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乾拜訪完諸葛玄,離開荊州之際。
青州平原北部的幽州營地裏,劉備親自帶著郭嘉、許褚、典韋以及數十多親衛巡視幽州各營。
去到哪裏,幽州士卒都擠成一團,爭先恐後地前來圍觀劉使君。
聽到劉備用熟悉的幽州口音和他們打招唿,甚至熱情的尋問他們鄉裏之事,噙著笑意問他們家中有幾口人,生活的怎麼樣,當地官吏的賦稅有沒有收得過多,做徭役有沒有發放錢糧。
許多幽州士卒已經從青州軍口中得知,青州黔首百姓與輔卒、戰兵的待遇,百姓有官府均耕田,雖然田地屬於州部,但可以一直耕耘到庶民百姓老死為止,再由官府收迴,重新分配。
所有男丁都有田地發放,哪怕沒有輔卒與戰兵發放的五十畝、百畝那麼多,但也非常不錯了。
而軍士發放的土地,則更是直接屬於自己的,除了不能買賣的限製,基本上沒什麼缺點。
如今使君信守承諾,派遣軍吏進軍營登記戶籍姓名,準備發放田地,讓許多幽州士卒又驚又喜。
喜的是玄德公言而有信,驚的是發放的是青州新開墾的耕地。
在眾多士卒圍著劉備時,有人左思右想,壯著膽子小聲問道:“使君,吾父老都在上穀,能不能將耕地改成幽州,家裏人留戀故土,不願移居他處。”
劉備循聲望過去,說話的是身材瘦弱,皮膚黝黑的兵卒,他見玄德公看過來,神色頓時有些慌亂,支支吾吾不敢再說話。
劉備則衝著他笑點頭道:“當然可以,隻是幽州尚在河地,還需要你們跟隨備竭力討伐漢賊,打迴幽州就能分耕田。”
“敢問使君,那還需要多久?”人群中有人小聲的問了句。
劉備笑了笑,遂抬手指天,說道:“若有諸位相助,漢家恢複河北,指日可待!”
士卒聽見禁不住振臂歡唿起來,相比得到青州的土地,他們更喜歡發放幽州的耕地,若不是走投無路,誰想離鄉。
何況使君又是鄉人,還言而有信,比公孫氏和袁氏更讓人感到親近,身為數州之主,能放下身段來和他們這些黔首兵卒搭話,平日哪見過這樣的事,忐忑不安的心瞬息被安撫。
待收複河北就有家鄉的耕田發放,更讓所有來自幽州的士卒情緒高漲,皆不禁紅臉赤頸激動地歡唿起來。
哪怕劉備一行人出了營地,身後的喊聲也不絕於耳。
郭嘉邊騎馬邊稱讚道:“使君此舉如高祖皇帝許諾將士賞爵歸家,軍士因此士氣大振,出兵關中討滅西楚。”
“此事一經傳播,袁本初麾下的幽州卒必人心分崩離析,盼著投降漢家。”
“袁紹征發豪族部曲、郡國兵、招募烏桓鮮卑,看似人數眾多氣勢洶洶而來,實則人心不齊,難以統一調度,當不足為懼。”
劉備聽完,遂道:“袁軍雖然淩亂,卻還不能小看,近來我紮營在平原邊境,多番挑釁烏桓人,奈何單於蹋頓屢次不動,就躲在洹水北岸的修縣,隔河觀望。”
“而駐紮在渤海南皮的沮授、張頜等人也不進軍,都在等著袁紹傾冀州之兵而來,不給我避實就虛的機會,欲以轟雷貫耳之勢擊破青州。”
“可惜不管他來多少人,如今兩萬戰兵已征調至平原,輔卒也在征集聚來,隻需百姓渡過大河,此戰就再無顧慮,可以放手地打。”
“就算把平原大河以北打爛了,隻要擊潰袁軍主力,那麼袁紹就再也起不來了。”
“即便河北士族豪族再怎麼抵抗,也如同螳臂擋車。”
劉備輕笑說道。
他就喜歡這種不斷給對方壓力,迫使敵軍增調全部主力前來決戰。
省得他一城一地的去攻,費時又費力。
袁軍不想拖延時間,想盡快打壓他的氣勢,那就來吧。
袁紹以及心腹幕僚因麴義之死,害怕將士隻想著自保,而不敢主動出擊。
隻能放棄了守堅城,用騎兵襲擾青兗兩州的謀劃,繼而轉變成官渡前昔的打法,直接下重注出全力來決戰,倒甚合他心意。
正好也可以讓袁紹親身體會下,青州兩萬戰兵與近十萬袁軍的區別,到底差在哪。
打仗不是人越多越好,而是在於軍隊操練,軍紀嚴明,賞罰分明,基層武官的培養,軍械器械的精良,以及官吏、百姓、士卒上下同心同欲。
不知道前來決戰的袁本初能占到幾條。
劉備數十人出了幽州營地後,便馬不停蹄的返迴青州軍營,營地周圍除了分布武剛戰車和床弩,營盤更是以月型雙列,攜帶的馱馬、挽馬、騾子等畜牧則安置在後營。
後營周圍挖掘三道壕溝,設立拒馬、陷馬坑、木柵,還藏有鐵蒺藜,專門用來防備敵軍騎兵繞後偷襲。
營地各個方向,還建造了高大望樓以及瞭望臺,時刻有士卒把守警惕敵情。
即便烏桓蹋頓上次派騎兵過河,來青州軍營地觀察,自以為安全卻被床弩隔數百步射斃後,就再也沒有讓斥候靠近劉備的營寨。
烏桓斥候隻敢遠遠在千步外,簡單地看幾眼就揮鞭跑了。
這無疑讓劉備精心打造的營盤沒發揮出太大的用途。
望著巍然屹立的瞭望臺,劉備輕微歎氣,說道:“胡人越來越難纏了,我隻帶了三千人馬在此紮營,旁邊隻有新附的數千幽州卒,騎都尉張文遠還在數十裏外的鬲縣,運送糧草的隻不過是染氏領的輔卒柴營。”
“麵對如此良機,蹋頓坐擁七千之眾,而且騎兵來去匆匆,又輕裝簡從,竟然毫不動心,這還是生活物資與鐵器不足的胡人嗎?”
劉備不由感慨萬千,他在平原縣、鬲縣、安德縣三地調運糧草輜重,還有軍械,就是想讓烏桓人來咬鉤。
不知道真是袁紹命令下的嚴厲,還是床弩把蹋頓給嚇破膽了。
可問題是,他隻在軍營中放置三十架弩罷了,要撞見柴營剩下的五十餘架,豈不是要嚇得肝膽欲碎?!