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楚淩有關(guān)係的，在朝堂之外。


    盡管這聽起來很可笑。


    堂堂大虞皇帝，與之有關(guān)的，居然不是最高權(quán)力的朝堂，反倒是別的，可現(xiàn)實就如此殘酷。


    沒有兵權(quán)在手，沒有財權(quán)把持，皇帝的腰桿子就不硬。


    更別提楚淩還占個年歲小。


    翌日。


    禦苑校場。


    “噠噠~”


    “哈！”


    馬蹄聲夾雜著喝喊聲，打破此間的平靜，牽馬而立的一眾勳衛(wèi)，此刻無不表情複雜的看向一處。


    道道目光聚焦下。


    穿著武服的楚淩，不時揮動馬鞭，胯下馬駒甩開四蹄，在這空曠的校場馳騁，李忠提心吊膽的盯著，生怕天子會摔下。


    萬秋兒騎馬而定，那雙鳳眸隨楚淩而動，整個人似隨時待發(fā)，隻要有任何突發(fā)狀況，她必第一時間衝出。


    一襲寒風(fēng)吹來。


    隨胯下馬駒而上下擺動的楚淩，很享受眼下馳騁的感覺，這是他進(jìn)修騎術(shù)以來，騎的最酣暢的一次。


    “籲~”


    不知過了多久，馳騁的馬駒嘶吼一聲，速度漸漸降了下來，李忠見狀，忙快步朝前跑了過去。


    “不用！”


    楚淩拒絕李忠攙扶，踩著馬鐙，就從馬駒上翻身而下，隻是目光掃向一處時，楚淩卻發(fā)現(xiàn)那幫勳貴子弟，一個個的表情很複雜。


    ‘看來李進(jìn)造反一事，產(chǎn)生的影響很大嘛。’


    對這些勳貴子弟的變化，楚淩如何會不知呢。


    他們是尚未真正躋身大虞仕途，可他們一個個卻都領(lǐng)著勳職，不少的勳職，是旁人這輩子都無法觸碰的。


    不管怎樣努力。


    都觸碰不到。


    這…很殘酷。


    但現(xiàn)實就是這樣。


    “擺駕迴大興殿吧。”


    楚淩朝這幫勳貴子弟走來時，對身旁的李忠道，李忠聽後忙低首應(yīng)道，隨即便示意人去抬攆轎。


    原本楚淩想看這幫勳貴子弟打馬球，可一個個的情緒卻不高，楚淩知道，他們中的不少人，是因為李斌的被看押，所以才會這般的。


    不過楚淩卻沒有講別的，直接叫他們都牽馬退到一處，而自己，則騎著馬駒馳騁，在大興殿太壓抑。


    唯獨在禦苑校場時，楚淩才感受到些許自由，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影響到自己的情緒與心態(tài)。


    “陛下！”


    “陛下~”


    就在楚淩朝攆轎走去時，在他的身後，卻響起了數(shù)道聲音，楚淩停下腳步，隻是卻沒有轉(zhuǎn)過身。


    牽馬上前數(shù)步的董衡、宗織、昌封幾人，表情複雜的看著天子背影，他們有一些話想對天子講。


    “既然在勳衛(wèi)當(dāng)值，被召到禦苑校場陪駕，那就給朕好好當(dāng)值，好好陪駕！”可他們想說的話，還沒有講出口時，背對著他們的楚淩，冷哼一聲道。


    “朕是來練騎術(shù)的，今日之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誰要是覺得在禦苑校場沒意思，那今後就不用來了！！”


    此間的氣氛悄然而變。


    如果沒有那件事的發(fā)生，楚淩講這番話，陪駕的這幫勳貴子弟，多數(shù)是不以為然的，畢竟這在他們看來，就跟陪小孩兒玩鬧一般。


    但太極門的那場大朝結(jié)束，楚淩在大朝上講的那些話，以及影響李進(jìn)造反這一事件，這幫勳貴子弟，在府上聽祖輩，聽父輩提及後，這對他們的感觸是很大的。


    他們是沒有躋身大虞權(quán)力核心，但他們的祖輩、父輩卻都在這一核心，所以他們聽到的，見到的，有不少都是尋常人，乃至有權(quán)勢的人，所不能接觸到的。


    所以在知曉此事後，他們是心驚的，是不可思議的，論誰都沒有想到，新君居然會有那種表現(xiàn)。


    這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這個他們內(nèi)心深處，最為渴望的一處地方，他們期待過，忐忑過，在新君居然表現(xiàn)得那樣出彩。


    有些東西，在悄然間就發(fā)生改變了。


    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可能是不變的，隻是變化的多少罷了，但不管變化再少，那也是變化。


    這就是眼下楚淩做的事。


    楚淩要用自己的方式，叫所有人都適應(yīng)他的存在，都習(xí)慣他做的一些事，有了這些細(xì)微的改變，哪怕再少，可日積月累下，這卻也是極大的改變。


    “說吧，什麼事！”


    楚淩緩緩轉(zhuǎn)過身，掃視著眼前一眾勳貴子弟，語氣平靜道。


    “陛下。”


    董衡迴過神來，當(dāng)即朝楚淩作揖拜道：“既然朝廷已經(jīng)派人，前去徹查勳國公是否造反一事，那李斌能否歸勳衛(wèi)當(dāng)值？”


    “臣想講的也是此事。”


    宗織緊隨其後道。


    “臣也一樣。”


    昌封亦抬手作揖道。


    嗯？


    而其他勳貴子弟，在見董衡幾人講這些，不少都露出驚詫的表情，是，這件事尚無最終定論，但這件事牽扯太大，如果最終證實，勳國公李進(jìn)真的造反了，那李斌及李氏一族的下場絕對好不了。


    可偏在這等態(tài)勢下，董衡他們卻出來講及此事，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別看李斌這個人性情張揚(yáng)，但也是有些人緣的啊。’


    反觀楚淩，此刻卻心生感慨，‘不過少年郎，就該有少年郎的精氣神，不該像成年人那樣隻有算計，卻不講別的，有人味兒，這或許是奢侈的，但對少年郎而言，或許會因為一些事而起衝突，但卻不該凡事隻講利弊，卻不論別的！’


    楚淩是想在勳衛(wèi)中，挑選一批勳貴子弟，看能否逐步將他們招攬到麾下，但這不代表著楚淩，什麼人都要。


    沒有人味兒，隻顧及利弊的，這種人就算再優(yōu)秀，楚淩也不會費心招攬的。


    這種人太冷血了，也太現(xiàn)實了。


    “還有誰想為李斌求情！”


    想到這些的楚淩，在看了眼董衡他們後，目光落在孫賁等一行人身上，他想要看看，在這件事情上，眼前這幫勳貴子弟，一個個都會做怎樣的選擇。


    與此同時，他也想看看李斌這個人，在這幫勳貴子弟中，到底有著怎樣的人緣。


    隨著楚淩的話音落下，以孫賁為首的勳貴子弟，一個個的表情變了，他們無法從天子的語氣中，揣摩出天子對此事究竟是怎樣想的。


    在這樣一種態(tài)勢下，如果他們做出選擇的話，或許會給自己，特別是自己的家族，帶來一些影響。


    可是李斌的遭遇，卻又讓他們中的一些人，覺得是那樣的躊躇，明明前幾日還在一起有說有笑，可眼下卻不在一起了，這種感受是很複雜的，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或許這就是命運使然吧。


    可命運卻為何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