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今歲科貢選拔會錄選多少新科進士啊?這狀元郎、榜眼郎、探花郎又會花落誰家啊?”
“隻怕不會很多吧,畢竟科貢泄密案抓了那麼多人,其中就有一些是參考學子,按常理來講,這新科進士的名額多半要削減些。”
“你這可說不準啊,不管怎樣說,今歲科貢選拔延期這般久才重開,朝廷不可能隻考慮被抓學子,卻不考慮待考的學子吧?”
“是啊,你以為在虞都是多容易的事?先前科貢泄密案尚未結(jié)案前,我可看到不少學子上街代寫書信之類的。”
“不過真要說起來啊,這次的科貢選拔真夠驚心動魄的,我當初還以為召開不了了,畢竟這前後抓了這麼多人。”
“誰說不是啊,現(xiàn)在我啊,就關心這榜何時能開,要不是編號、謄抄新規(guī)出現(xiàn),隻怕這榜啊早就該定下了。”
“你是關心榜何時開嗎?你是關心押的注能否中吧?聽說你小子是借了不少錢,去押的注吧?”
虞都內(nèi)城,某處熱鬧的坊道。
聚集著一幫人閑聊。
他們所聊內(nèi)容無不跟今歲科貢選拔息息相關。
“押注?這是何意?”
不遠處,楚徽停下腳步,手持竹扇,皺眉看向身旁的郭煌。
自去了虞都令府一趟,邵冰的反應,叫楚徽連著幾日沒去宗正寺點卯上值,而是在虞都內(nèi)外閑逛。
猜到自家皇兄留有後手,楚徽覺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下情況,即便楚徽知道自家皇兄麾下有人打探消息。
但他們探查到的消息,跟自己所了解的終究不一樣。
萬一有疏漏的地方,恰好被自己察覺到了,這終究能幫到自家皇兄。
當猜到自家皇兄要對科貢進行調(diào)整,楚徽就沒有一天睡踏實過,畢竟牽扯太大了,萬一出現(xiàn)些風波,這是對朝局不利的。
“迴少爺。”
郭煌看了眼左右,遂低首道:“這是針對科貢選拔開的盤,比如新科進士錄選員額,誰能取得狀元郎、榜眼郎、探花郎這些,不同的注,賠率是不一樣的。”
“竟然有這等事?”
楚徽瞪大雙眼,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據(jù)小的所知。”
郭煌皺眉道:“這盤存在許久了,似是從太宗朝出現(xiàn)的,每隔三年開一次,而能開此盤的賭坊,一個個的背景都不簡單。”
“而針對今歲的科貢選拔,所開盤有很多,且賠率也都不小,這讓虞都內(nèi)外諸坊有不少人都參與其中了。”
他們怎麼敢!!
楚徽緊攥所持竹扇,科貢選拔是何等重要的存在,這是關乎國朝根本所在,而如此重要的,卻在民間成為某些人牟利的工具!?
背地裏讓幹這種事的人,一個個用心不純啊。
如果真有人猜對了,賭贏了,這看似是賺取錢財?shù)暮檬拢珜嶋H上這卻是在降低中樞的威嚴啊。
如果沒有人能猜對,賭輸了,這純純是製造噱頭,繼而謀取巨額暴利,至於有多少人因此賠光家產(chǎn),那就不是開盤的人要考慮的了。
可不管是哪一種,對中樞都不是好事。
“走!帶我去一處看看去。”
想到這裏的楚徽,表情難看的喝道。
“是。”
郭煌當即應道。
按著楚徽所想,因科貢泄密一案逮捕眾多群體,這其中不乏一些大族子弟,學宮代表,這至少會叫虞都內(nèi)外消停點。
畢竟抓的人,都移押到錦衣衛(wèi)詔獄了。
這起到的震懾作用還是極強的。
錦衣衛(wèi)的威名,在先前督辦、協(xié)辦的要案中,不止在虞都立起來了,在中樞也是立起來了。
詔獄意味著什麼,很多人應該清楚才對。
可讓楚徽萬沒有想到啊。
科貢選拔都結(jié)束了,眼瞅著就要張榜了,居然還會有這等匪夷所思的事發(fā)生。
“買定離手啊!!”
“買定離手啊!!”
“我押呂策!!”
“少爺,這是平康坊最大的一處賭場,在該坊有資格開盤的僅此一家,具體背後是誰支持的,說法有很多。”
在熱鬧的賭場裏,各種聲音交匯不絕,楚徽眉頭緊皺,攥著竹扇前行,郭煌緊緊跟在身旁,警惕的掃視左右之際,提著嗓子對楚徽介紹著情況。
楚徽聽著郭煌所講,掃視著眼前這幫興奮的賭徒,楚徽的心情很不好,這賭場超過一半的賭徒,居然都是來押注科貢選拔相關的。
這還了得!?
這還了得!!
“這位少爺,也是來押注的?”
在楚徽怒意愈發(fā)強烈時,一賭場小廝麵露笑意的跑來,隻是小廝卻不知,以郭煌為首的羽林,無不警惕的看向他。
如果他敢有任何異動,那會被立刻製服。
“沒錯!”
楚徽打量了下小廝,皺眉道:“這裏太吵了,本少爺……”
“小的一看少爺就是大族子弟。”
那小廝眼神中透著亢奮,忙伸手道:“您跟小的這邊來,小的領您去雅間,不過這下注要多不少。”
“帶路。”
楚徽舉起竹扇,對小廝說道。
“得嘞!!”
小廝連連應道。
“少爺~”
郭煌見狀,下意識上前攔住楚徽,這等場合誰知道是否安全,萬一出什麼差錯,他可擔不起啊。
楚徽看了郭煌一眼。
郭煌低下了頭。
他知道自家殿下何意了。
一行就這樣跟著小廝離去。
殊不知,在熱鬧的人群中,一人瞧見此幕,立時就轉(zhuǎn)身朝賭場外走去。
……
“你說什麼?!”
離賭場不遠處的茶館。
錦衣衛(wèi)百戶陸川,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小旗官,心跳不由加快,指著那人道:“你確定沒有看錯?!”
“頭兒,我咋可能看錯啊。”
那小旗官立時道:“八殿下的模樣,咱錦衣衛(wèi)上下誰不知啊。”
“這是要壞菜啊。”
陸川皺眉道:“好端端的,八殿下怎麼會去賭場啊。”
“是不是八殿下聽到啥風聲了?”
那小旗官聽後,皺眉講出心中猜想,“這針對科貢選拔的盤,是在科貢選拔召開後,才在一些賭場開啟的。”
“最開始還算隱秘,但因為科貢選拔結(jié)束,貢院那邊要編號、謄抄以確保公平,這漸漸的熱鬧起來……”
“別管怎樣,此事要稟於指揮使!!”
陸川擺手打斷道:“你給我盯緊了,萬一出什麼岔子,給我第一時間衝過去,務必確保好八殿下的安全。”
“是!”
那人當即抱拳喝道。
真是麻煩啊!!
陸川眉頭緊鎖,心裏暗罵一聲,隨即便快步朝雅間外走去,這件事本不算什麼大事,隻需查清背後是何人主使即可,到時一鍋端了就行,但現(xiàn)在八殿下知曉了,那這事就必須認真辦,一點差錯都不能有,萬一八殿下講給天子了,而錦衣衛(wèi)沒把此事辦漂亮,那反倒就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