇紅著眼睛說,“求你了。我們今年就結(jié)婚吧!
”
張峰苦惱道:“我沒有結(jié)婚經(jīng)驗。”
“爸爸!”張新宇急了,“我不需要你有什麼結(jié)婚經(jīng)驗,隻要你答應(yīng)跟我結(jié)婚就夠了。”
張峰歎息一聲:“可是,我現(xiàn)在不適合結(jié)婚。”
“怎麼會不適合呢?”張新宇睜大眼睛,“我都21歲了,你為什麼還不肯娶我?”
“……因為我還沒有準備好。”張峰歎息道,“而且,我對婚姻不抱希望,也不想耽誤你。所以,你還是找一個更合適的人嫁了吧。”
張新宇頓時呆住了。半晌,她哽咽道:“爸爸,你不相信我嗎?”
“新宇。”張峰語重心長地說,“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沒有談戀愛的經(jīng)驗。但凡有一點經(jīng)驗,我也不至於拒絕你。我隻是害怕將來我們結(jié)婚之後,會有各種矛盾衝突,甚至分歧。我們兩個人都是自由的,沒必要綁定在一起,彼此折磨。”
“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張新宇含淚說道,“爸爸,隻要你不嫌棄我,我可以為你改變的。”
“新宇。”張峰輕撫她的臉頰,溫柔地安慰她,“別鬧了,乖。”
張新宇抽泣著,撲進他懷裏,摟住他的腰。
張峰拍拍她的背,說:“新宇,我要走了,你先迴去休息吧。”
“嗯。”張新宇離開他的懷抱,用衣袖抹掉眼角的淚珠,“你去哪裏啊?”
“去買點東西。”張峰指了指遠處,“你先迴去吧。”
張新宇點點頭,鬆開他的手臂,往路邊停靠的出租車走去。
侯小林從醫(yī)院的另一個方向朝這邊走來,他穿了件米色t恤,下身配了條藍灰色牛仔褲,陽光帥氣,充滿了年輕人的朝氣。
“你剛才和新宇在聊什麼?”侯小林笑吟吟地問道,“聊這麼久?”
“我們聊到結(jié)婚,她非要纏著我結(jié)婚。”張峰攤攤手,“我沒答應(yīng)。”
“嗬嗬。”侯小林笑道,“你還挺倔的嘛。”
張峰聳肩道:“反正我沒打算結(jié)婚。”
“哦,原來如此。”侯小林恍然大悟,“難怪這麼久還不談戀愛。”
“我沒打算談戀愛。”張峰再次解釋,“我現(xiàn)在覺得,單純工作是最好的選擇。”
侯小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許吧。”
張峰微微皺眉:“我覺得你似乎話裏有話。”
侯小林轉(zhuǎn)移話題道:“對了,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為什麼突然要請我吃飯?”張峰詫異道。
侯小林笑道:“感謝你幫我查出殺死我父母的兇手。”
“你父親不是被仇家暗殺,而是酒駕墜樓。”張峰認真地看著他,“你還沒有放下?”
侯小林搖搖頭:“我早就放下了。我之前隻是一直無法忘記那個場景,總是夜不能寐,夢魘連連。我想報複他們,卻始終找不到線索。現(xiàn)在,我的仇恨徹底消失了。”
“這是好事。”張峰讚賞道,“我祝福你,濤。”
“謝謝。”侯小林笑容燦爛。
張峰在醫(yī)院照顧父親幾天之後,又迴到警察隊伍,繼續(xù)破案。
他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
有時候,他一整天都在忙碌,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周末的時候,他會坐在辦工桌旁邊,拿起一支筆,慢悠悠地畫圖紙。有些圖紙他已經(jīng)畫好很多遍了,可是仍然有許多細節(jié)未完成,他隻能一遍一遍地畫,一次比一次更加認真。
“咚咚咚……”門口傳來敲門聲,張峰抬頭道:“進來。”
推門而入的是張新宇。
“你來幹什麼?”張峰皺眉道。
“我來陪陪你。”張新宇低聲說道。
“我沒什麼需要陪伴的。你還是迴去吧。”
“我……”張新宇咬著嘴唇,猶豫片刻,忽然手中的盒子遞給張峰,“這是我做的蛋糕,
給你。”
張峰瞥了一眼盒子,淡漠地問道:“這是你做的?”
“嗯!”張新宇緊張地點點頭,“嚐嚐?”
張峰伸手捏碎蛋糕,露出黑白相間的奶油,然後隨意地扔到垃圾桶。
“你……”張新宇驚訝地睜大眼睛。
“我不喜歡吃甜食,你不明白?”張峰平靜地注視著張新宇,眼神冷酷,“滾!”
“張峰!你太過分了!”張新宇怒吼道,“我是你妹妹!”
“妹妹?”張峰嗤笑道,“你配跟我攀關(guān)係嗎?”
“你……”張新宇顫抖著,委屈地落淚。
張峰沉默數(shù)秒鍾,歎了口氣:“好吧,我承認我很討厭你,但是,你畢竟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希望我們能夠友善相處。”
“友善?”張新宇哭紅了雙眼,哽咽道,“這就是你對我的態(tài)度?你知道我這段時間有多傷嗎?我每天都提心吊膽地擔(dān)心你會不會出事,我害怕你會遇見壞人,我擔(dān)心你被人騙財騙色,我害怕你會被人抓走,我害怕自己永遠失去你,我擔(dān)心你再也不理我了……張峰,我以為你至少還是關(guān)心我的!”
“你誤會了。”張峰歎道,“我確實關(guān)心你,但是不是兄妹之情。你知道的,我有女朋友。”
“所以呢?”張新宇含淚問道,“你是因為有女朋友,所以才不肯和我交往嗎?”
張峰頓了頓:“你不用胡思亂想,我不是因為有女朋友才拒絕和你交往。我是因為……”
“因為什麼?”張新宇追問道。
“因為你是我妹妹。”張峰說,“除了這個理由,沒別的。”
張新宇怔怔地看著張峰,淚流滿麵。
張峰輕聲歎息,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新宇,我從小就把你當成弟弟看待,你長大後有喜歡的人,我也替你高興,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會放棄我現(xiàn)在的生活。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不懂。”張新宇哽咽道。
“如果有人告訴你,我和你媽媽離婚之後,一直住在孤兒院,是因為我嫌貧愛富,拋棄妻子和孩子,所以你相信嗎?”張峰反問道。
“我……”張新宇語塞。
張峰歎息一聲:“新宇,你長大了,不應(yīng)該這麼幼稚。”
張新宇低頭抽泣,過了很久,她抬起頭來,擦掉臉頰上的淚水,緩緩道:“我知道了。我會迴漂亮國,不會影響你的生活。”
張峰點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等等!”
張峰停住腳步,背對著張新宇,靜等她的話語。
“我聽說,你有一位女朋友。”張新宇說道。
“嗯。”張峰沒有否認。
“她叫夏夢?”
“……算是吧。”
“她很漂亮?”
張峰微微一愣:“還行吧。”
“她家境應(yīng)該挺好,她父母應(yīng)該都很寵愛她吧?”
張峰搖搖頭:“她家庭條件一般,父母早逝,是爺爺養(yǎng)大的。”
“那你喜歡她哪一點?”
“不清楚。”
“你喜歡她什麼?”張新宇問。
“我覺得……她很聰明。”張峰答道。
“聰明又能怎麼樣?她是你的前妻。你們曾經(jīng)結(jié)過婚!”
“我知道。但是感情這種東西,是最難琢磨的。”張峰苦澀一笑,“如果你真的很喜歡一個人,他不論變成什麼樣,你依然可以喜歡他。”
張新宇深吸一口氣,似乎鼓足勇氣,說道:“你喜歡的隻是夏夢的聰明而已。對嗎?你根本不喜歡她。”
“不管喜歡或者不喜歡,這跟我喜歡誰有什麼必然聯(lián)係?”
“當然有!”張新宇憤怒地說,“你喜歡夏夢,你就想擁有她!”
“新宇。”張峰嚴肅道,“我不希望你再胡攪纏,你應(yīng)該有更加廣闊的舞臺,我祝福你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張新宇憤恨道,“既然你不喜歡我,為什麼不敢承認?”
“新宇……”張峰無奈地歎了口氣,“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們各退一步,你別再糾纏不休,好嗎?”
“你不喜歡我,卻不肯和我分手。”張新宇激動道,“你不配做男人!”
“你……”張峰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門口道,“出去!”
“你不肯跟我分手,是因為你舍不得我給你帶來的榮華富貴,你怕我離開你後,會一無所有!”張新宇冷嘲熱諷道。
“……隨便你怎麼想吧。”張峰無言以對。
“張峰,你太卑鄙了!你這輩子注定不會得償所願!”張新宇咬牙切齒道,“我詛咒你孤獨終老!”
說完,張新宇摔門而去,張峰呆立原地,許久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張峰走進廚房,拿出幾瓶飲料遞給兩個人:“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
“沒事沒事。”侯小林連忙擺擺手,張峰打開飲料蓋,倒出三杯遞給他們:“嚐嚐。”
“哇!這酒真好喝!”王偉驚訝地讚歎道,“是法蘭西莊園產(chǎn)的紅酒嗎?”
“不是。是我自己釀造的葡萄酒。”張峰解釋道,“味道比較濃鬱,度數(shù)不高,適合啤酒飲品。”
“謝謝。”王偉舉起酒杯,與張峰碰了碰杯,“你這酒真夠勁!”
侯小林也跟著舉起杯,一仰脖子,咕咚咕咚把杯中的液體灌下肚去,砸吧砸吧嘴巴,稱讚道:“爽快!”
“慢點吃,這裏還有菜。”張峰招唿道。
王偉和侯小林一邊吃,一邊閑聊起來。
“張峰,你是不是遇到麻煩啦?”侯小林關(guān)切地問道,“有困難盡管說,能幫忙的我絕對不含糊。”
“其實也談不上多少困難。”張峰笑道,“隻是有些瑣碎的小事需要處理一下。”
“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說。”侯小林拍著胸脯道,“咱倆雖然沒啥交集,但是我覺得你挺仗義。”
“是啊,這年頭像你這麼仗義的青年已經(jīng)不多了。”王偉也附和道。
“謝謝。”張峰誠懇道謝,又繼續(xù)埋頭吃飯,並不想多提自己的私事。
“張峰。”侯小林突然問道,“你這次辭職是因為麼?是不是因為和前夫複合?”
張峰頓時停住筷子:“你怎麼知道?”
“猜的。”侯小林嗬嗬笑道,“我看見你剛才在樓上哭了,還以為你被前妻甩掉了呢。”
張峰歎了口氣:“是被我媽媽甩了。”
“哎喲喂!”侯小林瞪圓眼睛,滿臉震驚,“伯母怎麼會……唉!”
“沒事。”張峰淡淡道,“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放棄了。”
“那就好,那就好。”侯小林鬆了口氣,又勸慰道,“伯父也是擔(dān)心你嘛,畢竟你年紀輕輕就……唉,換了是我,我也受不了啊。”
“是啊是啊。”王偉也點點頭,“你看我現(xiàn)在多瀟灑。”
“……”
三人正吃得高興,忽聽身後傳來腳步聲,轉(zhuǎn)頭一瞧,卻是張新宇從洗手間迴來了,神色陰沉,仿佛要殺人一般。
“呃……”王偉尷尬地笑了笑,“新宇姐,你迴來啦。”
“嗯。”張新宇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徑直朝餐桌走去,拉開椅子坐下,低著頭猛扒白米飯。
張峰見她情緒失控的模樣,忍不住皺眉道:“你怎麼了?”
“我沒事。”張新宇抬起頭,雙頰微紅,“我就是有點兒累。”
“哦。”張峰點點頭,沒有懷疑。
侯小林則偷偷向張峰擠眉弄眼,意思很明顯:我說錯話惹她不高興了吧!
“你今天早晨不是答應(yīng)陪我去逛街嗎?”張新宇突然說道,“現(xiàn)在該走了。”
“好,等一下。”張峰說完,站起身,端著碗筷走到餐廳外,將碗碟刷幹淨後放進消毒櫃。
“我們走吧。”張峰轉(zhuǎn)身走到張新宇身旁,攬住她的肩膀,柔聲道,“今晚去哪兒玩兒?”
“隨便。”張新宇漫無目的道。
“那就先去商場買衣服吧。”張峰建議道,“你穿成這樣,別人一準把你當怪阿姨。”
張新宇抿嘴笑了笑,伸手摟住張峰的胳膊,撒嬌似的說道:“好啊。那我們?nèi)ス浣謬D。”
“好好好,我們走。”張峰笑瞇瞇地牽住張新宇的手,“你喜歡什麼款式?”
“我沒錢買。”張新宇嘟囔道,“隻能靠你養(yǎng)活了。”
“行啊。”張峰豪邁地揮揮手,“你喜歡什麼我就給你買什麼!”
“你最好了。”張新宇甜膩膩地誇獎張峰,“親愛的,我好感動喔。”
“必須的。”張峰摸了摸張新宇的腦袋,帶著她離開餐廳,往電梯間走去。
侯小林連忙跟上去,一路討好地叫著“姐夫”,“姐夫”。
兩個人乘電梯下樓,張峰掏出車鑰匙按了下,停在一樓的一輛寶藍色跑車立刻啟動,緩緩駛?cè)胲噹靸?nèi)。
“哇塞。”侯小林羨慕地說道,“你家好有錢啊。”
“這算什麼。”張峰擺擺手,“我爸媽都是做房地產(chǎn)的。”
張峰開門上車,對張新宇道:“你想去哪兒?”
“不知道。”張新宇搖搖頭,“你拿主意吧。”
張峰踩下油門,車如脫弦之箭一般飛馳而去。
車內(nèi)。
“你真的想好了嗎?”張峰側(cè)頭望著張新宇,認真道,“你現(xiàn)在還可以改變決定。”
“我想清楚了。”張新宇堅定地點頭道,“不論未來如何,都要努力試一試。”
張峰沉默片刻,歎了口氣:“你真的想清楚?我不希望你再受傷害。”
“沒關(guān)係。”張新宇溫柔地撫摸他的臉龐,“我知道該怎麼處理。”
張峰握緊方向盤,沒有再說什麼。
半晌,車窗玻璃響了幾聲,是張峰的手機在震動。
“喂?”張峰接起電話,“喂?”
“峰子,你現(xiàn)在有時間嗎?”張浩問道。
“嗯,怎麼了?”張峰問道。
“是這樣,咱們昨天約好一起去看演唱會,結(jié)果我臨時加班忘記了,我現(xiàn)在才想起來,所以打電話問問你。”張浩說道,“你能過來嗎?”
“我?”張峰愣了愣,“我不是說了嗎,我今天晚上和新宇一起逛街呢。”
“哎呦喂!”張浩激動地嚷道,“這麼巧!我和我媳婦兒也去逛街!”
“啊?”張峰傻乎乎地眨眨眼睛,“那……那吧,我過來找你們,反正我們倆都有時間。”
“哈哈,太棒了!”張浩興奮道,“我在東門等你,不見不散啊!”
“嗯,不見不散。”張峰掛斷電話,扭頭看向張新宇,“新宇,抱歉,恐怕得改天了,剛才我同事給我打電話,說有個朋友在演唱會現(xiàn)場排隊買票呢,讓我?guī)兔λ蛷堥T票給他。”
“演唱會?”張新宇詫異道,“誰啊?這種時候居然還敢開演唱會?”
“不認識,聽說是個歌星。”張峰解釋道,“挺火的,估計是粉絲吧。”
“你趕快過去吧,”張新宇催促道,“我自己坐車迴去就好。”
“不用擔(dān)心。”張峰道,“你先迴家洗澡換衣服,我很快就能搞定。”
“那你注意安全。”張新宇叮囑道,“早點迴來。”
“放心。”張峰微笑道,“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拜~”張新宇朝他擺擺手。
張峰驅(qū)車前往東門,與張浩匯合後,一同趕往演唱會現(xiàn)場。
張浩顯然是提前購置好了門票,兩人輕鬆場。
由於演唱會尚未開始,體育館內(nèi)座無虛席。兩人在vip室落座,閑聊著等待。
“你覺得,這個歌手長得帥嗎?”張浩問道。
張峰仔細端詳片刻,評價道:“長得還行,但比起你差遠了。”
“那倒是,畢竟我是顏值巔峰嘛。”張浩嘿嘿笑道,“不過他唱歌確實不錯,聽起來特別舒服。”
“你喜歡就好。”張峰隨口應(yīng)道。
兩人正聊得熱鬧,侯小林突然插嘴道:“峰子。”
“嗯?”張峰抬起頭。
侯小林壓低聲音道:“那個女主管是不是很漂亮啊?”
張峰淡淡瞥了他一眼,“怎麼了?”
“我覺得她看你的眼神很不尋常。”侯小林湊近了些,“像是暗戀你似的,要是被她追求你該多尷尬?”
張峰挑眉道:“你想說啥?”
“你要是真喜歡那個女主管,我建議你把她泡了。”侯小林壞笑著說道,“我聽人說這個女主管是‘四大花旦’之一,身材超級棒,胸又大腿又直,屁股翹又圓,最重要的是床上功夫肯定厲害……”
張峰皺了皺眉:“你哪兒來的亂七八糟的傳言?”
“網(wǎng)絡(luò)上唄。”侯小林道,“我聽說‘四大花旦’都是美女,其中有三位已經(jīng)名花有主了,剩下的位叫做蘇珊·梅爾斯,是個混血兒,據(jù)說身材更棒哦!”
“你跟我八卦這個?”張峰哭笑不得,“我對你那種小白菜沒興趣。”
“切!”侯小林撇撇嘴道,“你這個悶騷男,還裝純潔!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泡那個女主管,她遲早會把你吃掉。”
張峰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我跟你說正經(jīng)的呢!”侯小林嚴肅道,“你可要當心了!”
“好了。”張峰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
“哎呦喂,你什麼態(tài)度啊。”侯小林急了,“我是為你好!”
“你這個人啊……”張峰歎了口氣,“算了,你便吧,我懶得理你。”
“你不信?”侯小林急了,“我真是為你好。”
“我信了。”張峰敷衍道,“行了,你別廢話了,趕緊閉嘴吧。”
“哼!”侯小林憤憤地瞪了張峰一眼。
“哎,這位兄弟,”張浩伸出手,“你好,請問你怎麼稱唿?”
“張浩。”侯小林與張浩握了握手,笑瞇瞇地說,“你也是張峰的朋友?”
“是啊,你們是同事?”張浩笑問道,“看來咱倆有共同話題了。”
“我倆是鄰居。”侯小林答道。
“哦?”張浩驚訝地看著張峰,“這麼巧。”
“嗯。”張峰含糊道。
“那咱們以後互相關(guān)照吧。”侯小林爽朗笑道。
“好說。”張浩與侯小林交談甚歡。
另一邊,張新宇望著舞臺方向,滿臉期盼。
“怎麼了?”張峰順勢望過去。
“我想看他唱歌。”張新宇說道,“從高中時代就聽他的歌了。”
張峰失笑道:“你怎麼這麼迷信他?”
“反正他唱歌很好聽。”張新宇說,“每次他唱歌,我都能睡著,感覺特別舒服,特別享受。”
“這樣啊。”張峰若有所思。
侯小林與張浩坐在沙發(fā)上聊天,偶爾抬眸間,見到張新宇癡迷的模樣,忍俊不禁。
這丫頭,還真是迷弟迷妹一條龍啊。
張浩笑容溫和,眼角餘光卻瞥見張峰若有所思的表情,他頓時警惕起來。
難道……峰子也對張新宇有意思?!
侯小林立即收起笑容,換上嚴肅的表情。
張峰與侯小林對視一秒,隨即移開視線。
這家夥,想什麼呢?
“誒,”張浩碰了碰侯小林,用胳膊肘捅捅他,“你猜峰子會不會追求張新宇?”
“應(yīng)該不會吧。”侯小林道,“畢竟他有女朋友了。”
“我看挺懸的。”侯小林低聲道,“峰子剛才盯著張新宇看了半天,肯定在琢磨她是什麼類型。”
“呃……”侯小林猶豫道,“峰子不是這種膚淺的人吧。”
“不試探一下怎麼知道?”侯小林慫恿道,“你幫我打聽打聽?”
“我怎麼打聽?”侯小林道,“我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清楚。”
“你不認識她,但是我認識啊!”侯小林說,“你給她發(fā)微信問一下不就成了嗎?”
“那多尷尬……”侯小林嘀咕道,“萬一她討厭我怎麼辦?”
“不至於吧。”侯小林笑嗬嗬道,“她現(xiàn)在肯定是單身。而且峰子是你們的領(lǐng)導(dǎo),你直接問他多合適,他肯定會告訴你。”
侯小林想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試試看吧。”
兩個人竊竊私語的時候,張峰又將注意力放到電腦屏幕上了,似乎根本沒有留意他們倆在說什麼。
侯小林暗自鬆了口氣,偷偷拿出手機,給張新宇發(fā)了個微信。
張新宇很快就迴複了:【你好】
侯小林笑了笑,打字道:【張新宇小姐,冒昧打擾您一下,我是張峰的助理。我叫侯小林】
“哦,”張新宇道,【你好,你找我有事嗎?】
侯小林:【是這樣,張總今晚可能會參加一場晚宴,我想問一問您的意見,如果您願意陪張總?cè)サ脑挘硌缃Y(jié)束之後我送您迴家。】
張新宇:【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太歡這種場合,所以還是免了】
【您可以考慮一下,因為張總今晚穿了一套深藍色西裝禮服,搭配黑色襯衫。您的粉紅色裙子非常漂亮】
【謝謝】
侯小林:【那我明天再聯(lián)係您,希望您能夠賞光】
張新宇:【好的】
【張新宇小姐,我想問一下,張總今年有25歲了嗎?】
【35歲,怎麼了?】張新宇疑惑道,【他不像27、8歲的小青年嗎?】
【我隻是覺得您比較年輕】侯小林笑道。
張新宇:【謝謝誇獎,我其實已經(jīng)三十六啦~】
【那就更顯年輕了。】侯小林笑道,【您長得真美】
張新宇被誇讚了,笑彎了眉眼:【謝謝你的謬讚】
【您平時愛吃什麼菜?或者什麼飲料?】
【我不挑食,我喜歡喝檸檬水。】
侯小林:【好的,我知道了,晚安】
“喂,你在跟誰聊天呢?”張峰突然問道。
“呃……一個朋友。”侯小林說道。
“男的女的?”張峰冷哼道,“不準撒謊。”
“男的。”侯小林說,“你怎麼連我的朋友圈都監(jiān)控?”
“誰讓你把你的相冊設(shè)置成隱藏狀態(tài)了?”張峰道,“我當然要查崗。”
“……”侯小林無奈地翻出手機,解鎖,將手機遞給張峰。
張峰打開他的相冊,隻見裏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圖片,照片風(fēng)格都是簡潔幹淨的白牆黑窗,看起來頗有幾分文藝範兒。
【這些照片哪裏弄來的?】張峰問。
侯小林:“網(wǎng)上找的。”
張峰:“什麼時候拍的?”
侯小林:“前段時間。”
“你這麼閑?”張峰挑眉,“專門跑去搜集別人的照片,也是夠無聊的。”
“我哪兒有時間啊!”侯小林道,“你不知道我每天忙得有多慘!”
“哦?”張峰饒有興致道,“你忙啥呢?”
侯小林:“……”
張峰:“嗯?”
侯小林歎了口氣,垂死掙紮道:“沒什麼……沒什麼。”
張峰瞥了他一眼:“不說算了。”
“不是……”侯小林哭喪著臉道,“我就怕你知道了生氣。”
張峰瞇眼道:“說。”
“哎,我說我說。”侯小林道,“我就是偶爾上網(wǎng)看了點八卦……”
張峰:“哦,那挺厲害的嘛。”
侯小林:“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也沒有惡意,就是隨便瀏覽一下。”
張峰道:“繼續(xù)說。”
“你知道,咱們那個網(wǎng)站上都是一群閑的蛋疼的人,什麼話題都能扯上一嘴……”侯小林歎氣道,“我一看到他們說的那些內(nèi)容,心裏立刻就產(chǎn)生了懷疑,就忍不住搜索一下你的名字……”
“然後呢?”
“然後……”侯小林吞咽了一下唾沫,艱難地說道,“然後我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什麼了?”張峰斜睨著他。
侯小林低聲道:“你和陳秘書的事情,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張峰:“……”
侯小林小心翼翼地瞄了張峰一眼,又道:“而且你們倆……還……”
張峰瞪著他:“還什麼?”
“還一起逛街吃飯!”侯小林驚訝地說,“你們居然偷偷約會!”
“滾!”張峰罵道,“老子跟他才沒關(guān)係!”
“真的?”
“假的。”張峰怒道,“我就是單純覺得他帥,請他吃個飯!”
侯小林:“……”
侯小林道:“你們倆是不是真的在交往?”
“沒有!”張峰矢口否認道,“他對我根本就沒感覺,老子憑什麼倒貼上去?”
“那就奇怪了……”侯小林嘀咕道,“那些帖子為什麼全都提及你的名字,還都說你們倆很配?”
張峰皺眉想了半晌,突然抬頭望向侯小林:“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
“沒有啊。”侯小林道,“我能遇到什麼奇怪的事?”
張峰盯著他:“真的沒有?”
“沒有!”侯小林肯定地搖搖頭,“我從小到大,除了你之外就沒有跟別人談戀愛過。”
“我靠,你不早說!”張峰一巴掌扇在他腦袋上,“嚇死老子了!”
“我以為你早猜到了呢。”侯小林捂著額頭嘟囔道,“再說了,你自己都承認了啊。”
“我承認你妹!”張峰怒道,“我什麼時候承認過我喜歡他?!”
“你沒承認?”侯小林詫異道,“那那張卡是什麼?”
“那張卡……”張峰頓了頓,“可能是我爸給我的錢吧。”
“你父親……”侯小林遲疑道,“你是指張叔嗎?”
“嗯。”張峰揉了揉太陽穴,“你先幫我保密行不行?”
侯小林笑嘻嘻道:“你放心吧,我絕對不告訴其他人。”
“你最好也幫我保密。”張峰叮囑道,“不然我非揍你一頓不可。”
“知道啦!”侯小林道,“我還等著抱弟媳婦兒呢。”
張峰白他一眼。
“對了,那個叫陳濤的男司機,你查出什麼來了嗎?”張峰問。
“暫時沒有線索。”侯小林搖搖頭,“但是我覺得他應(yīng)該不是壞人。”
“怎麼說?”張峰問道。
“我覺得……”侯小林撓撓下巴道,“如果他真是黑客的話,那他就應(yīng)該知道我們家的電腦密碼,或者直接找到我們家裏來,然後順理成章地進入你的電腦,把東西拷貝走。”
張峰沉吟道:“所以,他並沒有打算竊取資料?”
侯小林攤手:“這種人隻做自己的事,不會在乎別人的死活。”
“嗯……”張峰微微頷首,“確實有這個可能。”
侯小林忽然神色一動,拿著手機快步走到窗邊,壓低聲音道:“我剛才翻牆的時候,無意間聽見隔壁樓裏有人在說話。”
“什麼人?”
“是一位姓張的先生。”侯小林答道,“聽他們口氣,似乎是在討論一樁商業(yè)糾紛。”
張峰聞言一愣:“商業(yè)糾紛?什麼糾紛?”
“好像是……”侯小林道,“說什麼‘不許碰我老婆’的事。”
張峰臉色瞬間變了,猛地站起身來,推門衝了出去,直奔張新宇辦事的辦事處而去。
“張總監(jiān)?您怎麼過來了?”前臺小姐忙問道。
張峰沒理她,直接闖進了張新宇的辦事處。
屋內(nèi)坐著幾個人,其中一位便是張新宇。
她此刻滿頭大汗,手足無措地看著桌上的電腦屏幕,似乎在極力解釋什麼。
另外三人則是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
張峰掃了屏幕一眼,冷笑道:“這是怎麼迴事?”
張新宇慌亂地解釋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這上麵明顯寫著‘我老婆’三個字,還是用英語寫的。”張峰冷道,“你敢說不是你?”
張新宇支吾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張峰冷笑道,“既然你不知道,為什麼要讓別人代替你簽字?”
張新宇咬牙道:“因為我不想簽啊!”
“我當初讓你擔(dān)任這份工作,就是希望你能夠盡心竭力,不要搞這些歪門邪道!”張峰厲聲喝道,“現(xiàn)在居然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留你何用?”
張新宇委屈道:“不關(guān)我的事啊,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迴事啊!”
張峰轉(zhuǎn)頭對另外三人道:“你們?nèi)齻都是什麼意思?”
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道:“我們就是好奇隨便問兩句而已,哪有什麼意思啊?”
張峰冷笑道:“那你倒是說說,你們究竟是在好奇什麼?”
“呃……”男人被噎住了,“我們就是隨口八卦一下而已嘛。畢竟……”
張峰盯著他:“畢竟什麼?”
“沒有必要鬧得這麼僵啊……”旁邊的女士笑瞇瞇道,“大家和和睦睦地多好……”
“嗬,和和睦睦?”張峰嘲諷道,“和和睦睦的前提是你們別欺負人!”
“我們哪有欺負人啊。”男人不服氣道,“又不是我們硬逼著她簽字的,你憑什麼怪我們?”
“你們沒逼迫她?”張峰冷笑道,“難道不是你們慫恿她跟我玩什麼‘我老婆’遊戲,然後借她的筆記本電腦侵入我的電腦?”
“哈?”幾人一怔,隨即哄堂大笑起來,“你這人也太逗了吧?你說我們侵犯你的電腦,你有證據(jù)嗎?再說你是她老板,她就算是偷了你電腦裏的什麼重要信息,你也不至於追殺到我們這兒來啊!”
張峰冷哼一聲,從衣兜裏掏出一張紙扔給他們:“自己看!”
“什麼?”那男人狐疑地將信將疑地展開來看了看,登時勃然大怒,“你他媽居然敢汙蔑我!”說罷將那張a4紙揉成一團狠狠砸向張峰。
張峰輕巧地躲開,反手抓住那團紙,甩向他:“看清楚了!這上麵的名字是不是你!”
眾人湊近去看。
隻見上麵赫然印著“侯小林”二字。
“你胡扯!”侯小林急忙辯駁,“這是我朋友的名字!”
“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張峰質(zhì)問道。
侯小林脫口而出道:“李凱!”
“李凱,你認識嗎?”張峰冷聲道。
李凱搖頭:“不認識。”
“我也不認識。”張峰繼續(xù)冷笑,“但我知道,你們?nèi)齻人都是一夥兒的,所以你們聯(lián)合起來陷害我!”
張峰環(huán)視四周,指著那些辦事員道:“你們也幫兇!”
幾人皆是一愣,旋即臉色一沉,惡狠狠地瞪著他。
“我們都是一個單位的,我們?yōu)槭颤N要陷害你?”男人怒道,“我們吃飽撐了嗎?”
“我們可都聽到你剛才罵我們了!”女人尖酸道,“你這種人就該打!”
張峰冷笑道:“你們都聽到了?你們親耳聽見我說你們是吃飽撐了了嗎?”
幾人頓覺啞口無言。
張峰又拿起侯小林的電腦,打開瀏覽器搜索李凱的名字。
果然在某論壇上找到了這篇帖子,並且被置頂了。
“你們都聽到了!”張峰道,“他是我的同事!他的郵箱密碼是xxxxxxxx,你們?nèi)绻幌嘈牛M管自己查!”
眾人互相對視了片刻。
“張組長。”一直沉默的張新宇開口了,她神情複雜地歎息了一聲,緩緩走到張峰身邊,低聲道,“其實……侯小林是我老鄉(xiāng)……我們早就認識了……這封郵件是我昨天發(fā)給他的……我也知道他是怎麼操控我的電腦的……我真的沒有想要誣賴你……求求你放過他這一次吧。”
眾人驚訝地睜大眼睛,紛紛議論起來。
侯小林更是滿臉錯愕,結(jié)巴道:“新宇……你……你說什麼?我們……我們明明是同一個村子裏的,你怎麼可能會嫁給他呢……”
“這件事我也很抱歉,”張新宇歎息道,“可是事到如今,我們都沒辦法挽迴了。”她抬眸望著張峰,“你能放過他嗎?”
張峰微瞇起眼睛。
“張組長……”張新宇哀求道,“請您高抬貴手吧。”
“這種東西……”張峰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我不屑與解釋。”
“你!”侯小林猛地衝上來,一把推翻桌椅,指著張峰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騙子!你還我新宇!你還我新宇!你賠錢!”
張峰一腳踹在他肚子上,侯小林慘唿一聲摔倒在地。
“張組長……”張新宇慌忙扶起他,眼眶泛紅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肯定特別恨他……但他真的是無辜的……我求求你放過他吧!”
張峰冷眼睨著侯小林:“你最好祈禱我不要查出來這個帖子究竟是誰做的,否則我饒不了你!”
話音未落,門被推開,兩名警察帶著張峰離開了審訊室。
“爸!爸!”侯小林哭喊道,“爸爸!你救救我啊!”
張峰被帶進警車後座,一路顛簸到警察廳。
他坐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心緒煩亂。
張家老爺子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雙眉緊鎖地盯著他。
“張先生。”一名警官遞給他一份卷宗,“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
張峰抬眼掃了眼那份卷宗,淡淡道:“說。”
“你和侯小林之間存在私人恩怨。”警官嚴肅道,“侯小林因愛生恨,偷偷用網(wǎng)絡(luò)攻擊了你的賬號。”
張峰冷哼一聲:“我的賬號?”
“嗯。”警官點點頭,“你的賬戶是一個月前注冊的。當時你在網(wǎng)上雇傭了一個代理人,將你的銀行卡密碼告訴他,並且囑咐他,隻要你的賬號受到損失,就立刻報警,由警察來處理。”
張峰皺起眉頭。
“我們已經(jīng)核實了你的賬戶密碼,你確實在五天前注冊了賬號。”警官繼續(xù)道,“侯小林利用網(wǎng)絡(luò)攻擊了你的帳戶,並盜竊了你銀行卡的餘額。”
“他盜竊了多少?”張峰問。
“根據(jù)警務(wù)係統(tǒng)的監(jiān)測數(shù)值顯示,侯小林從你賬戶裏盜竊了約六百萬元。”警官道,“這筆巨款涉及犯罪金額較大,而且數(shù)量極其龐大,按照規(guī)定,我們將拘留侯小林二十四小時。”
張峰點點頭。
警官又看向另一位警官道:“侯小林涉嫌非法占他人財產(chǎn),依法判處刑期三年。”
張峰聞言輕蔑地嗤笑一聲。
“你還有疑問嗎?”警官道,“如果沒有疑問的話,我們會送你去醫(yī)院處理傷勢,然後送往拘留所。”
“等等。”張峰突然道。
“怎麼了?”
“侯小林的賬號密碼為xxxxxx,這應(yīng)該是一串假密碼。”張峰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朝審訊室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侯小林見狀,連忙撲到窗戶上,拚命拍打窗玻璃,吼道:“張峰你個卑鄙小人!你陷害我!
你這個騙子!”
張峰充耳不聞,撥通了一個電話,“喂?”
“峰哥!”那頭傳來一個急促的喘息聲,像是剛剛跑完幾千米似的,“你怎麼樣了?我聽到消息說你被抓了……我現(xiàn)在趕過去幫你!”
“不必了。”張峰淡淡道,“你去找張新宇,把這些事跟她講一遍。”
“啊?哦哦……”對麵的男人似乎愣住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哦好好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啊峰哥!”
掛斷電話後,張峰轉(zhuǎn)身離開審訊室。
他的背影決絕而冷漠,侯小林趴在窗上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感覺自己渾身發(fā)涼。
張新宇看了眼張峰的背影,又轉(zhuǎn)向侯小林,臉色複雜難辨。
“張新宇。”侯小林顫抖地問道,“我爸的事情……真的不關(guān)你的事?”
張新宇深吸了一口氣:“你相信我,不是我。”
侯小林咬緊牙關(guān),雙拳死死攥成一團。
“張峰……”他喃喃低語。
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
侯小林忽然想起張峰在咖啡館裏說的那句話:“如果你還敢再碰我的東西,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原來他早就猜到了!他早就知道是自己動的手腳!
張峰迴辦案大樓的途中,遇上了張新宇。
兩人擦肩而過。
張峰停步迴頭,目光平靜地與她對視片刻,緩緩道:“侯小林,你記住,這次是你惹我,下次……我不會再手軟。”
張新宇的瞳孔驀地收縮,臉頰瞬間蒼白。
張峰徑直進入大樓,乘電梯上到頂樓。
他推開審訊室的門,坐在桌子對麵,沉默地看著張峰。
“張峰……”侯小林嘴唇哆嗦著,“是我做的,但是……”
張峰搖搖頭:“我沒興趣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fā)生過什麼。我隻知道,你動了我的東西。”
侯小林猛地閉上眼睛,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滾落下來。
張峰盯著他的側(cè)臉,冷酷無比道:“張新宇,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否則,我保證你會後悔。”
侯小林猛地睜開眼睛,嘶啞著嗓音喊道:“不會的!我不會的!”
張峰轉(zhuǎn)身離開審訊室。
張新宇追到門口,卻不敢叫他的名字。
張峰在路上攔下一輛計程車,徑直趕往醫(yī)院。
他的胳膊包紮著厚厚的繃帶,左手手掌也纏滿紗布,右腿也受了輕微骨折,此刻躺在病床上,眉頭皺得死緊,表情痛苦至極。
“怎麼傷得這麼嚴重?”張新宇擔(dān)憂地問,“要不要請醫(yī)生來給你檢查一下?”
“我沒事兒。”張峰抬起眼簾,看著張新宇道,“你別哭喪著臉。”
“你都傷成這樣了,我哪能不哭喪著臉?”張新宇抹了一把眼角,“我們家可欠了你八千塊錢呢。”
“我說過會還的。”張峰道,“你放心吧。”
“我當然放心。”張新宇歎道,“我擔(dān)心的不是這個。你的手機丟了,你又住院了,我怎麼和你媽媽交待?”
張峰笑了一聲,說:“你就說我去旅遊了,玩兒瘋了,忘了買手機。”
“這種借口……”張新宇遲疑道,“你媽媽恐怕不會相信。”
張峰道:“不用相信。”
“可是,萬一……”
“沒有萬一。”張峰堅定道,“這種事,瞞不了多久的。你先照顧我,我明天去一趟銀行。”
“你的卡不是在我這兒嗎?”張新宇驚訝地指著張峰的褲兜道。
“我沒告訴你密碼。”張峰從衣服內(nèi)側(cè)翻出張新宇的錢夾,遞到張新宇懷裏,“我媽給我的生活費,全在這兒。”
“你不要?”張新宇詫異道。
“我用不了這麼多。”張峰將錢夾塞給她,“這幾天你就辛苦一下,替我打理。”
張新宇拿過錢夾,猶豫道:“這錢夠嗎?”
“足夠了。”張峰道,“我有其它用處。”
張新宇見他態(tài)度堅決,便不再勸阻。
張峰躺在床上休養(yǎng)了一周,手臂上的傷逐漸愈合,恢複到正常狀態(tài)。張新宇每天晚上陪護在床邊,時不時偷偷瞄張峰一眼。
張峰很快察覺到了。
“你看我做什麼?”張峰問,“睡覺。”
“沒什麼……”張新宇低下頭,“就是覺得你長得挺好看的……”
張峰忍俊不禁:“你才二十三四,怎麼像個三十多歲的阿姨似的?”
“我才二十四啊!”張新宇急了,“你胡說!”
“哦。”張峰點點頭,閉上眼睛。
張新宇撇了撇嘴:“你是故意激怒我的吧?”
“嗯?”張峰裝糊塗。
張新宇瞪著他,哼了一聲。
張峰笑著睜開眼,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傻丫頭,快睡吧。”
張新宇乖巧地應(yīng)了一聲:“好。”
張峰聽著窗外淅瀝瀝的雨聲,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均勻的唿吸聲,張峰扭頭看向身旁。
張新宇趴在枕頭上,雙手抱膝,睡顏安詳。
她今天穿著淺黃色的羊絨衫,黑色短裙,頭發(fā)被吹得蓬鬆而柔軟。燈光映襯下,那張精致的鵝蛋臉格外美麗。
張峰看著看著,就癡了。
他想起初識張新宇的場景,心底湧起難以言喻的溫馨感。
“你怎麼了?”張新宇突然醒過來,揉揉惺忪睡眼,“半夜不睡覺,盯著我看?”
“沒什麼。”張峰收斂神情,“隻是有些困了。”
“你睡覺真慢。”張新宇道,“現(xiàn)在幾點了?”
“淩晨兩點。”張峰說,“我該走了。”
“這麼早?”張新宇驚訝地看著他,“你吃飯了沒有?”
“我隨便墊了一點東西。”張峰坐起來,“走了。”
“等等。”張新宇拉住他的袖子,“你的腿還疼嗎?要不要我送你迴去?”
“不用。”張峰道,“我自己迴去就好了。”
張新宇抿了抿嘴唇,道:“我還是送你吧,反正我也要迴家的。”
“我叫了代駕,一會兒就過來。”張峰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
張新宇跟著站起來,說:“我送你下樓吧。”
兩人並肩走在寂靜無聲的醫(yī)院走廊裏,張新宇忽然問道:“你這次出差,去了哪裏?”
“南非。”張峰答道,“去談生意。”
“你受傷了,為什麼不請假呢?”張新宇關(guān)切道。
“因為我喜歡。”張峰轉(zhuǎn)頭衝她微微一笑,“你呢?你怎麼樣了?”
“我?”張新宇笑了,“當然好了,我還要繼續(xù)追求我的夢想呢!”
張峰也笑了,說:“加油。”
張峰離開醫(yī)院後,打車直奔銀行。
在銀行櫃臺前填好表格、辦好業(yè)務(wù)之後,張峰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鈴響了許久,卻沒有人接聽。
張峰皺眉放下電話,暗罵了一句。
此時,距離張峰打電話給陸遠,已經(jīng)過了三分鍾。
張峰有些懊惱地歎了口氣,又重播了一遍。
電話依舊沒有接聽。
張峰皺起眉,喃喃道:“這家夥跑哪兒去了?”
正準備換個電話打,忽然瞥見旁邊桌上有張紙條,上麵寫著“侯小林”兩字。
張峰愣了片刻,走過去撿起紙條,看了看,把紙條丟進垃圾桶。
他剛轉(zhuǎn)過身,便看見侯小林匆匆忙忙地從外麵趕來,喘息道:“喂?”
“找你有點事。”張峰指了指桌上的紙條,示意他看。
侯小林看完紙條,連忙道歉:“對不起,我臨時有點事。”
“沒關(guān)係。”張峰搖頭道,“你去哪兒了?”
“我……”侯小林猶豫著說,“我去買煙。”
“抽煙有害健康。”張峰淡淡提醒,“少抽點。”
“謝謝。”侯小林道了聲謝,遲疑道,“你找我……有事嗎?”
“有一單生意要找你。”張峰拿出筆,在紙上了一張簡易圖,遞給侯小林,“我們合作吧。”
“可是,我……”侯小林看著那張圖,遲疑道,“我不太擅長做這種……”
“我相信你的專業(yè)素養(yǎng)。”張峰微微一笑,“而且,這個單很賺錢,你不會失望的。”
“但是……”侯小林遲疑道,“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
“我明白。”張峰道,“如果這個單成功了,你可以休息一段時間,再來和我談下一個。”
“可是……”侯小林仍然有些猶豫。
張峰抬眸注視著他,說:“我不急。你盡快考慮。”
侯小林點了點頭,道:“好,我迴去考慮。”
“不急。”張峰微笑道,“這次合作,你可以優(yōu)先考慮我。”
侯小林道:“謝謝你的信任。”
“那我就先告辭了。”張峰朝他伸出手。
侯小林握了握,道:“祝我們合作愉快。”
張峰點點頭,帶著那份圖紙走出銀行。
他剛才特意留了個心眼,把那份圖紙藏在兜裏的夾縫裏。現(xiàn)在掏出來,照舊是完整的。
他將圖紙折疊成一團,揣進褲兜裏,走向停車場。
張新宇一直默默地跟著他。
張峰在路邊招了輛出租車,報了酒店的名字。
張新宇也攔了輛車,跟在他的後麵,一起到酒店。
張峰上樓前扭頭看著張新宇道:“你怎麼知道我今天住在這裏?”
“你的手機定位啊!”張新宇笑嘻嘻地說,“我昨天晚上就查過你住的酒店房間號啦!”
張峰忍俊不禁,低聲道:“我都忘記這茬了。”
他走進房間,張新宇跟著走進來,笑瞇瞇地說:“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偷偷溜出來的。”
“你怎麼猜到的?”張峰問。
“你每次迴家都這麼早。”張新宇眨眨眼睛,“我猜到的啊!”
“你還真厲害啊!”張峰誇讚道,“這麼短的時裏就掌握我這麼多習(xí)慣了?”
“嘿嘿,因為我聰明嘛。”張新宇說。
“你這是誇自己嗎?”張峰笑道。
張新宇湊近張峰,神秘兮兮地問:“你最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
“奇怪的舉動?”張峰裝傻道,“比如呢?”
“比如你最近總是半夜才迴家。”張新宇壓低聲音道,“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張峰沉吟幾秒,說:“算是有點麻煩。”
“我就知道!”張新宇興奮道,“告訴我,是不是被綁架了?”
“嗯……差不多吧。”張峰道,“你想幫忙?”
“當然啊!”張新宇拍著胸脯道,“有危險的話,
就告訴我,我保證不讓你受傷!”
張峰笑了:“那倒不用。”
張新宇撅了撅嘴,哼了一聲:“你不告訴我,我就偷偷跟蹤你,看你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行。”張峰無奈地說,“隻許跟著我,不許跟著他。”
“好!”張新宇答應(yīng)了。
“還有。”張峰叮囑她,“千萬別被我爸媽發(fā)現(xiàn)了。”
張新宇嘟囔道:“我又不傻。”
兩人聊著,等電梯的時候,張峰忽然瞥見對麵站著一個高挑身影。
那個女孩穿著黑色風(fēng)衣,戴著墨鏡,背對著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電話。
他聽不清楚電話裏的內(nèi)容。
但是他認識那個女孩。
是沈薇。
他的眉心擰成一個疙瘩。
他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想要叫住她。
然而,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更不知道該怎麼稱唿她。
叫她沈小姐?不合適。畢竟,她並不姓沈。
叫她名字?似乎也不合適。他們之間除了熟悉的程度,其實沒有多少交集。
張峰站在原地,愣愣地盯著她。
她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她,轉(zhuǎn)過臉來。
四目相望。
她愣住了。
張峰也怔住了。
他想過無數(shù)種與她相逢的場景,甚至做好了準備。
然而此刻,他隻感到驚訝。
他想不通,他為什麼會在這兒遇到她。
沈薇看著他,一瞬間仿佛失去了全世界的顏色。
他瘦了很多。
她曾經(jīng)見過他憔悴疲憊的模樣,卻從未見過他消瘦的模樣。
她張了張嘴,喉嚨像堵了棉花。
張峰卻搶先說道:“你來這裏幹什麼?”
沈薇抿唇,說:“來辦事。”
張峰皺了皺眉:“我以為你不會再理我了。”
“……”
“既然碰巧遇到,那就一起吃頓飯吧。”張峰淡淡地說。
沈薇搖了搖頭,說:“謝謝,不必了。”
張峰微微蹙眉,道:“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朋友。你就這樣拒絕我嗎?”
沈薇沉默了片刻,緩緩摘掉墨鏡,露出那雙漂亮的眸子。
張峰看著她,心底隱約浮出不妙的預(yù)感。
果然,沈薇道:“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沒有關(guān)係了。請你不要和我糾纏不休。”
張峰冷笑一聲,反駁道:“分手?你有資格提分手嗎?”
沈薇道:“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什麼都沒發(fā)生!”張峰斷然打斷她,憤怒地說道,“我根本不記得有你這號人!”
沈薇靜靜地注視著他。她的眼眶有些泛紅。
張峰避開她的眼睛,深吸一口氣,說:“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把我?guī)У骄瘄察|那邊。或者報警。”
沈薇咬著嘴唇,輕聲道:“……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等等!”張峰喊道。
“還有什麼事?”
張峰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
他的眼神太複雜,讓沈薇有些難堪。
張峰沉默良久,忽然抬腳往前邁步。
張峰突然朝她伸出右臂。
沈薇愕然望向他。
張峰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拉進懷裏。
沈薇掙紮起來,張峰牢牢抱住她,將腦袋埋入她脖頸間,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放開我!”沈薇拚命推他。
“不放。”張峰固執(zhí)地說,“我不放手!”
沈薇氣極,咬牙道:“張峰!你混蛋!你放開我!你憑什麼這麼霸道!憑什麼?”
張峰的聲音哽咽著,顫抖著,說:“因為……我愛你。”
沈薇猛地僵住了,她呆呆地看著他。
“我愛你……”張峰的鼻尖蹭著她的耳朵,低啞道,“真的,我愛你。”
沈薇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哭得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張峰捧住她的臉頰,溫柔地幫她拭去眼淚,說:“不要哭了……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沈薇搖著頭,淚水滾落臉龐。
張峰說:“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沈薇用盡最後的力氣推開他。她狠狠擦去眼淚,扭頭離開。
張峰站在原地,悵然若失地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
他不禁苦笑。
他怎麼可能忘得了呢?當初她為了救他,差點丟了性命,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幕。即使後來他們分開,每次看到她那清麗脫俗的容貌,聽到她悅耳動聽的嗓音,心裏仍會不由自主地跳動。
張峰歎息一聲,慢慢坐到椅子上。他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嫋嫋青煙在他指縫中繚繞。
他閉上眼睛,迴憶起那段時光。
兩年前,他剛剛成立了自己的娛樂傳媒,正處於創(chuàng)業(yè)期。他的父親張峰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將張氏娛樂發(fā)展壯大。
張峰的父親張東林早逝,母親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平時操持家務(wù),照顧幼弟。張峰十七歲那年,母親生病,被送往醫(yī)院急診,張峰趕到時,她已經(jīng)不治身亡。
張峰悲痛欲絕。他跪在母親屍體旁慟哭許久,直至精疲力竭。他無法想象母親臨死之際究竟遭受多大折磨,又承受了多少痛苦,才會留這樣淒慘的遺憾。
張峰決定振興張氏娛樂,從此踏上一條血路。
他很努力,也很辛苦。但張峰畢竟隻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幾年之後,難免缺乏經(jīng)驗。而且,他並不是張東林那種運籌帷幄的高智商商人,在他的眼裏,張氏集團更應(yīng)該做一家專門的慈善基金會,而非娛樂傳媒這種與慈善毫無瓜葛的企業(yè)。
張峰曾多次找到侯小林,勸告他改變主意,不要再投錢拍電視劇、拍電影,他們張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夠富足了。
但侯小林卻堅定地認為,慈善就是慈善,哪怕賠掉全副身家,也要繼續(xù)做下去。
張峰拗不過他,隻好隨他去了。
張峰不止一次覺得奇怪,按理說,像侯小林這種人,不應(yīng)該這麼熱衷慈善事業(yè)啊。
張峰問他,侯小林隻是微微一笑,說:“賺錢嘛,無非是為了養(yǎng)活家人,我現(xiàn)在不需要這個,所以我願意捐給有需要的人。”
張峰雖然不明白侯小林為什麼執(zhí)迷於慈善,但他也沒多問。侯小林既然肯跟著他幹,那必定是有把握的。
張峰也曾試圖帶他做別的生意。但侯小林拒絕了。他說,他喜歡做慈善。如果他不喜歡,就算有天大的利益誘惑擺在他麵前,他也不會答應(yīng)。
張峰便由他去了。反正侯小林有股份,也不怕虧損。張峰還記得侯小林第一次拍《大唐雙龍》的片酬,不過五百萬。
張峰不解,問他:“五百萬?這麼少?你不是做製片人嗎?”
侯小林笑道:“其實是因為我沒有經(jīng)紀人,所以我隻能靠自己做片酬。”
張峰恍然。
侯小林說:“其實,五百萬在咱們這兒算挺多了。你知道《大唐雙龍》這片子,票房能賣多少錢嗎?”
張峰搖搖頭。
“我估計,四千萬吧。”
張峰驚訝地睜大眼睛,“四千萬?這麼多?”
侯小林點點頭,說:“這還是因為《大唐雙龍》的口碑很好,加上它的名字和題材很合適。換了別的電影,恐怕連三千萬都賣不出去。”
“那倒是。”張峰說,“不過,四千萬確實太誇張了。這片子在美術(shù)、音效、特效等各個方麵都花了巨額資金。演員陣容也不錯。如果不是《雙龍傳》,恐怕還沒有這麼高的票房。”
侯小林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我說這麼多,是想告訴你,一個電影的成功,除了主演之外,更多的是因為劇本和宣傳策略,尤其是後者,非常重要。你知道,現(xiàn)在有些導(dǎo)演根本就不注重演員的質(zhì)量,隻看片酬的多少。所以,他們電影票房都很一般。”
“哦?”
“《大唐雙龍》的劇情比較複雜,所以我選擇請張總監(jiān)做男主角,而不是另一位主演。張總監(jiān)是老戲骨,表達情感的方式比較獨特,我相信他會給觀眾一個不錯的印象。而我,隻是個編劇,在電影拍攝過程中,我充當幕後工作人員。”
侯小林頓了頓,說:“我知道這麼說可能顯得我有點虛偽。我是個俗人,不求大紅大紫,隻求安穩(wěn)度日,這輩子能掙點錢,就滿足了。”
張峰歎息道:“侯先生,你太謙遜了。”
“我沒謙虛,是真的這麼想。”侯小林笑起來,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其實我也知道,我們倆在某些方麵很相似。都喜歡低調(diào)做人,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別太追求榮譽。這就叫……‘人貴有自知之明’!”
張峰哈哈大笑,用力拍拍侯小林的肩膀,說:“你很聰明。”
這一句話,令侯小林心潮澎湃。他從未對旁人說過這番話,直到此時此刻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麼的有見識,有抱負!
張新宇坐在車裏,默默聽著兩個人的談話。她心思單純,沒有往深處想。
侯小林和張峰走進酒店,剛準備進入包間,卻忽然被兩個保鏢攔住了。
侯小林皺眉看著這兩個陌生麵孔,疑惑地問:“二位有何貴幹?”
其中一個黑衣男子說:“我家小姐在樓上包間設(shè)宴款待朋友,還請先生稍候,待我打電話向您詢問。”
張峰愣了愣,轉(zhuǎn)頭望向侯小林。
侯小林臉色沉下來,問:“我是張峰,張總監(jiān)。你家小姐是誰?”
“呃……”黑衣保鏢愣了一下,隨即恭敬地彎腰鞠躬:“張總監(jiān),不好意思。剛才我們並不知曉您的身份,請您原諒。”
“不知者無罪。”張峰淡淡地說,“請你告訴我,你家小姐究竟是哪位?”
“這……”黑衣保鏢猶豫著。
張峰瞇起眼睛,冷聲說:“我是張峰,張氏團董事長。”
“啊?”黑衣保鏢瞪大眼睛,“張總監(jiān)……張總監(jiān)!您好!”
張峰說:“我現(xiàn)在要上樓赴宴,麻煩你幫我轉(zhuǎn)告一聲。”
黑衣保鏢連忙鞠躬道歉:“對不起,我們冒犯了,還請張總監(jiān)恕罪。”
張峰說:“無妨,帶路吧。”
“是!張總監(jiān)這邊請。”黑衣保鏢引著張峰與侯小林穿過一扇門,又繞了幾條廊,終於來到一間寬敞雅致的套房門前。
“張總監(jiān),我們到了,您請。”
張峰敲敲門,裏麵立刻傳來一個柔媚動人女聲:“進來吧~”
張峰推開門,隻見一個妝容精致的年輕女孩站在落地窗前。她穿著白色蕾絲裙子,披散著頭發(fā),手中拿著一把小提琴。她側(cè)著耳朵聆聽著音樂,唇角微揚。
“新宇。”侯小林喚她一聲,“你怎麼突然跑到這兒來了?”
張新宇迴頭笑了笑,說:“今天不是周末嘛,我閑著沒事,就想過來找你玩兒。”
她的聲音軟糯甜蜜,像水晶珠一樣清脆悅耳。
侯小林朝她招手:“快過來!我有好東西給你。”
張新宇放下小提琴,走到他麵前:“什麼東西呀?”
侯小林拉著她的手,讓她在沙發(fā)上坐下,指了指桌上的咖啡杯:“喝一點兒,潤喉。”
張新宇笑了笑,端起那杯咖啡抿了一口,然後將它遞給侯小林,眨著眼睛笑道:“好喝嗎?”
“好喝極了。”侯小林湊過去親了一口。
張新宇的小臉瞬間紅透了。她嗔怪道:“哎呀!你討厭啦!”
“你害羞了?”侯小林笑了。
張新宇嘟著嘴巴說:“我不理你了。”
她假裝生氣地背對著侯小林。
侯小林忍俊不禁,走過去摟著她,哄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這麼逗弄你,我以為你不會生氣呢。”
張新宇嬌憨地說:“哼,你這人太壞了!”
侯小林捏捏她嫩滑的臉蛋兒:“你這個人太可愛了。”
張新宇咯咯笑起來,撲在他懷裏:“侯小林你這個大騙子!你怎麼不早跟我說呀,你是張總監(jiān)!”
侯小林笑道:“我怕嚇著你。”
張峰在一旁笑道:“侯先生,新宇是我妹妹,她比較單純,沒有心機。”
侯小林說:“我知道。所以我才喜歡逗弄她。”
張新宇說:“真羨慕你們,我也想當總監(jiān)。”
侯小林摸摸她的頭頂,說:“如果你願意努力,你遲早會成功的。”
張峰說:“新宇,你別急,慢慢等,我們都持你。”
張新宇笑著說:“謝謝你們,我會努力的。”
“嗯。”張峰點頭,“你先休息一下。我和侯先生有些話要聊。”
“好!”
侯小林跟著張峰來到隔壁房間,關(guān)上門,問:“張叔,您叫我來做什麼?”
張峰歎了一口氣,說:“小濤,你知道我叫你來,為了什麼事情。”
侯小林點頭說:“我明白,因為新宇的事情。”
張峰拍了拍侯小林的肩膀,說:“小濤,新宇從小被寵壞了,難免任性妄為,但是她畢竟還小,還不懂事。你多擔(dān)待一點。”
侯小林低下頭,默不作聲。
張峰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你很喜歡新宇,也看出來你對她的感覺。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我們的關(guān)係而忽略她自己的感受。她畢竟年輕,你要多包容一下她,耐心教導(dǎo)她。我們張氏雖然是名牌大企業(yè),但新宇是我唯一的女兒。我最疼她,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多照顧她,不要欺負她是個善良的姑娘,我不希望她傷心……”
侯小林沉吟半晌,說:“我明白。張叔,其實……其實我……”
張峰打斷他,說:“其實你是個好孩子,隻是因為年齡相差懸殊,所以才不敢表露內(nèi)心的感情,對嗎?”
侯小林驚訝地抬起頭:“您都知道了?”
“傻孩子,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你爸爸的態(tài)度。”張峰緩緩搖頭,“我真不知道應(yīng)該說你幸運,還是不幸運。我和你爸爸交往三十年了,從來沒有吵過架,我們之間從來不會冷場。但是,這次卻出現(xiàn)了這種狀況。你父親的確很欣賞你,把你視作未來張氏集團掌舵者的不二人選,但是他不能接受你娶一個比你小幾十歲的女孩子為妻。我曾勸過他,他固執(zhí)己見,決不同意,我沒辦法,就隻好帶新宇去美院進行深造,想讓她變得更優(yōu)秀,更有能力獨立處理事務(wù)。但是……唉……這都是命啊……”
侯小林低著頭,握緊雙拳。他無言反駁,也沒有勇氣辯解。
張峰又歎了一口氣,說:“小濤,你知道我和新宇的媽媽是怎麼認識的嗎?”
“知道,是她追求我爸的時候,我爸被她的誠心打動了。”侯小林答道。
“嗬嗬,你這個比喻倒挺恰當?shù)摹!睆埛逦⑿Φ溃澳莻時候,我還沒有結(jié)婚,我和你爸在一起,也談不上轟轟烈烈,平淡溫馨,但是我們倆是彼此的初戀,所以很珍惜對方。後來,我們兩個一起創(chuàng)業(yè),互幫互助,共同壯大了張氏。我們都是有誌氣的人,所以一直奮鬥在第一線。新宇的媽媽是我們最信賴的人之一。她也非常聰慧,能力也出眾,我們很器重她。
她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但是她對家庭的依賴也很嚴重。你也許不知道,新宇的爸爸和媽媽離婚了,她爸爸另娶,但是沒有再婚。所以這些年她跟著母親過。可是新宇媽媽不喜歡她,覺得她給父親丟臉了。你知道嗎,她媽媽對我的印象特別不好。她認為是我勾引了她丈夫,破壞了她的家庭。
“我也承認我的確有過錯,但是,我和新宇的父親是真愛,並沒有什麼背叛。”
“可是你和新宇的父親是兄妹。”
張峰歎了口氣:“那是他爸爸的錯,和我有什麼關(guān)係呢?”
張峰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新宇媽媽對新宇太嚴厲,我不希望新宇吃苦,我希望她快樂。所以,小濤,我請求你,如果你願意接納新宇,我代替新宇向你道歉。不會嫁給你,我也不允許。”
“我尊重新宇的意思。”侯小林說,“我會等著她。”
張峰欣慰地說:“好,你有這句話,叔叔就放心了。”
侯小林走出辦事廳,剛坐上車,手機響了。
侯小林接起電話,裏麵傳來一陣急促的哭泣聲:“阿濤,我好害怕……嗚嗚嗚……”
侯小林愣住了,趕忙問:“新宇,你別哭啊,怎麼了?你在哪兒?”
“我在酒店……”張新宇抽噎著說,“我被我媽媽抓走了……”
“怎麼迴事!”侯小林慌張地叫了一聲,“你別亂跑!等我來找你!你在酒店門口等著!我馬上到!”
侯小林掛掉電話,猛踩油門朝酒店駛?cè)ァK男奶孟翊蚬乃频模X袋嗡嗡的響,耳朵嗡嗡直響。他想到了前天晚上在飯桌上看見張峰和張新宇一副恩愛模樣的場景,想到了今天早上看見張峰和張新宇擁抱告別的畫麵。他一直都在暗示自己,張峰不是那樣的人,但是此刻他終於意識到,他根本不了解張峰!張峰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他能夠隱忍至此,絕不簡單!而他的內(nèi)心深處究竟在謀劃著什麼,更加不為人。侯小林咬牙切齒地想,他不相信張峰真的對張新宇一點感情都沒有,但是他也不能完全否定張峰的陰險。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張峰能夠隱藏自己多年,不露痕跡地將自己偽裝成一個慈祥的長輩,足以證明他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光明磊落。這樣的人,即使不了朋友,也千萬不能成為敵人!
想到這裏,侯小林鬆了一口氣。
他停下車,衝進大堂。
“先生你好,需要辦理入住嗎?”一個服務(wù)員迎上來問。
“我找張新宇。”侯小林問。
服務(wù)員說:“您稍等。”然後轉(zhuǎn)身進了電梯。
侯小林站在原地等待,心裏焦躁難安,不停地踱步。他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新宇不要鬧出什麼亂子來。
張新宇站在房間窗戶邊,拉開窗簾往樓下張望。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地開了過來。車窗搖下來,裏麵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張新宇驚喜萬分,趕緊撲到窗臺前,大喊:“阿濤!我在這兒!阿濤!阿濤!”
侯小林從車裏探出身體,朝她揮了揮手。張新宇興奮得眼淚嘩嘩流淌。
張峰推門下車,三兩步奔到窗臺前,把張新宇摟進懷裏。
“阿濤,你終於來了。”
“嗯。我聽說了你的事,立刻就趕來了。”侯小林撫摸著張新宇濕漉漉的頭發(fā),溫柔地笑著。
“謝謝你。阿濤。”
“傻瓜,我是你男朋友,當然要陪你。”
“不,還有我媽。”
侯小林沉默片刻,低聲說:“新宇,我們不談這個了,好嗎?”
“好吧。”張新宇抹著眼淚點點頭,“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媽不同意咱倆在一起。我也知道我們倆的差距,可是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
侯小林微微皺眉,說道:“新宇,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保證,隻要你願意跟著我,我肯定會好好疼你愛你的。我會努力賺錢養(yǎng)家,你什麼都不用操心,隻要開開心心地和我在一起,好嗎?”
“嗯。”張新宇點點頭,“我相信你。”
侯小林伸手擦去張新宇的眼淚:“乖,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張新宇破涕為笑:“我才沒有哭呢!”
侯小林把張新宇帶到餐廳,給她點了一份西式早餐,又要了一杯熱咖啡,然後靜靜地凝視她,說道:“新宇,我覺得你瘦了很多。”
“沒有啊,我每天都吃飽的。”張新宇喝了一口咖啡,“我最近胃口好多了呢。”
“是嗎?”侯小林笑了笑,“你高興就好。”
張新宇拿紙巾擦了擦眼角:“我真的很高興。阿濤,你真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當然了。”侯小林點點頭。
“太好了!”張新宇激動得一蹦三尺高,“我就知道你會娶我的!”
侯小林苦笑著搖搖頭:“我們之間的關(guān)係,遠比我們預(yù)料的複雜。”
“那些都不重要!”張新宇握住侯小林的手,“隻要我們彼此愛著對方,那就什麼困難也阻擋不了我們。”
“嗯。”侯小林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新宇,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什麼?”
“你別怪爸媽,也別怪我爺奶。”侯小林說,“我爺奶都是老實人。我爸雖然脾氣急了點,但是對親人卻很孝順。我希望你們不要因為我吵架……”
“我懂你的意思。”張新宇打斷侯小林,“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侯小林點了點頭,忽然又問:“你和張峰……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
“我剛滿二十歲那年。”張新宇歎息道,“其實,我們早就認識了。”
“什麼?!”侯小林愣住了。
“我和他認識,比你想象的要久得多。”張新宇說,“那時候我父母忙著打拚事業(yè),我一個人在家無聊。我就搬到他們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後來我爸媽買了房,我又搬走了。我們再次見麵是在一場飯店的聚餐上,我被幾個小混混糾纏,是他幫了我。”
“所以,你就和他開始交往了?”
張新宇點點頭,歎了一口氣,說:“我當初沒有抱太大期望,隻是想和他做朋友而已。可是後來慢慢接觸,竟然發(fā)現(xiàn)他對我特別好。”
侯小林疑惑道:“他為什麼對你那麼好?”
張新宇看著侯小林,神情有點尷尬。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反正,就像你對我一樣。”
“對你像我一樣?”
“嗯。就是……喜歡你一樣。”張新宇紅著臉說。
侯小林怔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張新宇奇怪地問。
侯小林緩過勁兒來,深吸一口氣,盡量使自己靜一些:“新宇,他對你好嗎?”
“他對我挺好的。”張新宇抿嘴笑了笑。
“哦,那就好。”侯小林點了點頭。
張新宇遲疑了一下,問道:“阿濤,你是不是誤會我了?”
“什麼?”侯小林抬眸看向她。
“其實,我一直把他當成哥哥看待。”張新宇解釋道,“因為我覺得他對我好,是源於對長輩的尊敬。我從來沒有把他當成男朋友或者丈夫,更沒有往感情上靠攏過。”
侯小林鬆了口氣,說:“我還擔(dān)心你們倆是那種關(guān)係呢,嚇死我了。”
張新宇噗嗤一聲笑出來,嗔怪道:“你這是麼話!他是我哥哥誒,哪有妹妹和哥哥談戀愛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侯小林連忙擺手,“我是覺得,你這麼漂亮聰明,追求你的人那麼多,萬一他圖謀不軌怎麼辦?”
“哈哈,那倒未必。”張新宇掩唇笑道,“我覺得他對我很純粹,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關(guān)懷。如果他圖謀不軌,何必等到今天呢?”
“也許是他沒有遇到合適的人選吧。”侯小林若有所思地說。
“那倒也是。”張新宇笑了起來,“其實他也蠻帥的,又有才華。”
兩人正說著,包廂門推開了,服務(wù)生端進來一盤水果沙拉。
“哇,水果沙拉耶!”張新宇驚唿一聲,迫不及待地叉起一塊蘋果塞進嘴裏,“好甜吶!”
“喜歡的話,可以帶迴去給你弟弟妹妹吃。”侯小林微笑道,“我聽說你弟弟病了,還好嗎?”
“嗯。”張新宇低下頭,“前陣子燒退了,但身體還是很虛弱。”
“那就好。”侯小林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新宇,我祝福你。”
張新宇眼眶濕潤了,咬住嘴唇,忍住眼淚,勉強露出一抹笑容。
“謝謝。”
侯小林拿起刀叉,切了一片西瓜送到她的嘴邊。
張新宇張開嘴巴含住。
侯小林用另一隻手撫摸著她的腦袋,柔聲說:“別難受。”
張新宇點點頭,將西瓜咽了下去。
侯小林把她鬢角垂落下來的碎發(fā)撩至耳朵後麵,繼續(xù)喂她。
張新宇乖巧地咀嚼著。
這頓晚餐吃得十分溫馨,但是侯小林隱隱約約察覺到一絲詭異的氣氛。張新宇的心緒似乎非常煩亂,卻又極力控製著自己。她時不時偷瞄一眼坐在對麵的侯小林,欲言又止。
晚餐結(jié)束後,張新宇提出請侯小林喝杯咖啡。侯小林爽快地答應(yīng)了。
咖啡廳裏,侯小林和張新宇各占一隅,靜靜地喝著咖啡。
“阿濤,你知道嗎?”張新宇突兀地開了口,“其實他是我的初戀。”
“啊?”侯小林愣住了,“你們……”
“我們是高二暑假開始的。”張新宇苦澀地一笑,“我剛轉(zhuǎn)校過來,沒有住處。他就把我?guī)У剿乃奚嵫Y,照顧我,教我怎麼泡方便麵。我們相處的每一天都特別珍貴。”
“可是後來……”張新宇哽咽道,“有一次,我在洗澡。我聽見他打電話跟別的女孩子親熱。我傷心極了,哭著跑出去。”
“後來呢?”
張新宇搖搖頭,苦笑道:“我以為我再也沒法理解他了,也不想理解他。可是,他畢竟是我第一個真正喜歡的人,我做不到放棄。而且……我媽媽的病越來越嚴重,我需要錢治療她的病。”
侯小林沉默地傾聽著。
“他不肯借錢給我。他說他沒錢,但是他會努力賺錢。我覺得他太傻了。他根本沒有認識到事情的嚴峻性。他這麼做隻會害了自己。我不想再耽誤他了。我告訴他,我要搬出去住。”張新宇深吸一口氣,“我以為我可以灑脫地離開,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做不到。我真的不願意再跟他住在一起,我怕我會忍不住去找他。那我該怎麼辦?我已經(jīng)失去他了,我不能再失去我媽媽的醫(yī)藥費了。我不能讓他毀了我。我想了一整夜,決定辭職,然後搬走。我原本想找房東幫忙,但是他們嫌棄我租的房子位置偏僻,而且價格昂貴。最終我決定自己付租金。”
“我找到一份網(wǎng)絡(luò)翻譯工作,薪水雖然不算高,但是我媽媽的病有希望痊愈。可是……我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張新宇激動起來,“我媽媽因為車禍住院,我爸爸又欠了賭債,我急需要錢,沒辦法,我隻能找他要!可是我沒料到,他居然獅子大開口!”
侯小林皺眉道:“你找他要錢?他向你索要什麼了?”
“他要我陪他睡一覺。否則不給我錢!我當時就嚇呆了!他……他簡直不是個人!我從沒見過像他那麼無恥的人!我差點崩潰!可是我沒辦法!我隻能去求他!我不敢跟我父母說……他們要是知道我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肯定會氣死。我不能讓他們擔(dān)心。於是,我跪下來求他。我求他給我錢救我媽媽,哪怕是我自己賣給他也行……”
“我當時哭了很久,他才答應(yīng)給我50萬。我拿著支票逃走了,可是我不甘心,我還要迴去找他!我一定要問清楚,他憑什麼這麼侮辱我!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他那副醜惡的嘴臉,那種鄙夷和輕賤的表情。”
侯小林歎息一聲,伸出手摟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沒關(guān)係。這些年委屈你了。你放心,我會替你討迴這筆賬。”
“謝謝你。”張新宇靠進他懷裏,泣不成聲,“你對我真好。我真的不值得你愛。你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好呢?”
侯小林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撫著。
“你是不是看不慣我這幅模樣?”張新宇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眸,楚楚動人。
侯小林淡淡一笑,“怎麼會?”
張新宇破涕為笑,“謝謝你安慰我。”
兩人正在說著話,忽然感受到一股冷厲的目光掃視著他倆,他倆齊刷刷轉(zhuǎn)過身去。隻見林宥陽站在不遠處,陰霾的眼神盯著他們。侯小林立刻鬆開張新宇,朝林宥陽走過去,禮貌地打招唿:“你好。林先生。”
林宥陽看了一眼張新宇,“我記得你。你叫侯小林,是吧?”
“沒錯,林先生。”侯小林微微頷首,“我曾經(jīng)跟隨張秘書去拜訪您。”
林宥陽冷漠地瞥了侯小林一眼,“哦?原來如此。”
他看向張新宇,“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吧。”
張新宇低頭看著鞋尖,怯生生道:“我……我沒帶東西,等會兒再去吧。”
“不用帶東西,進來坐坐。”林宥陽說罷,率先邁步走進房間。
張新宇猶豫片刻,慢吞吞挪過去,低著頭,跟著林宥陽走進屋內(nèi)。
侯小林緊隨其後。
林宥陽拉了張椅子坐在桌前,“坐吧。喝咖啡嗎?”
張新宇連忙擺手,“不用麻煩了,謝謝林先生。”
侯小林也說道:“林先生,今天我過來,其實是想請教張秘書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嗯。”林宥陽微微頷首,看向張新宇,“新宇啊,剛才侯小林找你有什麼事?”
張新宇低著頭,小聲說道:“也沒什麼事……就是,他說他想請教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那你跟他聊吧。”林宥陽道,“我就不參了。”
張新宇趕緊點頭,“好的,林先生。”
侯小林坐在一旁,靜靜觀察著林宥陽。
林宥陽翹起二郎腿,把玩著桌上的鋼筆,似乎並不在意。
過了片刻,張新宇問道:“林先生,請問……我能跟你談?wù)剢幔俊?br />
“嗯。”林宥陽抬眸看向張新宇,“什麼事?”
“我……”張新宇頓了頓,“我最近遇到點困難……想諮詢你。”
林宥陽挑眉道:“什麼困難?”
張新宇鼓足勇氣:“我現(xiàn)在工作太多,每次班都要熬夜到淩晨四五點。我不敢告訴別人,所以……我想申請調(diào)到後勤做點清閑的活計。”
“這倒是挺合理。”林宥陽沉吟片刻,“你想申請到後勤做什麼活計?”
張新宇說:“我想……我想調(diào)到保衛(wèi)科。”
侯小林驚訝極了。
張新宇卻是豁出去了。反正自己早晚要嫁給侯小林。既然如此,何必遮遮掩掩的。索性大大方方地提出來,至少能博得林宥陽的認同。
果然,聽完她的話,林宥陽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直接拒絕,而是道:“保衛(wèi)科雖然清閑,但也危險,尤其像你這種漂亮的姑娘。如果不是有什麼特殊原因,我建議你選擇別的作。”
侯小林插嘴道:“我覺得張秘書適合後勤這邊比較合適。她平時很少加班,又長得漂亮,在後勤做點輕巧活計,不容易碰上壞人。”
“是嗎?”林宥陽斜睨了他一眼,“那她在家做飯洗碗呢?”
侯小林愣住了。
林宥陽繼續(xù)說:“後勤工作比較單純,不需要應(yīng)付複雜的人際關(guān)係和各種各樣奇怪的瑣碎事,可能還不會有什麼勾心鬥角,你確定要做後勤這份工作?”
張新宇咬著唇瓣點點頭,“嗯!我……我喜歡後勤這份工作。”
侯小林急忙勸道:“張秘書,你不要衝動,這工作太危險,你考慮一下吧。”
張新宇堅決搖頭,“我不怕,林先生,我想試一試。”
林宥陽略微點點頭,“行,我答應(yīng)你,你去後勤報到,具體崗位明天我讓人給你弄好。另外,我有句醜話要先說在前頭,我的辦事效率高,要求嚴格。你做好準備。”
張新宇感激萬分:“謝謝林先生!”
侯小林歎息一聲:“新宇,你真是太傻了。後勤那邊多苦啊!你……哎!”
“濤子。”林宥陽打斷他的話,對張新宇笑笑,“我知道你為我工作盡心盡力,但是你要知道,身為秘書,工作態(tài)度是非常重要的一環(huán)。你要記住,我們隻要按照程序辦事就可以,不需要你有多拚命。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應(yīng)該知道孰輕孰重,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
“謝謝林先生!”張新宇感激涕零。
侯小林仍舊憂心忡忡,他擔(dān)心的是張新宇的安全。
“林先生……”
林宥陽淡淡瞥了他一眼:“侯小林,我不管你之前跟新宇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麼,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之間的事情,再和我無關(guān)。”
侯小林臉色瞬變,他猛地站起身,“林宥陽,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林宥陽冷漠道:“字麵上的意思。”
侯小林怒火攻心:“你憑什麼這麼做?”
林宥陽道:“就憑我姓林。”
侯小林雙拳攥緊,“林宥陽,你太過分了!”
林宥陽神色淡漠:“我過分?你們算計我的時候,怎麼不說過分?侯小林,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
張新宇突然拉住侯小林的手腕,示意他稍安勿躁。
侯小林壓抑住胸腔的憤懣,深吸口氣,勉強控製住自己的脾氣,轉(zhuǎn)頭朝張新宇擠出一抹溫柔的笑意,低聲道:“新宇,我相信你。”
張新宇點點頭,隨即又朝林宥陽看去:“林先生,我知道您和侯小林之間有些誤會,可您也不能這麼蠻橫不講道理啊!”
林宥陽哂笑一聲:“我蠻橫不講道理?”
張新宇點頭:“侯小林是我丈夫,他幫助我是應(yīng)當?shù)模y道還有錯嗎?您為了自己的私利,把他趕走,這未免太霸道專橫!”
林宥陽眉梢挑起,“我霸道專橫?我趕他走?”
張新宇語帶哽咽:“難道不是嗎?侯小林對我有恩,他為了我才離開我父母。我們倆好歹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您這樣把侯小林攆走,不是蠻橫專橫,又是什麼?”
侯小林忍不住附和道:“就是,新宇都被你欺哭了!你怎麼還有臉說我!”
“嗬!”
林宥陽嗤笑一聲,目光冷峻,盯著張新宇看了半晌,忽然問道:“新宇,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侯小林趕走嗎?”
張新宇怔怔地看著他,搖搖頭,淚水簌簌滑落下來。
侯小林皺眉瞪視林宥陽:“別拐彎抹角的,直說就行。”
林宥陽收斂笑容,沉聲道:“因為他是罪犯的兒子!”
侯小林臉色驟變,“林宥陽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張新宇滿臉驚詫地抬眸:“侯小林他……是罪犯的兒子?”
林宥陽緩緩點點頭,指尖敲擊桌麵:“你們倆,應(yīng)該早就知道吧?”
兩人臉色鐵青,默不作聲。
張新宇咬著嘴唇,眼眶紅腫如核桃。
侯小林握緊拳頭,額角青筋暴起。
林宥陽繼續(xù)說道:“我剛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你們兩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竊竊私語。雖然你們刻意壓低了音量,卻逃不過我的耳朵。所以我才猜測你們是在商議對策,而我,恰巧也想到了對策,便借此將計就計。”
侯小林咬牙切齒:“你卑鄙!”
林宥陽不屑冷哼一聲:“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隻是提供了一種假設(shè)而已,最後的結(jié)果是否屬實,全在於你們自己。”
張新宇含淚質(zhì)疑道:“侯小林他不是罪犯的兒子!他是被冤枉的!”
林宥陽反駁道:“是與不是,調(diào)查清楚不就知道了?”
“我不許你汙蔑侯小林!”張新宇激動的吼起來,“你沒有證據(jù)證明侯小林殺了人,憑什麼懷疑他?”
“我沒有證據(jù)。”林宥陽攤開雙臂,“但是這並不妨礙我推斷。你們兩人在辦事處待久了,彼此熟悉,很多事情根本瞞不住,比如,侯小林曾經(jīng)用酒精給張萍婷洗過澡,那麼張萍婷身上的痕又是哪裏來的呢?”
張萍婷聞言,急忙解釋道:“林先生,你別聽他亂說,我身上的傷都是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張萍婷羞愧的垂下頭顱,“因為我們吵架了,侯小林打了我。”
林宥陽嘲弄道:“你們倆鬧矛盾,竟然跑到我的地盤來撒野,我倒是挺佩服你們勇氣的。”
張新宇低聲辯解:“我沒有撒野,是侯小林他……”
林宥陽瞥向侯小林:“既然你敢做,又何必害怕承認。”
侯小林梗著脖子:“是,就是我打了她,怎麼樣!”
“你確定?”
“當然!”
“好,很好。”林宥陽站起身,拍了拍褲腳,高臨下俯瞰著侯小林,“你現(xiàn)在就跟我走一趟。”
侯小林愣了愣,“去哪兒?”
林宥陽勾唇道:“警察那裏。”
張萍婷猛地拽住侯小林的衣袖,哀求似地望著他,眼底隱藏不住的恐懼。
侯小林安慰似的撫摸了幾下張新宇的手背:“新宇,放心,沒事的。”
“林先生!”張新宇抓著林宥陽的手臂懇求道,“求求您,放過侯小林吧,他真的不是罪犯的兒子!”
林宥陽拂開她的手,神色淡漠,語氣冰冷:“你覺得我像白癡,還是你自己蠢?”
張新宇張口欲言,可話到嘴邊,又無法再啟齒。
林宥陽轉(zhuǎn)頭看向侯小林:“你自己選擇。要麼乖乖跟我走一趟,我會替你保密。要麼……”他頓了頓,“我會請律師告你誹謗。”
“你威脅我!”侯小林怒極反笑,“我告訴你,今天這件事你休想輕易揭過去!”
林宥陽揚眉冷笑,目光鋒銳如刃,透出凜冽寒芒:“我隻說一遍,我沒有威脅你。這個世界上,每分鍾都在發(fā)生各式各樣的事,我不可能每一件事都記錄下來。”他轉(zhuǎn)過頭,目光掃過眾人,“如果你們有誰覺得我在危言聳聽。盡管試試,我奉陪到底。”
張新宇死死攥著侯小林的衣袖,焦急萬分:“濤,不要啊!我相信你不會是殺人兇手!”
侯小林反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我也相信你。”隨即,他鬆開張新宇的手腕,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林宥陽,希望你不要後悔。”
“謝謝提醒。”
侯小林邁步朝門外走去。
張萍婷見狀,連忙跟上侯小林的腳步。
林宥陽也毫不示弱。
張萍婷和林宥陽二人離開辦事處,侯小林帶著張萍婷往停車場走。
張萍婷忽然停下腳步。
“新宇,怎麼了?”侯小林問道。
張萍婷緊抿著唇,眼眶紅潤:“我……我想迴家。”
侯小林猶豫片刻,說:“好吧。”
張萍婷感激的衝他一笑:“侯小林,謝謝你。”
侯小林搖頭苦笑:“傻瓜,謝什麼。”
二人上了車。
車內(nèi)陷入沉默。
張萍婷偷瞄一旁的侯小林,小聲說:“你是不是怪我了?”
侯小林歎了一口氣:“沒有,我不是怪你。”
張萍婷低下頭:“對不起,其實我也不想把這些東西告訴林先生。但是我不想失去你。我……”
“傻丫頭,我知道。”侯小林抬手揉了揉張萍婷的腦袋,“以後不準說‘對不起’三個字。我最厭聽到這句話了。”
張萍婷靠近侯小林肩膀,將臉埋進侯小林溫暖寬闊的胸膛,鼻翼間滿是侯小林身上的味道。這種味道她太喜歡了,讓她迷戀。她貪婪的唿吸著,舍不得鬆開。
侯小林摟緊張萍婷。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安撫道:“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張萍婷吸了吸鼻子:“我不是故意的。”
侯小林笑了笑:“我知道。我沒怪你。”
張萍婷仰起頭看他:“真的嗎?”
侯小林親昵刮了刮她的鼻梁:“嗯。”
張萍婷心情豁然開朗,撲哧笑了:“侯小林,你剛才說什麼‘我最討厭聽到’,難道你討厭聽這三個字?”
侯小林微愣:“是啊,很多時候。”
張萍婷抱怨似地瞪他一眼:“你明明很在乎。為什麼總不肯跟我說實話?”
侯小林怔了怔,旋即苦笑:“因為我怕你傷心。”
張萍婷咬著嘴唇:“可我現(xiàn)在更加傷心了。”
侯小林伸手攬住她的腰肢:“我錯了,以後再也不瞞你了。”
張萍婷嘟著嘴:“那你答應(yīng)我,下次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要第一個告訴我,我絕對相信你。”
侯小林認真的凝視她片刻,鄭重點頭:“好,我答應(yīng)你。”
張萍婷破涕為笑:“我們拉鉤。”
“好。”侯小林勾住張萍婷的食指,與她拉鉤約定。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張萍婷笑吟吟的說。
侯小林笑著點頭。
“還有還有!”張萍婷忽然叫起來,“以前我們拉鉤,都是爸爸媽媽做的,可是今晚,咱們倆男女朋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