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某遊樂場,臨近年底,足夠充足的假期餘額也讓這裏足夠的熱鬧。
而在這過於熱鬧的人群中,卻有個格外紮眼的年輕男人,帶著足足一二十號一個賽一個漂亮的姑娘,一次次的走優(yōu)速通大唿小叫的體驗著各個遊戲項目——就像這個年輕男人去年在另一座遊樂場裏出名那次一樣。
又或者也有些不同,這一次,在他和這群養(yǎng)眼的鶯鶯燕燕前後,還各有一群大概同樣漂亮,但卻全都戴著口罩手套和棒球帽的姑娘。
當然,根本不想湊這個風頭的季馬和尼涅爾乃至夏漱石等人卻是自然而然的和他們拉開了足夠遠的距離,以至於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其實來自一個“旅行團”。
所以蘇俄總嫖把子連美女保鏢都有了?
當衛(wèi)燃又一次成了討論的話題時,他本人卻已經(jīng)帶著穗穗等人又一次趕到了那片墓地。
依舊是在鏡頭之外遠遠的旁觀中,從遙遠的西班牙趕來的哈妮卡太太代替沒辦法過來的艾絲黛爾同誌,在視頻連線的艾絲黛爾以及周圍虞家人和諸多鏡頭的注視下,親自將裝有阿曼尼骨灰的銀皮罐子放進了柯來閔的墓穴裏。
不得不說,虞家雖然事先不知道柯來閔的身份,但在當年遷墳的時候卻做的格外仔細。
那一方小小的墓穴裏不但放著裝有克萊蒙骨灰的另一個三色油漆的銀皮罐子,而且罐子的下麵還嚴絲合縫的墊著當年那塊墓碑。
也是在合葬克萊蒙和阿曼尼的同時,在這三座緊挨著的墓碑邊上,還單獨立起了一塊石碑,證明他們是國際主義戰(zhàn)士,證明黃佑澤是抗日英雄的一塊碑。
“他們算是都迴家了吧?”
鏡頭之外,穗穗攥著掛在脖子上的蓮花吊墜心滿意足的問道。
“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
衛(wèi)燃同樣拿起掛在脖子上的錦鯉吊墜看了看,“對虞彥霖來說,這裏有等他的春彩還有他夢裏的華夏。
對阿曼尼來說,這裏有她的克萊蒙。
對於克萊蒙,不,對於柯來閔來說,這裏有他曾經(jīng)一起戰(zhàn)鬥的同誌,也有已經(jīng)燎原的大火和仍舊被唱起的國際歌。
對於黃佑澤來說,這裏這裏有我們這些人,有這大好的河山。對於他們來說,這裏就是故鄉(xiāng)了。”
恰在此時,哈妮卡摸出口琴吹響了國際歌的旋律,鏡頭內(nèi)外,哈妮卡的雙胞胎孫子和孫女,那倆同樣叫做克萊蒙和阿曼尼的年輕人分別用法語和意大利語唱起了國際歌,虞家老爺子則帶著他的家人,用漢語唱起了國際歌。
而在連線的視頻裏,和虞老爺子年紀幾乎相仿的艾絲黛爾同誌則用法語唱起了國際歌。
片刻之後,穗穗用俄語跟著唱起了同一首歌,而在更遠處,那些穿著黑色正裝,頭戴口罩的姑娘們,也各自用她們最熟悉的語言唱起了同一首歌。
這是她們唯一能想到的表達敬意的方法,也是最好的方法,就像當年的國際縱隊一樣,來自五湖四海世界各地的人,用各種語言唱起同一首歌。
在這歌聲中,衛(wèi)燃點燃了提前準備的酒精燈加熱器,將艾絲黛爾托他帶來的咖啡壺架在了上麵。
與此同時,虞家的孫輩,那個名叫虞建興的男人,也打開了帶來的茶葉筒,從裏麵捏起一把茶葉丟進了一個似乎特意打製的大號銀皮壺裏,隨後又打開了帶來的暖壺,將裏麵的開水倒了進去。
在那諸多種語言混在一起的歌聲中,這片墓地周圍飄蕩起了咖啡和茶的香氣。
也是在這個時候,名叫克萊蒙和阿曼尼的兄妹倆也打開了帶來的保溫桶。
這兄妹倆一邊唱著歌,一邊從裏麵盛出一份份他們來之前,借用虞家的廚房煮好的意麵,仔細的澆上哈妮卡親手製作的紅醬和從西班牙帶來的橄欖油。
在歌聲中,一盤盤意麵,一杯杯咖啡和茶擺在了墓碑前,衛(wèi)燃也取出口琴,跟著一起吹起了國際歌的旋律,隻是難免,他又想起了那些浪漫的年輕人的約定。
“我等著和你們一起喝咖啡”
“還有華夏的茶”
“還有意麵,最好是你的媽媽親手製作的意麵,最好我們能坐在桌邊的椅子上,不是坐在戰(zhàn)壕或者廢墟裏。”
“咖啡和華夏的茶,還有我媽媽製作的意麵和像樣的桌子、椅子,這些都會有的,我們?nèi)齻也要都在。”
現(xiàn)在都有了.
衛(wèi)燃在放下口琴的同時歎息著,隨後端起一杯苦澀的意式咖啡,和那座證明他們戰(zhàn)鬥過的石碑輕輕碰了碰一飲而盡。
放下銀皮咖啡杯,他又端起了一小杯香茶,再次和那座石碑輕輕碰了碰,隨後輕輕抿了一小口。
在他的安靜旁觀中,簡短的儀式宣告結(jié)束,哈妮卡也攙扶著比她年長一輩的虞老爺子主動走了過來。
“咖啡還是茶?”衛(wèi)燃用法語朝哈妮卡問道。
“茶吧,謝謝。”哈妮卡微笑著答道。
“老爺子,您喝茶還是喝咖啡?”衛(wèi)燃換迴了母語問道。
“咖啡吧”
虞老爺子饒有興致的說道,“就那個什麼意大利咖啡。”
“這個苦著呢”話雖如此,衛(wèi)燃還是端起了一個蛋殼杯遞給了對方。
“算是嚐嚐我二叔他們經(jīng)曆的苦吧”
虞老爺子接過杯子和哈妮卡碰了碰,隨後將那小杯子裏的咖啡一飲而盡。
“這老外的苦藥湯確實是不好喝”
虞老爺子說完還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哆嗦,也讓衛(wèi)燃眼中的他和馬德裏郊外的那個年輕戰(zhàn)士重合在了一起。
“華夏的茶確實不錯”
哈妮卡用法語說道,“和我常喝的紅茶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味道。”
“和馬黛茶的味道也不一樣”
年輕的克萊蒙和阿曼尼在各自接過虞建興遞給他們的茶並且抿了一口之後說道。
“這附近隨便找個綠化帶薅一把樹葉子都不比馬黛茶差多少”
衛(wèi)燃忍不住的嘀咕也讓那位名叫虞建興的男人不由的笑了笑。
“郵差同誌,我可以單獨和你聊聊嗎?”哈妮卡在這個時候開口問道。
“現(xiàn)在?”
“沒錯”
“當然可以”
衛(wèi)燃痛快的點點頭,隨後和虞老爺子解釋了一番,又等著克萊蒙和阿曼尼這對兄妹攙扶住這位老人,他這才和哈妮卡往遠處走了幾步。
“哈妮卡太太有事?”衛(wèi)燃待對方停住腳步才問道。
“當初和你一起去我們的咖啡店的那位米格爾先生為我們投資了一大筆錢”
哈妮卡感激的說道,“我們的咖啡館還是繼續(xù)開下去,以後說不定還會在申城開一家咖啡館。”
“申城差不多是華夏所有城市中最熱衷於咖啡的一座城市”
衛(wèi)燃看著遠處的景色,帶著一丟丟的惡趣味說道,“你們會在這裏受到歡迎的,記得帶上28顆星星們的故事。”
“我會讓我的孩子們好好去講那些故事的”哈妮卡看著遠處的那對雙胞胎說道。
“讓他們來這裏開咖啡館?”衛(wèi)燃饒有興致的問道。
“那些年輕人去西班牙參加戰(zhàn)鬥的時候也是他們這樣的年紀”
哈妮卡格外放心的說道,“而且我們在申城有家人,虞叔叔答應(yīng)會照顧好他們的。”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好消息”
衛(wèi)燃說著,從兜裏摸出一串優(yōu)盤遞給了對方,“這是我找到的那幾本相冊裏的底片電子版,那些照片或許可以在你們的咖啡館裏進行展示。”
“我聽阿曼尼說,你在喀山有座圖書館,裏麵掛滿了各種老照片?”哈妮卡接過優(yōu)盤問道。
“確實是這樣”衛(wèi)燃點點頭。
“這些照片會有機會掛在那裏嗎?”哈妮卡頗為期待的問道。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衛(wèi)燃篤定的答道,“也是那座圖書館的榮幸。”
“如果我們在申城真的開一家咖啡館,到時候你一定要過來。”
哈妮卡認真的說道,“我們會為郵差同誌專門預(yù)留一個位子的。”
“如果能提供意麵就更好了”衛(wèi)燃笑著說道。
“當然,當然會有意麵。”哈妮卡期待滿滿的說道,“還會有華夏的茶和國際歌。”
“這次你不會擔心沒有人和你們一起唱國際歌了”
衛(wèi)燃指了指遠處的城市天際線,“在這裏,會那首歌的人非常多,非常非常多。”
“我已經(jīng)開始期待了”
哈妮卡看了眼衛(wèi)燃手指的方向,隨後發(fā)出了邀請,“郵差同誌,和我們一起拍兩張合影吧?
用你送給我的媽媽的那臺相機,也用你送給虞叔叔的那臺相機,就在這裏拍兩張合影吧怎麼樣?”
“我能帶上我的女朋友嗎?”衛(wèi)燃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
“當然,而且記得把你們的吊墜露出來。”哈妮卡也提出了她的小要求。
“當然”
衛(wèi)燃說著,先朝著穗穗招了招手,接著又朝著卡堅卡姐妹招了招手。
將哈妮卡的提議複述了一番,衛(wèi)燃接過兩家人的相機,又分別幫他們裝上了他們自己提前準備的膠卷,並且熟練的進行了一番調(diào)整。
將兩臺相機交給了卡堅卡姐妹,衛(wèi)燃又把相對個子高一些的瑪爾塔給招唿過來,將他今天刻意掛在脖子上的祿來雙反遞給了對方。
趁著這三位姑娘找角度,衛(wèi)燃和穗穗默契的各自掏出了掛在脖子上的吊墜,接著前者又打開公文包,將裏麵那麵墜著28顆星星的三色旗幟展開,由兩人一起輕輕展開做好了準備。
與此同時,克萊蒙和阿曼尼這對雙胞胎也拿起了那個馬毛長包,以及那個擦的銀光閃閃的咖啡壺。
“為了你和我們的自由而戰(zhàn)”
衛(wèi)燃突兀的開口提議道,“我們總要有句口號才行,我猜這就是最好的口號了。”
“為了你和我們的自由而戰(zhàn)!”
在所有人的歡唿聲中,站在鏡頭後麵的三位漂亮姑娘各自舉著一臺古董相機朝著他們輕輕按下快門,拍下了一張合影。
“老爺子,既然一切塵埃落定,我也準備這就迴去了。”等合影結(jié)束,衛(wèi)燃仔細的收起那麵旗幟說道。
“迴去什麼迴去”
虞老爺子抓住他的手腕不滿的說道,“上次你送我二叔過來也是著急走,這次還是著急走,不行不行,這次啊,你說什麼都不能走。
我兒已經(jīng)在飯店定好了飯菜,你和你這些女.咳咳,小夥伴們,你和你這些小夥伴們今天哪都別想跑。”
“老爺子,今天還真不行。”
衛(wèi)燃歉意的指了指早就料到這一出所以提前站的老遠的夏漱石,“我們今天還得趕迴首都,我之前一個客戶今天也是和這邊失散多年的朋友後人見麵,我也得趕過去。”
“那也吃完飯再走”
虞老爺子開玩笑道,“你這小夥子,你躲什麼?我還能給你說媒不成?”
“那您送的這一個吊墜兒可不夠分”
穗穗也格外自信的開起了玩笑,“我估計您得送一大把才夠呢。”
“瞎說什麼呢”
衛(wèi)燃哭笑不得的輕輕敲了敲穗穗的腦瓜頂,隨後歉意的說道,“老爺子,我們今天真的還有別的行程。
這樣,等哈妮卡太太在申城的咖啡館開業(yè)的時候,我和穗穗一定過來怎麼樣?”
“真有事兒?”虞老爺子問道。
“真的有事兒”衛(wèi)燃歉意的說道。
“這也好”
虞老爺子說道,“等他們的咖啡館開業(yè)的時候,你可一定要來。”
“一定來”衛(wèi)燃認真的做出了承諾。
很是一番好說歹說,衛(wèi)燃這才帶著穗穗告別了執(zhí)意挽留的虞家人以及哈妮卡等人。
“我怎麼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社恐了?”
跟著衛(wèi)燃往夏漱石和秦綺方向走的穗穗好奇的問道。
“不是社恐”
衛(wèi)燃看了眼身後朝著自己招手揮別的虞老爺子等人,“隻是覺得這闔家歡樂的場麵虞彥霖卻看不到,難免有些唏噓和遺憾。”
聞言,穗穗張張嘴,最終隻是將吊墜塞迴了領(lǐng)口,用力挽住了前者的胳膊。
鑽進秦綺駕駛的車子再一次離開這片墓地,坐在副駕駛上的夏漱石問道,“你想好你那旗幟怎麼處理了嗎?”
“想好了”
衛(wèi)燃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你那邊什麼進度?”
“就在前天,你介紹給我認識的那兩位唐尼先生的父親因為胰腺癌過世了,他去世之前抽完了那支帶有簽名的雪茄。”
稍作停頓,夏漱石繼續(xù)說道,“格蘭特先生在料理了他父親的後世之後就已經(jīng)在往華夏趕了。
接下來我要帶他去見見,當年那位自由記者格蘭特以‘唐格物’的身份在華夏進行新聞活動的時候,愛慕的那位楊女士的後人。”
“和這裏的見麵一樣?”
衛(wèi)燃看著後視鏡裏的人,也看著那輛拉著那些過來觀禮的姑娘們的中巴車問道。
“也許吧”
夏漱石頓了頓,“你呢?你要跟著一起去嗎?”
“這件事我就不出麵了”
衛(wèi)燃毫無壓力的說道,“我是個社恐,不喜歡這種場麵。”
“你?社恐?”
負責駕車的秦綺最先笑了出來,“我是真看不明白,這種時候不露麵你還打算什麼時候露麵?”
“他確實是個社恐”穗穗美滋滋的幫忙找著借口。
“不去就不去吧”夏漱石掐斷了這個話題,“接下來你們?nèi)ツ模俊?br />
“去哪?”衛(wèi)燃朝坐在身旁的穗穗說道,眼下該忙的都忙完了,他也該好好享受享受生活了。
“現(xiàn)在離著過年還有好幾天呢”
穗穗早有準備的胡言亂語道,“明天我們一起去航洲,帶著我的朋友去看看雷峰塔和塔裏住著的白姨,你們呢?”
“去高鐵站”
夏漱石說道,“我們得趕去首都給唐尼先生接機呢。”
“正好,一起吧。”衛(wèi)燃說道,“我們也去趕高鐵。”
“你這可藏不住”
秦綺笑著調(diào)侃道,現(xiàn)在衛(wèi)燃在哪幾乎完全就是透明的,沒辦法,他身後的美女背景板實在是過於顯眼了。
“又沒打算藏”衛(wèi)燃滿不在乎的迴應(yīng)了一聲。
在閑聊中,兩輛車一前一後的趕到高鐵站,夏漱石二人登上了前往首都的高鐵,衛(wèi)燃則帶著吸引了老大一片眼球的姑娘們在略顯漫長的等待過後,登上了前往航洲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