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的上午，隨著衛(wèi)燃的報警電話打出去，很快，戈洛尼德島上的警察便不得不結(jié)束了假期，罵罵咧咧的以近乎甕中捉鱉的方式，從島上的一座廢棄農(nóng)產(chǎn)品加工廠裏找到了躲藏起來的三輛卡車，六個茨岡成年人，14個半大的孩子，以及不知道從哪挖出來的半個飛機殘骸、外加好幾具帶著冰碴的屍骨。
這大冬天的挖掘戰(zhàn)爭遺址，還是在伏爾加格勒附近挖掘戰(zhàn)爭遺址，別說那些警察沒聽說過的，就連稍後從馬馬耶夫崗上的博物館趕過來的工作人員都一臉懵逼，顯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你們是怎麼挖出來的？”這名博物館工作人員拿起一顆完整的頭骨，一邊觀察一邊難以置信的問道。
那名曾被穗穗用槍逼走的大胡子瞟了眼對方，卻根本不做任何的迴應(yīng)，隻是專心的擺弄著自己的連鬢胡子。
“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一名身上還帶著酒氣的警察惡狠狠的問道，“我是說，你們什麼時候上島的？”
“前天晚上最後一班輪渡”
這大胡子一副擺爛嘴臉說道，“我們沒有地方可以去，隻是想在這座島上找個地方過年。那座工廠已經(jīng)廢棄很久了，我們什麼都沒偷，我們隻是打算在那裏住幾天過個年都不可以嗎？我們是出來露營的。”
“你們或許確實什麼都沒偷，但這些屍骨從哪來的？”博物館來的工作人員輕輕放下頭骨提醒道。
“烏可爛，我們一個月前從烏可爛挖到的。”這大胡子狡辯道，“我隻是還沒找到合適的地方將他們重新安葬。”
“這麼說你們是偷渡過來的？”那名警察立刻問道。
“我們有護照，合法入境的。”這大胡子話音未落，她旁邊那個穿的花裏胡哨的女人便打開了一個塑料箱子，露出了裏麵的各種護照之類的東西。
“是個慣犯”博物館來的工作人員篤定的說道，看他那樣子，絲毫都沒有避諱這夥人的意思。
“我們接到報警，你們?nèi)ニ饺送恋厣显噲D盜挖戰(zhàn)爭遺址，這是違法的行為。”那名警察說話的同時，跟著他一起過來的另外幾名同事已經(jīng)拿出了手銬。
“我們不知道那裏是私人土地”
這大胡子趕緊狡辯道，“我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戰(zhàn)爭遺址，我們隻是以為那是沒人要的垃圾。”
“這些話你們?nèi)シㄍド险f吧”那名警察說完擺擺手，“把他們都帶走！”
“先生，今年是新年的第一天，難道你想讓我們的孩子在監(jiān)獄裏度過這難忘的一天嗎？”打扮的花裏胡哨的女人憤怒的質(zhì)問著，同時也掙紮著拒絕戴上手銬。
“如果你們真的為孩子考慮，就不該帶他們做這種事情。”這名警察顯然懶得廢話，直接掏出手槍拉動套筒頂上了子彈。
在短暫的騷亂過後，六名茨岡人被順利戴上手銬塞進了卡車的貨鬥，那十幾號髒兮兮的小孩子也老老實實的擠進了警車，其中幾個甚至還用眾人聽不懂，但就算猜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明目張膽的念叨著什麼。
直等到連人帶車的被趕來的警察全部拉走，大老遠從博物館趕來的工作人員這才走向了不遠處廢棄工廠的門口，拉開車門鑽進了衛(wèi)燃駕駛的車子。
“維克多先生，謝謝你們的及時報警。”
這名工作人員頗為感激的朝衛(wèi)燃伸出了手，後者雖然不認識他，但他可認識衛(wèi)燃，畢竟當初他捐贈的照片可不止掛在了莫斯科的衛(wèi)國戰(zhàn)爭博物館，他工作博物館也掛著呢。
“魯斯蘭先生客氣了”衛(wèi)燃和對方握了握手，“您沒有怪我們打擾你們過節(jié)就好。”
“怎麼會”
名叫魯斯蘭的工作人員趕緊說道，“那些沉睡在地下的士兵可不會過節(jié)，那些想把他們挖出來賣錢的鼴鼠也不會過節(jié)。”
“魯斯蘭先生，他們怎麼會選在這個時候過來盜挖這些東西？”坐在副駕駛的穗穗轉(zhuǎn)過身，不解的問出了曾經(jīng)問過衛(wèi)燃的問題。
“應(yīng)該是本地的挖土黨發(fā)現(xiàn)了這裏”魯斯蘭給出了完全不同的另一個答桉，“但他們都知道，來這裏挖掘是違法的。”
“所以他們聯(lián)係了那些茨岡人？”衛(wèi)燃反應(yīng)極快的猜到了答桉。
“差不多就是這樣”
魯斯蘭點點頭，“那些茨岡人可不在乎會不會被抓，更不在乎會不會罰款，反正他們根本沒有錢，就算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也不是什麼壞事，正好有個管吃管住的地方幫他們渡過這個冬天。”
“他們的車子呢？”穗穗追問道，“他們就不擔(dān)心車子被沒收嗎？”
“那些車子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衛(wèi)燃近乎肯定的說道，“剛剛那幾輛車連車牌都沒有。”
“不止不是他們的，等他們被抓的消息傳出去之後，恐怕很快就會有人報警自己的車子被偷了。”
《五代河山風(fēng)月》
魯斯蘭無奈的攤攤手，“這都是那些從烏可爛過來的挖土黨慣用的伎倆了。等這些茨岡被放出去之後，那些車子就會再次迴到他們手上，然後他們就會繼續(xù)做同樣的事情。”
“死豬不怕開水燙”穗穗聲音不大不小的用漢語滴咕了一句，這話雖然難聽，但卻是最恰當?shù)男稳萘恕?br />
“維克多先生，如果不打擾的話，帶我去看看他們盜挖的現(xiàn)場怎麼樣？”魯斯蘭試探著問道，“希望這不會打擾你們一家人過節(jié)。”
“當然不打擾”
穗穗最先開口說道，“如果可以的話，你們最好能把那些東西帶走，免得那些茨岡人再過來找麻煩。”
“這個...”
魯斯蘭劃拉著後腦勺，“這恐怕至少要等到假期結(jié)束才行了，甚至如果埋的比較深，要等到春天土地解凍才有可能。”
“說起這個，那些茨岡人是怎麼把剛剛看到的那些東西挖出來的？”衛(wèi)燃踩下油門的同時好奇的問道。
他雖然和挖土黨接觸的不多，但也知道，那些挖土黨的日子逍遙的很，起碼冬天的時候，他們一般都會蟄伏起來，老老實實的在家忙著出貨或者修複戰(zhàn)利品，能在大冬天出來挖的，不是實在急著用錢，就是腦子有病，又或者發(fā)現(xiàn)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他們？嗬！”
魯斯蘭冷哼了一聲，“他們會在準備挖的位置生火，有時候甚至?xí)䶮虾脦滋煊脕砜净瘍鐾痢６椅腋掖蛸�，他們至少在秋天甚至夏天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這裏了，他們一直在等著冬天的時候才過來，就是因為冬天的監(jiān)管程度會下降。”
這特麼怎麼聽著和老家農(nóng)村冬天挖墳坑差不多？
衛(wèi)燃暗自滴咕了一句，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小時候在農(nóng)村生活的時候，冬天有老人去世了，需要挖墓地，那些大人都是在墓地裏點上一大堆火，等把地麵烤化了就開挖，挖到挖不動的時候，就繼續(xù)生火烤。
這方法聽起來麻煩，實際上速度還是挺快的，無非需要點耐心罷了，而且守著一堆篝火也根本不會覺得冷，甚至在衛(wèi)燃的記憶裏，那可是小時候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因為當時隻要有機會跟著，好歹都會往兜裏揣倆紅薯又或者裝幾個土豆。
“等下往壁爐裏扔幾個紅薯和土豆吧？”衛(wèi)燃換上漢語，朝坐在旁邊的穗穗沒頭沒尾的說道。
後者愣了愣，接著便笑著點點頭，顯然也是想起了小時候跟著衛(wèi)燃屁股後麵看人挖坑順便烤紅薯吃的樂趣了。
一路閑聊，衛(wèi)燃直接駕車沿著那些茨岡人留下的車轍印，重新開到了森林裏，再一次的停在了那半截機尾的旁邊。
“給你爸打電話，問問他願不願意把倉庫裏的那架飛機送走。”衛(wèi)燃在下車前用漢語說道，“順便把這邊的情況也說一下。”
聞言，原本正準備下車的穗穗重新關(guān)上了車門，順便朝衛(wèi)燃比了個ok的手勢。
見狀，衛(wèi)燃這才推開車門，招唿著魯斯蘭下車，帶著他走到了那半截機尾的邊上。
“維克多先生沒查一查這節(jié)機尾的來曆嗎？”魯斯蘭用手套擦了擦機尾上麵的積雪，又摳了摳上麵琥珀色的冰掛，接著這才摘下手套掏出手機，一邊拍照一邊問道。
咧著嘴看了看對方叼在嘴裏的手套，衛(wèi)燃終究還是沒有提醒對方那些琥珀色冰掛的來曆，盡量神色如常的答道，“我早晨發(fā)現(xiàn)這裏之後就打電話報警了，之後就一直駕車跟在那些茨岡人的身後找他們的落腳點呢，還真沒來得及調(diào)查一下。”
說到這裏，衛(wèi)燃換上調(diào)侃的語氣說道，“而且我的調(diào)查可是要收費的，那些茨岡人顯然不想付費。”
“說的也是”魯斯蘭收起手機，重新戴上手套，再一次擦了擦水平尾翼，指著上麵刻下的文字說道，“這個名字看起來像個德國貴族，就是不知道是誰刻下的，這節(jié)機尾埋得不算太深，想想辦法應(yīng)該能挖出來。”
恰在此時，穗穗也降下了車窗，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懂的漢語說道，“我爸爸說那架破飛機已經(jīng)是你的了，讓你自己決定怎麼處理，隻要那些茨岡人別再過來找麻煩就行。”
聞言，衛(wèi)燃點點頭，稍作思考之後說道，“魯斯蘭先生，有沒有興趣去家裏喝一杯熱茶嗎？”
“我可沒有給大家準備新年禮物”魯斯蘭直起腰，開著玩笑迴應(yīng)道。
“沒關(guān)係，您願意過去做客就是最好的禮物了。”衛(wèi)燃說完揚了揚手，“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