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宮·大興殿。
勳衛(wèi)值房處。
“唉~”
一道長歎打破了平靜,輪值休息的董衡,懷抱佩刀站於木窗處,麵龐所露愁容,體現(xiàn)出他此刻的內(nèi)心。
“唉~”
“你夠了啊!!”
閉目養(yǎng)神的孫賁,猛地睜開雙眸,拍案怒瞪董衡道:“自進(jìn)這值房處,你就長籲短歎的,有什麼話就講出來,如此與那怨婦何意?”
分坐各處的李斌、上官秀、韓城、徐彬等一行人,見到眼前一幕,或看向董衡,或看向?qū)O賁,臉上露出各異神色。
“小爺樂意!”
見孫賁如此,董衡渾然不懼,轉(zhuǎn)過身冷看著孫賁,“這值房處是你一人的?別人都能聽的慣,獨你一人聽不慣?”
“你找死!”
孫賁拍案怒道。
“你動小爺一個試試!”
董衡立時上前道。
“別衝動!”
“你倆這是幹啥啊!”
“別這樣。”
見二人朝對方走去,立時就有人上前勸說。
“放開我!”
“李斌,你別拉我!”
而被拉著的二人,對身邊之人嗬斥起來,這叫其他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不過一直沉默的李斌,卻自始至終拉著董衡。
其實董衡長籲短歎什麼,還有孫賁惱怒什麼,李斌清楚,其他勳貴子弟也清楚,無非是這幾日發(fā)生的事太多了,以至於內(nèi)心驕傲的他們,或多或少都有些接受不了。
別的就不多說了。
就說幾件事。
虞都出現(xiàn)些動蕩,隨駕歸宮的羽林奉旨抓人,這可不止驚動了很多人,也驚住了勳衛(wèi)上下。
羽林的果決與迅猛,對勳衛(wèi)的衝擊不小。
還有武安長公主府外,知道天子特擢劉諶為衛(wèi)尉卿,這本就對他們有所觸動,而在歸宮之際,意外得知羽林所轄第八校尉部,被改建成錦衣衛(wèi),撞到臧浩所領(lǐng)錦衣旗校提押囚犯歸衙,那一身身飛魚服,繡春刀,那一身身親軍服,雁翎刀,對歸宮的這幫勳貴子弟,衝擊是很大的。
不僅是這樣。
隨駕待在上林苑的八殿下,如此年紀(jì)就接任大宗正,關(guān)鍵是八殿下的一些表現(xiàn),被他們獲悉以後,還有跟在八殿下身邊做事的黃龍及一眾羽林,這一樁樁事壓在他們心頭,使得一些人的心底無不生出一個想法。
他們差在哪裏?
為什麼他們能被委以重任?
可他們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楚淩擺駕歸宮產(chǎn)生的影響,正在以各種方式,各個維度,對身邊的人,對虞宮的人,對宮外的人,都產(chǎn)生不同的反應(yīng)與漣漪。
“這是準(zhǔn)備在禦前互毆?”
一道聲音的響起,叫本微妙的氣氛,立時就起了變化。
“拜見陛下!!”
孫賁、董衡、李斌、上官秀、韓城、徐彬一行人,無不麵朝堂門處作揖行禮。
楚淩負(fù)手而立,掃視堂內(nèi)眾人。
“誰能給朕解釋解釋,適才發(fā)生了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楚淩語氣淡漠道。
“稟陛下~”
李斌聽後,立時便出言道:“適才沒有發(fā)生什麼,就是孫賁、董衡拌了幾句嘴,他們許是昨夜沒有休息好,故而火氣大了些。”
“真就這樣簡單?”
楚淩眉頭微挑,看了眼李斌後,遂看向?qū)O賁、董衡二人,“你二人就沒有什麼,想對朕說的嗎?”
“陛下,臣錯了。”
董衡作揖請罪道:“臣不該把壞情緒帶到值房處。”
“陛下,是臣的錯。”
孫賁瞥了眼董衡,沉聲道:“是臣心性不夠好,聽到些怨婦之吟就沒有收住!”
“你他娘的說誰呢!”
董衡立時瞪向?qū)O賁喝道。
“我有指名道姓嗎?”
孫賁渾然不懼道。
這是要壞事啊!!
李斌、上官秀、韓城幾人見狀,無不在心底暗暗叫苦,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揪著這些不放。
楚淩的臉色冷了下來。
“卸下他們的佩刀,押到禁軍去。”楚淩冷哼一聲,看向李斌喝道:“著成國公找一幽閉之處,關(guān)押他們七日!!”
“陛下!”
“陛下!”
李斌、上官秀一行聽到這話,無不露出複雜的表情。
關(guān)禁閉,這是上林苑獨有的。
當(dāng)初在上林苑這邊,就曾有人被關(guān)過,勳衛(wèi)有,羽林有,上林軍有,從三日到十餘日不等,每天吃喝都有,但就是不能出來,關(guān)的時間越長,從裏麵來來的人,那狀態(tài)就越差,甚至連提都不想提,這也使得很多人都懼怕此事。
“朕的話沒有聽到?”
楚淩語氣冷冷,盯著李斌道。
“臣領(lǐng)旨。”
李斌立時作揖,隨即便示意上官秀、韓城二人,去卸孫賁、董衡的佩刀,準(zhǔn)備帶他們?nèi)フ覐埢帧?br />
楚淩冷哼一聲,一甩袍袖便轉(zhuǎn)身離去。
其實對二人為何這樣,包括勳衛(wèi)的一些微妙變化,楚淩都心知肚明,無非是內(nèi)心的那份驕傲,有些受不了了。
從自己擺駕歸宮後,就先後對一些人或事出手了,這讓一批人跟著動了起來,但唯獨有一個群體,卻自始至終沒有動起來。
那就是勳衛(wèi)。
早在上林苑時,從大虞將劍出現(xiàn)後,就有一批批人憑借努力與拚搏,得以獲此殊榮,引得無數(shù)人羨慕與眼紅。
但在這群體之中,勳衛(wèi)獲賜比例無疑最低。
不用想。
這就是楚淩有意為之。
無他。
勳衛(wèi)這一群體太過特殊,也太過複雜,盡管在這之中,有一批是楚淩看重的,今後要委以重任的。
不過嘛。
該有的磋磨與打壓,必須要有。
如果他們出身普通,或許就不會有這些了,但恰是因為他們是勳貴子弟,那有些事就必須要經(jīng)曆。
這就像是在熬鷹。
有本事,楚淩從不忌憚。
楚淩反倒怕他們沒本事。
但有本事,也要看這個本事,究竟是真心想效忠於皇權(quán),還是說揣著別的心思,正統(tǒng)朝的勳貴子弟,要麼就銷聲匿跡,要麼就綻放發(fā)光,前者代表沒有通過楚淩的考驗,即便他們之中有有本事的,但不能為皇權(quán)所用,那就是無用之才!
‘有憋悶之感就對了。’
迴大興殿之際,想起適才的種種,楚淩嘴角微揚道,‘覺得自己明明也能做,可偏偏就是輪不到,朕想要的就是這種心理變化,不然如何叫你們徹底臣服呢?’
在跟虞宮與外朝的人博弈之際,楚淩其實也在磋磨身邊人,楚淩就是想要好好瞧瞧,在大是大非麵前,身邊的這些人,一個個就是何種態(tài)度。
有推諉的,有退縮的,有猶豫的,那就代表沒有通過楚淩的考驗,對於這種忠誠不絕對的,楚淩斷然是不會留在身邊的。
楚淩的掌權(quán)親政之路,需要一批絕對忠誠的才俊,隻有這樣,在經(jīng)曆一些博弈後,楚淩所想要的境遇,才能在悄然間發(fā)生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