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哥的辦公室設在鎮公所進大門右邊的一間屋子。
他在書桌後麵的木椅上靠著,雙腳擱在書桌上。
對麵站著遊氏雙流子,雙流子二人皆垂手而立,眼睛一刻都不停留地看著李二哥。
“人呢?”李二哥突然問道。
遊國登道:“鎖在我樓上,怕那婆娘打鬧哭叫,便捆了手腳堵了嘴巴。”
“你給她破了?”
“破了,費了好大的勁,還請二哥做主,讓我名正言順把她娶過來。”
李二哥把脖子左右擺了擺,又問遊國文:“你的鵝蛋臉呢?”
“也幹了,還好,歲數小見的世麵也小,被我一唬就乖乖就範了。”
“不過沒有一點味道,像一個死人!”
遊國文爛笑著說。
“給楊家提親這都算小事,聘禮我馬上就叫人送去。”
“不過你知道你二哥就是喜歡這一口,那火二哥也是要燒一把的……”
李二哥慢吞吞地說道。
“這個……這個曉得!”遊國登和遊國文雙雙跪下:
“全憑二哥做主,也任隨二哥燒火,她們兩個小東西還嫩的很,有許多經驗還得煩請二哥去教教。”
“真不枉叫流子,還算講義氣,起來講話吧!”李二哥高唿一聲:“楊狗兒!”
一個短小渾圓的小胖子跑步進屋,躬身道:“二哥有何吩咐?”
“你是楊家寨人,可認得楊蘭蘭、楊秀秀的父親?”
“兄弟當然認得,他們兩家同住一個院子,是兩弟兄,蘭蘭的父親叫楊茂長。”
“秀秀的父親叫楊茂生,都是佃農,下街木柴市出去下三裏坡就到了。”
李二哥從抽屜裏摸出兩個信封。
每個信封裏塞了兩塊大洋和兩顆早就準備好的子彈,遞給楊狗兒:
“把他兩家的話說死,怎麼說不用我教你了吧?”
楊狗兒嘿嘿一笑:“兄弟明白,不管他們要花生米還是光洋,這親是定死了!”
“兄弟辦事利!”李二哥誇道:“快去快迴!”
遊國登、遊國文趕緊將兩個大洋塞在楊狗兒手中,齊聲道:“有勞楊老哥!”
“嗬,這喜錢兒,我楊狗兒收了,你們兄弟倆就等我的好消息。”
楊狗臉上一堆爛笑,拔腿出門。
李二哥瞪著遊國登、遊國文,問:“我李元吉的兄弟,場麵還是要的,你們能拿得出多少錢來?”
遊國登道:“跟二哥這一年錢沒少賺,隻是蛇大窿大,三五十個銀元還是拿得出來的。”
“小流子你呢?”
“和大哥差不多。”
“你們各拿二十塊銀元出來,明天就打發給你們的嶽父,讓他們置幾畝田。”
“今後你們也少些糾纏,其餘的錢辦些鋪鋪蓋蓋,俗話說買頭豬都得準備幾籮糠。”
“另外再到三碗倒酒樓辦二十桌,趁這個機會讓弟兄們都高興高興,錢不夠叫兄弟們湊份子,一人一塊,多者不限!”
雙流子齊聲謝道:“二哥真仗義,大恩大德兄弟永世不忘!”
李二哥嘿嘿一笑:“莫說永世,就說今晚吧,今晚我去你們屋裏看看蘭蘭、秀秀,你兄弟不會介意吧?”
遊國登首先表態:“歡迎二哥,我兄弟定會略備薄酒恭候二哥。”
遊國文胸口一拍:
“沒有二哥,就沒有我遊國文的今天,俗話說兄弟如手足,婆娘似衣服。”
“衣服穿一迴是穿,穿兩迴還是穿,我穿也是穿,二哥您穿還是穿,我決不介意。”
“哈哈……好,兄弟說得好。”李二哥拍著桌子大笑。
天剛黑,李二哥在劉小虎、穆方平的護衛下,昂然跨進了遊雙流子的大門。
遊國登兄弟二人早在門口候著,見李二哥一來,趕緊帶往樓上。
李二哥一屁股坐在木椅上,用小手指挖著右耳,慢吞吞地問:
“蘭蘭和秀秀呢,你們沒同她們講我今晚來看她們嗎?”
“說了說了,”遊國登的頭像搗蒜。遊國文也苦笑著說:
“經我說好說歹,秀秀也同意了,隻是她說就此一迴,下不為例。”
李二哥哈哈一笑:
“秀秀真是多心,我李二哥是何許人?好馬不吃迴頭草,吃了頭一迴,絕不戀二迴。”
“如果那樣還真是對不住你們兄弟二人,再說多吃也就沒有味道了!”
遊國登見李二哥表了態,給弟弟使了一個眼色,二人就分頭去找蘭蘭和秀秀。
李二哥招唿劉小虎、穆方平坐下,遊雙流子就帶著各自的女人上了樓來。
秀秀和蘭蘭倒也聽話,不用別人吩咐,就乖乖地坐在了李二哥的左右兩側。
大家坐好,跑堂的就端著酒菜上來。
李二哥認得這跑堂的是三碗倒酒樓的人,笑著對遊國登說:
“你也太認真了吧,今天晚上又不是你們討婆娘,還請了三碗倒的人來?”
遊國登皮笑肉不笑的道:
“本當讓蘭蘭和秀秀親自下廚,可惜家裏什麼都沒有準備,就隻好叫了三碗倒過來。”
李二哥看了秀秀和蘭蘭一眼:
“兩位姑娘有眼光,看上我李二哥的兄弟那是你們的福氣!”
“我今天已經給你們的父母下了聘禮,你們父母滿口同意。”
“明天還將帶著你們的五親六戚來太平鎮參加你們的婚禮。”
遊國登瞪了秀秀和蘭蘭一眼:
“還不趕快給二哥斟酒,以表謝意!”
蘭蘭趕緊給李二哥斟了一杯酒,顫聲道:“多謝二哥成全。”
約半個時辰,大家酒足飯飽,李二哥打著酒嗝對劉小虎和穆方平說:
“你二位先迴鎮公所,我還得同國登、國文合計一下明天的婚禮。”
劉、穆二人識趣的站起來給遊氏兄弟道了謝,下樓離去。
李二哥又看了看遊國文:“你先帶秀秀迴屋,待會兒我再過來坐坐。”
遊國文拉了秀秀就走進了隔壁的內室。
李二哥的雙目微閉,好像是喝醉了酒似的。
遊國登見狀用手輕輕推了推蘭蘭,示意她帶李二哥進自己的臥室。
蘭蘭低著頭沒有動,隻是掰著手指頭數。
遊國登看了閉著雙目的李二哥一眼,附在蘭蘭的耳朵旁低聲說:
“蘿卜扯了眼眼在,留著眼眼栽青菜,我不計較你,你怕啥子?”
“惹怒了二哥,不但要了我們的命,連你們楊家寨的神龕都將翻個麵。”
“你難道不知道二哥就是三清寨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土匪頭子李元吉嗎?”
蘭蘭隻曉得李二哥是柳家祠堂一個六親不認的人,確實不知道他就是父輩們常說的三清寨殺人魔王。
悚然一驚,過去扶了他就戰戰兢兢地往內室裏走。
不一會兒,坐在門外的遊國登就聽到了喘息聲和木床的搖動聲。
他自斟自酌吞了兩杯寡酒,然後取了腰間的槍慢慢地擦,擦了一遍又一遍。
小半個時辰後,李二哥愜意的走了出來,然後鑽進了秀秀的房裏。
聽著裏麵木床的搖動聲,遊國文也在門邊掏出槍,對著槍口嗬了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