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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份第二個周六的中午,幾乎就在衛(wèi)燃獨(dú)自登上飛往帕勞主島的美國艦載直升機(jī)的同時。


    已經(jīng)人滿為患的翔太居酒屋裏,無論正在進(jìn)餐的食客,還是正在排隊的食客,都從吧臺正上方的大號液晶屏幕裏直播的新聞中,無比清楚的看到了那些根本沒有進(jìn)行任何打碼的老照片,以及埃文斯艦長和霍爾號水手霍克斯的日記。


    在這些走馬燈一樣的老照片裏,那兩位招核飛行員時而舉著武器坐在救生筏上,時而坐在交通艇的一端,時而褪下褲子坐在船邊擺出痛苦的表情。


    「照片裏的這兩個飛行員我怎麼好像在哪見過?」一美國來的黑人遊客說話的同時,還捏起一塊壽司塞進(jìn)了嘴裏。


    「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我了,我看著它們也感覺非常眼熟。」隔壁桌另一個同樣來自美國的白人遊客跟著說道。


    這三言兩語間,照片裏的背景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小島的沙灘上,而在屏幕的另一側(cè)的日記,也切換到了在島上發(fā)生的事情。「上帝!」


    一個中年白人大媽發(fā)出了一聲響亮的驚唿,用肥胖的手指從包裏抽出了一張剛剛才花10美元買的明信片,指著上麵那兩頭站在戰(zhàn)鬥機(jī)旁邊合影的飛行員大喊道,「是它們!新聞裏的那兩頭飛行員是它們!」


    一邊說著,這個白人大媽也指向了不遠(yuǎn)處緊挨著吧臺的神龕和神龕邊那麵掛滿了照片的牆!


    「唿啦!」一下,幾個反應(yīng)快的立刻跑到了神龕邊上,推開那個漂亮的日裔導(dǎo)遊的同時還不忘揩了一把油,隨後便大聲驚唿道,「是它們!確實是它們!它們不是戰(zhàn)死了嗎?所以剛剛我們浪費(fèi)了半個小時聽到的故事全都是編造的?」


    這話剛一喊出口,就連正在吧臺裏麵忙活的兩位店主也停下手裏的工作,和家人一起走出吧臺看向了原本背對著他們的電視。


    「真的是…」


    居酒屋的其中一位老板話都沒說完,電視上並列顯示的埃文斯艦長日記照片也剛好變成了霍克斯的筆記照片,而另一側(cè),則恰好出現(xiàn)了吃的幾乎變成了人棍的飛行員阿基拉的照片!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張血腥殘酷的照片不但根本沒有任何的打碼,甚至還像是生怕觀眾看不清一樣,給阿基拉的麵部進(jìn)行了單獨(dú)放大,而那原本介紹曆史的背景旁白,也換了個略顯顫抖的女聲開始朗讀霍克斯關(guān)於這張照片內(nèi)容的筆記!


    「吃人的溫迪戈!這一家人都是吃人的溫迪戈!照片的那兩個人殺死了約翰斯頓號驅(qū)逐艦的埃文斯艦長!」


    一名金發(fā)男性遊客驚慌失措的用英語發(fā)出了一聲大喊,隨後便在所有人錯愕的注視下,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竟然連鞋子都沒穿,便扶著門口的那顆造景鬆樹開始了幹嘔。


    「嘔——!」


    這下,剛剛還在品嚐美食的食客們也不由的開始幹嘔,而其中更有幾個美國來的遊客,憤怒的跟著大喊,就是照片裏的人殺死了美國人的英雄。


    「啪!」


    伴隨著一聲脆響,一盞裝滿了麥茶的日式茶壺從一個黑皮膚的美國遊客手裏飛出,準(zhǔn)確的砸在了遠(yuǎn)處的神龕上。


    這聲脆響也像是信號一樣,霎時間,這座並不算大的居酒屋樓上樓下,越來越多的遊客拿起了手邊所有能拿起來的東西砸向了神龕和吧臺甚至那個小舞臺,卻唯獨(dú)避開了那臺液晶電視。


    而更多的遊客,則舉起了手機(jī),將這一幕拍下來發(fā)到了給自的社交平臺上,又或者一些聰明的,幹脆撥通了媒體的電話。


    不過短短一周的時間,曾經(jīng)平平無奇的翔太居酒屋成了招核舞捂事道精神的代表,成了網(wǎng)絡(luò)和媒體的寵兒,就連營業(yè)額都比之前翻了十倍不止。


    但在這個平平無奇略顯燥熱的周六中


    午,這家才剛剛被捧到天上的日料店,卻又被一支名叫海拉的無形大手一巴掌打落凡塵,眨眼間成了「吃人惡魔「、「篡改曆史的招核人「、「可恥的逃兵「乃至「殺死英雄的兇手」等等諸多要素的代名詞。


    甚至,就連這間並不算大的小店本身,此時也已經(jīng)一片狼藉,那供奉著祖輩的神龕,那掛在牆上的照片書信,那厚厚的好幾大本留言冊,還有那些明信片,全都灑落滿地,或是化作無法拚合的碎片,或是被印上了腳印。


    相比被迫躲在廚房裏死死住大門,同時一遍遍驚慌失措的撥打報警電話的狩野一家人。


    在翔太居酒屋外麵,一些美國遊客,也在有心人的煽動之下開始了聚集,這些人有的舉著的瓦楞紙牌子上,有的用英語寫的「吃人的溫迪戈」,有的幹脆用英語和日語同時寫著「可恥的騙子」乃至血紅色的「殺人兇手!」更有兩兩一組的,合力抬著一箱不知道哪來的啤酒,看那樣子,顯然隨時都準(zhǔn)備丟出去。


    而在更遠(yuǎn)一點(diǎn)的街區(qū),一些同樣被煽動的日裔帕勞人,似乎也在朝著翔太居酒屋的方向移動著。


    眼瞅著一場暴力衝突將至,居酒屋外麵的停車場裏,幾個來自美國的遊客也在感受到口袋裏手機(jī)的震動之後,悄無聲息的放下成箱的啤酒又或者折疊了標(biāo)語牌子往懷裏一塞,轉(zhuǎn)身便脫離了人群,或是鑽進(jìn)了提前等著的車子,或是直接走進(jìn)了相距不遠(yuǎn)的酒店。


    「我們要離開嗎?」


    一輛旅遊大巴裏,一個滿頭髒辯的黑人朝著坐在身旁的一個白人低聲問道,說話的同時,他還從自己的兜裏掏出了一把散碎的美元和一臺電視遙控器。「你帶著遙控器做什麼?」和他坐在同一排座位的一個白皮膚男人用帶著彈舌音的俄式英語不解的問道。


    「剛剛我在收銀機(jī)裏順手拿出來的」


    這個黑人小夥子指了指窗外路對麵的翔太居酒屋,「我本來隻是想順便找它們換點(diǎn)零錢的,剛好看到那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的服務(wù)生打算關(guān)掉電視,他們竟然把遙控器放在收銀機(jī)裏,我都懷疑這個遙控器是用金子做的了。」


    「所以你就把遙控器帶來了?」那個白人無奈的問道。


    「我還順便打暈了它」


    這黑人說著,竟從他的牛仔褲褲襠裏抽出了一個也就煙灰缸大小的銅製香爐,這香爐的一角,還沾染著些許的血跡。


    朝著身旁的白人得意的晃了晃自己的戰(zhàn)利品,這個黑人小夥子一邊將其裝進(jìn)身旁的桶包裏一邊異想天開的說道,「我從那個神龕裏拿到的,它說不定是什麼值錢的古董呢。


    另外,克留齊,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迴去?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去我經(jīng)常照顧生意的那家華人當(dāng)鋪裏問問這東西能賣多少錢了。」


    「老大讓我們等美國人的軍艦離開之後再迴去,而且這期間不許惹事。」


    這個男人用俄式英語迴應(yīng)對方的同時,也漫不經(jīng)心的點(diǎn)燃了手裏的香煙,朝著遠(yuǎn)處走來的人群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懷特,我們賭一把怎麼樣?」


    「賭什麼?」坐在他旁邊的黑人懷特接過煙盒和打火機(jī)問道。


    「你覺得那些趕來的日裔帕勞人會燒了那間居酒屋,還是會和那些美國來的憤怒遊客打一架?「


    「50美元,我賭他們會和那些沒腦子的遊客打一架。」


    黑人懷特說著,從自己的兜裏掏出幾張皺皺巴巴的美元塞到了前排座椅的扶手空隙裏,「不過,那些帕勞人是誰煽動的?我們裏麵難道有誰會日語嗎?「


    「我怎麼知道」


    那個說著俄式英語的白人克留齊稍稍壓低了聲音,「不過你最好沒那麼多的好奇心,還記得老大前段時間塞進(jìn)懲戒隊裏的,那個會拆卸關(guān)節(jié)的混蛋嗎?我聽老大說他也被派


    來了帕勞。」「上次在車間裏表演的那個?」


    黑人懷特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一雙帶著驚恐的大眼珠子恨不得伸到眼眶外麵觀察著大巴車上坐著的其餘人,緊張的吞咽著口水低聲問道,「克留齊,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我怎麼可能知道?我不要命了嗎?」


    克留齊同樣壓低了聲音,「懷特,別怪我我沒有提醒你,懲戒隊的成員身份是保密的,如果你…」


    「不用你提醒」


    懷特把身體往座椅下出溜了一小節(jié),等到前排的座椅靠背擋住了全部視線的時候,他已經(jīng)從身旁的桶包裏翻出了一個大紅色女性內(nèi)衣造型的墨鏡戴在了臉上,「我什麼都不好奇,也什麼都不想知道。「


    聞言,克留齊小心的看了眼前後坐著的同伴,朝著旅遊大巴的司機(jī)打了個響指,「傑瑞,請快點(diǎn)帶我們離開這裏吧,這個鬼地方太危險了。」


    他這邊話音未落,這輛大巴車也跟著啟動開往了他們提前預(yù)定的海邊度假酒店。


    幾乎前後腳,距離翔太居酒屋不過三四十米的一間咖啡廳裏,一個氣質(zhì)溫婉的女人也慢悠悠的戴上了寬大的墨鏡,將一張美元壓在杯子下麵,款款走出了咖啡廳,鑽進(jìn)了一輛黑色的商務(wù)車裏。


    「給我那個不省心的大外甥打電話」


    這個女人點(diǎn)上顆煙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讓他幫我約一下他的朋友,我想和他見一麵。」


    「明白」坐在副駕駛的壯漢話音未落,已經(jīng)摸出手機(jī)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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